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世间最虔诚的誓言在这里相恋,

用炽热的爱情诉说每个晨昏。

哀情湖啊,

当精灵王征召的号角响起,

当精灵决绝地离开雪女,

当雪女痛苦地倒在雪地,

你是否也在哭泣?

哀情湖啊,

当湖水染红,

雪女的生命走到绝境,

你是否也在困惑,

为何是这悲伤结局?

哀情湖啊,

当战争结束,

同伴运送精灵的躯壳回到此地,

冰冷的嘴角似乎在疑问,

他的新娘去了哪里?

哀情湖啊,

感谢你的善良,

用暖和的身躯包裹这对恋人的灵魂在此栖息。

让他们与这片天地永远相依。

雪狮佣兵团团员悲伤而嘹亮的歌声像哨子一样吹响整个山脉。

柔和而不失劲道的风为他提供了最好的传播。

“我讨厌精灵王。”罗可紧紧握着海诺尔斯纤长的手指。

从那天他传递暖流给她开始,这两只手就时不时地拉在一起。当然,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为了传导热量。

海诺尔斯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发,“这只是一个传说。”

“那也不喜欢。”她固执地恨着传说里那个害得雪女和精灵生离死别的家伙。

“要我带你去找他吗?”他侧头轻笑。和她在一起,他的话总是比平时多几倍。

如果去找精灵王,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旅程会继续?要知道,精灵可是生活在大陆最北,卑斯克林山脉的另一面,一个光想像都远得难以呼吸的地方。

“那,等我们拿了剑就去?”她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海诺尔斯微笑颔首。

罗可开心地跳起来,“听说精灵族有一种美酒,放在太阳下是红色,放在月光下是蓝色,真想看看呢。”

海诺尔斯道:“去之前,应该先解决湖里的食人草。”

他停下脚步。

脚尖前半米处是一座断崖。

崖下,一个葫芦状的蔚蓝湖泊赫然在目!

崖顶猛然刮来一道狂风,险些将人拦腰吹成两段!

海诺尔斯看着罗可骤然发白的脸色,伸出手,一道水蓝结界像水铸盾牌,将风阻挠在掌心之外。

雪狮佣兵团已经拿出攀爬的工具。

歇罗克走过来解释道:“从这里下去,只要半天的时间。绝对赶得及在入夜前落地。”

海诺尔斯点点头。

罗可正准备跟歇罗克走,却被他拉住。

海诺尔斯单手划出一个圆,盾牌如同翅膀般收翼,缩成滚圆的一团水泡,罗可和他就被关进这只水泡里。

两人就在雪狮佣兵团目瞪口呆下乘着缓缓离地升起。

罗可看着脚下越来越近的悬崖,吓得哇一声躲进他怀里,“这,安不安全啊!”

海诺尔斯松开握着的手,改为搂住,另一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

罗可微颤的身躯在他的安抚下奇迹般的稳定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海诺尔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到了。”

脚下踏踏实实地踩到实地,虽然是松软的雪,却给人足够的安心。

她盯着地上的雪,慢吞吞退出他的怀抱。

耳朵和脸颊好像煮熟的鸡蛋,噌噌地冒着热气。罗可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扑到雪地里。

海诺尔斯一楞,扶起她,伸手将雪从她脸上刮掉,“怎么了?”

和她在一起的这些天,他似乎不断在问‘怎么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大眼睛女孩总有那么多出其不意和莫名其妙,让他不自主地想知道。

罗可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心中澎湃的感情像活火山一样翻腾不息,难以抑制。一个声音在心里狂叫着,不要怕,不要紧张,不要怕,不要紧张…

雪被她脸上的温度彻底融化。雪水顺着脖子往里淌。

“罗可?”他担忧地拍了拍她的脸。难道是生病了?她的脸实在红得蹊跷。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罗可勇气倍增,突然抓住他的手,猛地吞咽一口口水,“海诺尔斯,我…”

