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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了所有的反抗,僵在原地任他加深这个吻。胸口越来越痛,像有一把钝刀子在里头不停地撕割翻搅着。该醒了,唐絮。这个人从始至终,没有一句实话,没有半分真心,你还贪恋他什么?他害了你娘,也差点一掌杀了你…

我终于想明白,这一场把自己低到尘土里,全心全意投入的感情,只有彻头彻尾的利用和欺骗。他是仇人,不是恩人,更是不恋人。

可,为什么我还会觉得心口痛?那种像要将身体撕裂开的痛楚,让我双腿几乎站立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楼袭月终于松开了我,抬起手轻轻摸着我发麻的嘴唇,低语道:“小絮,我那时的确想杀了你娘,也的确是想利用你…”

“那你动手吧。”我不带感情地打断他的话,挑眉,冷冷地看向他:“楼袭月,你可以再给我一掌,像上次那样杀了我就好。反正凭我的武功也逃不掉。”楼袭月的眸子猛地一颤,清澈的眼底映着我的影子,却显得那么空荡荡的,如同寂寥的黑夜。

他对着我一字一句地道:“你看过了那封信,还这么问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封信,可是现在的我,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更没有心思去解释。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看了又怎样?楼袭月,你今后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信。”我身子突然不稳地摇晃了一下。

“小絮。”楼袭月慌忙搀住我,手掌覆在我额头上探了探温度,急道:“你身上好烫。”说完弯腰将我横抱起来,匆匆往外走去。

我从刚才就一直头晕目眩,现在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凭着最后的一丝清醒,我拼命避开他的拥抱,嘴里模糊地说:“楼袭月,你还装什么装,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身子轻飘飘地浮在半空,眼前迷雾笼罩,我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小絮,小絮…”

蓦然间,一把温软的女子声线响起,很耳熟的嗓音将我拉了过去。我看见一个眉眼俏丽的女子对我招手,是娘。我欣喜若狂的朝她奔去,想要抱住她,娘笑眯眯地摸着我的头说:“小絮今天生日,娘给你买了最好吃的糖果。”我高兴地伸手去接,而那双捏着糖果的白皙手掌却忽然冒出鲜血,黏稠的血从指尖一滴滴坠在我的手心上。

我吓得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抬起头,娘在哭,脸上是一条条血口子,汩汩的鲜血不停地流出来。四周的环境全变了。漫天的火海,一张张狰狞的笑脸,皮肉烧焦后的恶心味道…

“啊——!”

我尖叫着抱住了头。

突然的,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我。我抬起头看向那个人。飞扬的眼尾,莹玉般的墨眸,风姿卓然,宛若天人。

他温柔的对我笑着说:“小絮,来,跟师父走。”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往漆黑的前方走去。

我迷茫地随在他身后,陷在那团没有边际的黑暗里。师父,师父…

浑身剧烈一震!

不,我没有师父!是他害死娘的!是他!

我知道是梦魇,可是我挣脱不开他的手,急得想要叫,却像是哑了出不来声音。

这时,唇上突然一暖,随后一股甘甜的清水流进我嘴里,缓解了喉咙里火烧般的难受。我手指痉挛着抓紧被褥,完全醒了过来。

楼袭月喂我喝了水,起身对屋内的大夫说话。他让大夫给我好好调养身体,多滋补一下。大夫诺诺应了,稍后出了门。

我没有睁开眼睛,只听见楼袭月转身走到我床边,有些发凉的手指摸了摸我的额头,语气温柔地在我耳边说:“小絮,我知道你醒了。”

我也没再假装,缓缓撑开眼帘,从下往上打量着他。

不知是否背着光的原因,楼袭月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他抚摸着我的脸颊在床边坐下,声音有些缥缈不定:“小絮,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冷笑一声,喉咙干涩嘶哑的开口说:“楼袭月,你现在不杀我,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为娘报仇。”抚在我脸上的手指蓦然顿住。我心里清楚自己是在痴人说梦,就算我埋头苦练二十年也不一定能及他现在。可一想到娘惨死的样子,我就恨不得给他一刀子。

楼袭月仿佛怔住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眸底的光彩慢慢黯淡下去。而后他启唇道:“小絮,如果我说我没有杀死…”

“你也说过一辈子对我好,我要什么,你都答应呢。”我带着嘲讽口吻的接下他的话,对视着他的眼睛,咬着牙道:“那我要你的命,你给吗?”

