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啸东给官闻西喝了半杯醒酒汤,官闻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觉得喉头一阵一阵收紧,踉跄着步子冲进洗手间,几乎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

简单地清理一下,脑子还是有些混沌,抬头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根本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最后目光终于落在大床上那个蜷在一起的小小身影。

好好?他欣喜地踩着虚浮的脚步走过去,官闻西想着或是自己醉得太厉害,产生了幻觉,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带着温温暖暖的热度,这样真实的触觉,竟让他再移不开手。

关好好浑身一抖,面上泛起一阵薄红,睫毛微颤,眼皮上一层眼影带着荧光,让他看得出神,像是受了蛊惑,情不自禁地倾□吻住她。

从眼皮一直流连到嘴角,带着水渍的湿漉唇畔隐约有些凉意,关好好的呼吸更重,微微撑开一双眼,靠得这样近,却还是只看清一个轮廓,脑子里冒出胡杨的名字,吓得缩了缩身子,往后靠去。

关好好本就蜷在角落,身后便是床沿,动作猛了,加之本来官闻西的酒也未全醒,眼里晃着数个关好好的影子,手上抓得不真切,眼睁睁看着关好好掉下床铺。

被摔了一下,关好好清醒几分,眯起双眼愣愣地望着他。“好好。”官闻西见她仿佛出神般望着自己。

本意是想将关好好抱上床,哪知连自己都没有站稳,两人一同摔在床上,官闻西压在关好好身上,关好好猛地颤了一下,面上的颜色已从微红变成绯红。

“官闻西?”她似喃呢地唤了一声,官闻西怕要到她,慌乱地支撑起身体,却被关好好圈住了脖子。

他惊诧,两人之间只有一掌的距离,带着酒气的呼吸在两人的鼻息间流动,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好好,先…放手。”这一刻,官闻西竟被关好好带着魅惑的眸子瞧得别开脸,酒意揉着身体里的躁动让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开关好好的手,他怕再迟一刻就来不及了。

“官闻西。”官闻西的每一次触碰,在感官上,像是被放大了千万倍。她又是轻喊,比方才愈加轻,可官闻西却觉得听得更加清晰。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转回脸,关好好大眼睛一眨不眨,晶亮的瞳孔只映着他的影子。

“官闻西。”喘息愈浓也愈激烈,官闻西的防线开始崩裂,再度吻上关好好,这一次密实地贴在她的唇上。

关好好双手收紧,努力地回应着,小手从背后伸进官闻西的衣领,官闻西僵了片刻,最后那一点点理智让他按住她乱窜的小手:“好好,别乱动…”

关好好用牙齿咬了咬他的唇,不轻不重,痒进他心里。小腿从一侧缠住他的,激得他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再度绷紧。

关好好笑起来,带着酒憨又似得逞,待看清官闻西的眼睛,心头一震,像是爆了一根血管,左眼猩红一片。

“好好,你不要再乱动,我姓官,不姓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嗓音沙哑暗沉。“不要。”关好好摇摇头,像是要表明决心,用另一条腿缠住他的脚踝。

这一刻,官闻西只觉得理智轰塌,余下的一片空白。关好好主动吻上来,辗转缠绵的动作让他的体温逐渐上升。

纠缠间,两人的外套早已剥下,滚烫的身体贴在一起。

40逃离,请不要抛弃我

官闻西觉得关好好身上的温度热得不太正常,只是关好好的热情灼烧了他的理智,纠缠的吻从颈间延伸下来,而她的腿早已配合地缠上他的腰间。

扑面而来的疼痛已被酒精和药效模糊得不那么猛烈,关好好只是轻轻地纠起眉头,迷离的双眼滑向他的耳廓,细碎的牙齿啃食,像是要将那一点疼痛传递给他。

“官闻西,官闻西…”关好好的声音本是低磁,这一刻掺了几分性感,越加的诱人。绯红的面色衬着朱赤的双唇,平日里清爽明丽的容颜在这一刻显得妩媚妖娆,淹没了官闻西半醉的心。

“好好…”官闻西双手与她的十指交缠,迫不及待地回应她,两人的身体每一次贴合,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那么强烈,几欲蹦出胸口。

