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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彩凤见宋明轩眼底的泪又要落下来了,也习惯了他这样,只撇撇嘴道:“我的举人相公,你都老大不小了,这红眼圈的毛病,啥时候能改一改呢!咱家又没养兔子。”

宋明轩听了这话,只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偏生眼底的泪也没收住,他只急急忙忙的用手擦了擦眼泪,低下头又狠狠的啃了一口窝窝头。

赵彩凤便问他:“窝窝头好吃吗?”

宋明轩只点点头,又啃了两口,张嘴道:“没有娘子好吃!”

赵彩凤只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假装生气道:“这都从哪儿学来的坏毛病,甜言蜜语的,一句正经话也没有,那玉山书院看着就不像是好地方。”

宋明轩便忍不住底下了头,匆匆把手里最后两口窝窝头给吃了,笑着道:“彩凤,我们快去店里帮忙。”

面铺过了午时,生意就清淡了下来,大家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一下,杨氏却没有闲着,只把中午客人们用过的碗搬到了天井里头来洗。那一木盆的碗少说也有二三十斤的样子,杨氏一个女人,搬起来很是吃力,钱木匠见了,只忙上去接了过来,往天井里走了几步,找了一个避风口把木盆给放了下来。

杨氏便跟在钱木匠的身后,手指拽着身上的围裙,看着他把木盆放了下来,瞧见钱木匠站起来,只又羞涩低下了头。

钱木匠便笑着道:“这一盆东西还挺重的,你以后少搬些,当心闪着腰了。”

杨氏便小声的嗯了一声,钱木匠便去后厨里头,把其他用过的碗筷全搬了出来,又找了一个锤子,把店里头几张坐着不太牢靠的凳子给修了一下。

赵彩蝶吃饱了睡起了午觉,赵武搬着凳子守在妹妹的身边,瞧见赵文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身边,只用手肘捅了捅他,有些不甘心问他:“哥,你师父是怎么变成咱爹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赵文自己还糊涂着呢,只拧眉想了半天,最后总算想了起来,只开口道:“不是你先在里头喊的爹吗?小妹听见了就跟着喊了,那我也跟着喊了。”赵文说完,只看着赵武,一脸无辜的表情。

赵武听了这话,一拍大腿想起了刚才在学堂里的事情,只郁闷道:“不会吧?”

赵文见赵武看着自己,只一个劲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赵武这下子可郁闷了,只拧眉道:“咱管他喊爹,他咋就应了呢?那咱娘不是吃亏了吗?”

赵武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赵文在那边嘿嘿的傻笑呢。赵武只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见杨氏正拿了一块帕子,递给钱木匠,钱木匠手上拿着工具,一时接不下手,杨氏便垫着脚跟给他擦了擦额头。赵武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最后只看了看天,恍然大悟道:“咱娘好像挺喜欢吃这亏的。”

赵彩凤和宋明轩两人吃过了下午茶点上的午餐之后,赵彩凤在灶房里头洗碗,把灶膛里的明火灭了。宋明轩便趁着这个空挡,偷偷的回房把方才急急忙忙藏到床垫子下的锦盒拿了出来。

宋明轩只打开了锦盒又看了一眼,心下还越发觉得这簪子配赵彩凤,只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就听见赵彩凤一边从灶房出来一边道:“你在房里干什么呢?快走吧,这天看着又阴了下来,像是要下雪呢。”

宋明轩吓得急忙把锦盒给收了起来,打开靠墙的五斗橱,把锦盒压在衣服底下,转身装作镇定的整了整衣服,走到门口,跟在赵彩凤的身后道:“我好了,咱们走吧。”

赵彩凤瞧他那脸上红扑扑的样子,只凑踮着脚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拿了墙头上挂着的斜背包,搓了搓手道:“带上点银子,一会儿回来时候在路口的卖炭翁那边买上些炭火回来,这天太冷了,没炭火晚上可睡不着。”