楼袭月没再说话,久久的,沉下声说:“唐絮,除了你,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还能活着。”我点头,笑:“对,我是特别的。除了我,谁还会这么蠢?所以楼教主准备给我个怎样的死法?一掌拍死太简单,下一次换刀子,鞭子,还是…”脸上湿湿的,我像没有了知觉,木然地张合着嘴唇说出每一个字。

楼袭月皱眉,在我以为他会发火的时候,他俯下身抱住了我。我去推他,手上没有力气,只能抓住他的衣服不停地颤抖。

“小絮,”他的嗓音低低的,没有了平时的清越,在我耳边诱哄般喃语:“小絮,忘了从前,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会加倍的对你好,只对你好。”

太令人沉迷的谎言,像咒语般蛊动着我最深处的情不自禁。

冷汗潺潺而下。我闭上眼睛,除了恨,还有满心的寂寥。深吸一口气,我回他道:“楼袭月,我做不到。”

我着了风寒,因为穿得太单薄在石室冰冷的地上跪了太久。过了好几日,烧终于退了下去,身体却一时没法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我开始变得有些嗜睡,睡着后就做梦,梦到楼袭月温柔地抱着我,亲吻,微笑,甜蜜地纠缠。而每次,又都是在漫天大火的噩梦中,被惊醒过来。

这一天,楼袭月像往常一样抱着我坐在凉亭里,一口口喂我吃东西。我嫌恶的别开脸,不肯张开嘴巴。楼袭月也不生气,放下手中的糕点,把下巴放在我颈窝处呼着热气对我说:“小絮,就凭你现在的身体,能杀了我吗?”

我浑身一僵,怔怔地含住了他递到嘴边的芙蓉糕。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环佩叮当,随声一抹紫色倩影翩然步进亭内,在桌上搁下了手里的瓜果。

“公子。”紫嫣对楼袭月微微屈膝一拜,目光扫过我时略微顿了一下。

楼袭月“嗯”了一声,随意地说:“你走吧。”

紫嫣转身踏出两步,身形霍然僵住,半晌后,回过身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眸子激烈抖动着,“公子,你要我…”

楼袭月用指尖抹去粘在我嘴角的碎沫,没有看她一眼,道:“念在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不杀你。”

紫嫣的身形颤抖的仿佛会破碎在这片阳光下,她盯着楼袭月颤音说:“公子,我为了你,连亲人都不要了,跟在你身边整整九年。你现在,要我走?”

楼袭月再捏着一块糕点再送到我唇边,柔声道:“小絮,多吃一点。”我浑然不觉地望着不远处脸色煞白如纸的紫嫣,心口莫名的一痛。她对楼袭月的感情,比我还长,可现在,却落得这般下场。我僵硬地转回头,看着咫尺处那张俊雅出尘的面容。

这个人,他真的有心吗?

这是那日之后我第一次毫不回避地直视着他,楼袭月眸中一亮,高兴的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师父知道小絮对她有感情,所以不杀她。”“不然呢?”我问他。楼袭月笑了笑,抬手轻轻一拍。

两个教徒各自捧着一个托盘走近前,冲他单膝跪下。楼袭月对他们道:“揭开吧,让紫嫣看看。”那两人应下,走到摇摇欲坠的紫嫣身前,探手揭开了托盘上盖着的一块方巾。

“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从紫嫣喉咙里爆发出。我不由自主地转眸去瞧,却被楼袭月捂住了眼睛,“别看小絮。”我拔不开他的手。

耳中听见紫嫣叫了好几声,似乎连嗓子都叫破了,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沙哑得吓人:“你,你把他们两的舌头…”

“胡乱议论老教主,私自放你进石室,每一条都够他们去死。”楼袭月看向紫嫣的目光,平静无波:“所以,紫嫣,你还觉得委屈吗?”

