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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正笑,又没听见,忽然就有人敲了敲他们的马车门道:“还笑呢,你家少爷给送出来了!”

第255章

车上那几个小厮已经轮流在这边等了五六天了,都以为这一科刘八顺算是十拿九稳的了。一般能坚持到这会子的人,是咬着牙也要把最后三天给熬下去的,如今听说刘八顺出来了,只吓了一跳,急忙就跳下了车,瞧见两个侍卫正架着刘八顺出来,急忙就迎了上去,把刘八顺给扶住了,小声问道:“少爷,您哪儿不舒服,咱这是先去宝善堂找大姑爷,还是先回家?”

刘八顺脸上胡茬一片,看着还真有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感觉,见家里人都迎了上来,只强打起了几分精神道:“你们先送我回家,派个人去朱雀大街等着,瞧见大姑爷下值了,让他赶紧上我家来一趟。”

那几个小厮也不知道刘八顺哪儿不舒服,见他那么说,只着急道:“少爷不如就直接去宝善堂等着吧,这样大姑爷没下值,那边还有别的大夫可以瞧病的。”

刘八顺只一拍那人的脑袋道:“让你去你就去,别啰里啰唆的,我还死不了。”

刘八顺回家,先洗了一个热水澡,把胡子刮了一下,又吃了一顿饱饭,虽然看着神情还有些憔悴,可比起上次秋闱回来直接睡了一整天,都不知道好了多少。

钱喜儿见他也没说身上哪里不舒服,吃了一大碗饭,又喝了一碗鸡汤,只满满的打了一个饱嗝,心里便觉得有些奇怪,趁着李氏不在,只开口问道:“八顺,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刘八顺只抬眸看了钱喜儿一眼,越发觉得她比以前贴心了起来,可这些事情终究是不能对她说的,便只开口道:“哪有什么事儿瞒着你,我方才在贡院里头的时候,忽然腹痛难忍,所以才出来的,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呢?”

钱喜儿见刘八顺这么说,只笑着道:“还说没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我又没问你为什么出来,你解释这么一大箩筐,不是心虚却又是什么?”

刘八顺只拧眉道:“隐约有些知道,为什么宋兄这次没有进考场了。”

“刘家来的人说,是因为宋大哥身子不适,所以没进去。”

“只怕没那么简单,这事情你只当不知道,一会儿等姐夫来了,我还要跟他商量商量。”

钱喜儿见刘八顺说的神神叨叨的,也知道必定是什么大事儿,便没再开口问,只又给他添了一碗鸡汤,递过去道:“喏,再喝一碗吧,这鸡汤是我亲手熬的,上头的肥油都去掉了,多喝一碗也不肥腻的。”

刘八顺只接过碗又喝了几口,忽然又抬起头看着钱喜儿道:“喜儿,这科没中,不好意思又要让你等三年。”

钱喜儿见刘八顺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正经话呢,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句不害臊的,顿时羞红了脸,起身道:“你自己一个人吃吧,我进房里绣花去。”

刘八顺吃饱喝足,便回了自己的书房,他的书房素来不轻易让人进来,便是钱喜儿若是没有他的首肯,也不会进来乱动他的东西。毕竟有些东西是男人看得、女人看不得的。

刘八顺只翻了一下凌乱的桌面,果然在几叠纸头下面,找到了那日宋明轩抄来的那几道题目,而最后这一题时政,写的明明白白就是东南沿海海疆贸易,这与这一刻最后的时政题东南海禁,分明就是同一题!

刘八顺心下只有些后怕了起来,又想起宋明轩毕竟没进考场,虽然这一科高中无望,却好歹躲过了一劫。科举舞弊是重罪,若是查了出来,大多数考中的进士都会收到牵连,很有可能会因此失去步入官场的最后机会。

眼见着外头天色已晚,从太医院下值后的杜太医,也匆匆赶往刘家。

听说刘八顺考到最后一场熬不住出来了,杜太医只急的火烧火燎的,生怕是刘八顺身上熬出什么毛病来,只待进了刘八顺的书房,瞧见他正坐在那边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这才松了一口气。

瞧刘八顺这样子,身子必然是无碍的,杜太医只开口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都最后两天了,你反倒出来了?”