宋明轩才回来片刻功夫,也觉得家里阴冷的很,刚刚一时孟浪,抱着赵彩凤来了那么一回,身上又起了点汗,这会儿冷风一吹,还真觉得背上凉嗖嗖的。

赵彩凤见宋明轩的手往袖子里头缩了缩,也知道他是冷了。那玉山书院虽然偏远,可毕竟远近闻名的书院,在里头念书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自然是不缺炭火的。如今宋明轩回了家,反倒冻得受不住了。

赵彩凤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背包递给了宋明轩,只转身进屋,往房里那五斗柜那边走过去,宋明轩才反应过来,赵彩凤已经伸手打开了柜子,在里头翻了起来。

宋明轩原本是想着找一个两人柔情蜜意的好时候,再把这簪子拿出来送给赵彩凤的,这下计划可就全泡汤了。赵彩凤在柜子里翻了片刻,伸手拿出压在底下的那石青色披风的时候,也瞧见底下似乎有个东西。赵彩凤原本想再翻开看看,可把披风递给宋明轩的时候,总觉他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神色,视线只不听使唤的往那五斗橱里头瞟两下。

赵彩凤瞧着宋明轩这小模样,心下已明白了几分,也只不再去翻那东西,只合上了五斗柜道:“这是上回我和我娘去杜家看小武的时候,杜太太送的,你和杜太医差不多高,穿着应该正好呢。”

宋明轩见赵彩凤关上了五斗橱,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脸上神色也放松了几分,赵彩凤便笑着把披风抖开了,披在他的身上,帮他系好了绳子,宋明轩只低头看着招财为自己忙来忙去,又愣了片刻,才开口道:“彩凤,你好像比我走的时候,还高了些。”

赵彩凤最近倒是没空关注自己的身高了,不过杜太医的药她还当真没挺过,再加上最近进场去面馆里头帮忙,她的胳膊上都多了两团肌肉了。

“你是好久没见我,看我哪儿都不一样了吧?”赵彩凤只笑着道。

两人打点好了家里,关上了门,这才一路往广济路去。虽然还没到年末,但各处已有了一些过年的样子。南北货铺子已经开始了年末大促销,店铺门口摆了好多的南北干活。赵彩凤和宋明轩一路走一路看,宋明轩跟在赵彩凤的身后,倒是一声不吭的样子,任由她和那些店家讨价还价。

两人到了广济路,认识的人就越发多了。见宋明轩跟在赵彩凤的身后,只笑着道:“这不是举人老爷吗?过年从书院回来啦?啥时候考进士去呀?”

宋明轩只笑着一一回答了,手里拿着一路人店家送的干果小吃,塞到赵彩凤的手里。

赵彩凤只见了,只笑着道:“看看,人家都是拍举人老爷的马屁呢,平常我从这儿过,刘大妈可没给过我什么吃的。”

宋明轩听了,只笑了起来,凑到赵彩凤的耳边道:“人家知道,反正给了我,也都是留给你吃的。”

“切…”赵彩凤瞥了宋明轩一眼,只加快了步子,往店里去。

这会儿天色暗了下来,外头下起了小雪,门口已经挂上了提早打烊的牌子。

杨老太正在门口腌制雪菜,抬头瞧见赵彩凤带着宋明轩来了,只停下手中的活计,往里头喊了一声道:“老头子,明轩来了。”

杨老头这会子还在后头小房间里头歇息,听见杨老太的声音,只趿了鞋子从里头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烟杆,见宋明轩从外头进来,只上下打量了一眼,拧眉道:“怎么?你们书院的伙食不好?光长个子了,没长肉啊?”

宋明轩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书院里头有食堂,但是里头的菜色确实让人不能恭维,所以有钱人家的公子都是找外头的村户订餐的,给他们一些银子,每日三餐送些好的来,基本就不再食堂里头吃。也只有穷人家的学生,才指望着书院里头的那一日三餐,虽然算不上美味,但好歹能吃顿热的,还能填饱肚子。

宋明轩瞧见杨老头额头上的皱纹又深了,也知道如今店面大了,肯定比以前摆摊子更累几分,只关切道:“姥爷身子还硬朗不?”