紫嫣摇晃着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蓦然狂笑起来,像是疯了般说:“好,很好,不愧是你,够狠够绝。”紫嫣在流泪,浓重的怨气扭曲了她原本娇艳的面容,她指着我冲楼袭月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心捧出来,被人踩在地上的感觉。”

胸口揪疼的厉害。我不禁抓住衣襟,在楼袭月开口前对她说:“紫嫣姐,你走吧。”别再和这个无情无心的人纠结。至于你说的那句话,我早就尝透那滋味了。我想要逃开这个让人生寒的怀抱,可是现在我不能走。

我要报仇,我必须留下。

紫嫣深深看了我一眼,默然转身离开。纤细的背影在刺目的灼热阳光下,像随时能被风吹散逝去,单薄得可怜。

唇上忽然一软,却是楼袭月吻了我嘴唇。我挣扎开,冷冷地看着他。楼袭月眼底满是温柔的神情,扯动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深望着我的眼睛说:“小絮,以后师父就只有你了。”

我没有吭声。看了他许久后,移开视线冷淡地道:“楼袭月,你把独情蛊解了吧。你这个样子,你不觉得恶心,我觉得。”

第四五章 我的妥协

抱住我的手臂蓦然僵住。

我掰开他的手,站了起来,眼前又是一阵眩晕,让我只能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能看清楚前面的路。我深吸口气,挺直了脊梁,没再瞧身后楼袭月是什么表情,迈步往屋里走去。没出几步,眼前忽然一黑,身子猛然往后倒了下去。模模糊糊间听见楼袭月抱着我时,惊惶无措的呼喊。

我只晕了一会儿就恢复了意识,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楼袭月立在床边,扭头望着屋外,神情里有些焦急的蹙着眉。

我缓了缓气,撑着想要坐起身。楼袭月察觉到,回过头伸手按住我的肩膀说:“小絮,你先躺着,等大夫来。”话音刚落,一个行色匆匆的老大夫被人带着奔进了屋内。

我也实在没有力气逞强了,躺回床上,让大夫帮我把脉。老大夫屏息凝神,手指在我腕脉了轻触着,楼袭月忍不住问:“她怎么了?为何最近老是这样?”老大夫没出声,稍后站起对楼袭月笑道:“恭喜楼教主,这位姑娘是有喜了。”

我的表情呆住。望了望楼袭月的脸,竟然比我呆得还更彻底。

“她,她有孩子了?”他喃喃道,不敢置信的口吻。

老大夫捻着花白的胡须点头:“大概两个月的身孕。”

楼袭月霍然冲到我身旁,抱住了我,不仅双臂,他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高兴的哈哈大笑,兴奋的在我耳边说,“小絮,你听见没,你有我们的孩子了,你听见没。”

我傻傻的任由他紧抱住,被他这种不加掩饰的狂喜弄糊涂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有孩子了?

我和楼袭月的孩子?

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楼袭月抱得我很紧,许久后,我不自禁地抽了口气。那么轻的动静,楼袭月也听见了,慌忙松开我,“小絮,你躺好别动。”还细心的帮我把手放进被子里盖好。然后他收拾起方才激动的情绪,俊美的脸上洋溢着一抹说不出的明亮光芒,他起身笑着问那个老大夫:“需要什么滋补的药,你尽管说,要注意的事情也列个单子出来。”

老大夫似乎被他那一笑瞧走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惊慌地躬身应道:“是,楼教主。姑娘久病初愈,伤了元气,加上素体虚弱,切忌情绪太过激动。老夫会多开一些补身养胎的方子。”

“好,你下去吧。”楼袭月挥挥手不再看他,反身握住我的手心,眉眼里满是欢喜,吻着我的发鬓温柔低语:“小絮,你以后要多吃多睡,别再想其他的事情。只要顾好你…”

“楼袭月,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我霍然截下他的话,问他道。楼袭月怔了一瞬,俯身在我额头上吻了吻说:“笨小絮,我当然想了。”