刘八顺没有说话,只亲自替杜若斟了一杯茶,从书桌上将那长纸条放在了茶几上,继续道:“姐夫,这次科考有人泄题了。”

杜太医闻言,也只吓了一跳,拧眉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不能信口开河。”

刘八顺便指着桌上那张纸条,开口道:“这上面有几道题目,是前几日宋兄来我家的时候带来的,因为时政题向来是我的短处,所以跟宋兄一起研究了一下这道题目,可谁想到第三场开考的时候,我才领到题目,上面写的就是这一题…”

刘八顺说到这里,还觉得有些后怕,只坐下来,捧着茶杯看着杜太医道:“我当时心里忽然就害怕了起来,又想起进场子的时候没瞧见宋兄,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因为前几日,宋兄说有人曾拿着这几道题向他请教过。”

杜太医只拿起桌上的那张纸片,上头用蝇头小楷写了几道题目,看似并没有任何的不妥,可谁有能想到,这张纸上写着的,确是如今贡院里头考生们做的考题!

“除了这时政题,其他题目呢?”

“都在这里头,还有这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策论,都一模一样,我当时只觉得眼熟,且又常做这些题目,并没想起来,直到看见那一题时政,简直犹如天打雷劈!”

杜太医虽然惊讶,可如今瞧见刘八顺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终究还是放下了心来,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急流勇退,明哲保身,这一次做的非常好。科考舞弊,大雍有史以来,也不过就出了两回,第一回是太祖年间,那时候科举刚刚复兴,很多人想趁乱摸鱼,导致那一期的科举试题泄露,所有考生成绩全部作废,礼部也因此被一锅端,闹得人心惶惶。而第二回,则是鞑靼南下攻打大雍的前一年,边关战乱,有人趁机乘火打劫,卖题发财,结果导致那一次试卷也大幅泄露,连带着赵辰明赵先生也被牵连其中,蒙受不白之冤,终生郁郁不得志。”

刘八顺听杜太医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不禁红了眼眶,只拧眉道:“赵先生是我的启蒙恩师,他说他一生的志向,只想做一个干干净净的读书人,我若是这一次没从里面出来,如何对得起他的教诲。”

刘八顺说完,只抬起头看了杜太医一眼道:“姐夫,那这事情,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礼部尚书和你家还是姻亲,这样的事情难免牵连甚广,我出了贡院没关系,可我还不清楚宋兄为何没进去贡院,万一宋兄也知道了这其中的猫腻,投说无门,若是被牵连了,又要怎么办?”

杜太医见刘八顺这样紧张,只开口劝慰道:“你放心,宋解元刚刚丧母,想必还没有心情细想这些,眼下我们还是以静制动,等这次科考结束,礼部放榜再说。”

刘八顺见杜太医这么说,也只点了点头,又道:“宋兄丧母,只怕百日之内回不了京城,改日我再派小厮送些东西过去,顺便打听打听他的境况。”

却说这时光飞逝,一晃却又过去一个多月。刘八顺也派了小厮去宋家探望过了宋明轩,小厮只带了宋明轩的信回来,只请刘八顺代为向韩夫子说明情况,只等他一年重孝之后,再回书院就读。

外头杏花已放,京城中一片春意盎然,远处的小巷里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刘八顺只喊了一个小厮,问道:“去外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那小厮从外头进来,早已经遇上过那一拨人,如何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热闹,见刘八顺问起,只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见刘八顺这就要动气了,这才小声道:“奴才说了爷可不准生气啊,这是声音是从巷口的郭举人家传来的,郭举人中了这一科二甲头名,这是礼部来给他放榜呢!”

刘八顺只动了动眉梢,问道:“郭举人?那个郭举人?”

“奴才也不清楚,只是那宅子原先是诚国公府宅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郭府了。”

刘八顺一听诚国公府,猛的就想了起来道:“那个郭举人是不是叫郭跃?”

“好…好像是叫这个名儿,奴才也不清楚啊!”

