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像啊,谁有那个胆子,敢冒充王上的口气?”晓寒接了一句,随即觉得接错了,立刻闭上嘴。

哎,她只要和墨阳在一起,就有点晕乎乎的。

可惜小王后不能感觉到恋爱时候的甜美心情……

“谁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笨蛋冒充的。”凌天清皱了皱小鼻子,说道。

可怜墨阳冷峻的脸色开始失控,血要压不住了……

第229章 藏头诗

“说不准真的是王上写的,娘娘您看这感情多真啊。”嫣语看见师兄师嫂都快被烧成两块木炭了,急忙解围。

“哼,要是他写的,我也送回去一首诗。”凌天清撇了撇嘴。

暴君从来不会吟诗作词,暴君在御书房除了批阅奏折,就是闷头看书,没听他说过一句关于风月的词。

“娘娘想送什么诗?”嫣语和晓寒大喜。

难道说,娘娘的心里,其实有点小感动的?

用诗文传情,多风雅啊!

凌天清想也不想,张口就说道:“对春花看朱成碧,不曾想玉楼囚啼;起秋风相思难灭,我托心明月无意。恨绵绵晚风温细,讨恩爱霎时分离;厌酒醒寒梦惊心,他人远此生已弃。”

凌谨遇刚刚走到迟暮宫墙外,正看着天清花,不停的在心里权衡着要不要进去。

清虚上人是半仙之身,他所占卜的事情,从未出过错。

所以凌谨遇一直想着那日清虚上人所说的话,他在愤怒、自尊还有江山社稷中不停的挣扎着,怎么都不情愿低下头,原谅背叛过自己的人。

可是为了凌氏江山,他又不得不想办法来应对现在的情况。

其实,只要将凌天清当成一枚棋子,一个臣子,就能够安然用帝王术来对付她。

偏偏凌谨遇无法将她当成一枚棋子,也无法把她当成普通臣民看待。

他心里很清楚,所谓的帝王术,不过是巩固江山的手段,是最最无情和虚伪的手段。

他对小王后,终究……还是有某种不能割舍的东西。

这些天,凌天清被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煎熬着,凌谨遇又何尝不是?

想见却不能见,想爱也不能爱,想很又不能恨,想放还不能放,究竟要让他怎么办?

迟暮宫里,传出了少女清脆的声音,从声音里,可以听出她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精神不太好。

凌谨遇站在宫墙外,脸色有些苍白,一边的青玉,攥紧了手指,额上都渗出汗来。

墨阳他们一定不会想到,今天王上会想着来迟暮宫。

外面的脚步声纷纷杂杂,墨阳也不曾有戒心去分辨青玉重重的跺脚。

“对春花看朱成碧,

不曾想玉楼囚啼;

起秋风相思难灭,

我托心明月无意。

恨绵绵晚风温细,

讨恩爱霎时分离;

厌酒醒寒梦惊心,

他人远此生已弃。”

凌谨遇低哑着声音,只听一遍,已经记熟在心。

好!真好!好一个凌天清!

对不起,我很(恨)讨厌你。

呵,她随口吟出的诗句中,有两个字,更刺痛凌谨遇的心--温寒。

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这诗看似为他而作的藏头诗,可其实,是为温寒而作。

什么看朱成碧,什么他囚了她,什么相思难灭,什么明月托心,什么恨什么恩爱……

好!

很好!

