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常玉那性子,定然在那头哭得不成样子了,但是一想到他那天一开始冷就得发作的腿疾,我心里就难受,憋不住就要问他。即使没法儿帮他解痛,但是还是得让他晓得自家女儿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哪个父亲愿意把自己女儿送到远隔天涯那般远呢,若不是我回来就得一起死,他就算死,也肯定要看我多一眼的。他性子向来就弱,除了做生意精乖,其他时候怕苦怕累怕痛,没一样是不怕的,这次在牢里过着这种日子,真真是难为他了。

以前在家里金贵地养着,秋风起的时候,都已经抱着腿整夜在床上翻,嚷嚷着没法睡觉,现在这冷硬的地下,他得难受成什么样子,我真的不敢想象。

之前在外头担心他,也怕他受苦,真的进了这连光也没几丝能洒进来的牢里头,我才真的能切身处地感受到他的难。

死忍着眼泪,我装着哈哈大笑:“哈哈——!爹!你别在那边儿偷偷哭鼻子啊!那么大的人了,现在这牢里那么多人,被人家看到可羞人啦!我知道你气愤我跑得那么远远的都被人逮回来了,但是我告诉你啊我不是被人逮回来的啊——!我贾亦卿是自己跑回来的!要死!就和你一起死!绝对不丢下自己的父亲苟且偷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忍不住一边笑这一边流眼泪,身边的贾福也一直用袖子擦眼角。只是旁边的其他人则用一副看疯子的眼神看我,我眼泪鼻涕全挂脸上,对他们呲牙咧嘴地低吼了声,便全都把头转开了。

我不需要他们全部人都理解,让该知道的人知道,能明白的人明白,就行了。

过了好一阵,贾常玉那边才又出声了:“卿儿啊——!爹不疼!爹的脚早好啦——!不过啊——卿儿——爹很想笑你啊!我贾常玉怎么就生了个那么傻又那么好的女儿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啊”

听着贾常玉笑得声音都沙掉了,我泪珠子一颗颗就往下掉,扯着嗓子也不顾破音了没就大喊:“是啊——!我可是你贾常玉的女儿!当然是又傻又好的啦——!这都是像足了你嘛——!”

就这样嚷嚷着,全牢的人本来都安安静静的,就我两父女在扯着嗓子嘶吼,闹了半天,嗓子也喊哑了,最后还是贾常玉嚷了声卿儿啊,爹嗓子要冒烟了,先休息一下啊!

这才给停了。

终于和贾常玉说上话,虽然是用吼得,但是我的整颗心还是放了下来。看着福叔,我就开始傻笑,“看来进来也不错啊”

福叔摇摇头,笑叹道:“小姐您啊”

这时候,听见了一些声响,有人说,送中饭来了了。

听见开锁的声音,我一抬头,就看见今早上那牢头的脸,对着我笑得可真是狰狞丑恶啊。

我咧嘴也还了他一个更狰狞的笑,谁怕谁啊。

别人的饭都是一个大桶子装着,然后每人发一个兜儿,分着一人两勺,饭菜当然是很差的了,只是还算干净。

别人都分到兜子了,我却没有,盯着那牢头手里端着的那个兜,我知道接下来来好戏了,得,姐姐陪你玩。

看着我们两对峙,福叔紧张得开口了,“这位爷,我们家小姐打小娇惯惯了,刚才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她小娃娃的过,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那牢头横了福叔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口大气,“小娃娃?什么都不懂?啊哈,这真是好笑啊不过,没关系不懂,就我来教!教到她懂为止!来人!把她的手绑起来!”

反抗是没有用的,我冷笑着由那两个狱卒把我的手捆得紧紧的,刚绑好,那个装了碗稀拉拉的粥的陶兜子就扔到了我面前。

“你给我舔着吃!你不先吃完,别人就都不许吃!”

要我帮着手,弯腰像只狗一样舔粥吃?

你太低估我贾亦卿的级数了,我哼笑出声,道:“那又如何,他们没饭吃,又如何。与我何干?反正都是要死的嘛,饿死也是死啊好歹还有个全尸呢啊,对不对?哈?”