杨老头点头笑道:“身子倒是硬朗,只是比从前就不如了,这不才收了一个徒弟,看看能不能带出来,以后也好享享清福了。”

杨老头的话才说完,小顺子只拎着一旦水从外面进来,一边走一边喊道:“钱大叔,你这力气也太大了点吧?平常我去挑水,每次只能挑上半桶,你这水都要漫出来了,你当心点当心点。”

小顺子进门瞧见宋明轩和赵彩凤都在,只笑着点了点头,把水桶里的水灌入了水缸。

宋明轩抬起头,就瞧见钱木匠挑了满满当当的两桶水从门外进来,一只手就把水桶给提了起来,倒入了墙角的大水缸了。宋明轩看了都倒吸一口冷气。

杨老头见众人都在天井里头站着,只笑着道:“去前头店里头坐会儿,这里风大,怪冷的。”

杨氏这时候搬着一盆洗干净的抹布从外头进来,瞧见天上下了雪,只把东西都晾在了天井的廊下。

这大冬天日子断,刚入酉时天就黑了下来,赵彩凤瞧着雪没下大,便只喊了众人一起,把店里收拾干净了,早些去八宝楼占位置去。

隔壁茶叶店的老板娘见了,只笑着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打烊了,这夜市还没开呢!”

杨老太笑道:“今儿腊八,孩子们说要请我们老两口下馆子去呢,就不开门了,明儿赶早。”

赵彩凤在店里检查了一圈,把有明火的地方都弄熄灭了,天井里的火炉子也封上了,上头温着明儿早市要用的大肉。赵彩凤只喊了小顺子一起去,小顺子推辞道:“我就不去了,我留下来给姥姥姥爷看铺子,一会儿他们回来,还要给他们开门呢!”

赵彩凤见他执意不肯,也没强求,只笑着道:“那你一会儿记得弄东西吃,这店里的鸡鸭鱼肉,随你吃去!”

小顺子只笑着道:“那可是你说的,吃光了不怨我。”

从广济路往长乐巷这一路虽算不得非常远,但这大冬天的迎着风出去吃那么一顿,也真够有热情的。放在现代赵彩凤宁愿叫外面也不可能在这种天气出门的,可在古代,这样一家人围着火锅吃一顿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好在这一路上看上去实在也是和谐的很,老杨太替杨老头撑着伞,两人走在中间。赵彩凤和宋明轩打头阵,因为实在太冷了,宋明轩一路都搂着赵彩凤。好在天冷路上行人少,也没谁指指点点的了。后头是钱木匠抱着赵彩蝶,杨氏伸着胳膊帮两人打伞,看着温馨的很。唯一心情有些小郁闷的,大概就是躲在赵文伞底下的赵武了。

赵武不过才八九岁的光景,也还是一个小孩子,如今钱木匠抱着妹妹也不理他了,真是让人心酸啊。想一想,这第一声爹还是自己叫的呢!

赵武只郁闷的踢了踢脚底下的积雪,双手抱紧了棉袄,拖着脚步慢悠悠往前晃荡了几步。一旁替他打算的赵文瞧见了,以为赵武年纪小,走不动了,只好心的开口道:“老三,你是不是累了?哥背你走!”

赵武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赤忱的赵文,只瞥了他一眼,加快步子往前赶了过去道:“我会走不动,我又不是小蝶一样的小孩子!”

赵文听了这话,就觉得很不能理解,只打着伞追上去道:“你怎么不是小孩子了,你明明就是,走不动哥背你就是了!”

赵文虽然脑子不好,但是对弟弟妹妹是相当护短的,只一个劲拉着赵武的手要背他,赵武真是被他弄的脸都涨红了起来,甩开他的手道:“二哥你别闹了,我真自己走的动!”