刘八顺闻言,只一时怒火中烧,将桌上的一台端砚给推下了地,一时间金石碎裂,墨汁溅的满地都是。刘八顺只提笔道:“我写一封信,你马上帮我送到驿站去,送给赵家村宋举人。”

刘八顺才想蘸了墨水落笔,就瞧见砚台被自己砸了,只瞪了那小厮一眼道:“还站在干什么,给我重新找个砚台来磨墨。”

那小厮见闻,只急急忙忙就点着头出去,就瞧见钱喜儿手里碰着一方砚台,从外头走了进来。钱喜儿只将那砚台放在了刘八顺的书桌前,瞧着那满地的碎片,叹息道:“这地也不知道糟了什么罪了,白白的就被你砸出一个坑来。”

刘八顺听了,顿时就觉得面红耳赤了起来,想了想只开口道:“那郭老四偷了宋兄的答案,如今还考上了二甲头名,我一定要替宋兄讨回公道。”

第256章

却说宋明轩在赵家村这一住也是一个月多,他平常就是一个喜静的性子,如今守了孝,性子更越发沉静了几分。以前赵彩凤逗他的时候还有些小孩的心性,如今到是瞧着越发老成了起来。

赵彩凤站在宋明轩的身侧,跟着他一起扫完了刘八顺的书信,两人虽然心中都有怒意,却也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去了。宋明轩看完信,只清清淡淡的放了下来,淡然道:“郭老四果真中了,只是没想到,还能让他中了二甲头名。”

赵彩凤知道宋明轩对这件事已经看淡了,可赵彩凤心里如何出得了这一口恶气,只挑眉想了想道:“相公,你素来记性好,不如就把当日你写给郭老四的文章默出来,也好留个证据。”

宋明轩闻言,只笑着道:“这我也想过,只是如今凭你我之力,只怕还不能上达天听,而且这科举舞弊案牵连甚广,礼部的那些官员也是参差不齐,我们要是贸然上告,只怕也会连累无辜。”

赵彩凤见宋明轩这么说,只略略拧眉,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道:“怕会连累无辜?依我看,像你这样白白被郭老四骗了的才叫无辜,还有那些个原本是可以中个进士的,结果被那些有答案的人给夺了原来名次的人,更无辜!”

宋明轩见赵彩凤有些生气,也只忙上前劝慰道:“好好,娘子,我写!”

赵彩凤便抬起头略略看了宋明轩一眼,见他脸颊依然清瘦,便又有些不舍道:“你也别着急,想到多少写多少,到时候写完了,你誊抄一份出来,我们送去刘家,刘公子这一科不是考了一半就出来了吗?他心里自然也是有气的,刘家身后好歹还有一个杜家,兴许刘公子会想出什么办法来,让你这冤屈公布于世。”

宋明轩闻言,只低低叹了一口气,又道:“我实在欠刘兄弟太多了,若不是他认出了题目,明哲保身的退场了,后果还不知如何呢!”

赵彩凤便劝慰道:“幸好刘公子是个有福的,你也不要多想了,倒是梁大人上次说的矿洞的事情,如今可有消息没有?”

赵彩凤最近每日无事,只跟着陈阿婆学学针线,张罗着全家一日三餐,在门口小河边的菜地上种了几陇小菜,倒是没怎么问那诚国公府矿洞的事情。

“前几日梁大人托了仁送了信来,他升迁的明旨已经下来了,不日就要启程了,这件事情也交接给了顺天府尹的人,只是牵扯甚广,所以顺天府的人正在暗中查探,在没有证据之前,只怕还不能把诚国公府送上公堂。”

自古都是官告民容易,民告官难,况且诚国公府这次的事情如若属实,又处在这削爵的当口,没准还真的会让皇帝杀鸡儆猴,夺去爵位,那就真的是一件天大的案子了。

赵彩凤瞧了一眼宋明轩略略蹙起的眉宇,只开口道:“相公,等婆婆七七之后,我想回一趟京城。”赵彩凤想得很清楚,她可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受了委屈字典里只有忍让两个字,她要是不把这两件事情弄清楚明白,她就不姓赵。