“可我不想。”我抓紧被褥,言不由衷地道。

这个孩子背负了太多,我没有勇气去承受。

楼袭月闻言浑身一震,抬起头看着我,眸子轻微颤抖着。他对我说:“小絮,我不会再伤害你,相信我。”我摇头:“你解开独情蛊后,就不会这么说了。”一想到自己怀着害死了自己母亲,还打算杀死自己的人的骨肉,我就觉得心头堵得难受。可是…摸着自己仍然平坦的腹部,我竟也无法抑制的涌起甜蜜和感动。

楼袭月摸摸我的发顶,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小絮,没有独情蛊,没有。”看,又在哄我了。我嘲讽的笑了笑,不再说话。楼袭月却细细吻着我的耳垂,喃语般道:“至于你母亲,如果我说我没杀她,你会相信吗?”

我诧异地偏头看向他。楼袭月望着我的眼睛继续说下去,“我当初的确是打算杀了她,可等我赶到时,就碰见了你。”他想了想,有些不甘却还是说了出来,“你若不信,可以问苏莫飞。他一路都跟着我。”

我瞧着他的样子,心头莫名一痛,有些喘不过气来。

楼袭月何曾这样低姿态的对谁解释过,他的语气几乎是在恳求着我的信任。

我迟疑了片刻,开口问:“你说的,是真的?”楼袭月立时点头,“小絮,我今后不会再骗你,绝对不会。”我愣了愣,转开了视线,却没有像前段日子一样挣扎着抽出被他紧握的手。

不知沉默了多久,被褥被轻轻掀开一角。在我惊诧的注视下,楼袭月自然而然的在我身旁躺了下来。我顿时不自在的往里面挪了挪,腰肢却被牢牢扣住了。

楼袭月像捧着珍宝一样抱住我,温热的掌心覆在我小腹上,让我轻微战栗了一下。耳边响起他轻柔的低笑,像山泉般清澈的嗓音,问道:“小絮,你说会是儿子还是女儿?”我脸上一红,别过脸去。楼袭月支起身,追逐着我的目光,“我希望是女儿,像你,小小絮。”

他的高兴仿佛感染了我,我微微勾起嘴角回答:“像我有什么好,又傻又笨。”楼袭月噗嗤笑出声,脸颊贴上我的脸颊,耳鬓厮磨,“可是我就喜欢这个又傻又笨的小絮。”我心头一颤,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楼袭月说完,自己蓦然呆了一瞬,随后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我的注视,清咳一声后,板起脸严肃状道:“小絮以后不能再闹脾气,要静心休养,为了…我们的孩子。”他抓住我的手,十指交扣着摸上小腹。

我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恍惚有种错觉,在我的掌下有一颗小小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

心中悸动,眼眶一阵发烫。

这个孩子体内流着的,是楼袭月的血。

从那天以后,我心情舒缓了许多。抛开楼袭月中独情蛊的心结,再告诉自己相信楼袭月最后一次,娘的事情先别下定论,等问过苏莫飞再说。如此这般,心也觉得宽了些。

可是,无论我再怎么小心翼翼,孩子的状况却一直不太好。想来是我之前受了重伤,几乎连命都没了,就算红叶治好了我,也没有完全恢复元气。然后又一路往天一教赶,路上劳累也不能休息好,接着,就是娘那事情,我情绪很激动,还大病了一场,身体可能都差不多被掏空了。

所以我每天逼着自己喝那些滋补的药,就算闻到它们我都觉得恶心想吐,我也尽量多吃些东西,让自己睡觉时别胡思乱想,可即便这样我也很不安生。今早,我又是在一阵隐隐的腹痛中醒来。冷汗淋淋而出,我咬着牙,拼命挤出声音,唤来人去找大夫。

老大夫诊脉后,在房外和楼袭月说了会儿话。等楼袭月再回到屋里时,他的脸色已然不太轻松。

“怎么了?”我现在已经不太习惯叫他师父,可要我叫他楼袭月,又觉得怪怪的,索性什么都不叫了。楼袭月握住我的手,温暖有力,眸光沉静地道:“别担心小絮,有我在。”