前头杨氏听见了动静,只转头看了两人一样,瞧见自己小儿子唬着一个脸,只问道:“小武,你这是怎么了?不能欺负你哥哥!”因为赵文脑子不好,杨氏对他很是溺爱,深怕他吃亏,所以虽然赵文人高马大的,但是杨氏觉得,这欺负人的肯定是赵武。

赵文听了这话,只忙不迭解释道:“娘,没事,小武走累了,我想背他,他不肯。”

第223章

武原本就是闹些小孩子脾气,自己气一会儿也就过去了,谁知道赵文实在是太实诚了,没解释清楚就算了,反倒把这事儿给越描越黑了。赵武听了,顿时就涨红了脸大声道:“谁累了?不过就是走几步路,怎么就累了!我又不是小孩!”

杨氏听赵武这么说,也知道他是来气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气起来的,可自己的孩子还是得自己哄,便笑着劝道:“你不要你二哥背,那娘背你好吧,这路确实不好走。”杨氏伸手要去拉赵武的手,被赵武给打开了,红着眼睛,气呼呼道:“我不累!我要自己走!”

小孩子闹气脾气的时候,真是越劝越轴,杨氏瞧见赵武这样,也生起了起来,不去理赵武了,只堆着赵文道:“老二,别管你弟弟了,他要自己走,你就让他自己走好了。”

赵武听了这话,只一下子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了,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钱木匠见杨氏停了下来,也只停下了脚步来,瞧见一想鬼精灵的赵武居然哭了起来,只忙转过身来,几步走到赵武的跟前,另一条胳膊把赵武的小身板往怀里一搂,直接就左右开工把赵彩蝶和赵武都抱在了手中,脸上带着笑道:“咱小武是小男子汉了,咋在大马路上海哭鼻子呢?被人瞧见了可就丢人了。”

赵武听了这话,只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悲伤,强忍着眼泪,开口道:“我哪里哭了,我明明没哭。”

钱木匠见他瞪大着眼睛把眼泪憋回去的样子,只觉得好笑的很,便一个劲点头道:“对啊,好像是叔看错了,咱小武没哭鼻子,咱小武男子汉呢!”

赵武见钱木匠这么说,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只抱着钱木匠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头上不说话了。

一行人到八宝楼的时候,八宝楼里头的上座率已经百分之八十了。赵彩凤才进去,谢掌柜的亲自迎了出来道:“小赵你来了,东家听说今儿你要来捧场,特意让我留了楼上的包间。”

赵彩凤扫了一眼这店里的生意,问谢掌柜:“掌柜的,今儿中午我走的早,生意怎么样啊?”

谢掌柜的听了,只笑着道:“东家下午都又去了一趟城东了,只让那老袁夫妇再送一些底料过来,不然明天到晚上可就不够用了。”

赵彩凤没预料到火锅店居然这么火,一时也只觉得有些意想不到。但是看看这三九严寒的天气,出门也就是吃火锅最舒服实惠了。况且这里头还有一些客人,吃的就是个新鲜,只要让他们觉得好吃了,那抵用券就可以一环一环的扣着他们了。

店小二领了赵彩凤一家进了二楼的包厢,里头早已经放了两个炭盆,整个房间里都是暖融融的。宋明轩解了披风放下,走到窗口,只稍稍推开窗看了一眼,见外头各个店家的灯笼都挂了起来,红红火火的一整排。

这时候风雪正好大了起来,呼噜噜往里灌了一口,吓的宋明轩只赶紧把窗子给关上了,笑着道:“还是在京城有过年的气氛,往年在赵家村的时候,也只有大年初一的早上,还有一些过新年的样子。”

杨老太听了这话,也很是感慨,只叹了一口气道:“以前当丫鬟的时候,也是天天盼着过年,累了一整年了,就巴望着年底的时候,主子们多谢赏银,这样也就没白服侍了。”

杨老头听了这话,也跟着杨老太一起回忆过去,只笑着道:“你们当丫鬟的过年是清闲了,那赏银的那赏银,躲懒的躲懒,可知道我们厨房每年这时候就是最忙的时候,到了年底,我们外厨房光接待客人的伙食,一整天炉灶都停不下来,一天下来,都累散架了。”

赵彩凤没在大户人家服侍过,听了这些倒也是有些好奇,只笑着问老杨头道:“姥爷,那您除了会拉面,肯定还会好些手艺呢!”

