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康桥打着哈欠从地下室走上来,说:“因为他今天必须都用最高科技的东西啊。”

“哦…”老严恍然大悟。看来今天必须夹紧尾巴做人了,不然搞不好踩到什么地雷都不知道。真是的…干嘛每次这两个家伙吵架倒霉的都是旁边的人啊!

他正在暗自晃神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孔令书的名字。

老严抬起头,发现他的老板真的在打电话,而且还看着他不停地使眼色,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他是催他接电话。

“喂?”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月初了,”孔令书说,“上个月的账目什么时候可以好?”

“…就这几天吧。”

“好。”

“那个…”

“?”

“你为什么要打电话跟我说这事?”

老板还没开口,就被徐康桥抢白道:“因为他只能用高科技啊!他做的所有事情必须出现高科技的元素!”

“你跟她说,让她闭嘴。”孔令书挑眉。

“哈!”徐康桥从他手里夺过那杯刚泡好的咖啡,“我发现没有手机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不用跟讨厌的人讲话!”

说完,她还很讨打地喝了一口咖啡,做出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你告诉她,”书店老板咬牙切齿地对电话那头的老严说,“她真的很贱!”

“…”老严无语地挂了线。

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就在大家都有点吃惊这么早就有客人来的时候,却发现走进来的是董耘。

“Morning!”他双手插袋,一副很惆怅的样子。

“你也是听说了赌局之后来凑热闹的吗?”康桥又喝了一口咖啡,看着他。

“赌局?什么赌局?”他一脸莫名其妙。

“我跟孔令书关于高科技跟老传统的赌局。”

董耘看了看好友,又看看书店老板,脸上的表情有点虚无缥缈:“听上去就很…无聊。”

“…”两位赌友很默契地同时翻了个白眼。

“那么你来干嘛?”康桥问。

“我也很无聊啊,来打发时间。”

“…”

“我等下十点要去监狱,当中正好有一小时的空档。”说完,董耘走过来,夺过了孔令书刚倒好的第二杯咖啡,继续一脸惆怅地喝起来,根本没去看书店老板那一脸狰狞的表情。

“你还在跟那个死刑犯见面?”康桥有些诧异地问。

“嗯,每周一上午十点。”

“那是个很可怕的人吗?”

董耘喝了一口咖啡,摇头:“不会啊,是很沉默的小伙子,年纪很轻。”

“年纪轻轻就被判了死刑?”

“嗯。”董耘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不知道是觉得可惜还是根本漠不关心。

“可是你去干什么呢,任何人跟你呆在一起超过十分钟都会想自杀啊。”

“?”董耘瞪大眼睛看着康桥,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他却忽然张了张嘴,说道,“啊…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用意!”

“?”

“如果找个年轻貌美的修女去,那家伙就会有求生的欲望啦,这样死刑会很难执行啊,所以他们才想出来派我去的吧。”

“…”所有人头顶上都出现了三根黑线。

“噢,这些人真的…太狡诈了。”董耘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要去上班了。”徐康桥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回地下室换了鞋拿上包,准备出发。

孔令书却在门口举着IPAD,上面显示着四个大字:“我也要去”。

“为什么?”她错愕。

书店老板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在IPAD上写道:“如果不跟你在一起,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犯规!”

徐康桥冷哼了一声,最后翻着白眼说:“谁怕谁!我还怕你犯规呢!走吧!”

说完,她就推门出去了。书店老板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拎起包跟了上去。

董耘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担心道:“这样好吗…他们不会在外面打起来吧?”

老严耸了耸肩:“总好过在这里打起来吧。”

董耘默默地想了几秒钟,点头表示同意。

“康桥姐,”趁着徐康桥从办公室出来倒水的间隙,前台小姐立刻很八卦地凑过来,“里面那是你新男友吗?”

徐康桥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可是我觉得他跟你很相配啊。”

她张了张嘴,感觉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他哪里跟我配了?”

“哪里都很配啊。”小姑娘笑嘻嘻地说。

康桥决定不再理她,转身去茶水间倒水。这杯水是应孔令书的要求倒的,她一边往杯子里加水,一边转头透过百叶帘的缝隙看那家伙,发现他正一脸认真地研究她办公室书架上的书。

回到办公室,孔令书丢了三本书在她桌上。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付钱。”他说。

康桥因为要工作,必须要用电脑,所以跟孔令书约定,双方可以各选一项,网开一面。结果这家伙选了可以跟她直接说话。

“付什么钱?”

“这三本书你从我店里拿的吧——而且没有付钱。”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有点心虚地张了张嘴,硬着头皮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拿你店里的书没付钱?”

书店老板冷笑一声,从背包里摸出一台仪器,往那三本书上一扫,随着“哔哔哔”三声,分别显示了三个价钱。

“徐康桥小姐,”他好整以暇道,“这个世界已经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发展到了一种你难以想象的高级程度。我店里所有的书都事先经过电子扫描编号,录入了相应的价格,一旦付过钱后,这些电子编号会自动消失。”

“…”她目瞪口呆。

“所以这就是你的罪证。”他把机器的显示屏举到她面前。

“那、那谁规定只有你能用这个啊,其他很多书店都在用啊…”她绞尽脑汁。

孔令书一脸鄙夷地对她摆了摆手,说:“请你看看电子编号好吗,这是店主可以自己设定的,我店里所有的电子编号都是KLS打头。”

说完,他又扯着嘴角冷笑一声,像是在说:看你还怎么耍赖。

“那…那KLS就只有你可以用啊?也有别家可以用呢,比如昆仑山、卡洛斯、克鲁斯、傀儡师…”

孔令书挑了挑眉:“徐康桥,我倒一直不知道你组词能组得这么快——要不要我介绍你去全国拼写协会啊?”

