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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的话,我的眼睛越瞪越大,脑子里灵光一闪,惊讶地指着她说:“你,难道你就是大婶说的,那个…”叶灵不甚在意地点头,笑吟吟地道:“对,我就是耶摩族那个臭名昭着的叛徒。”

我猛然想起,叶灵竹屋后的那颗蛇果树,而离耶摩族不远的山涧也有一片蛇果树林。心里头隐隐想到了什么,却又说不清楚,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着般探不真切。

“就这样吧。”叶灵把药箱收拾好,直起腰道:“我去把方子里的几味药换换,你待会儿趁热把药喝了。”我又谢了她几声。就在叶灵打开房门的瞬间,一个雪白的东西扑腾着翅膀落在她的肩膀上。叶灵一瞧,慌忙抽出那只雪鸽腿上绑着的竹筒,将里面的小纸条展开来,身子顿时僵住。

“唐姑娘,我暂时离开几日。”她猛然回身对我说。我瞧她的脸色,不由得站起身问:“怎么了?”叶灵急声道:“是展鹏,他不知从何知晓我人在天一教,以为我是被楼教主禁锢了,所以不顾旧伤离开陆家堡往这里赶来。”

我一听陆展鹏那人,心里就梗着根刺。白谦的惨死,我怎么可能忘记?

我扶着椅子坐下,看向叶灵,不冷不热地回她道:“师父不在,他倒真会挑时候。和上次,一模一样。”叶灵表情猛地一僵,咬了咬下唇,开口说:“唐姑娘,无论你信还是不信,白谦的死,不是展鹏做的。”

“哦,是吗?”我冷嘲地勾起嘴角。他连我这个楼袭月的徒弟,都恨不得万鞭打死,为了对付师父,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

叶灵面色认真地点头,“是的,我问过展鹏,他说他没做。”她望进我眼睛里,一字一句笃定地道:“他会骗天下人,但绝对绝对不会骗我。”

我张嘴正要反驳回去,眼前却蓦然闪过一张俊雅无双的容颜,冷冷地笑着对我说:‘他敢和你合伙骗我,自是要受点罚的。不过,他对我还有用,所以我会留着他的性命。’

手心冒出薄薄的冷汗。

因为白谦的死,楼袭月名正言顺向陆家堡寻仇,然后,陆展鹏不得不交出了三生花…

我在心头猛地打了个激灵,摇头把那可怕的念头强压了下去,却仍然抑制不住的手脚发凉。我冲叶灵有气无力地说:“你走吧,我会向师父解释的。”

“多谢了。”叶灵心急离开,也没多在意我不太对劲的表现,旋身急匆匆冲出了房间。留下一扇房门就那么大敞着。我缓缓抬起眼,望着屋外无边无垠的天际。

碧蓝色的天空,澄澈得没有任何的瑕疵,就像凝在白谦嘴角最后的那一抹笑容。

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失去了规律。眼前水汽弥漫,模糊了我的视线,再也看不清那张刻在我心底的纯净无暇的笑脸。

第四七章 我的心死

心中搁了事,就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太阳慢吞吞地升起,再慢吞吞地沉下。好在,明天就到楼袭月当初许诺会回来的日子了。

可是,白谦的事,我要问他吗?

我捧着做了一半的那件小衣服,在屋子里呆坐了半天,心底很是矛盾。

如果不是楼袭月做的,他一定会不高兴,因为我那么恶意地揣度他,不信任他;但是,如果真是他…

胸口蓦然痛了一下,让我不得不抓紧衣襟才能缓过气来,心脏被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害怕紧紧攫住。恰在此时,我耳中忽然听见屋外隐约有嘈杂的人声响起。

难道,是师父提前回来了?我急迫地走到门前,“哗啦”拉开房门,却意外地看见一抹青影如飞燕般掠过上空。只一眼,我就能看出那是谁。

“苏公子!”我踏出门,仰头唤道。苏莫飞的身形忽然在半空中一滞,匆匆回眸一瞥我,竟然一个跃身落在了我跟前。

“苏公子,你怎么…”我刚要上前好奇地询问他怎么会来这儿,冷不丁瞧见被他抱在怀里已经陷入昏迷的那人,惊住了。苏莫飞面色焦急地道:“唐姑娘,常与受伤了。”我猛地回神,让开门对他说:“快进去吧。那些人我来处理。”