这会儿众人正等着火锅里的水烧开,所以也都听杨老头唠嗑起来,只听他道:“我家祖上穿的手艺就是面点,我也学过别的,烧一桌像样的菜是没问题的,可当时就觉得,开面馆简单些,不像开酒馆,光菜单上的菜也要二三十样,每天就准备个食材,还要几十两银子,还不如开面馆的省事儿。”

赵彩凤只点了点头道:“一样生意能做精了就好了,倒是用不着样样精通的。”赵彩凤说完,只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宋明轩和赵武,笑道:“所以,你们俩把书读好就可以了,别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吧。”

宋明轩只红着脸点头称是,倒是赵武撅着嘴巴道:“姐,你这才成亲,怎么就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呢!”

赵彩凤只等了赵武一眼道:“谁婆婆妈妈的?我婆婆妈妈总比有的人哭哭啼啼的强!”

赵武一听这话,只顿时涨红了脸,低着头不理赵彩凤了。

一时间店小二把各色的菜都送了上来,还有黄大厨亲自送上来的酱料。锅里的底料扑通扑通的沸腾了,赵彩凤站起来,拿着公筷一样样的把吃的东西都下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头的东西就熟了,大家只都吃了起来,配上黄大厨的独门秘制酱料,用赵彩蝶的话就是,好吃的停不下来了。赵彩凤瞧着大家都很满意的样子,只喊了一壶酒上来,让杨老头和钱木匠喝两杯。

房间里点着炭盆,又吃这热腾腾的火锅,自然是热的人脸颊通红,头上冒汗。杨老头和钱木匠两人正好并肩坐着,便也不去理会他人,只低着头,两人边喝边聊了起来。

“我这闺女,肯吃苦,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原本把她给了赵老大,我也没后悔过,只是没想到赵老大走的那么早,她毕竟年纪轻,我和她娘也不想她就这么过一辈子,如今有了你,咱两老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的,你们两口子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钱木匠只拧眉喝了一口酒,又给杨老头给续上来,三五杯下来,这酒就有些多了,只一边听着杨老头说话,一边点头道:“我和赵大哥也是过命的交情,想当初我俩一起被埋在方庙村那矿底下,赵大哥就玩笑说:钱老弟啊,要是咱两有谁出不去了,那不管出去的是谁,都把对方的老婆孩子给捎上了。”钱木匠说到这里,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只抬起头道:“这一眨眼,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谁知道那一次我俩都逃过了,最后他的命孩子搭在了那矿里头。”

杨老头不知道钱木匠和赵老大还有这么一出,只叹息道:“这么看,你和我家二姐,倒还真是有些缘分了,也许是赵老大在天之灵保佑的,也未可知了。”

钱木匠瞧着杨老头的酒杯又空了,只又给他满上了一杯,笑着道:“二姐人挺好的。”钱木匠叹了一口气,心下默默道:“我也是时候找个人安稳下来了。”

一家人吃的欢实,连杨老太也高兴道:“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下馆子呢,还是托了我外孙女的福分。”古代的姑娘家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下馆子这种事情,也多数轮不上姑娘家,想杨老太这样年轻时候做丫鬟的,那是更别指望能下馆子了。

杨老太一开口,那边赵武也举手道:“我也是头一次下馆子!”

赵文举着筷子,嘴里的东西都来不及嚼干净,也跟着道:“我也是!”

赵彩蝶捧着个杯子喝豆浆,见两个哥哥反应热烈,只凑着热闹,小声道:“还有我!”

赵彩凤看着这大大小小的一家人,心下忽然就觉得满足了起来,她一个人的努力换来了这么多张开心的笑脸,真是的,太值了!

“那,作为家中的大姐,我有责任有义务,带着你们一起奔小康,以后,我们争取每年都能一家人这样开开心心的团圆几次,这样才热闹嘛!”