她这首诗,让一直在凤身和江山之间摇摆不定的凌谨遇,在瞬间,选择了他最不想用的一种方式来应对现在的情况。

凌天清根本不知道大祸临头,她随口说完,又往外走去:“好了,不要和我谈诗词,我要去晒太阳补充维生素D。”

“碧云碧瑶你们也晒晒吧,早上十点之前的太阳,可是好东西哦,能够补充维生素D,补足钙质,老了也不怕骨质疏松,嫣语也出来吧,虽然你是练武之人……”

凌天清的话还没说完,走到台阶上的脚步一下停住,像是看见怪物一样,眼神立刻充满了恐惧和害怕,甚至小腿又开始发抖,忍不住想往后跑,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她挪不动发抖的腿,只能看着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年轻帝王,一步步的往迟暮宫里走来。

碧云和碧瑶全都跪下了,嫣语晓寒在后面也参拜王上,只有凌天清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能动。

“都免了。”凌谨遇平和磁性的声音,在凌天清的耳中,都如魔咒一般。

“娘娘身体可好些了?”凌谨遇走到台阶边站定,看着凌天清问道。

这台阶很矮,凌天清站在两级的台阶上,刚刚好和凌谨遇平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一尺而已,凌天清能清楚的看见他漆黑的双眸中,映着的一张苍白的小脸。

她依旧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也发不出声音。

太近的帝王气场,干扰了她本身的磁场,让凌天清异常的不舒服,却又无法回避。

“虽然快到了盛夏,不过早上依旧有些凉,娘娘还是莫要贪玩,免得着凉,应该多多休息才是。”凌谨遇看着那张恢复了几丝灵秀的脸,微微一笑,说道。

居然笑了……

凌天清像是见鬼了,更动不了,舌头也麻木的说不出话来,惊愕的看着他宛如天使和恶魔综合体的笑容。

墨阳和侍女们也愣住了,原本依照凌谨遇的耳力,刚才那几句诗一定能听到,他应该能龙颜大怒才对,为什么会笑?

而且还笑得如此温柔和善,没有一丝的冷意和戾气,是他们的眼睛花了吗?

墨阳愣了很久,方才看向青玉,发现青玉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王上年轻俊秀的脸庞。

虽然王上会做很多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来,虽然他们跟随着凌谨遇,见过很多很多惊涛骇浪,虽然他们已经锻炼到,大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境界……

可是这一刻,面对凌谨遇本不该有的笑容,同样年轻的侍卫们,心脏怦怦的跳了起来。

这个时候,小王后可经不起王怒啊!

那笑容,实在太美了,犹若一朵极为美丽的花,徐徐的绽放在阳光里,又如夜晚最圆的月亮,在天空中徘徊着,带着皎洁又朦胧的明亮。

凌天清面对这样俊美的笑容,不仅小腿发抖,还开始发麻。

然后麻感从脚底走到腿上,又走到腰上,再走到脑门上,她像是被打了麻醉针,只差大脑没彻底麻掉。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扶娘娘进屋。”凌谨遇盯着凌天清的水灵灵的双眸,说道。

立刻,离凌天清最近的碧瑶上前来,扶住木木的王后娘娘,小心翼翼的将她往回扶。

凌天清拖着僵硬的腿,走到大殿之后,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领,然后一路摸下去--这里不是明月宫,她千万不要衣冠不整奇装异服!

还好还好,这几天她没精神整那些衣服,穿的很正常。

然后凌天清又摸了摸头发,赫然想起,她这几日都懒得梳头,头面不梳,见了王上是大不敬。

凌天清赶紧的拢了拢披散着的头发,这一刻如同刘翔附体,箭一般的往里面冲去,差点让毫无防备的碧云和碧瑶摔倒。

凌谨遇并未立刻走近宫内,而是站在台阶下,一双深不可测的双眸,盯着墨阳。

墨阳心里哀呼,他可是好心啊,这片忠心天地可鉴,谁知道会出了差错……

这件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的思维,和地球人的思维,完全合不上。

宫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不过墨阳并未等到凌谨遇的责备,王上只是盯了他半晌,开口低低的问道:“你写的?”