宋明轩如何不知道赵彩凤的心思,只抬起头看着赵彩凤,两人的视线微微一碰,宋明轩只伸手拉了赵彩凤入怀,眉梢拧的紧紧的,过了片刻忽然抬起了头来,斩钉截铁道:“娘子,等过了七七,我们带上阿婆,带上我娘的排位,一起回京城去。”

赵彩凤抬眸,看见宋明轩的眼中露出灼灼的光芒来,和他以前温文尔雅的视线不同,带着几分成长的犀利。

过了许氏的七七,便是四月份的天气,宋明轩在赵家村也养了一个多月,虽然身子还有些虚弱,但是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杨氏和钱木匠把讨饭街巷口的房子给退了,带着孩子搬回了赵彩凤一开始租的小院。听说宋明轩和赵彩凤他们要出来,特意把正房两间屋子给收拾了出来,东厢房让陈阿婆住,西厢房让赵彩凤和宋明轩住,自己和钱木匠带着孩子住在新盖的倒座房里头。

陈阿婆知道他们是一番好意,也不好意思推拒,便只抱着赵彩蝶道:“那以后彩蝶就跟着我睡吧,我一个老太婆一个人睡一间房,怪冷清的。”

赵彩蝶也一个劲点头道:“我也不想跟二哥哥睡,也不想跟娘和爹一起睡,二哥哥和爹都打呼噜。”

小孩子童言无忌,哄得大人们都笑做了一团,赵彩凤便玩笑道:“那小蝶跟我和你姐夫一起睡吧,我俩都不打呼噜。”

赵彩蝶只撅嘴想了想,摇头道:“不行,小蝶要是跟大姐和姐夫睡一起,大姐和姐夫就生不出小娃娃了。”

这时候还在热孝之中,宋明轩和赵彩凤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这时候听赵彩蝶提起,两人倒是都略略有些脸红了。杨氏见宋明轩如今看着比回去之前好了很多,心下也放心了几分,只开口道:“一会儿我去店里头跟姥姥姥爷说一声,让她们今儿早些关门,一起过来吃一顿团圆饭。”

赵彩凤进房间去帮宋明轩整理书,就听见外面有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只放下了书往门口看了一眼,却瞧见是翠芬正带着旺儿跪在自己家门口,翠芬消瘦的厉害,脸色蜡黄,浑身上下看着只有衣服骨头架子一样。一旁的余大娘只站在一旁劝慰道:“翠芬,你这是何苦呢,那都是郭老四那畜生干的事情,和你也不想干的。”

众人见赵彩凤走了出来,只都抬眼看着赵彩凤,吕大娘便开口问道:“彩凤,郭老四中了进士,这事儿你们听说了没有?”

赵彩凤只冷冷答道:“听说了,据说还是二甲头名,我原以为翠芬姐这会子肯定是去做官太太去了,怎么郭老四没来接你吗?”赵彩凤对翠芬也并不是恨,只是有些怨而已,怨她当时不听自己的劝告,如今这一切也是她咎由自取,可再怎么说,她也是受害者,甚至是比宋明轩更可怜的受害者。

“彩凤…你要打我骂我,我都没有怨言,我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老四他就是个畜生啊!他是畜生…”翠芬说到这里,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赵彩凤看着翠芬,眉梢微微一挑,只抬起眼皮道:“你现在也知道他是畜生了,那我问你,你现在敢不敢去顺天府尹告他,说他当年想下毒害死你,你敢不敢?”

翠芬闻言,身子一震,只软软的倒在地上,眸中一片死寂。

赵彩凤只冷笑道:“你不敢!他要杀你了,你也不敢去告他,他中了举人,你跪倒我家门口来,你这是要为他赎罪吗?这件事错的是他,不是你,你做什么都没用,收起你的忏悔,抱着孩子走吧,你要是有些血性,我现在就让我相公写了状书给你,你把那郭老四告上衙门,告他一个抛妻弃子,毒杀原配!”

跪在地上的翠芬只无助的哭了起来,身子颤的厉害,边上围观的人群听了,也只义愤填膺道:“告他,告他!翠芬,你别怕,他就算当了官老爷怎么样,他就是从我们讨饭街出去的,我们都替你作证!”