我随在他身后刚踏进门,就听见院外一阵杂沓纷乱的脚步。片刻之后,叩门声起。

一人站在门外道:“唐姑娘,有刺客混了进来,我们…”我冷静地截断他的话,“我在休息,没见到你们说的刺客。”那人继续坚持:“唐姑娘,请开门…”我的声音冷了一分:“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那人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打搅唐姑娘了。”而后,脚步声往远处离去。

我长出一口气,回身看向苏莫飞,当瞧见常与胸口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时,吓了一跳。我霍然记起因怕我刺伤手指,楼袭月留给了一盒蓝玉膏给我,连忙找了出来递给苏莫飞。苏莫飞也无暇客气了,查看了一番常与的伤势,接过蓝玉膏为他敷上。

许是被冰冷的膏体刺激了一下,常与低吟一声悠悠地醒转过来,初时睁开眼睛看到苏莫飞,呆了一瞬,再转眸看见我时,彻底愣住。

苏莫飞板着脸,用我从未听过的严厉口吻对他说:“常与,你无视门规私自下山,回去后掌门一定严惩不贷。”常与讪讪地耷拉着脑袋不做声。苏莫飞无奈叹气,转身将蓝玉膏递还于我,抱拳言道:“多谢唐姑娘。在下会尽快带着师弟离开。”我连连摆手,“没事没事。”眼角余光一瞟常与,“他好像伤得不轻,你们可以歇一歇再走。”

“不用你假好心,妖女!要不是你,我…”

“常与!”

两个字,让常与的后话堵在了嘴里。常与抬起头瞪着我,眼神里满是怒气。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能让他生这么大的气,一时有些茫然地看向苏莫飞。苏莫飞面色如常,对我歉意地道:“失礼了,唐姑娘。”

我摇了摇头,常与对我的敌视不是一两天了,我自然没必要介意。但是…“苏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天一教?”我忍不住问道。按理来说,现在快到八年之约结束,正是两派最紧张的时候,苏莫飞到这里未免太过奇怪。

我话音刚落,一把怒气冲冲地嗓音接道:“还不是为了那朵被你抢走的三生花!”

我一惊,盯着苏莫飞问:“你是来找三生花的?”

“和我二师兄无关,是我偷跑出来,二师兄只是来寻我的。”常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肩胛下方的剑伤看起来不轻,苏莫飞担心地伸手搀住了他。

“苏公子,三生花对你们很重要吗?”我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扰在我心头的疑问。楼袭月要三生花是为了解蛊毒,而它对紫宸派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竟然让常与这么冒险?

苏莫飞很平静地回视着我,道:“圣药紫金丸,需要三生花才能配成。”我点头:“哦,原来如此。”悄悄把心头突然冒起的那个‘物归原主’的念头压了下去。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自私,强占着别人的东西不松手,可我不得不这么做。以前是为了楼袭月,现在,还要加上腹中的孩子。

我下意识地摸向小腹。快入冬了,身上已经穿得比较厚,隔着几层衣服也不太摸得出来。就在这时,我见常与不顾有伤在身,对苏莫飞跺脚急道:“二师兄,你干嘛不都告诉她,紫金丸是…”苏莫飞的一个眼神,令常与再次噤声,憋得他胸口剧烈起伏。

我狐疑地打量着苏莫飞,那张俊朗的脸庞上,一丝情绪都没有泄露。可不知为何,我看着这么平静的他竟觉得忐忑不安。

下一瞬,我蓦然忆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走上前望着苏莫飞的眼睛问道:“苏公子,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请讲。”

我咬了咬下唇,忍住心头的急跳开口道:“七年前,你是一直跟着我师父到了天门客栈?”苏莫飞略微思索,点了点头。我激动地拽着他的衣袖,仿佛心脏就在我耳朵里跳动,咚咚,咚咚,说话的嗓音都有些颤抖:“那他路上,有跟其他人联系过吗?”苏莫飞回道:“应该没有。那时掌门刚和楼教主定下八年之约,在下怕他不能遵守,也是年少轻狂,执意跟了他三个月时间,直到,”他垂眸看向我,眸光闪烁不已,“直到,他带走了你,而后五年没再出入江湖。”