赵彩蝶只跟着点头,捧着杯子看了赵彩凤半天,又笑着道:“下次也要宝哥儿来,宝哥儿也喜欢喝奶奶。”

赵彩凤只把赵彩蝶往怀里头一饱,笑着道:“咱彩蝶想宝哥儿啦?再过几天就可以见到宝哥儿哦,今年咱家就在城里头过大年好不好?”

赵彩蝶闻言,只一个劲的点头道:“好好,我要让爹也给宝哥儿做一个竹蜻蜓,我们比谁飞得高高。”

杨氏听见赵彩蝶喊钱木匠爹喊的这样顺口,一时间又红了脸颊,只羞涩的往钱木匠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一脸认真的陪着杨老头喝酒,边觉得很是安心。

杨老头几杯酒下肚,身上热了起来,解开了棉袄,夹起一筷子白菜梗子吃了几口,只开口道:“赵老大是大前年夏末没的,到这会儿也过了二十七个月了,咱就算不回赵家村,也别让这讨饭街上的新邻里说闲话,找个日子,把事情办了吧!”

杨氏正往这边看,猛地听见杨老头这话,只片刻就羞红了脸,又有些担忧的看了钱木匠一眼,心里上下打鼓。只见钱木匠低下头,看了一眼杯中的酒,想了片刻,忽然一抬头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了,只开口道:“那就按您老的意思办吧!”

杨氏听了这话,一颗心才算是放松了下来,瞧见锅里的菜不多了,只忙起身又为他们加了几样。

第224章

一家人吃完这顿饭的时候,都已经是戌时二刻了。杨老头心里头高兴,所以多喝了几杯,走路都有些打飘儿,杨氏自是不放心让老两口单独回去的,正说要送呢,钱木匠只开口道:“你跟孩子们回去吧,我送岳父岳母回去就好了。”

杨氏见钱木匠开口就喊了岳父岳母,只越发不好意思了起来,便低头道:“那你小心些,我在家等你。”

钱木匠只应了一声,上前扶住了杨老头,杨老太便顺势打了伞上前,只开数落道:“你不能喝就少喝几杯,还要让女婿送,这大冷天的。”

杨老头听了这话,带着些酒气,嘴里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开口道:“我…我这不是高兴嘛,我…我有女婿我怕什么!”

杨老太听了,只一个劲的摇头,笑道:“行了吧,好生看着脚底下吧,还真让女婿背你回去不成?”

杨氏听了这话,脸上也是收不住的笑,只目送老两口走了,这才回过头来看几个孩子。

赵彩凤在店里头跟谢掌柜的结账,谢掌柜非不肯收这银子,赵彩凤便笑着道:“你要是不收,那明儿我可不来当拉面师父了,这一码归一码的事情,我可不能搞特殊。”

谢掌柜听了这话,也是为难了起来,只开口道:“这是东家吩咐的,我也做不了主啊,你要是非跟我叫这个真,那就等东家回来了再说吧。”

赵彩凤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东家能回来才怪,只笑着道:“那今儿就先听你的,明天我见了东家再说。”赵彩凤才说完,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马嘶的声音,赶车的车夫从前头跳下马车,挽开了帘子请黄老板从马车上下来。

黄老板只呵了一口冷气,低头暖了暖手,冲里面喊了一声道:“老谢,让伙计出来,把这几缸火锅底料搬进去。”原来黄老板深怕店里头锅底不够,明儿一早下雪了又路滑,赶不及送来,就在那边等了老半天,愣是等着那两口子把锅底料给熬了出来,这才让车夫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谢掌柜的忙喊了几个伙计出去搬东西,赵彩凤只笑着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呢,东家可不就回来了。”

黄老板见赵彩凤还在店里头,又瞧着这个时辰,店里依旧生意兴隆的样子,便特别感激赵彩凤,只往里头走了两步道:“小赵,你可算是把八宝楼给救活了。”

赵彩凤听他这么说,反倒不好意思了起来,正打算开口说饭钱的事情,黄老板就瞧见了宋明轩,只笑着迎了过去道:“这位就是宋举人吧?咱们虽然没见过面,但是如雷贯耳啊,年纪轻轻就靠上了解元,真是了不起呢!”