我听见他这句话,不安的情绪奇异地平缓了下来。

三日之后,天一教来了位意外的客人。

叶灵被引着走进来时,楼袭月正在哄我多吃下一口东西。我张嘴含住他送到嘴边的米粥,正要咽下,门忽然被叩开,然后我看见叶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楼教主,”她瞥了我一眼,径直走上前,直截了当地问楼袭月道:“你要什么条件,能答应将三生花给我。”

我霍然心惊,紧张地看向楼袭月。三生花若没了,他的独情蛊…

楼袭月眸子倏忽闪了闪,眼底噙着深意的笑容问叶灵道:“你要三生花做什么?”叶灵干脆地回道:“与你无关。”楼袭月也不介意,取来温热的湿毛巾擦拭我的嘴角,然后抱我坐在了他的腿上。

叶灵瞧他不吭声,皱起眉头,“楼袭月,你到底是答应还是…”

“小絮有了身孕。”楼袭月平淡地截下她的话,抱住我对叶灵说:“你留下来照顾她。他们母女平安的那一天,我将三生花双手奉上。”

叶灵一愣,转瞬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走到我面前,不顾我羞涩的扭过身去,她执意攥住我的手腕,把脉片刻后道:“脉象不稳,气血两虚,胎元不固。”她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唐姑娘,你想要保住孩子,以后的几个月都要听我的。”

我愣愣地冲她点了点头。

楼袭月微眯起漂亮的眼睛,对叶灵笑道:“有叶神医在,我就放心了。”说完,他像要唤起我注意似地,在我的耳廓上轻咬了一口。我战栗着转回头,面对着近处这张俊美得惊人的脸。

“小絮。”楼袭月隔着衣服轻轻摩挲着我还不甚明显的腹部,垂首将额头抵住我的额上,开口无比温柔地说:“小絮,我愿意用一切去换,你们母女的平安。”

心里头像有无形的丝线一圈圈牢牢缠绕着,突然间,被他猛地揪了起来。

心悬在半空,酸胀难言。

“师父…”我看着他,失神的低喃出口。

楼袭月听见我的话,眸子透亮,一下子将我抱得更紧,面容笑逐颜开。

我伏在他胸口上,有些痴地凝视着他的侧脸。好像有很久没这样仔细看过他了,所以只是一笑,就让我心脏砰砰的急跳起来,剧烈得似乎和他的心跳声连成了一片。

第四六章 我的怀疑

楼袭月最近变得越来越忙,无暇时时陪着我,所以他派了两个婢女来,让她们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两天前,我让她们帮我找来针线和锦布,还有两件小孩的衣服,然后每天把她们遣到门外,自己对着那两件小衣服研究起来。

小小巧巧的衣服,精致的只比手掌大一些,看着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我瞧得心中暖烘烘的,放下小衣服,在那块锦布照着比划起来。

在我们家乡有一个习俗,孩子出生时穿的第一件衣服要是母亲亲手缝制的,那样小孩才能身强体壮,不生百病。当初娘为我做的那一件,到我长大了她还在箱子里搁得好好的,说等我以后出嫁的时候,也教我…

“啊!”

针尖突然刺到了手指头,慢慢渗出了一滴殷红的血珠。

我望着被刺破的指头,愣住了。

苏莫飞真的能证明楼袭月的话?如果,如果他告诉我,不是那样的呢…我浑身一个哆嗦,连针线都有些拿不住了。

从心底涌出的恐惧让我心慌意乱,却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抚在了我肩膀上。

“啊——!”