我扭头对着后面那帮子早就已经没了求生欲望的人道,他们眼里头明显也有些不满,但是归根到底还是每一个人吭声,连那贾冲也乖乖闭上了嘴。

那牢头整个脸涨红了,气得定然不轻。

当敌人想用下三烂的招数侮辱你人格的时候,最好的还击方法就是,让他知道,你压根就没人性!更无论人格这玩意儿了!

他达不到目的,自然就算盘落空了。

果然,他恼羞成怒之下,一脚踢翻了那陶兜子,一兜的粥混在地上的泥里头,和着那些碎掉的陶片片,黑黑白白一摊儿,甚是恶心。

“我今天就让你学学怎么说话!怎么做人!”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双手全都压在我的脖子上,直接就把我的脸往那堆陶片和泥粥里按。

福叔大叫一声,便连自己的兜子都丢了,扑上来就想拉开他。

“把这碍事的老东西给我拉开!”

“是!”那两小狱卒连忙上前,把福叔一左一右地架了开来。

福叔挣扎着叫喊:“别啊!求您!这位爷!咱家小姐她不懂事您放过她吧!放过她吧!我给您磕头!我给您磕头!”

我脖子死死僵着用力,肩头已经被他按到地底下了,那碎掉的陶片儿就是这样生生地插到了肩胛上头,我疼得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唇,但是那头还是一直没低下。

“硬气?!我看你还硬气到哪!”

那牢头恶毒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下一刻,感觉到他的手有一只已经移到了我的后脑勺,按着就直接把我的脸往那堆碎片狠狠按下去

好一个女配

“啊——!放开我家小姐!”

也不知道福叔是怎样挣脱那两个小狱卒的,在我的脸颊已经感觉到陶片触感的一瞬间,那牢头就被他狠狠一下撞开了。

那牢头手里头还拽着我的衣领子,他一翻倒,连带着我也被拖着往边上摔去,还没来得及看发生什么事,那牢头已经一把松开了我脖子上的手,直接就往福叔那边冲过去就拳打脚踢了起来。

“你这个贱奴!小姐!?哈?!小姐?!什么小姐!啊!蹲在牢里头了,就只有贱民!没有什么小姐!你这个当奴才的要出头是吧,那我就让你替你家小姐好好受!等你残了!老子才来教训她!”

他拳头又重又有力,下脚还狠毒,就一下福叔已经被他打得趴到了地上,但是福书一句饶都没讨,只是嘴巴还哼哼着:“别打我家小姐别打打我就成了别打我家小姐”

我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眼睛都血红了,大吼一声就好像发了疯一样的连手带脚一齐扑到了那牢头身上,一把抱住他刚刚准备捶到福叔背上的拳头,睁开嘴巴就直直往下咬!

“啊——!你这贱女人!”那牢头当下就疼得住了手,另一只手按按着我的头就往外推。

我咬得用力,一下嘴里就都是血的味道,还死不松口,凭他怎么推我都死死咬着那一块肉,好像把所有恨都发泄在这一口里头。

他那我没办法,推也推不动,直接就开始在我背上敲,咚咚两重拳下来之后,我喉头一甜,牙齿一松,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那血喷了牢头一袖子都是。

“小姐——!”福叔被那牢头揍得都站不直身了,看我吐了口血之后,惊得捂着肚子爬了过来。

本来牢房里派饭就比较吵嚷,但是我们这边闹大了之后,临近能看到我们的的两个牢房都全部安静了下来,全部盯着我们这边,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这边安静了,就显得我们几个出声的人发出的声响特别大,贾常玉那边可能也听到了吵闹,我在眼睛一阵阵发黑的时候听见了贾常玉担心的叫声:“卿儿——!是不是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卿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卿儿——!你回答爹啊!”