宋明轩只忙拱手还礼,扭头瞧见赵彩凤脸上焦急的表情,只开口道:“黄老板,这开门做生意,饭钱我们还是要给的,不然以后我们可不好意思再来捧场了。”

宋明轩虽然不谙庶务,但是也大约知道这一顿饭的价钱,没至于吃到让赵彩凤倾家荡产的。黄老板听宋明轩提起了这个,只笑着摆摆手道:“这一顿饭算什么,就当是我孝敬举人老爷的,和小赵没啥关系。”

黄老板毕竟是多年的老生意精了,这和稀泥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赵彩凤听他这么说,只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再推拒了,只开口道:“行了,东家都这么说了,我要是还不答应,反倒矫情了。”赵彩凤只抬眸看了宋明轩一眼,他今天也喝了一口小酒,脸色微微发红,越发显出几分俊美来,只牵着他的手道:“那就托了举人老爷的福分了,让我们也吃了一顿好的!”

宋明轩听了,只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又跟黄老板和谢掌柜的别过了,这才和赵彩凤一起离开了八宝楼。

外头的雪越发就大了起来,一家人回家之后,杨氏只忙去灶房里头烧热水。赵彩凤则和宋明轩在路口搬了一箩筐的碳进来,两人缩着脖子,抖得跟筛子一样。

赵彩凤只一边暖手一边跺脚,心里简直有上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这没暖气的日子,真是要死人啊!偏生古代没啥工业,连温室效应也没有,虽然身在最繁华的京城,可依旧一样能冷死人。

赵彩凤抖着手从碳箩筐里头捡了几块碳出来,让宋明轩把两边房里的炭盆都搬出来。赵家如今太穷,买不起银霜碳,这普通的炭火烟火气又太大,只能在外头点燃了,再搬进去。

宋明轩把家里一溜烟三个炭盆搬了出来,赵彩凤只搓着手,点起了火折子,用刨花生了火,把炭盆里的碳给点燃了。

赵彩凤点到最后一个炭盆的时候,才想起来平常晚上客堂里的炭盆都是不点的,只白天有时候余奶奶她们过来串门的时候,赵彩凤才把客堂里的炭盆点上,让大家伙都暖和一点。这会子见宋明轩已经搬了出来,只拧眉想了想,也只弯腰点了起来。

杨氏从灶房烧了水出来,从房里取了一个汤婆子出来,往去后头装热水。赵彩凤见了,只喊住了杨氏道:“娘,你把这个炭盆给钱大叔送过去吧,他那儿还没买炭盆,倒是我疏忽了。”

杨氏闻言,只开口道:“一会儿让你弟弟过去睡觉的时候再带过去好了,我先给你弟妹洗漱。”

赵彩凤只笑着道:“又不远,才几步路而已,老二笨手笨脚的,万一烫到了可怎么好呢?”

宋明轩见赵彩凤这么说,正想说不如自己送过去得了,这话还没开口呢,就被赵彩凤给一眼瞪了回去,顿时就明白了赵彩凤的意思。

杨氏听赵彩凤说的也有道理,便也不好意思推脱了,只开口道:“那我就走一趟吧。”

赵彩凤看着杨氏搬着炭盆出门,只笑着道:“娘啊,路滑你慢慢走,你没回来之前,我不让老二过去。”

杨氏听了这话,只一时臊得满脸通红的,又开口道:“你叔没准还没回来呢!”