赵彩凤冷笑了一声,抬起头对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道:“街坊们别逼她了,她不会去告的,她还想着郭老四有朝一日能想起她来,想起她和孩子,她的梦还没清醒过来!”

翠芬呆呆的坐在地上,一旁的旺儿哇一声哭了起来,赵彩凤听见孩子的哭声,多少也有些心酸,原本满肚子挖苦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只变软了声线,开口道:“翠芬姐,你走吧,好歹给孩子留些脸面。”

翠芬抬起头看了一眼赵彩凤,只伸手把旺儿搂在了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抱起了孩子,离开的赵家的门口。余奶奶只担忧的往翠芬那边看了一眼,又瞧了一眼赵彩凤,只笑着道:“彩凤,这两个月没见,你又精神了?”

赵彩凤只笑着道:“可不是,做人谁不会遇上一些糟心事儿,关键还是要把心态给调整好了,这样才能再开开心心的过去下。”

吕大娘如今有了八宝楼这个稳定的客人,连晚上的摊子也不开了,人都胖了一圈,只看了一眼翠芬,又道:“彩凤,郭老四中了进士就没回来过,后来听说在富康路有了宅子,翠芬去了几回,都被轰出来了。我们也劝过她好几回,让她去告那郭老四,可她就是不肯,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赵彩凤也算是想明白了,让翠芬去告郭老四,基本不可能,因为她从本质里,对郭老四还保佑希望。

赵彩凤只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翠芬姐也不容易,可这梦也总有醒了的一天,郭老四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她还看不清吗?”

余大娘和吕大娘都点了点头,只叹息道:“就是苦了孩子,这么小也没个爹。”

吕大娘说完,只往小院里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明轩的身子怎么样,好全了没有,你们俩好歹年轻,也经得起,这若是年纪大的,这样打击下来,只怕真的是要扛不住的。”

第257章

赵彩凤在外头又跟几位街坊唠嗑了几句,便转身回了院子,宋明轩这时候刚从床上起来,听见外头的声音便问道:“外面怎么了,好像围着好些人?”

宋明轩病了以后,赵彩凤便规定他每日中午小睡一会儿,今儿过来时候赶得有点急,所以吃过了午饭便让他小憩了一下。赵彩凤把方才的事情说给了宋明轩听,宋明轩只叹了一口气道:“翠芬姐也是一个可怜人,你何必还要拿话去激她?”

赵彩凤一边帮宋明轩系上衣服带子,一边道:“你也知道她是个可怜人,她到现在都还想着没准郭老四哪天能回心转意了呢?你说可能吗?我要是不狠一些把她骂醒,只怕她还要陷在其中呢!”赵彩凤说完,只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我觉得,似乎我骂得还不够狠,她没准还是没醒悟过来。”

宋明轩见赵彩凤那一脸惋惜的模样,只笑着道:“你这还不够狠啊!”

两人正在里头有说有笑的,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只听敲门那人开口道:“宋举人在家吗?我家公子和小姐过来看你们了。”

宋明轩早先寄了信给刘八顺,透露了回京的时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赵彩凤便急忙去开门,迎了刘八顺和钱喜儿进来。这四月份天气已经暖和了许多,赵彩凤便在外头的石桌上摆了清茶水果,让宋明轩和刘八顺在外头聊着,自己则拉着钱喜儿进了房里。

“彩凤,这么几个月没见你,感觉你又长个子了。”钱喜儿只拉着赵彩凤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眼,又叹息道:“只是这脸颊似乎又瘦了好些呢!”

“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不瘦也不成了。”赵彩凤只叹了一口气,深深觉得汗颜,同为穿越女,她可真是丢人,让宋明轩吃了这样大一个暗亏,实在是太小看了那郭老四的心计了,这古代的高级知识分子使起坏心眼,也真不是吃素的。

“郭老四的事情,我也听八顺说了,听说他殿试时候写的那篇文章就是稀巴烂的,皇帝就是因为赞赏他春闱时候写的那一篇海疆以税养兵的文章,这才给了他一个二甲头名的,这文章是宋大哥写的吧?”