海诺尔斯眨着看她。

比天空更湛蓝清澈的眼眸诚实地倒映出自己此刻的狼狈,罗可心蓦然一缩,从来不曾有的自卑在这个时候冒头,将刚滋长的勇气像蜗牛一样逼回壳里去了。

平静的湖水突然哗啦啦一阵巨响。

一条红到发紫的粗长触角从湖里向海诺尔斯的后背甩来。

“小心!”罗可想也不想地推开他。

海诺尔斯怔怔地斜躺在地上,手中还有半个尚未结成的结界。

“冰盾!”这是罗可唯一会的四阶魔法。当初就是靠这个蒙混到四阶魔法师资格的。

椭圆的冰盾在巨大的触角下精致小巧得可怜。

罗可瞪大眼睛看着紫红的触角从冰盾最正中最坚固的地方戳穿过来…上面还黏附着一层细白的绒毛。

前途

“呵!”她第一次感到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挥舞得这么近。

近到颈项生寒。

腰际突然一紧,身体不自主地倒飞,在她回神以前,那只触角已经远在十米开外。

“不要怕。”海诺尔斯轻柔地在耳边低喃,罗可心头狂涌的不安像被梳子捋顺的毛发般渐渐蛰伏下来。

先前的触角在原地摇晃了两下,湖中猛然又崛起七八根来,互相缠绞成粗绳,如冲天柱一样高耸入云。

湖面陡然下沉数米。

罗可拼命仰头也望不见它的顶端。好像天空被它戳进了一个窟窿。

这食人草到底吃了什么东西?就算是变异,也未免变得太夸张了吧?

海诺尔斯抱着她,身形微移。

罗可只见眼前风景一转,竟站在先前那条偷袭的触角上,还来不及害怕,就听海诺尔斯喝道:“放肆!”其声浩荡如星河瀚海,夹杂威势千均,直传万里无垠。

脚下的触角顿时像筛子一样颤抖起来。

罗可怪异道:“它不会是在害怕发抖吧?”

海诺尔斯伸出右手,一道水蓝之光从手心射到地面,圣洁如天神降临时的光芒。

筛子突然停下抖动,乖乖地匍匐在光芒下,打蔫似的一动不动。那条冲天而起的绳柱也缓缓下移,重新没入湖中。

海诺尔斯抱着她落到地上,冷声问道:“尔可知错?”

罗可稀奇地看着触角像脖子一样上下晃动。

“冰寒极地非尔所栖之地,今吾以海神之名,送尔迁徙东海!”海诺尔斯右手一指,湖面翻腾起一道蓝色水门,比上次美人鱼跳跃的那一扇还要高大数十倍,像天门般,遮去大半天空。

湖中干涸,顿时露出一只通体紫红的庞然大物来。

“这是食人草的真面目?”罗可见它浑身长满鱼嘴,不停开合,不由毛骨悚然,偷偷朝海诺尔斯身后避去。

海诺尔斯一怔,侧身将她整个人挡在身后,掩去眼前一幕。

食人草其中一条触角卷起一个精致的小方匣子,递送到他面前,又像人一样朝拜了三下,才慢慢爬过水筑之门。

海诺尔斯收手。

水门倒流,不多时,湖面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只是水位下降五分之一。

罗可探出头,“刚才是空间门吗?”

上次美人鱼走的也是这条路。

海诺尔斯低应。

“那条恐怖食人草为什么这么听你的话啊?”美人鱼温顺听话还能理解,但食人草…就很费解了。

“人的智慧在脑袋里,食人草的智慧是在其中一条藤蔓里。”他解释道,“通常他出击的第一条藤蔓就是它的智慧藤。”

罗可恍然道:“哦。所以刚才你站在那条智慧藤上就意味着你已经知道它的弱点打败它了。怪不得它对你百依百顺呢。哎,”她原想趁机问他海神使者的事情,但目光倏然被地上的匣子吸引,“这是什么?”