我惊叫一声,猛地转回头去,迎对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

楼袭月见我吓成这样,微微皱起眉问我:“怎么了,小絮?”我连忙摇头,压制住心头的不安回他:“没事,师父。”楼袭月还要再问,目光忽然扫过我手里的东西,不由好奇起来:“你在做什么?”探手要取了瞧瞧。

“没,没什么。”我一侧身避开他的手。想到自己尝试做的第一件衣服竟然这样被他瞧见了,连两只袖子都不一样长,真够丢脸的。我脸红得把衣服紧紧抱在怀里,嘴里呐呐道:“没什么,师父,真的没什么。我太无聊,随便做着玩玩儿的。”

“哈哈。”楼袭月从身后抱住我,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俯首在我耳畔柔声说:“小絮真贤惠,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瞧,连小孩衣服都会做了。”

我听见窘得个面红耳赤。

他说完,把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我瞧着修长好看的手掌,愣了一瞬,傻问道:“干什么?”“袖口。”我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原来是袖口的有根线头掉了。我望了眼自己手中的针线,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上。手指扯过他的袖角,然后穿上和他衣衫颜色相近的白线,埋下头一针一针的小心缝合着。

动作算不上熟练,针脚也不很整齐,所以等我缝好再瞧那前面一排七扭八歪的线,连忙拉住楼袭月的手说:“等等,师父,这次的不算,我重新帮你缝吧。”

楼袭月噗嗤笑出声,抬高我的手,顺势低下头用牙齿咬断了那白色的线头,又反握住我的手亲了一口,别有深意地笑道:“这是小絮的第一次,怎么能不要?”我脸上登时更烫。虽然知道他说的第一次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他的语气太过暧昧,让我忍不住耳朵根都红透了。

随后,楼袭月走到我身边坐下,趁我不注意,把那件只完成了一半的小孩衣服抽了过去,摊开打量了几眼,眸底笑意更浓。我实在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献丑,低声道:“师父,别看了。”他笑嘻嘻地搁下衣服,把我抱坐到他身上,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精美工巧的小匕首,递到我的眼前。

我狐疑地望着他,没接。楼袭月笑了笑说:“这是楼家祖传的锡兰刀,只传嫡子。”我蓦然瞧见小匕首上刻着的那个‘楼’字,心头扑通一跳。楼袭月掰开我的手,将锡兰刀轻放在掌心,然后把下巴搁在了我肩膀上,脸颊贴上我的脸,没再说话。

这种无声依偎在一起的温馨感觉,让我连心都像是被什么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回眸偷看了他一眼,瞧见他脸上隐隐带着的疲倦,有些心疼起来,反手抱住他问:“师父,你最近在忙什么?”楼袭月很随意地回答:“忙着准备一举灭了紫宸派。”我的表情霍然僵住。

楼袭月斜眸一瞥我,似笑非笑地道:“怎么,小絮舍不得谁么?”我再说话时,嗓子都有点发紧,“师父,你真的要…”楼袭月打断道:“正邪不两立,迟早的事。”说完,两根细长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深邃的目光望着我,“小絮,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帮谁?”

我凝视了他好半天,默然伸臂用力抱住了他。

我不是什么正义凛然的人物,我只是唐絮。只要害死我母亲的人真的不是他,那么就算下地狱,我都会跟着他,再不放开他的手。

那日之后,楼袭月又外出办事去了。我算着,离八年之约结束只有不足两个月时间,楼袭月一定有很多要忙要准备的,所以即使舍不得也不好挽留他。好在在叶灵的调理下,我的身体渐渐好转,也不再时常腹痛难受,如此也算稍微心宽了些。

今天一早,叶灵像往常一样进屋,为我把脉后,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脉象平稳了许多,照这么下去,你能放心等着做娘了。”我面上微红,将撩起的袖子垂放下去,对她说:“多谢叶小姐。”

叶灵眸子闪了一下,笑着问我:“你为何老叫我‘叶小姐’?”我一怔:“我也不知道,就那么叫上口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改口叫…”叶灵摇头,“不不,我喜欢,很喜欢…”她说这话时,细长的眸里点染着淡淡的思念和哀伤,可下一瞬,一眨眼又什么都湮没,仿佛方才流露出的情愫只是我的错觉。

叶灵弯起灵动的明眸,露出一个有些俏皮的笑容:“唐姑娘进过耶摩族的寨子吧,古鲁长老身体怎么?还有那个叫珍珠的爱哭鬼小丫头,哦,对了,那几天刚好是社日节,珍珠也该嫁人了,寨子里一定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