我爬起来,甩了甩发晕的头,用尽力气对着外头喊:“爹——!我没事——!没事”

就喊了几声,已经完全没力气了,喉间干涩得我一阵猛咳。

“嗯呵?原来你爹在那边啊”那牢头一听我回话,就满脸狞意。

我狠狠地抬头,“骂你也是我骂的!咬你也是我咬得!是个男人的,就冲着我来好了!别扯上我爹!”

“男人?!哈!老子连你女人都能揍了!还跟你讲这个?!哼哼养不教,父之过我看啊,你也是不知悔改的东西了,不如,我去好好和你爹沟通沟通,让我来教教他,该怎么教女儿!”

听着他无耻之极的话,我的手一僵,刚刚摸到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就在手里紧紧

握着。

摇摇头,我扯了嘴笑了笑,往边上吐了口血腥味浓重的口水出来,比他显得更流氓,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是么这么说,你就是非得去了是么”

那牢头看我挑衅的样子,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他这一转头,正合我意,手里握着石头就往他那冲,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敲了下去!

他被我一下砸晕了,跌坐到地上,边上的两个狱卒也连忙来拉我,我一把甩开那石头,坐在那牢头胸口前,一拳拳地抽在他脸上,膝盖卡在他脖子上卡得死紧,任凭那边上两人怎么拉我都不起来!

什么都可以,他打我,侮辱我,都没事!但是别扯上我爹!

“我让你打我爹主意!我让你打我爹主意!丫的个呸!姑奶奶今天就算打死你然后自己去死也不会让你这个人渣碰我爹一根头发!”

那牢头好容易缓过神来,立刻想挣扎着爬起来,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悬殊是无需置疑的,就两下子,我就被他掀翻了。

福叔在边上拉着那两个小狱卒,也是半分动弹不得,见那牢头站起来了,只得大喊:“小姐!别打了,小姐!你打不过他的!小姐——!”

我扭头,又呿了口血水,呸,谁不知道打不过他啊?!

我压根就没想打过他,就是他把我逼急了,人家狗急了还能跳墙,我贾亦卿这里的墙是没本事跳了,那么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反正说不准明天就是掉脑袋的事儿,多拉一个到阎王当前评理我也不怕!

那牢头的眼都爆出血丝来了,那大气一直重重地从鼻子里哼出来,才想扑过来,忽然外头就有个狱卒跑了进来,嘴里还一直嚷嚷,“张爷!张爷!打不得啊!打不得——!”

几下就跑到那牢头边上,那牢头见他来,横了他一眼,恨声道:“打不得?!管他天王老子!我说能打就能打”

那卒子连忙拉下他,附近耳语,边说,那牢头叫骂的声响就越小,最后嘎然而止。

再起身的时候,那嘴脸忽然就变了,恭恭敬敬地对我弯了个腰,道:“贾小姐,有位贵人想见见您。”

这个牢房很大,出了关押犯人之外,还有个侧堂用来审问犯人的,我跟着一个小狱卒就往和悉才的牢房刚好相反的方向走。

其实对于是谁要见我,我心里还摸着个七八成的底,应该是司马祈。

现在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了。

可是,在临出牢房的刹那,福叔把我拉过去说的一句话,却震得我到现在还不能回神。

什么叫汝南王司马亮已经死了但是司马祈还只是世子,我要小心?

司马亮其人,我见过不知多少回了,是个酸儒般的人,本就不适合在官场上打滚,但是一直贵为太宰,也处于权力中心,怎么会

我思索了半响,而后,猛然一惊,司马亮素往就和贾南风的关系好,莫不成贾氏的失势就是直接导致了司马亮的死的主因?!

但是那日,我到汝南王府看过的,明明没有悬挂白色吊丧的灯笼啊

而且,什么叫做司马祈还只是世子?汝南王一死,爵位不是应该直接就落到了司马祈头上吗?难道,真的出了什么我预料不及的变故?