墨阳僵硬的点点头,冷峻的脸上,有汗珠滑下:“王上,都是属下一人之为,和他人无关……娘娘她更……”

“写的不错。”凌谨遇打断他的话,举步往台阶上走去,淡淡说道,“都去外面候着。”

青玉一直站在台阶下给墨阳使眼色,等王上缓步走入宫殿之后,墨阳才轻轻吐了口气,立刻和晓寒嫣语下了台阶,往外走去。

“王上可会责罚娘娘?”墨阳刚走到外面,立刻问道。

他以为青玉陪在王上左右,看到凌谨遇的细微变化, 清楚王上的心思。

“不知。”青玉擦了擦汗,说道。

“你跟在王上身边,没有看见他听见娘娘的诗后,是何表情?”墨阳心情颇不宁静,声音都染上了一丝焦躁。

“王上脸色有变,可是……你也看见刚才王上的态度,言笑晏晏,一反平常……所以……我也不知王上心中在想什么。”

青玉懊恼的靠在红色宫墙边,吐了口气。

“若是要罚娘娘,我去替罪。”墨阳咬咬牙,说道。

“我倒觉得不会罚娘娘。”晓寒忍不住插口说道。

“我也觉得不会,王上要是罚,早就罚了,为什么还要说那番温柔的话来?”嫣语点头附和。

“你们了解王上几分?这天下,只有我们八个人,与王上朝夕相处,也只有我们,最清楚王上的脾气,只怕王上……”

墨阳忧心忡忡,王上今日要是暴怒,他们还能跪地求情,可如今反常的让人捉摸不透心思,不免担心王后娘娘的情况。

“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娘娘今日我感觉不会受罚。”嫣语安慰着他们,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碧云?你们怎么也出来了?”青玉突然转过头,看向走出来宫门的两个侍女。

“王上命奴婢们出来。”碧云和碧瑶微微蹙着眉,说道。

“你们出来之时,王上和王后娘娘,可有异常?”墨阳真担心凌谨遇会把小王后吊起来打啊。

吊起来打还算轻的,吊起来剥皮抽筋灌辣椒水,再拔指甲牙齿舌头……

第230章 温柔的可怕

“王上……很正常,倒是娘娘,吓得发抖,一个劲的抓着奴婢,不准我们走。”碧瑶低低的说道。

“娘娘看上去,极怕极怕王上。”碧云叹了口气,说道。

能不怕吗?她可是惹了大祸,凌谨遇放下狠话,要让她尝尽地狱煎熬……

“大哥也别担心,不如坐下来休息片刻,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青玉建议道,“我去把小影子找来,万一有什么不妙的动静,立刻进去阻止。”

墨阳只能点点头,又长长的吐了口气,闭上眼睛调着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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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术,真的是这世间最可悲最凉薄的权术。

凌谨遇对自己身边有感情的臣子,极少会用帝王术。

先王曾告诉他,帝王术的最高境界,是心法。

凌谨遇最崇拜的一代明君,据说从不会对自己的子民用任何权术,他坦坦荡荡,对每一个臣子真心相待,用心,拴住了凌氏江山。

当时,天朝鼎盛,四方来拜,诸侯国自愿归属天朝,跟随凌氏,凌王掌权数十年间,从未出现一个弄臣奸相。

凌谨遇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那样的明君霸主。

其实所谓的心法,就是情商。

如果让凌天清分析,她肯定会会给凌王的情商打满分,智商打满分。

一个睿智绝顶的人,就像是交际圈中有着高强手腕的人,自然会左右逢源,培养一批批铁杆粉丝。

凌天清一直觉得自己的交际能力并不差,她在同学和老师的眼里,都是个乖乖好孩子,而且人缘极好,朋友众多,为何就无法和凌谨遇相处好?

