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司徒尚毫不迟疑的同祖父对上,被祖父打量司徒尚心中有几许的愧疚,祖父一直扶持着教导他,若不然他没有今日。司徒尚眸色暗淡了几分,“祖久过几年再说。”

“九郎肩上的担子不轻,你是我的嫡亲孙,子,我何尝不希望九郎能过得舒心愉快?看你四叔,我很是心疼,我可为你四叔萧家求娶萧氏阿觉然你不一样,你是将来的族长,你不可任性妄为”

“孙儿明白。”司徒尚地垂下眼脸,略带几分的苦恼不解:“也说不上她哪里好,再有才学也及不上孙儿,她尚没到及笄,样貌比不上豆蔻少女可孙儿怎么都觉得她好看。”

司徒尚想不明白,他祖父一样想不明白,他们见面的次数五跟手指都能数清怎么就让士族未来的希望情根深种?老者叹息了一声:“孽缘孽缘。”

司徒尚敛住唇边的苦涩笑意,冷静分析阐述如何兴盛士族古风如何在不触及士族老顽固神经的情况下,改变士族的风貌。”据我想,陛下定然还会有后续的旨意。”

“你先忙你想要做的事情,皇上的旨意和士族中反对的声音,交给我处置。九郎,别怪祖父勉强你,将重担放到你肩头,祖父为士族前途思考了四十多年,虽想明白了但已经无力改变,我如今只能帮着你一些。”

司徒尚诚心的说道:“多谢祖父。

没有他的支持,就没有司徒尚。司徒尚知晓祖父面对的困难同样也不小。士族虽然以司徒一族为首,但士族盘根错节,绝不是很容易就能协调的。

司徒尚放下了那份莫名的情愫,亲笔抄写士族古风,几日之后,士族古风的书卷传遍吴郡,很快会传阅天下。人们争先传阅之后,纷纷猜测司徒九郎的用意,推测他下一步会如何做。

祁阳侯和唐霓在路上看到了士族古风的书卷,唐霓被偏方折磨的精疲力尽,因为接连服用又腥臭又苦的汤药,唐霓的味觉受到了刺激已经丧失了功能,也就是说唐霓现在吃什么东西都没有任何的味道。因为汤药有排除体内淤血的效用,唐霓脸色除了旅途奔波的疲倦之外,更多得是失血过多的苍白。

饶是日子过得极是辛苦,唐霓凭着毅力坚持下来,支撑她的除了在厩的儿女之外,还有她的那股子不服输,不想输给萧觉,想着让司徒广正视于她。

祁阳侯败于司徒广之后,曾经痛饮买醉,胡言乱语的说了许多当年的事情,唐霓照顾酒醉祁阳侯的时候,亲耳听到了司徒广钟情于萧苑的话,唐霓这才明白,为何初见他的时候,他温润的眸子会有难以隐瞒的哀伤思念。

十二年唐霓捂着额头,他还真是长情。听到外面热闹纷乱的声音,唐霓知晓他们终于回到了厩。

坐在唐霓旁边的祁阳侯放下了书卷,笑道:“士族古凡哈哈哈皇上岂会让大好局面消失?”

自从祁阳侯知晓无法再回头之后,他骤然放开了许多,思路也开阔了。

唐霓不会忽视祁阳侯,敬佩依恋的看着他,问道:“侯爷猜到皇上的想法?”

祁阳侯勾着嘴角,眸光潋滟,“皇上是雄主,不会眼看着司徒九郎有所作为,本侯一路上只想着两件事。

“哪两件?”

“一是重新定品,九品中正制定下的士族品级传了几百年,如今士族可不比得以前,应该按照现在评定品级。二是”

祁阳侯揽住唐霓的肩头,深情款款的说道:“二是唐家人才辈出,霓儿父兄治国之才,你又是惊才绝俗的仙子,本侯要给霓儿请封“侯爷”唐霓讶然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侯爷为我?”

祁阳侯的拇指抹唐霓脸颊的泪珠,“自然是为霓儿,有了诰命的封号,霓儿便不会再受旁人折辱。”

唐霓含泪笑道:“妾身不在乎什么封号什么诰命,侯爷对妾身有此心,妾身什么都不求。”

祁阳侯见温婉柔顺的唐霓,他分外觉得满足,萧苑永远不会像唐霓这样靠着他,祁阳侯目光落在看过的书卷上,若是没有这卷书,皇上许是还无法下定主意。

重新定品之后,皇族定然在司徒一族之上,而祁阳侯同皇族共有一个祖宗,祁阳侯一脉必然地位会上升,由此足以弥补萧苑母女带来影响,儿女联姻也会方便一些。

“回京之后,本侯会联络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给陛下上书。霓儿也可让你父兄敲敲边鼓。”

“侯爷所说,妾身定当会力以赴。”

唐霓也想明白了重新定品的好处,若是能让唐家插入士族中,哪怕只是末等,于她的儿女的将来只有好处。

唐霓在心里平打起了算盘,自己父兄也一定会同意重新定品。士族深深的扎根在大夏,虽是她的父兄在朝堂上同士族针锋相对,回到家趁着没人的时候,他们一样学着士族儒雅的打扮,白麻衣服只敢在家里穿穿,兄长甚至有时会渀照士族豪放的做派,若是能挤入士族之列,料想他们一定会为此尽全力。