赵彩凤闻言,心下也是一肚子火冒了起来,只开口道:“如今连殿试都考了,三甲也都出来了,这时候说这些也晚了。”

钱喜儿见赵彩凤有些生气,也不想再提这个事情了,只开口道:“咱还是不说这些了,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管得着的,八顺过完了端午就要回书院去了,这一走又要好几个月,我从找了几个花样给他做鞋面子,你来帮我挑挑。”

却说小院里头,刘八顺只看完宋明轩递给他的那份默出来的卷子,只拧眉道:“若是把你这份卷子交给汤大人,必定是能知道这里头的猫腻的,可是科举舞弊是重案,到现在为止下头还没有一个人闹起来,可想而知这次范围极小,可能知道这卷子的人只有几个,且都已经高中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没有一点风声。”

宋明轩听刘八顺这么说,也只点了点头道:“这事情若是闹出来,少不得又是满城风雨,题目一旦泄露,那春闱的成绩就不能作数,多少考生都要被牵连其中,还有礼部官员,不知要牵连多少!”

“宋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刘八顺看着宋明轩眸中带着淡淡的闪烁。

“我是在想,告上去,到底值不值?”

刘八顺见宋明轩这么说,只站起来道:“怎么不值?就算只能扳倒一个郭跃,但至少也给天下学子一个警戒,这世上不可能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宋兄你也并不是不能上达天听的!”

刘八顺说完,只将那誊抄的卷子收了起来,只拧眉想了想道:“或许,我可以跟我姐夫商量商量,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赵彩凤和宋明轩将刘八顺他们送到了巷口,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了起来,赵彩凤见宋明轩神色淡然,很显然对郭老四的事情已经看淡了很多,便故意拉了拉宋明轩的袖子问道:“相公,郭老四的事情,你当真打算这么算了?上回让你把卷子给刘公子,你还不肯呢?”

宋明轩只低下头,眉宇微蹙,经过郭老四的事情,宋明轩也越发沉稳内敛,只淡淡开口道:“不是想算了,只是没想好主意,有的事情,我和刘兄弟情同手足,但他能做,我却不一定能做,而我亦不能要求他帮我做什么,科举舞弊,毕竟不是小事,要是上告无门,只怕还会祸及他人。”

“什么能做不能做的?我都被你弄糊涂了…”赵彩凤只拧着眉头想了半日,也没弄清楚宋明轩的意思。

却说刘八顺回了刘家之后,便心急如焚的请了杜太医过来。对于郭老四中了进士这件事情,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今儿刘八顺瞧见宋明轩那副淡然的样子,心里便想着,一定是宋兄刚刚丧母,所以心情郁结,连带着这样的大事都变的优柔寡断了起来,科举舞弊,何等严重?作为泱泱学子,难道不应该拿出一点气魄来,把这件事情捅出来,以正视听吗?

杜太医一边看着宋明轩的卷子,一边听着刘八顺的絮絮叨叨。

“姐夫,你说说看,宋兄是不是给整傻了?他居然还说,要考虑考虑,值不值得上告?那我们这些读书人还念什么书?只等着去找人买卷子,然后请大儒们好好写一篇文章背出来,出来不个个都是进士了?”刘八顺越说,越发觉得情绪激动了起来,又瞥了一眼宋明轩的文章,只郁闷道:“这么好的文章,被一个人渣给盗用去了,真是替宋兄不值。”

杜太医毕竟比刘八顺年长了许多,且常在朝中行走,对这里头的利害关系自然是明白的很,听刘八顺这么说,只笑着放下了卷子,慢慢开口道:“宋举人担心的问题都很实际,如今别说春闱,连殿试都已经过了,这时候再闹出春闱舞弊的事情,那些没中贡生的举子必定会大肆闹事,而那些中了进士的举子,不管是舞弊的,还是没舞弊的,必定惴惴不安,更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嫌疑,你别忘了,当初赵先生是为了什么事情,连状元也不肯做的。”

刘八顺原本只是气急,可被杜太医这么一劝,忽然就有些明白了,只听杜太医继续道:“这些还只是举子们之间的事情,更别提朝堂中,一粒老鼠屎坏一窝粥,事情闹大了,整个礼部只怕都要遭殃,咱们这个皇上,最是爱面子,一定要以德服人,这样一来,只怕礼部的堂官都要被一窝端了。”

刘八顺听到这里,已是无话可说了…只憋着一股气问道:“那…宋兄的冤屈就白受了?就任由那个郭老四逍遥法外了?”