赵彩凤便笑道:“反正你有钥匙,送进去了再说。”

杨氏见赵彩凤越说越不像话了,也只没再接她的话,只开口道:“那你一会儿帮弟弟妹妹洗漱一下,先哄他们上床去吧。”

赵彩凤听杨氏都这么说了,便知道她大抵是要在那边逗留片刻了,只笑着道:“那感情好,我让老二也在这边洗洗,他要是困了不肯走,我就让他和相公挤挤睡了,我跟你们睡去。”

杨氏听了,只忙道:“别,我一会儿就回来,还是让他和你叔住去。”杨氏心里明白,宋明轩今儿才回来,正是他们小两口互诉衷肠恩爱的时候,哪里有让他们分开睡的道理,只笑着道:“老二要是困了,就让他跟弟弟妹妹睡,反正西厢房里头床大,我们几个挤一挤也是一样的。”

赵彩凤便笑着应了,只目送杨氏出去,只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想想还觉得心里挺高兴的。杨氏毕竟还年轻,且又是喜欢依靠男人的性子,这两年赵老大死了,没少受苦,拉扯他们几个孩子,确实可怜。赵彩凤将心比心,自己若是杨氏,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如今看着她总算也有了自己的生活,也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宋明轩见杨氏走了,只悄悄的问赵彩凤道:“娘子,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钱大叔爹啊?”

赵彩凤这下倒是有些尴尬了起来,她一个前世活了三十岁的人,若不是穿越到了这赵彩凤的身上,让她喊杨氏娘都觉得膈应呢,如今又来了一个爹,好吧…赵彩凤只抬头看了看大雪纷飞的天空,拧眉道:“不然,咱俩还是叫叔吧,爹就留给弟弟妹妹们喊,你说咋样?”

宋明轩听了这话,只笑着道:“我可以不喊爹,我直接喊岳父好了。”

赵彩凤只斜了一眼宋明轩,打发他把点燃的炭盆搬到房里去。

钱木匠毕竟脚程快,送了杨老头夫妇回广济路之后,也没耽搁,就直接回了讨饭街上的出租房里头。那出租房独门独院的,进了大门有个小天井。他回来之后,边一个人坐在雪地里,拿着平常不怎么抽的旱烟也抽了几口,脸上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趁机。

烟杆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黑夜中一闪一闪的,伴随着几声沉重的叹息。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杨氏带着点沙哑的轻柔嗓音穿进来。钱木匠收起了烟杆,站起来道:“门没锁,进来吧。”

杨氏端着炭盆进来,转身关上了大门,瞧见钱木匠就站在天井里头,头顶和肩膀上都沾着雪花,只问道:“我太当你没回来呢,没想到你走的这么快。”

钱木匠瞧杨氏手里拿着炭盆,只开口道:“我一个大老爷们,身上火气重,哪里需要这个,你们留着自己用好了。”

杨氏只低着头道:“是彩凤让送来的,天这么冷,有总比没有好的。”

钱木匠便伸手接了杨氏的炭盆,端着往房里去,杨氏只跟在钱木匠的身后走了两步,临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炭火照得屋里隐隐有些亮光,钱木匠转头看见杨氏站在门口,脸上神色也透着几分憨厚的尴尬,只开口道:“里面坐把,外头冷。”

第225章

杨氏醒过来的时候,身子靠在了钱木匠的胸口。杨氏只觉得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除了眼珠子,在没有一个地方不是软绵绵的,她抬眸看了钱木匠一眼,正撞上了他那幽黑的眸色,只下意识就低下头去。钱木匠却在这个时候勾住了杨氏的下颌,只低头吻了上去。

杨氏稍稍挣扎了一下,带着几分生涩回应了起来。过了良久,钱木匠才松开了杨氏,只开口道:“我是个粗人,便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也不会说,只是…”钱木匠的声线沉了几分,继续道:“你是我今生第二个女人,这件事不会再改变。”

杨氏闻言,只觉鼻腔稍稍有些酸涩,靠在了钱木匠的胸口,安安静静的点了点头。钱木匠便又将她搂紧了几分,叹息道:“当年我和赵大哥一起被埋在方庙村那矿底下,赵大哥就玩笑说:钱老弟啊,要是咱两有谁出不去了,不管出去的是谁,都把对方的老婆孩子给捎上了,如今赵大哥却还是因了那矿丢了性命,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早已注定了。”

杨氏见钱木匠提起了赵老大,眸子便又红了几分,只开口道:“那年方庙村塌方,我本不让他去了,他说他认得矿下的路,只有他能救那些人,我拦不住他,却不知还是搭上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