本来以为一切的答案,等我看见了司马祈,就能得到解答。殊不知,见到来人的时候却发现他居然并不是司马祈。

看见黄秋声的时候,我不由得有点惊惶。

这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差,跟一条疯狗没分别!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我倒退了两步,一直瞪他,黄秋声那圆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摆出了当初我在书院看见的那副活泼无害的样子。

要不是这人曾经当着我面,能掐着我脖子笑得跟个专门要人命的无常一样,我还真可能会信他个五分。

但是现在,我只能防备地盯着他,当时能把我带到个野林里差点杀了,现在我这种情况,又是在这么个牢里,他要做什么还真是什么都能做!还不需要理由!

“啧啧,别躲那么远嘛。那么久不见了,一场同窗,你不惦记我,我可是惦记着你呢~”

果然是黄秋声,丫一出生就让人只有一个冲动,抽死他没理由!

我轻哼一声,道:“你来做什么。”

贵客这可真的够贵的,我现在倒是真的好奇了,他背后的人是谁!居然能把他弄进来还称作贵客!我好歹洛阳混了那么多年,权族世家谁不认识,绝对没有个姓黄名秋声的权贵公子!

黄秋声笑了笑,上前几步,想把拍我的肩头,“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小世子可是会伤心的啊”

我蓦地瞪大眼睛,什么?!司马祈的人?!

就一瞬,这个假设立刻被我推翻。不,绝对不可能,我可清清楚楚记得他是想杀我来着,司马祈再恨我也不可能下那种命令。

我猛地拍开他故作好心的手,道:“别和我来这一套,伤不伤心,都和你没关系!”

“哎哟哟,你看看你还以为你是那耀武扬威的贾家小姐?你看看”他笑着围着我绕了一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满身血污,鼻青脸肿,听说刚才还在牢里头和牢头打架?啧啧啧你说说你是哪一分比我家小姐好?值得司马祈到了这般田地还惦记着救你?”

他怎么说我,无所谓,我向来这副样子,也不怕别人说,但是听到他最后一句,我就彻底不能装淡定了。

我猛地伸手揪着他衣领子,怒道:“你说什么?司马祈他怎样了?!什么这般田地,发生了什么事?!”

“哎哎哎,别急呵呵你不知道么?你的司马小世子啊现在可是自身难保呢~汝南王死了,他手下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我家小姐对他的一片痴心!”黄秋声初时还笑眯眯地说,到了最后,脸色一变,反手扯开我的手,整幅样子又扭曲了起来。

我恍然大悟,笑得嘲讽,“哦我道什么事能让一个男人的嘴脸变得那么猥亵可恶呢,原来是那□裸的嫉妒啊!你家小姐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比起你,司马祈啊,还真不止好上哪千百倍啊,你说啊,哈,人家不痴心司马祈痴心谁?!敢情痴心你这个当人家手下一条狗的?啊?”

他对我冷笑,道:“我不跟你扯,现在,你跟我走。要不是我家小姐让我带你出去,我真是觉得这牢房里你蹲得再合适不过了,说不准明后日就把那头一砍,这日子就太平了!马文才也不会被你生生连累!”

一听马文才的名字,我浑身震了真,却不吭声了。

黄秋声这种人就是这样,故意说一些话来引诱你,好让你卑躬屈膝地求他,求他告诉你,求他帮你,然后他就再变态地告诉你,他其实就是说说而已,他就是想看看你求他的样子,你再惨,他定然也不会帮你的,只会在边上扭曲着一张脸看笑话。

见我不吭声,他那张脸更扭曲了,又笑了笑,“那么沉得住气?哼我看你到时候是不是真的那么能耐得下性子!”

出门的时候,我留意到黄秋生的手牌上面写了个“王”字。

姓王的?

谁?

王家小姐,恋慕司马祈这个年龄还云英未嫁的洛阳这边的官家小姐本来就不多,姓王的貌似真的没有,那么不是洛阳里头的,那会是谁?

我的余光能看见那黄秋声一直用饶有兴致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看,这下就更不会开口问他了,这么一问不久明显落了下风了么?!

反正照我猜测,我定然不久后就能看到这个妒火中烧到想杀我灭口的王大小姐是谁了,所以急来也没用。我现在手上要人没人,要权没权,命嘛,也随时会丢,那么,还有什么能怕的?