“官闻西,我爱你。”在结束的那一刻,在两人急喘的呼吸里,关好好口齿不清地吐出一句,一字一字,断开在喘息间,颤抖得像是变了形,官闻西猛地忘了呼吸,他听得清清楚楚,却又怀疑是不是真的醉了。

“好好…”官闻西手指拂过关好好的脸颊,想要确认她方才的话,关好好却睡死过去,仍没有平稳的气息和安然入睡的模样,他极少见她睡得这样安稳,再舍不得将她唤醒。

即使是做梦,他也信了。

关好好觉得胃里一阵一阵地翻腾,喉咙里难受得仿佛点着一把火,刺辣辣的疼,愈演愈烈的不适逼着她起床,冲进厕所,蹲在马桶边上干呕。经过一夜,胃里的东西其实已经消化得差不多,能吐出来的,只有苦涩的胃酸。

她趴在水池里漱口,一遍一遍妄图冲淡那股酒气,弄得她自己都受不了。身上轻轻落下一条薄毯,她僵硬地回头,嘴角挂着水珠,照着浴室里明亮的灯光,晶莹发亮,诱得官闻西俯首轻啄一下。

立刻想要退避,发现腰身抵着大理石的水池边沿。官闻西身手将她胸前的毯子拢一拢,她才意识毯子下面的自己,竟是浑身□的。

因为呕吐而苍白的脸立刻发红发烫,昨天的一幕幕开始在脑子里倒带,从她进酒吧,一直到她喝下最后一杯酒,再往后没有一点印象。

她记得自己很难受,被放大一千倍的感官过于敏感,再轻的触碰都像是针扎的刺激,身体的疲倦和大脑的兴奋全然不相匹配,她惊疑,自己或是被下了药。忆起胡杨唇瓣诡异的笑容,她确定,她那伪君子的班长无耻得没有底线,或许…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好好,再睡一会儿?”官闻西发现她面色极差,有淡淡的黑晕聚在眼眶下放,眉宇间也皆是疲惫。

官闻西裹着白色的浴袍,袋子系得松散,胸口的肌肤若隐若现,缓过胃里的疼痛,才注意到身上的酸胀,尤其是两腿间涩涩发疼,让她坚信昨天发生了什么。

“走开。”关好好伸出小手推他,官闻西极配合地侧过身,将她让出了浴室。望着一地散落的衣衫,肉色床单上奇形怪状的血迹,呆愣愣地回不过神。

“好好,昨天…”官闻西从后面揽住她纤瘦的身体,“官闻西,趁人之危,你真无耻!”关好好猛地觉醒,拼命挣扎,“放开我。”外泄的愤怒让身体轻颤。

“好好,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喝醉了。”他有些踌躇,不知所措地收紧双臂,像是要将两人融为一体,“好好,我会负责任的!”像是保证,语言也是诚挚,带着几不可查的喜悦。

“你走开!”她怔了片刻,还是挣扎,官闻西不再说话,只是这么抱着,越发地用力,直到她累了,靠在他怀里再也没有力气。

“好好,你和我一起出国,好不好?”他转过关好好的身体,让她那双失神的眼睛对着他发亮的眸子,像是恳求,“我们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情不自禁地用双掌托住她的脸颊。

“重新开始?”关好好似是喃喃,鼻头发酸,眼睛充沛闪烁的泪光。“对,重新开始。”他很坚定,仿佛在承诺两人的未来。

在官闻西觉得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的焦急等待后,终于得到了答复。“好。”关好好定定地看他一眼,只是极短的一眼,迅速地垂下头,凌乱的长发遮住她的表情,主动靠近他的怀里。

官闻西反手抱紧她,如今满心满肺的狂喜,便没有深究关好好忽至的转变,只当是突然想通了,或者…真的如昨天那一句梦境里的话,她爱他。

官闻西同关好好的关系,像是回到了从前,极少有人知道两人一度分手,至少关好好身边的朋友并不知晓,之前半个月的疏于联络,只当是官闻西忙着出国的事而□乏术。

官闻西本是因着关好好的缘故,放弃了出国的念头,打算在J大继续深造,只是如今官家出面,非将他弄去国外,官闻西无奈,却实在不想同关好好分开,便半央半求地带上她一起。

关好好的外语不好,四六级都过得艰难,官闻西也不指望她能考出雅思或是托福,打算让她去那边上半年的语言学校。

相较于官闻西因欣喜而忙紧忙出,关好好闲暇得多,依旧是正常,仿佛…出国一说,只是官闻西一个人的打算。

“护照你收着吧,我拿了说不定就弄丢了。”关好好浅笑,将官闻西递过来的护照推回去。官家将官闻西看得很紧,关好好的护照还是唐啸东弄的。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官闻西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容温柔。“早就弄好了。”