杜太医这时候才微微笑了起来,只伸手拍了拍刘八顺的肩膀安抚道:“我方才说的那些事情,那是从下面闹上去会发生的,这若是从上面查下去,自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只偷偷的暗中查访,不让那些举子知道,暗中把郭老四处置了,只怕还有些可能。”

“姐夫,这话怎么说?”刘八顺只急忙问道。

“皇上这几日偶感风寒,我每日都会去御书房诊脉,到时候找一个机会偷偷的把宋举人这一篇文章呈上去,并将宋举人心中所想一并告知皇上,皇上爱才心切,肯定不会委屈了宋举人的,这样一来,既给了朝廷颜面,又能让宋举人讨回一个公道,岂不是一举两得。”

刘八顺见杜太医这么说,顿时就有些汗颜了,只低头道:“我真是错怪了宋兄了,还以为他是惧怕权贵,不敢伸张,没想到他尽然想的这样周到,若不是姐夫你跟我说个明白,只怕我还蒙在鼓里呢!”

杜太医见刘八顺红了脸颊,只点了点头道:“你毕竟年轻,这世上的事情并非是非黑即白的,涉及朝廷的事情,也并非是以正压邪的。这份卷子,若是不能直接呈到皇上的面前,就算是给了礼部尚书汤大人,只怕汤大人也会为了保全整个礼部,把这事情给压下去的。”

刘八顺惊得睁大的眼睛,只听杜太医继续道:“这算不得同流合污,只是权衡利弊而已,便是日后揭了出来,皇上也不会重责于他。”

刘八顺闻言,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更是多了一些无奈,只开口道:“如今看来,还是赵先生说的对,只愿这辈子做一个干干净净的读书人。”

杜太医见刘八顺这么老气横秋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只笑着道:“马上就要回玉山书院去了,那里最是研究学问的好地方,由你干净去。”

刘八顺便笑着道:“那姐夫,这件事情你也要多加小心,帮宋兄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可若是姐夫为难,还请姐夫三思而后行!”

杜太医见刘八顺关心起了自己,也越发觉得自己这位小舅子长大了,只笑着道:“你放心,皇上那里,你姐夫和你姐姐还有几分面子,宋举人是难得的贤才,我本来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但凭你方才对我说的那几句话,这样识大体,懂进退,又能屈能伸的性子,我若不帮他,只怕将来便是大雍的损失了。”

第258章

四月过完便是端午,这期间八宝楼里头也出了一点小事情,谢掌柜的年纪大了,下楼时候不当心摔断了腿,黄老板一时请不到放心可靠的掌柜,又听说赵彩凤回了京城,便带着礼找上门来了。

黄掌柜上门的时候,赵彩凤正在准备宋明轩去玉山书院的行李。

虽然宋明轩一心想在家里头守满了一年孝再去书院,可赵彩凤还是坚持让他跟着刘八顺一起去。毕竟书院里头都是同窗,大家学习起来气氛就不一样了,况且如今两人又守着孝,彼此也不能逾越,小夫妻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难免身上就有了火气,就连赵彩凤的脑门上都多了几颗青春痘。所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索性让宋明轩去了书院里头的清静。

黄老板见赵彩凤在收拾东西,还以为他们又要回乡,只急得脑门上冒汗道:“彩凤,你这是怎么了?才没回来几天,怎么又要回乡去?”

赵彩凤也不知道黄老板的来意,只请他坐了,又喊了宋明轩从房里出来陪着,只笑着道:“哪里,明儿过完端午,我相公就要去玉山书院里头了,我在给他整理行李呢!”

黄老板见赵彩凤这么说,只放下了心来,开口道:“原来是这样。”

赵彩凤眼见着黄老板的眉宇又松开了,只问道:“东家,你是有什么难事儿吗?还是店里头生意又出了什么问题?”