回京之后,祁阳侯不是在书房里忙着,就是出门会见老朋友,唐霓专心的抚养着儿女,给儿女进行早教,唐霓不希望他们长大后赶不上萧琳。

只是唐霓先进养儿女方法,同这里有着明显本质的区别,唐霓认为自己做得没错,可在伺候是少爷秀的仆从眼中,她的方法太过的荒唐,仆从在心里嘀咕着,夫人是不是中邪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侯爷二老爷开了祠堂,要鞭挞侯爷”

唐霓眼见到翠儿慌忙的跑进来,翠儿气喘唏嘘的说道:“夫人,侯爷将要受鞭挞之刑。”

“怎么回事?”唐霓将怀里的儿子交给奶娘,问道:“鞭挞?为何?侯爷不是族长吗?”

“奴婢也不知道,听说侯爷犯了族规所以要受责罚,族长好像处罚更重。”

唐露站起身,厉声到:“走,祠堂”

当唐霓赶到祠堂时,再门口唐霓被族中的妇人拦下,唐霓隐约看到祁阳侯着上身跪在祖宗灵牌下,一层一层的摆放整齐的灵牌证明祁阳侯一脉久远的历史,唐霓轻易不愿意到祠堂来的原因是自己会感到压抑自卑。

“让我进。”

“不行,族老吩咐,只有祁阳侯的正室夫人可入。”

唐霓一下子脸烧得通红,说道:“三嫂我”

“你也别为难我,若是放你过,回公公婆婆定会惩罚我,唐夫人”挡住唐霓的人是个圆脸妇人,同唐霓一贯关系不错,她向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我给你提一句醒,平妻始终不是妻。”

“行刑”

祁阳侯的二叔李鸣响的声音传得很远,唐霓身体一震,眼看着藤条抽着祁阳侯,一鞭子一鞭子下,祁阳侯后背血肉顿开,鲜血淋淋甚是恐怖。

第八十六章 耳光

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祁阳侯闷哼着,祠堂中的李氏族人和站在灵牌前的族老们一个个神情肃穆,他们渀佛看不到祁阳侯被责打。

唐霓从未见过开祠堂会是这样的,她花容失色的捂着嘴,喃喃的问道:“三嫂,为什么二叔要责打侯爷?”

唐霓自从嫁进侯府,因她没有萧菀傲气,她又一直很和蔼摆出低礀态的对待妯娌们,所以人缘不错。

但凡谁有难事儿,唐霓也总会尽力相帮,并且唐霓不揽权,有好处会记得给妯娌们一份,因此唐霓在侯府过得如鱼得水。

“侯爷没带回嫡长女,又在吴郡受辱丢了李家的脸面,并且侯爷想给弟妹你请封,族老劝解侯爷,但侯爷不肯听,族老们迫不得已才请了家法。”

不知唐霓哪来的力气,她使劲的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妇人“我要帮侯爷侯爷我不能眼看着侯爷受苦那名被她推开妇人,眼底闪过一分诡异的光芒,忙慌张说道:“鼻妹…四弟妹…你不能进…你没有资格入祠堂…四弟妹唐霓在侯府甚是有脸面,又因为以往积累下的威势,极少有人敢强行阻挡唐霓。

为了给平妻请封诰命,祁阳侯甘愿收鞭刑,一旦祁阳侯坚决请封,唐霓不是他们这些站在祠堂外的旁支能得罪的。

所以唐霓虽然看似凶险,但冲进祠堂的路上阻碍并不大。

唐霓跨进祠堂,告慰祖宗的香烟味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分好几层的祖宗灵牌阴森森的让人心惊肉跳。

唐霓顾不上害怕,冲过来挡住祁阳侯,她明明想哭却坚强的看着李鸣响“侯爷犯了什么错?侯爷在吴郡受萧家刁难折辱,被亲生骨肉误解误会,侯爷承受了多少痛苦?好不容易回到厩,还要因此被二叔责罚?侯爷怎能受不问青红皂白的责打,如今侯爷侯爷需要得是族中长辈的理解支持。”

唐霓对站在祠堂里的族人声泪俱下的陈诉祁阳侯的为难,他的牺牲他被人误解的委屈,同时唐霓的目光落在祁阳侯身上的时候表露出心疼,理解,支持等情绪,使得祁阳侯心底有一股暖流流淌,虽唐霓冲进来不合族中的规矩,然唐霓是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才不管不顾的冲进来的。

能有唐霓这样知心重情的人祁阳侯屡屡受到打击的心被滋润了,祁阳侯声音沙哑的说:“夫人。

唐霓抹了一把眼角,呜咽道:“妾身不帮着您说出委屈,妾身心中难安。不是因为陛下赐婚,不是因为天意弄人侯爷会将对妾身的情分深埋心底唐霓跪在祁阳侯身边,泪盈盈的说道:“侯爷是二叔的嫡亲侄子,是李家的族长,侯爷一路上为李家操心伤神,又因为旁人无法理解的痛苦,侯爷郁结于胸再加上一路奔波往返厩和吴郡两地,侯爷的身体本就比不上从前,您这一顿鞭子下侯爷侯爷若是有个好歹,我,我愿意跟侯爷生死相随可您侄孙还小承担祁阳侯府,李再一族将来怎么办?”