关好好扯下他的大掌,低着头,小手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

“真的不和我回去?”官闻西再次提起,略有些撒娇的味道,关好好翘起嘴,坚持地摇头:“晚上和室友吃最后一顿饭,一会儿还要去唱歌。”官闻西担心官家干预,将关好好出国的事情办得尽量低调,关好好的专业里几乎没有人知道,材料证明云云的,也是开得悄无声息。

“不要闹得太晚,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官闻西不再勉强,只是抿着嘴唇,交代道。关好好看似听话地点点头,欣喜的神色略有虚浮。

望着官闻西几乎三步一回头的身影,关好好勉强维持着一张笑脸,等他走远了,才终是垮下了表情,形容冷淡地看着他消失在小路尽头。

“官闻西,我要去厕所。”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关好好冲他眨了眨眼,小跑着往厕所方向去。官闻西笑着摇头,一握手才发现,手心湿润一片。

这一个小时于他,每一秒钟都像是煎熬。母亲安排半个月后,派人将他送去美国,而他是偷了护照,借着几家人的势力才瞒下官家的眼线,买到了机票。

十分钟过去,关好好却还是没有回来,官闻西开始紧张,眼皮也无缘无故地跳起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脑子里突然蹦出关好好常说的一句话,往时他是绝对不信的,可是当下…

掏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那头竟然是关机的提示,他一惊,忙不迭地又连着拨了几次,单调的女声一遍遍重复。

他的心,从沸腾到温热,当下…已经凉透。

冲进女士洗手间,里面人不多,被这个外貌文雅,举止粗鲁的男人吓了一跳,红着脸责骂脱口而出,他却丝毫不管,只是顾自己一间一间地拍打,直到开门,从第一间到最后一件,却始终没有关好好的身影。

“闻西。”高跟鞋在剔透的机场大厅里踩出端庄的步子,最早上的几班飞机,人不多,迎面来的那一队人便显得格外醒目,除了打头的女人,身后便是清一色整齐衣衫的男人。

“要走也不和妈妈打一声招呼。”女人含着浅笑,与官闻西有五分像,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的盘起。

“您…怎么来了?”官闻西惊诧不已,他自觉滴水不漏,为了不让官家发现,他甚至连衣物都没有带上,又有其他几人的周护,竟然还是被母亲知晓。

“在等关好好?”女人笑了笑,见官闻西颓废黯然的眼神突然有了光,艳丽的红唇一弯,“她不会来了。”

“你把好好怎么了?”官闻西大步上前,“是不是把她扣住了?”被她身旁的男子挡住。涨红的脸配上额角跳动的青筋,将官闻西的惊慌和愤怒表现得一清二楚。

“我没有扣她。是她自己不想走。”官母拉下脸,凤眸一眯,威严立显。“不可能,我们说好的!”官闻西自然不信,之前明明约定得很好。

“现在信了?”官母让人拉开关好好的行李箱,里面是一摞的废旧报纸,根本不是关好好提到的衣物零食。官闻西不敢置信地退了一步,眼底渐渐涌上的绝望。手一松开,两本护照掉落在地上。

“唐付容三家联合的势力确实瞒住了我的眼睛,我到底还是知道了?闻西,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关好好告诉我的。”官母嗤笑一声,“真是浪费了你的心思。”

“不可能,好好不会骗我。”若是前一刻的否认还有不信在,那么这一刻的否认便是执迷不悟。

“关好好欺骗你何止一两次!”官母厉色斥责,见官闻西出神地望着关好好的护照,官母收起过于严厉的神情,“闻西,不然我们打赌。飞机起飞前,如果关好好出现,我就让你们走,如果她没有出现,你就乖乖地跟着我的人去。”

41分别,请不要再见面

官闻西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拨打关好好的手机,耐心之足几乎像是没有尽头,而电话的那端也永远是冷漠刻板的关机提示。