古人云,烂命一条。要不是我还惦记着贾常玉,惦记着马文才,要我现在立刻死,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总比在这乱世里事事被人欺,今朝不知明日事的好。

马车辘辘前行,我掀了掀帘子,发现自己到了上东大街。

他是准备把我送回汝南王府?

他怎么会那么好心?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车外那些熟悉的景物,一句话哽在喉咙里问也不是,不问的话,自己也硬是难以相信。

过了一阵,马车停了,黄秋声率先跳了下车,还故作好心的帮我把马车帘子掀开来。他掀的帘子,我自然受得起有余,腿一伸,便出了马车。

但是一下马车,看着那汝南王府门口,我就呆住了。

左右龙凤双喜灯笼高悬在王府的左右两侧,那两个威武的石狮子脖子上也分别挂上了一个大红花球,汝南王府的牌匾上面也是喜气地挂上了红纱花帘。

这这是什么回事?!不是说汝南王才过世么?!没有白花吊丧,居然贴了个大双喜?

难不成

我双眼不可置信地慢慢睁大,难道

司马祈,成婚了?!

“怎么,这么快就吓到了?啊哈,不不不,我怎么给忘了呢,你也算是半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了啊,司马祈还和你订过亲吧?当时是你自己那么没心肝地逃了的啊,现在人家成亲了,你应该很高兴才是吧。不过啊,我看你这样子好像,还挺伤心的啊。但是哪,现在不同往日咯,现在啊你就是想当妾,也不会有人肯收的哟~”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几乎是贴着我的脸讲的,很恶意的口吻。

我定了定神,扭头,盯着他的眼珠子,认真地开口:“我当初既然会走,那么,今日司马祈如果能真的娶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我自然是祝福的。更何况,不用你提醒我现在的处境,说起这个,你应该替你家小姐高兴才是!如果不是我贾家落到这般田地,你以为能和司马祈成婚的女人轮得到你家小姐么?!就算没有我贾亦卿,你家那心肠歹毒的小姐也配不上司马祈!”

才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拍掌声。

“好,说得好性子果然够辣,难怪能把我家夫郎的魂勾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我扭头,眼睛一眯,那站在阶梯顶上的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很是怨毒,但是嘴角却故意装出来一抹温婉笑容,鹅蛋脸,芙蓉面,身量看着比我矮不了多少,腰肢柳柳,也算是婀娜。不是知道她那歹毒作风,还有那一看就露馅的眼光,光看外表也是个妙人。

见我不答,那女子款款下梯而来,走到我跟前,和我保持一点距离,对着我福了福神,道:“妾身王绯之,是司马祈的新婚妻子。”

这是个谎言

意料之外的,王绯之表面对我非常客气,还安排了王府里的一个厢房让我住下。

但是,我却一直没有见到司马祈。

时间一晃数天,我开始觉得不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俨然已经是被软禁的状态。

司马家的仆从我大多都认得,以前拖着大部队干群架的时候没几个不怕我的,到了现在,好像也是一样,只不过好像更怕了,远远看见我就会避开。我干跳脚却硬是逮不着人说话。

每天,都是由王绯之的贴身丫鬟香凝给我送饭,她的嘴巴就像那蚌一样,无论我怎么追问都问不出一句话来,还爱冷嘲热讽。

我自然知道一个丫头给个天她作胆也不敢那么逾越,定然是王绯之在背后撑腰才那么大胆子。

但是拖了那么多天,我又出不去,也联系不上任何人,早就已经心急如焚。

这天,那香凝送饭的时候照旧不等我吃完就把我手里头的碗一收,搁在托盘上还发出重重的响声。

由于有药,所以我身上的皮外伤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精神头也算不错,她前几回这样我都不想跟她计较,就盼着我安生点,人家抓不住我什么小辫子,玩腻了就把我放出去。

但是,现下我压根就觉得那女人没有放我出去的打算。

“啪”一声,我把筷子往托盘方向一甩,刚好打在那汤碗里头,里面还剩下的半碗汤水顿时飞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