我用力按住胸口,一股从心底涌起的热流让我眼眶发烫。

不是师父,真的不是他。他没有骗我…

“唐姑娘,你怎么了?”苏莫飞或许察觉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我使劲摇头,几近喜极而泣,眼都不敢眨了,怕一眨眼,当着苏莫飞的面泪珠就滚落下去。拼命按耐住心情的澎湃,我对他露出笑容道:“我没事。多谢你,苏公子。”如果不是你的这番话,我或许一辈子都解不开心结。

我忍不住回首望了眼紧闭的房门,如果楼袭月现在站在那里该有多好。我从没像现在这么,想要见他。

“唐姑娘放心,我们马上就离开。”苏莫飞忽然开口道。我蓦然意识到自己盯着门瞧的动作让他误会了,慌忙转回头,脸上微红地道:“不,我不是在催你们走。”苏莫飞淡然笑了笑:“唐姑娘保重。”言罢,扶着常与往门口走去。

“苏…”我的手伸到半空,顿住了,随后无声地缩了回来。望着苏莫飞挺拔的背影,我心头莫名悸动。若真到了楼袭月说的那一天,我可能还会和苏莫飞刀剑相向。

所以我与他,什么都断在这里最好。

眼瞧着苏莫飞快走到门旁,他猛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我低声道:“如果当初是我先找到了你,你会怎么选择?”我无法作答,因为,没有如果。苏莫飞对我的沉默毫不为奇,点了点头道:“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差了那半个时辰,所以…”

“半个时辰?!”我蓦然拔高了音调,扑身上去拉住他的手臂。苏莫飞一惊,而被他扶着的常与瞪着我骂道:“妖女,你想干什么?!松开你的手!”

我全然不管了,绕到苏莫飞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苏莫飞,你说什么半个时辰,你说清楚。”

苏莫飞被我激烈的反应弄得愣住,稍后回道:“在快到天门客栈的时候,楼教主用计让我跟丢了他。我在四周找了一圈都没人,直到看见远处的客栈起火,我才赶了过去,就见到地上的盗贼尸首。再后来”

“再后来,你进来了,让楼袭月放开我…”我喃喃地吐出每个字,目光失神涣散地落在前方。心,飞速往下坠。

那半个时辰,是娘被折磨得最痛苦最凄惨的时候,楼袭月已经到了。

他就在一旁,冷眼看着。

没有谁察觉到。

房门在苏莫飞背后阖上那一瞬,我身子突然一个摇晃,痛苦地捂住小腹跌坐在地上。我一早将所有人都遣到了院外,不许他们擅自进来。而此刻,我想要张嘴叫人,喉咙里却鼓动着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

痛,真的很痛。

我手指痉挛着抓住衣衫,眼泪汹涌而出。

对不起,娘,对不起…即使知道了真相,这个孩子,我还是想要保住他。

我挣扎着扑到桌子旁,攀着桌边站起来,一挥臂,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瓷器坠地碎裂的声响,无比刺耳。

然后我眼前一黑,从桌上滑下,仰面往后倒去,身子却意外地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絮,小絮!”焦急地呼喊响在耳边,同时一股浑厚的真气从背心直灌入我体内。剧痛仿佛缓解了一些,我虚开眼睛,看清了近在咫尺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庞。

“叶灵呢?把叶灵找来!”楼袭月冲身后的人暴戾地吼道,吓得那些人脸色都白了。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比他们更难看,所以楼袭月转回头瞧着我时,都不忍多看一眼。他手臂颤抖地抱起我,我靠在他胸口上,眼泪奇迹的停住了。

我用微弱得不能再弱的嗓音对他说:“楼袭月,我以为我能信你,但是…我错了。”我真的无法忍受,一个冷眼旁观我娘那样死去的人,再用同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楼袭月浑身霍然僵住。

冷汗如雨,湿透了衣裳。我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他,视线像暴风骤雨中的海面,什么都模糊不清:“楼袭月,白谦是陆展鹏…害死的吗?你回答我…”

楼袭月微微一顿,回道:“不是。”

我闻言,竟然笑了:“你真狠。”那个少年,到死都还念着你的好,关心着你,期望能叫你一声‘师父’。

紧贴在我后背的手掌猛地颤了一下,淳厚的内力依旧源源不断地送到我身体里。我蜷在床上,拼劲地推开他的手:“别碰我,楼袭月。”

楼袭月抓住我的胳膊,似乎恼了,厉声道:“唐絮,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那种人?”