广播里开始提示登机,官母稍稍提起的心总算是落下,她还真的有些担心关好好出尔反尔,现在看来,小姑娘确实不抱真心。

“闻西,机会我已经给了,可惜关好好不珍惜。”官母整了整西装裙,“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登机了。”“我不走!”官闻西依旧坐在凳子上,目光一刻不离手机,仿佛听不见官母说的话。

官母看着毫无反应的儿子,示意身侧的男人左右架住官闻西,颇为慈爱:“我和你爸爸有外事访问,不能陪你过去,他们会一直把你送到学校。”却没有一星半点的遗憾。

“我不走!”官闻西挣扎,左眼渐渐从眼角溢出猩红,之前那一夜爆过的毛细血管尚未痊愈,当下似乎又破裂了,且比上一次更加严重,仿佛要淌出眼眶。

官母看着他的眼睛吓了一跳,咬了咬牙,终是狠下心,挥挥手让人将他带入登机口。“我不走,我要等好好!她会来的,会来的!”官闻西挣扎,几乎用尽了全力,可哪里抵得过三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官闻西落在椅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众人皆是一愣,官闻西更是疯了似的,竟真的摆脱了几人的束缚,扑向座椅。

是专门为关好好设置的来电铃声,官闻西手指抖得厉害,险些按错键,终于在铃声熄灭之前接起,迫不及待地张了张嘴,压住心头的焦躁,声音依旧显得温柔无比:“好好,该登机了。”

“我不去了。”关好好的声音如昔,传进官闻西的耳朵里,忽然变得这样寡淡而冷漠。“好好,不要开玩笑,时间到了,你快点过来。”官闻西克制着心头蔓延开的恐慌,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起伏微颤。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她一如既往地淡定,甚至显得过于从容,“我不去了。”“好好…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起走,好不好?”他软语呼唤,几乎带上一抹哀求。

“官闻西,你还不明白吗?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一起出国。”关好好当下努力使自己的言语听上去冷酷无情。

“好好…”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股绝望渐渐腾起,艰涩地吐出她的名字,一片哽咽。“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不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鼻音,这一刻,眼睛突然疼起来。

官闻西没有预见地突然抬头,视线直逼机场二层的咖啡厅,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目光笔直,像是寻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影。

关好好缓缓站起身,手掌贴在玻璃窗上,视线微倾,对上他的。

“好好,我会回来的。”官闻西极轻极缓慢地吐出最后一句话,湿润的眼眶终是无法承载汹涌而来的心碎,液体滑过鼻翼,左眼的晶莹竟不是透明的,似橙色又似浅红,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

他将手机小心地放进口袋里,没有同官母道别,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向登机口,坚定却也沉重,身后随着四个官家人。

官闻西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的那一刻,关好好突然觉得心口一疼,撕心裂肺,让她捂着胸口直不起腰。

她不愿承认这是她心疼了,她始终坚信自己对官闻西是虚情假意,甚至历经了雨水情,却依旧不含真心。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早前官母找过她,就在她同官闻西醉酒的前一天。官母用最严厉的语调斥责她伤害了官闻西,她不声不响,既然做了,便不会否认。

她尤记得官母微扬着下巴,目光犀利如刀:“官家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疯子进门,所以,不要再纠缠闻西。”或是官母的态度过于恶劣,心存的那一点点愧疚灰飞烟灭。

她只是笑,讽刺,不屑,讥诮着着摆明自己的立场,反唇相讥:“既然和官闻西分手,我就不会再纠缠他,倒是官夫人,要看紧自己的儿子。”官母面色离开难看起来,而她,挥挥手,洒脱地离开。

往后的半个多月,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除了那次醉酒。那样的一次意外,既让她措手不及,又是绝佳的机会…

关好好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斜仰起头,望着将将离开跑道的飞机,嘴唇轻启轻合,小声喃喃:官闻西,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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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你别哭了。”付沂南钻回车里,手上端着一盒绿豆泥,“就算要哭,也吃点东西喘口气再继续。”方才好话说尽,可关好好的哭声仿佛正到□,一点弱下来的趋势都没有。

关好好抬头,余光瞟了他一眼,一直哭了这样久,眼泪早已流光,现在不过是在嘶号,一下一下地打着嗝,手里立刻被塞进了绿豆泥。

“看我干什么?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付沂南无奈地摇头,都说女人麻烦,关好好这样的另类也不能免俗。