“…”徐康桥咬着牙垂下眼睛开始找皮夹,算是认输了。

孔令书赢了这一场,既羞辱了徐康桥又有钱赚,心下别提有多得意。于是坐在徐康桥办工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摇着头假装很惋惜地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杯子,以一种极其优雅的获胜者的姿态喝了一口——

“啊!好烫!!!”

康桥把钱丢到他面前,冷笑了一下:想赢?没那么容易!

中午十二点,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并且在五分钟之内,就开始闪电,然后变成了暴雨,而且这场暴雨还下得一发不可收拾。

康桥站在窗前,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还有那倾盆的雨珠,不禁喃喃道:“天啊

…这么大的雨,都没办法出去吃午饭。”

“嗯…”孔令书也抬头,痴痴地望着天空。

“这场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天,也是下着大雨,她回到家,准备换身衣服去书店参加圣诞聚会。她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发现床头摆着一封信。她有些奇怪,因为早上走的时候还没看到。

那信封上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两个字:康桥。

她忽然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后来回想起来,她想那应该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她打开信封,发现比窗外冬夜的冰雨更冷的,原来是人心。

此时已是初夏,她抬头看着天空,外面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中央空调里吹出的冷气打在皮肤上,让人不禁起了鸡皮疙瘩。她不自觉地抚了一下手臂,说:

“好饿哦。”

孔令书点点头,轻声道:“我也是。”

他们之间好像难得有这么平静的时光,整个办公室里只听到雨水打在玻璃窗和窗外那水门汀地面的声音,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像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忽然,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叫声打破了一室静谧,康桥愣了楞,然后苦笑起来——

“雨再不停的话,我都快饿死了。”

孔令书难得露出一副同情而不是揶揄的表情,眼神中透着温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外卖到。”

孔令书高兴地跳起来,打开门出去。

康桥有点感动,尽管这家伙一直跟她针锋相对,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他做任何事情都是这么踏实仔细。这暴雨中的外卖,简直是救了她的命呢!

孔令书拿着外卖纸袋走进来,坐到茶几旁,康桥也走过去坐在茶几的另一边等开饭。

书店老板从纸袋里拿出一杯冰柠檬茶和一个汉堡,剥开汉堡外面的包装纸,毫不犹豫地吃起来。康桥怔怔地看着他,然后伸手去拿那个纸袋——

里面果然是空的!!!

“你…”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书店老板狼吞虎咽地根本没时间来搭理她。

“你…你什么时候订的…”

“半小时前啊,那时候刚开始下雨,我看好像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就用手机上网订啦。”

她真的很想骂人,但还是咬着牙说:“那你干嘛不问问我要不要订?”

“你今天一整天都不能用高科技的东西啊——你忘了吗?”

“…”她看着他那一脸无辜的表情,有点想扑上去咬他。然后,她就真的这么做了。

她扑上去抱住孔令书,然后——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他手中的汉堡。

“徐康桥!你干什么!!!”孔令书的惨叫,连前台都能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再说一下,我的新浪微博账号是:午夜的春十三少~~谢谢关注!

三(下)

暴雨过后,天空竟然又放晴了。

下午两点半,徐康桥开车载着孔令书一起去某个正在建设中的工地,她正在负责为这个楼盘设计样板房,一星期起码要去两次。

在工地门口领了两顶安全帽,孔令书立刻好好地戴起来,康桥不禁看着他苦笑:“有本事你不要戴啊,你的高科技这个时候怎么不保你安全。”

书店老板没有理她,只是碰了碰她的手肘,示意她也戴上。

两人来到工地楼下,康桥抬起头望着大楼,这栋楼一共有38层,样板房是在第十八层。

“走吧。”她按下电梯。

“你不能乘电梯。”书店老板双手抱胸冷冷地说。

“拜托,”她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想说电梯也是我出生之后才发明出来的吧。”

“倒不是…”他耸肩,“不过近二十年来电梯的发展已经跟1854年美国人伊莱沙格雷夫斯奥的斯先生所设计的电梯完全不一样了。就控制系统来说,原先的电梯采用的是人工手动操控,而现代已完全是数字智能控制系统;而就曳引系统来说——”

“——好了,”康桥抿着嘴挥了挥手,“你无非就是不想让我乘嘛,不用说这么多!没关系,老、娘、走、上、去!”

说完,她转身去找楼梯。孔令书也紧随其后。

“等等,”康桥忽然停下来看着他,“你干嘛跟着我?”

书店老板眨了眨眼睛,说:“我跟你一起走啊…”

但是徐康桥怎么会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你是说,你有电梯不坐,要跟我一起走楼梯到十八层去?”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尽管他始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是凭着两人多年来战斗的丰富经验,她敢肯定——这里面一定有鬼!

“孔令书,”她眯起眼睛看着他,“你该不会…有密闭空间恐惧症吧?”

话音刚落,孔令书就变了脸色。

康桥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对啊,你的书店一共也就两层,再加地下一层,你就住在书店楼上,也不过就是六层楼,都没有电梯…而且,我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跟你一起搭过电梯也!”

孔令书垂下头,不理她打算往上走。

“天呐!”她一把拉住他,“你真的不敢搭电梯?!”

“哪、哪有…”他还嘴硬。

“那你就上去啊,”她冷笑一声,“你忘了吗,今天我们打赌呢,你要是不乘的话,你就输了。”

孔令书不安地看了她一眼,她从没见过他这种眼神,像是将要上战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