“不。”我咬着牙,从齿缝一字一字挤出,“在我心目中,你连那种人,都不如。”

第四八章 我的选择

楼袭月就那样攥着我的手臂,看着我,再没有说一个字。

腹中像有无数把刀子在刮,疼得我无法呼吸。

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我隐约听见身旁有人说话,然后颈侧一麻,神智竟随之清明了起来。我粗喘着眼睛睁开一条缝,光线慢慢透进来,等我看清近处楼袭月的脸时,下意识地去抗拒他,推开他道:“你走,走开。”

话刚说出口,一阵剧痛毫无征兆的从小腹处涌起,我“啊!”的惨叫一声,眼前发黑,手指抓住被褥冷汗直冒。

这种要把身体生生撕裂的痛苦,让我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可我想要保住这孩子,真的想。就算用我的命去换都行,让我保住这个孩子…

疼痛让我变得懦弱,我一时忘却了所有的怨恨和愤怒,颤抖着向楼袭月伸出手,却在半空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了。

“楼教主,你不如先出去。唐姑娘情况很危险,不能让她再受刺激。”叶灵握住我,语调平静的对楼袭月说。随声将那根让我清醒过的刺入我颈部穴道的银针,慢慢拔了出去。

所有的力气都随着那个银针被抽空,我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楼袭月闻言,站了起来,起身的动作有些僵硬。

痛楚像浪潮席卷全身,我的视线模糊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察觉到他转过身去,身影一步一步远离了我,最终消失在房门外。

屋内只剩下我痛苦的喘-息。等了许久,叶灵依然没有任何的举动。她就站在原地,默然看着我在床上翻滚痛吟,不再像往常一样出手帮我。

身体里有滚烫的热流在往下坠,我猛然意识到腹中的小生命正在离我而去,惊恐让我生出一分力气,努力撑开眼皮看向叶灵:“叶、叶小姐…?”手掌覆在小腹上,痉挛着抓紧了衣服又松开,一声声无助地叫着她:“叶小姐,孩子、孩子…”到最后几乎是在哭泣哀求。

叶灵没动半步,只是对我笑了一笑,凄厉的让人心颤的笑容。

“展鹏死了。”她忽然说,语调依旧平静,就像她看着我在床上翻滚时的目光,“他还没有找到楼袭月,就被天一教的人拦下,杀死了。那群杂种,在他身上割了一百多刀,满身都是血…”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叶灵像没有了魂魄的傀儡,木然张合着嘴唇:“我救不回他,凭什么还要救楼袭月的孩子,凭什么…”

“求、求求你,孩子,救孩子…”我无力再思考她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哭着求她,声音却低弱的连我自己都听不到。

身下流出一股股黏稠的温热。我紧紧抓住衣服,指节几乎都快要断裂,拼命地想用这双手将腹中的孩子挽留住,拼命地想要挽留。可是,没有丝毫作用。

眼泪不停的涌出,就像那些鲜血。

叶灵突然走近,我像抓住最后一点希望般紧拽住她,“孩、孩子…”叶灵面无表情的把我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弯腰取来我搁在枕边的锡兰刀,扒开放到我的手心里,再把手指硬按下去握住了它…

然后,她直起身往外走去。

我麻木地平躺在床上,任由眼泪流着,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眼前的光明被黑暗飞快吞噬着,直到我快要陷入那片永夜的前一瞬,我听见门外隐约响起叶灵毫无起伏的声音。她说:“楼教主,唐姑娘用刀比着自己,不肯让我靠近。”

冷,彻骨的冷。

我蹲在地上,抱住双臂瑟瑟发抖。

忽然,一只手摸上我的脸,温暖的掌心,让我贪恋的温度。

“小絮,小絮。”

我听到耳边的呼唤,怔怔地抬起头看向他,好漂亮的一个大哥哥,弯着眼眸对我露出笑容。

“小絮要跟我走吗?”他温柔地问我。我看了他很久,傻傻地点了点头。他的笑容却在这一刻消失了,美丽的眼眸里全是悲伤,用像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我,对我说:“小絮,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你留下来好吗?”我又傻傻地点了点头,瞧他这个样子,心竟然疼的难受,伸出手臂想要抱住他,抬起的手腕却突然重重砸在硬物上。

我在这阵疼痛里清醒过来,缓慢地睁开了双眼。等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亮,我艰难地转头往床边看去,突然僵住了视线。

楼袭月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看到我醒来,问我道:“唐絮,你就这么恨我?”