她曾经努力过,从送花讨好开始,一次次,在暴君反复无常的性格下,想和他沟通相处的努力全被打破,现在沦落到看见他就发抖的地步。

她站在梳妆台前,刚刚扎好了马尾,将头发盘成了丸子,碧玉簪还没有插上固定,就看见凌谨遇走了进来。

碧云和碧瑶也被喝退了出去,如今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她一个面对暴君的步步逼近,那压力比毕业十年还没房没车,找不到工作老婆的人还要大。

“你怕什么?”凌谨遇看着她脸色煞白的紧紧攥着碧玉簪,试图瓦解几分她的害怕,声音也轻柔了几分,问道。

迟暮宫被她改造的宽敞明亮,唯独这卧室,布置的很小很舒适。

因为一个人睡觉,房间太大,会产生害怕感,而小一点紧凑点的布局,让人觉得温暖,像一个安定的避风小窝。

窗户全都大开着,对穿的风刮过水晶帘,响起悦耳的声音。

凌天清不说话,用害怕、紧张、戒备、恐惧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男人。

还用问吗?当然是怕他啊!

毕竟……说了她回来就会下地狱,但到现在都没动手,凌天清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凌谨遇当成猪一样养着,等养胖一点再宰了。

“这里……一直维持原样。”凌谨遇看见她心里的恐慌和巨大的压力,为了不把她活活吓死,他停住了脚步,移开眼神,打量着周围。

迟暮宫被她布置的很怪异,凌谨遇并不知道那个词叫做“现代”。

风格很现代的卧室,不是明黄色的,而是淡粉色和淡蓝色的组成。

凌天清按照自己的喜爱,将卧室布置成浪漫风情的地中海风格,夹在一点可爱清新的田园风格。

后宫从没有如此粉/嫩舒适的卧室,让人看着就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没有凌谨遇目光的注视,凌天清明显感觉到压在心口的石头轻了一点。

她的僵化四肢,也能稍稍的动了,赶紧把头发挽好,然后四下寻着能防身的东西。

那个刚做出来的防狼辣椒水被碧云收拾到哪里去了?

凌谨遇突然转过头,看着她:“你不必怕,我不会伤你。”

凌天清根本不信暴君的话,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和颜悦色语气轻柔的暴君,让她的压力和恐惧减小很多。

而且每次暴君用“我”说话的时候,都能拉小一点两个人时间的距离。

“娘娘一个人在天青宫住着,一定很寂寞吧?”凌谨遇走到稍微镇定了点的凌天清身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蝶钗,抬手插在凌天清的黑发上。

完全石化了,凌天清又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也不能动。

真该死,只要离的近一点,她本身的磁场就会被干扰,弄的脑袋晕晕,又害怕又惊慌。

明明都做好了下地狱的准备,也做好了尽量迎合暴君,保全自己的觉悟,为什么一见他,还是晕了?

“今日起,本王会搬入天青宫,陪伴娘娘。”凌谨遇端详着那只蝶钗,又伸手拔下,换了一个金步摇,淡淡的说道。

凌天清石化的腿一抖,差点就跪了下来。

搬进来?

跟她住?

饶了她吧,她如今的身体,经不起折磨。

眼泪突然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凌天清像是看到了自己悲惨的下场,会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太欢喜了吗?”看见她吧嗒吧嗒无声的掉着眼泪,凌谨遇像是看不懂她是在害怕,故意曲解,伸手弹去她柔嫩面颊上的泪,“前些日子,本王太忙,将娘娘冷落了,以后,本王会补上……”

不不不……您还是补给其他美人吧,无福消受壮汉恩啊!

“没……没有……”凌天清被他的手指碰到脸,像是终于活过来一般,她想挤出个笑容好好回话,可眼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掉落。

“以后,天青宫解除禁令,王后娘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是静宁宫是禁地。”凌谨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对视着自己,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后宫,也由娘娘来管制,只要不给本王添麻烦,娘娘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凌天清心里想,自己一定是被朱颜丹折磨的连幻听都出现了。

哎呀,她好想晕过去,怎么办?晕一下吧……

凌天清果断的闭上眼睛,直挺挺的往后倒。

“娘娘没有按时吃药?身子怎虚弱到如此地步?”凌谨遇轻笑,将她的腰肢一勾,便往床上抱去。

玛丽隔壁的,谁让你装晕!

本来还不用上床,现在被暴君抱上床,真是太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