“那倒没有,店里生意好着呢,只是谢掌柜年纪大了,这…”黄老板说着,只皱眉继续道:“我家在城里也有几个别的铺子,可那些掌柜的没经营过酒楼,一时半会儿也接不上手,我听小顺子回楼里串门时候说你回京城了,这不就过来请你,打算让你在我店里头做个女掌柜,你看成不成?”

赵彩凤倒是没想到黄老板第一个就想到了她,可这年代女的在外头抛头露面的毕竟还少,虽然她心里头已经有些心动了,但只还低着头,小声道:“这事情还是得让我相公做主才行。”

宋明轩最知道赵彩凤的性子,这段日子他生病在家,她虽然每日也跟在在家,但那颗心早已经飞到外头去了,还整日里在他耳边道:“前两个月瞧见菜市口那边的铺子,又给人抢先了!”这哪里是能在家安心做针线的性子。

“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如今姥爷那边,有小顺子和娘平常帮衬着,也用不着你天天去。”

赵彩凤闻言,只笑着在宋明轩的脸上亲了一口道:“知我者相公也!”

黄老板又坐在院子里和宋明轩聊了几句,黄老板只向宋明轩保证,每日都会派伙计亲自把赵彩凤给安然送回家,每月三次休沐,一个月五两银子。赵彩凤掰着手指算了算,五两银子虽然只相当于人民币三千块,当然比起她在现代当法医的工资,自然是少了一些,可这古代购买力差,东西便宜,五两银子足够一般穷人家能过上好几个月!

赵彩凤只一下子觉得自己成了小富婆,这要是狠狠的攒一攒,一年没准还能攒出个三十两银子来!宋明轩只抬起头看了赵彩凤一眼,心里默默叹息,朝廷对于未入流的京官月俸大约在三石,按照现在的米价,也不过就还不到三两银子一个月,看来他这啃妻一族还要当一些年头了。

赵彩凤和黄老板约定了上班的日子,和宋明轩一起送了黄老板出门,回来的时候却正巧遇上了从外面过来的伍大娘,伍大娘瞧见赵彩凤,只笑着问道:“彩凤,好消息啊!好消息!”

赵彩凤也算是许久没听到好消息的人了,见伍大娘这神采飞扬的样子,便忍不住问道:“大娘,什么好消息,让你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伍大娘只笑得眉飞色舞的,凑到赵彩凤的耳边道:“郭老四被抓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我方才去富康路上串门,瞧见郭老四家门口上着大锁,贴着封条,一时好奇就去隔壁人家问了问,才知道昨儿晚上半夜,来了一群人,只把郭老四给抓走了。”

赵彩凤闻言,只稍稍挑了挑眉,扭头往宋明轩那边看了一眼,见他还是神色淡淡的样子,便只又问伍大娘道:“大娘,你知道是什么人抓的吗?”

“我听他隔壁邻居说,看着不像是顺天府尹的人,押走的时候没往顺天府衙去,好像是去了那个方向。”伍大娘伸着手指小心翼翼的往皇城的方向指了指。

赵彩凤又抬头看了一眼宋明轩,见他虽然垂下了眉宇,但嘴角微微抿着,看着远处的视线似乎更坚定了几分。

“大娘,那你有没有问过他邻居,郭老四到底犯了什么罪责?到底是为什么被抓进去?”赵彩凤只又好奇的问了两句。

伍大娘便摇了摇头道:“没有,一问三不知的,反正郭老四不是好人,被抓就被抓了呗,他活该!”

赵彩凤只扑哧笑了一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人给喊住了,赵彩凤回头看了一眼,一时没认出那人来,只听那人开口道:“宋举人,我家大爷请宋举人一起到里头走一趟。”

赵彩凤被下了一跳,什么里头不里头,进里头这还出的来吗?

“你家大爷哪个呀?要带着我相公去哪里头?”赵彩凤只急得开口问道。

那小厮只笑着道:“宋夫人放心,我家大爷是宝善堂杜太医,我家大爷说,他是奉了上头的意思,来请宋举人一起进去的,保证宋举人有去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