我说不出一句话。

叶灵料到了这种结果,所以她才敢那样做。如今的我,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向楼袭月哭诉撒娇,以得到他的怜惜和温存。楼袭月做过的那些事情,已经将我和他的关系逼到了绝路。孩子曾经是唯一的转机,现在孩子没有了,什么都是枉然了。

我想转回头,眸光却忽然扫到他的手上。楼袭月手里捏着那件我只做了一半的小衣服,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了,还细微颤抖着。我瞧着,眼中热胀难忍,慌忙闭上眼帘,抑制住心底想哭的冲动。

楼袭月比任何人都固执,他认定孩子是我故意弄没的,就算我解释也没有了意义。

我听到楼袭月的脚步声向外走去,心头莫名的一阵发紧,情不自禁地张开眼睛凝望着他的背影。稀薄的晨光透过门窗照耀在楼袭月的身上,在衣角发梢晕开一圈淡淡的光影,模糊了他的身形。

他打开门,对外面的属下冷静地吩咐道:“去把那两个人,抓回来。”语罢突然回过身,直撞上我激烈跳跃的视线,如是天人的完美脸庞上露出一抹近乎疯狂的笑容,对我柔声细语地道:“小絮,我用那个人的命送我们孩子一程,你说好不好?”

我猛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心中惊跳:“你答应过我,不伤害苏…”楼袭月笑容冷了下去,回望着我不紧不慢地道:“在你心目中,我不是连‘那种人’都不如吗?你何曾听说‘那种人’会信守诺言的?”

“不!不要这样!”我挣扎着要翻身坐起,手臂却软的没有半分力气。我知道他在心疼失去的孩子,想要杀了苏莫飞泄愤,但是孩子的事情能怪是苏莫飞告诉了我真相吗?不能因为这个害了他。

我大半个身子奋力往前倾,抖着嗓音对楼袭月说:“你听我解释。孩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一直拼命想要保住他,是叶…”

“嘘。”楼袭月竖起细长的食指搁在唇前,轻轻一声止住了我的话。俊美的脸上那么动人的笑容,却让我瞧得心惊胆颤。他笑着说:“小絮,你现在对我说这些又是为了救苏莫飞吧。真有情有义,难为你了。所以你放心,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怎么死的。”

最后一个字出口,楼袭月的手指猛地收紧,将手里那件小衣服震成了碎片。松开手掌,一团齑沫随风飘坠在地上,他就眸光冰冷地看了我一眼,迈步出了房门。

“师…”这个音我只发出了一半,生生打住了,一动不动地看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全身乏力地跌躺在床上。腹部绞痛的余韵还在,我战抖着摸向小腹,手却悬停在半空久久不敢落下。

我还是不愿意接受,孩子没有了…眼眶酸胀难耐。

门在这时被推开,轻柔的脚步声渐近,停在了我的身旁。

“滚出去。”我冷声道。进屋的叶灵恍如未闻,伸出冰凉手指摸到我的手腕上。我登时像被蛇咬了一口,“啪”的霍然打开了她,不知是从那里来的力气撑坐起,抡手扇了她一个耳光。叶灵抹了抹脸,不以为然地对视着我。我紧咬着牙,红着眼睛瞪着她道:“不用你假好心。叶灵,你以为楼袭月永远不会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那又如何?他知道不知道,都不会杀我的。”说到这儿,叶灵脸上带上一抹说不出的诡异神色,目光发亮的直勾勾盯着我,“只要你活着,我就能活着。”

“你什么意思?”我沉声问道,一团疑云压住胸口,让呼吸都凝重起来。叶灵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突然哈哈大笑,稍后扶住额头抽着气瞥向我,“如果不信,你可以现在就去告诉楼袭月,哭着求他为孩子报仇,你看他会不会杀了我。”她移步款款坐在床边,不顾我忿恨的眼神,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的脸,而后叹道:“你真不在乎自己这条命呀。明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得对你好,还愿意留下来。”

“与你无关。”我厌恶地错开了视线,又听到她语调平淡地道:“那,那个叫苏莫飞的呢?”我浑身猛地一震,遍体生寒。

“你就祈求楼袭月别抓到他吧。不然,”她把脸凑近我一些,漆黑的瞳仁却没有一丝神采,空空的,对我缓缓地道:“你说楼袭月会不会在他身上,也割上几百刀?”