“我抽烟了。”他掏出烟盒,将细长全白的眼叼在嘴里,象征性地嘟哝一句,算是征求意见,关好好嘴里含着一口,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付沂南却在点燃前一刻突然将烟扔出窗外,极快地看了关好好一眼,烦躁地扭头,像是凝神看着窗外。

这样的举动倒让关好好吃了一惊,一时反应不及,他却开口了:“当年闻西没有去闻姨安排的学校,在中转机场的时候逃离。他身上只有护照,钱包被扣住保镖手里,就这样消失了,和我们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嘴里含着的小勺被咬碎,破裂的塑料划破了舌头,腥味溢出,她却毫无所知,瞪大了眼,仿佛急切地想要知道下文。

“真正找到他,也是一年多之后,在他读研的大学,他已经有了关氏的雏形,他对消失的两年绝口不提,只是他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关好好微诧,其实她也隐约觉察出,官闻西的身体不太好,不过几个月,竟病了两次,而记忆力的官闻西,是大冬天薄薄的风衣也依旧健康挺拔的。

车子驶进关好好的小区,看门的大爷讳莫如深地冲关好好笑,仿佛她劈腿被他抓到了证据,让她头皮发麻。他或是认定了曾经三更半夜尾随她回家的官闻西才是她真正的男人,而当下的付沂南…

直到楼栋之前才停住,关好好木讷讷地起身,甚至忘了解安全带,被勒得生疼,手忙脚乱地去解,竟半天也没有解开。

付沂南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帮她。掌心像是盖在她的手背上,只一瞬,按钮打开,他也立刻收回了手。

看着她娇瘦的身影进了黑洞洞的楼道,他秀长的眉眼绷紧:“闻西就是太在乎太迁就你的感受,若是我…”他嗤笑一声,“早就逼着你同意了。”声音越来越轻,几乎融进流淌的空气里,随风而散。

关好好心乱如麻,又是一整宿的失眠,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不是成仙就是变鬼。心慌的感觉也越来越厉害,心像是要从嗓子眼钻出来,难受得要命。

没有关机,不知是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潜意识里在等待官闻西的电话,等到早上六点,却是只有叶安忆一个人的慰问电话,关好好心不在焉,甚至没有细想为什么叶安忆的消息这样灵通。

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疼得要命,一向热爱的教育事业也顾及不上,打了电话向组长告假,只道是身体不适,要请半周的假。

关好好也知道这样不太厚道,物理组之前有老师请产假,这几天又有老师请了婚假,本就人手奇缺,哪里还肯放人。

组长听她的声音,有气无力,比行将朽木的老人家好不了多少,再联想她平日里的兢兢业业,忍痛关怀道:“好好看病。”到底是准了假。

结果,没一会儿,主任竟然亲自来了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是不是因为那天的批评心里不高兴了,又夸了她一通,再三确认与自己无关后,安慰了几句,放心地挂了电话。关好好撂下电话,笑脸就褪得精光,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若不是官闻西救场,主任会有这样的客气?

手机正好响起了起床铃,伸手去够,突然铃声一变,关好好的心也跟着一颤,上面果然是官闻西的号码,手指在绿键和红键上徘徊,终是接起来。

“好好,起了吗?”带着几分笑,却也掩饰不住声线里的倦意。“还…没有。”她小小地纠结数秒,轻得像是叹息一般。

“快起来吧,我十五分钟就到。”他笑意愈浓。她愕然的空当,那边依旧挂了电话。关好好猛地从床上翻身爬起,一头长发蓬松凌乱,眼眶黑漆漆的一圈,神色疲惫,形容憔悴。

跳下车,最简单地洗漱,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东西,大抵只用了十分钟,拖着一小口行囊爬上了出租车,她无意回头,黑色的轿车与嫩绿的出租车在小区门□身而过。只是一瞬的事情,官闻西苍白的侧脸跃入视线,一晃而过。

下意识地矮□子,仿佛害怕他看见。心中奔腾着莫名的情绪,往时她怀揣着自以为是的仇恨,敌视他。如今,那些怨,那些恨,都被他击得溃不成军,她竟不知道用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不想逃避,只是…太过懦弱。