海诺尔斯偏头想了想道:“供品…或者,叫礼物。”

“哈,,是战利品吧。”她笑嘻嘻地捡起来递给他,“快打开看看。”

海诺尔斯随手一挥,匣子自动开启。

碧绿如苍松翠竹的宝石项链躺在殷红锦缎上,熠熠生辉。

“啊,好值钱!”罗可一说完,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上次吃饭他嫌她没礼貌又市侩,好不容易时过境迁,记忆在淡却,没想到她居然再次犯错!

海诺尔斯好笑地看着她五颜六色变换不停的脸,取过项链绕过她的颈项,“送给你。”

“啊?”这是不是叫因祸得福?

罗可兴奋地摸着宝石,随即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僵立住。

项链的链子质地轻柔,像棉纱一样在肌肤上轻轻擦过,惹得她一阵酥麻。

“好了。”

“这么快?”她瞪大眼睛。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还以为…唉,海诺尔斯,你真的不用这么小心,手指碰到一点也没关系。

她幽怨地盯着宝石项链,脑海中转过千百个将它弄断,然后请他重新帮她戴上的办法。

“这条项链是由精灵王的共生石和雪女的头发做成,拥有守护之力,能够提升佩带者的精神凝聚力。”

“精灵王?雪女?”罗可突然叫道,“难道那个哀情湖传说中的精灵是精灵王?”

海诺尔斯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远,思索了下才道:“也许。以食人草而言,它的确过于强大。若是吸收了精灵王的肉体…就足以解释。”

“怪不得…”怪不得当精灵王征召的号角响起,精灵就决绝离去。号角是他自己吹响的,他当然要身先士卒。

不过这样的话,她去找精灵王的旅程不就变得毫无理由?

罗可郁闷地想:希望在她想出更好的借口之前,海诺尔斯都没发现。

“罗可。”海诺尔斯轻唤。

“啊?”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千万不要说这件事!

“你该吃饭了。”

…果然不是这件事。

空间法器一共分两种。一种是时间正常流逝的,一种是时间静止的。罗可老师送给她的属于后者。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将许多新鲜蔬果肉食放在里面,方便又保鲜。

海诺尔斯抱膝看着罗可拿出红水晶生好火,用支架架起火鸡开始认真地烤,完全不知道自己雪白的小脸被火光映得忽粉忽橘,犹如傍晚的落夕山一样娇艳欲滴。

罗可一心一意地盯着开始泛黄的烤鸡,狠狠吞了口口水,心不在焉地问,“你为什么从来不吃东西呢?”

他悄悄移开目光,投到火堆中,“因为我有信仰。”

“信仰?”她纳闷地转过头,“能饱肚子吗?你可真虔诚。唉,空空要是也能学学你的信仰就好了。我看这世上如果还有神能够让空空信奉的,大概只有食神了。”

他轻笑,眼中冰蓝被彤彤火焰消融,化作一汪春水,跳跃点点星芒,“不,它信奉龙神和战神。”

“你怎么知道?”

“因为它是龙族最强战士,黄金战龙。”

“黄金战龙?”罗可吃惊得张大嘴巴,“…也许只是长得像吧?老师说他的攻击防御都很弱啊。”

“它还在幼年期。黄金战龙是经过不断的战斗来进化的。等它的鳞片完全蜕变成金色时,它就成为真正的黄金战龙了。”

“黄金战龙…”恩,她已经找到彻底原谅空空弃主逃跑的理由了。

一,它创造了她和海诺尔斯共处的美好旅途。

二,它有前途了。

谎言

歇罗克一行人抵达的时候,罗可正装着一肚子烤鸡,斜靠着海诺尔斯打瞌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她开始见缝插针地寻找拉近彼此的机会。

“海诺尔斯冕下。”虽然攀岩途中,他已经看到食人草的结局,但仍旧忍不住问道:“它是真的…”

罗可眉头微动。

海诺尔斯立刻朝他甩过去一个保持安静的眼光。

歇罗克只好把一肚子的话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