接下来的几日,我不再排斥叶灵的诊治,她也好像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尽心的像从前一样。我努力的让自己快些恢复体力,更期盼着苏莫飞已经回到了紫宸派,没被追到。

今天一早,我听见有人推开门的声音,手肘撑着坐起,撩开了垂下的纱帐。在看清徐步走来的那道身影时,我不由得一把攥住了胸口的衣襟。

从那天之后,我再没见过楼袭月一面,现在突然看到他,只觉得心都有种灼热的感觉,缓不过气来。

楼袭月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雅表情,淡淡的目光,问我道:“小絮,觉得好些了吗?”嗓音清冷而悦耳。我怔怔地看着他,没有给他回应。楼袭月也不生气的样子,步履优雅地走到我身前,垂眸凝视着我,“看来是好多了。”他柔声说,可是那双眼睛里的神情绝对不是关切和温柔。

他冲我平伸出右手,微笑:“如果你不能走,我就抱你出去。”一股不好的预感扑涌上心头,我嗓子发紧地开口:“你要做什么?”楼袭月笑容深了一分,四周的光线仿佛在这一笑里都亮了一瞬。他说:“当然是答应你的事情了。”手倏忽探出,像铁钳一般钳住我的胳膊,将我直接拉了起来。

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我连心都在战栗。他随手扯了床头的大氅丢给我,不容抗拒地拖着我踉跄跟上他的脚步。才出门没多远,随风飘来不远处一阵嘶哑的怒骂声,却是常与的声音。

瞳仁紧缩了一瞬,我仰起头看向他,“楼袭月,你真把苏莫飞他俩抓回来了?”楼袭月回眸一扫,眸光里没有半点温度,勾唇讥讽地笑道:“我这一次言而有信,让你吃惊了吗?”我摇头,刚要再说什么,忽然被目光触及到的那一幕惊呆了。

情绪激动的常与突然瞧见这边,一愣之后,破口大骂:“楼魔头,你卑鄙无耻!用我来要挟二师兄,你个混蛋缩头乌龟,你…”

“常与,别说了。”苏莫飞制止了他,直直看向我,目光倏忽闪跳,随即平和下去。他脸上带着伤,手脚都被铁链死死困住,身上的青衣凌乱不堪,连素来整齐的发髻也散落下来,形容无比的狼狈。可即便面对如此被制于人的不利境地,苏莫飞的神情间依然沉稳冷静,不带丝毫的慌乱,甚至连该有的忿恨都瞧不见。

我被楼袭月拽到摆放在院内的那张长椅上坐下,一抬起头就正对着苏莫飞他俩。

心脏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紧捏着,跳动不得。我转眸看向楼袭月,问他道:“你要对他们怎样?”明知道是多此一问,可我仍然奢望着能心存侥幸。

果不其然,楼袭月对我温柔地笑了笑,清冷的眸子染上嗜血的光芒,“小絮,该让他怎么个死法,乱棍打死?腰斩?还是千刀万剐?”我的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楼袭月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苏莫飞如果真惨死在我面前,我受不了。

再也顾不上和楼袭月冷战,我扑上去抓住他的手,怕激怒了他不敢开口,只能用眼神苦苦哀求他。楼袭月望着我,嘴角微微翘起,似乎笑了笑,说:“你在求我,对吗?你心里是不是在说:求你了,只要你能放了他,我什么都答应?”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楼袭月抬手摸上着我的脸颊,说了两个字:“可以。”在察觉我浑身一僵后,他悠悠然地续道:“只要小絮亲手把他的双手剁下来。”

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泼下,心都凉了个透。

我用力眨眼不让自己落泪,咬得下唇生疼。楼袭月看着,垂下了手臂,侧头对身旁的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话却是对我说的:“既然小絮下不了手,师父只好让人代劳了。”

“不要!”

我猛地就要跃起身,在楼袭月探手抓过来的瞬间,我几乎来不及思考,将出门时慌忙藏在袖内的那把匕首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