42寻觅,请让我追上你

关妈妈一上楼梯,就看见笑嘻嘻候在门口的关好好。“好好?什么时候回来的?”语气是又惊又喜。

“才刚到家。”顺手接过关妈妈手里的菜,将她迎进门。“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多买几个菜。”关妈妈嗔怪,心里却高兴得很。

“我已经给爸爸打过电话了,他说经过菜市场,会带一只白切鸡回来。”关好好眨巴眼,惹来关妈妈一记毛栗子,动作幅度很大,其实很轻:“不怕宠坏你。”

关妈妈一面切菜,一面回头询问女儿突然归家的缘由。“想你们了嘛。”关好好肉麻兮兮地趴在厨房的大门上,颇有些谄媚。

“少贫嘴。”关妈妈晃了晃锅铲,示意她想清楚了在说话。关好好撇着嘴,心里却是暖洋洋的,思忖着到底还是自己的爸妈好,别人家的父母,一个两个都嫌弃她嫌弃得要命。

“真的是想你和爸爸了。”关好好撒娇似的站在关妈妈身后。关妈妈的身高很有限,关好好几乎高出她大半个头。

听她这么一说,关妈妈也有些触动:“好好,要不要回来工作?”关好好一愣,关妈妈继续道,“你一个女孩子在那么远的地方,我和你爸爸也总是不放心。”

关好好听着关妈妈絮絮叨叨,心思却跑出老远。当初不回来无外乎两个原因,不想触碰和杜彬有关的回忆,也倔强地不肯向官家屈服,赌着一口气非要在那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要是你在那边找个男朋友,我和你爸爸也就放心了。”关好好拉回思绪,只来得及听清这一句,突然觉得妈妈前面那一段煽情都是铺垫,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她眼角跳了跳,立刻将话题转向了锅里的杏鲍菇。关妈妈以为关好好终于开窍学着做一个贤妻良母,颇为感动,还真被她糊弄过去了。

关家姐妹,明明是同卵双胞胎,基因该是完全相同,可是相较于几乎全能的关优优,关好好简直被比入尘埃,尤其是厨艺,若说关优优做的是美味,那关好好手下的就只能说是毒药。

关妈妈觉得女孩子多少还是学一些的好,可是关好好有关爸爸撑腰。关爸爸早下了大女婿的标准,不会做饭的坚决不要,就这么把关好好惯得切菜都不会。

关爸爸见了女儿很开心,关好好陪着他喝了一杯啤酒。关妈妈见女儿不过一口就面红耳赤的脸,忍不住警告:“好好,在外面可不许喝多了,酒量这么浅。”关好好本就微赤的面一下子火辣辣起来,酒后乱性这种事,她早八百年就做过了…

“好好,上次那两兄弟有没有再联系?”关好好身体一绷,有了不祥的预感,陪着笑脸:“没有。”

“也好,上次两兄弟样貌差了一点。”关妈妈很护短,关好好汗颜,当初不也是您说样貌普通的男人疼老婆…

“你陈阿姨啊…”她就知道,妈妈怎么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些事情,往后的大抵内容,她已经猜到,无非是又要给她介绍哪家的伪青年才俊。

关好好在这一片太出名,大方乖巧,成绩优异,人也漂亮,又是灵魂的工程师这样高贵的职业,打听她的大有人在。

见妈妈高高兴兴地挂了小姐妹的电话,关好好叹息,她才24,又不是34,还没到这样如狼似虎饥不择食的阶段吧…至于把妈妈急成这样吗?!

“妈妈,我不想相亲。”关好好眉头拧起来,鼓着腮帮子,极端幼稚地咬着筷子,趴在关妈妈面前,可惜关妈妈视而不见。

“爸爸…”关好好见妈妈攻不下,立刻向关爸爸求助,关爸爸同情地看她一眼,清了清嗓子,关好好以为救星来了,那只出口的话却是:“去见见面也好,当多认识一个朋友。”

关好好锲而不舍,陪着妈妈看电视,一面还想潜移默化她,谁知如今相亲节目当道,数个台都在播放,关妈妈停在一个频道,兴致勃勃地点评男嘉宾,那架势哪里是丈母娘挑女婿,跟买菜似的。关好好才察觉到关妈妈这样的…挑剔…

不知官闻西是哪一种菜,想着想着忍不住笑起来,却突然惊觉自己为什么竟下意识地想起了官闻西…他对她的影响,真是点滴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