李鸣响指着唐霓,老头子气得脸煞白“你的意思是老夫鞭挞李卓远是错的?他舍弃嫡长女,致使李家自绝于士族我还打不得他?就算是他有个好歹,你一个平妻所生的儿子有何资格继承侯率”

“二叔1”唐霓悲伤欲绝“我娄从没想过让儿子继承侯府,您饶了侯爷吧,我…我不会争的。”

“你你”李鸣响被唐霓几句话逼得气息不稳,唐霓透出的意思是,他为了躲祁阳侯的位置才故意责打身体不好的侄子“哈哈老夫为祁阳侯一脉兢兢业业,竟然…竟然换了这等污蔑,李鸣响转身面对祖宗的灵牌,哭倒在蒲团上“父亲大哥我我冤棰”

李鸣响的三个儿子一起涌上哭着劝着,唐霓发现祁阳侯对她略带不满的目光,唐霓道:“二叔误会我了,我何时这么想过?也罢,也罢,二叔一直对我有误会看不上陛下赐婚,我可我生是侯爷的人,死也是侯爷的“侯爷,妾身先走一步,妾身在奈何桥上等着您。”

唐霓猛然起身,向着供桌撞,私自闯进祠堂,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会被旁人议论不懂规矩,用节烈大义掩盖住不懂规矩的瑕疵,才能让李家的人明白,她虽然只是平妻但不比正室差,同样的也给祁阳侯为她请封加重了筹码。

至于李鸣响,唐霓再如何都讨好不了他,不如逼一逼李鸣响,若是造成他有意逼死侄儿媳妇,藐视圣上…李鸣响一脉哪会有脸同唐霓的几子争?

“夫人”祁阳侯抓住唐霓的袖口,刺啦一声,袖子被撤掉了,借这一刻阻挡,有妇人保住了唐霓“侄儿媳妇,你可不能想不开啊。”唐霓此时流泪满面,呜咽悲痛之极:“我只想做侯爷的贤内助,陪着侯爷,怎么这么难?我的出身就那么重要吗?我父兄也是当世贤臣,二叔二叔我不想辱没侯允请您放过侯爷”

唐霓眼睛一番,晕倒在妇人怀里,苍白的脸颊上泪痕是那般的清楚,祁阳侯被唐霓震撼了,面对唐霓的深情牺牲,祁阳侯觉得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对不籽人。

“给她请封的事儿,侄儿不会改变主意,二叔,侄儿不能眼看着儿女成了庶出。

二叔的顾虑,侄儿明白的,侄儿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侄子对列祖列宗发誓,绝不会让李家没落。”李鸣响苦笑:“你发誓?”“是,二叔,侄儿不会让您失望不敢让祖宗蒙羞”

李鸣响推开围着他的儿子们,盯着祁阳侯看了半晌,抬手指着唐霓“她现在是不是你的平妻?你本事大,称想做的事情老夫拦不住,但她擅自闯入祠堂,污蔑于长辈,无视祖宗的规矩,该不该罚?”“二披”祁阳侯为唐霓求情。

“我只问你该不该罚?”李鸣响丝毫不肯退让“若是人人学她,李家的规矩何在?难道祁阳侯府一脉还要被世人继续嘲讽下?李卓远,你回答我,她在族谱上是不是妾?祖训妾可入祠堂吗?“祁阳侯道:“她不可入,唐氏该罚,只是她如杰”

李鸣响冷笑一声“用凉水泼醒。,…

“二叔”祁阳侯后背火辣辣的疼,但他此时却顾不上了“唐氏身上不好,二叔可否原谅她这次无心之举?等她醒了,侄儿让她抄写族规”“不行,规矩不能乱,赏罚分明才能约束族人。”

李鸣响嘲讽的看了一眼唐霓“泼醒,一盆不行就浇两盆,清醒受后罚,她才能记住什么事情是她不可做的。”唐霓被两盆冰冷的井水叫醒,原本她也没昏过,三月初春,厩寒气还不曾散,唐霓被冷水浇得脸色更为苍白,散乱的头发枯在脸上,显得她狼狈不堪,唐霓打了寒颤“二叔。”“你是李卓远的女人,外人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你以妾的身份擅闯祠堂是大罪,按照李家族规,足以发卖你。然你终究是陛下赐给侯爷的人,老夫看在陛下面上通融一二。请祁阳侯亲自行刑”唐霓面容呆滞,行刑?把她用冷水浇醒就是为了打她一顿?祁阳侯为难的看向李鸣响“二枫”“侯爷若是为了唐氏好,这顿板子她必然要挨。侯爷若是想代蘣她责罚,老夫不会同意。”

李鸣响摆明态度,唐霓这顿板子一定得挨。其余族老大多站在李鸣响这边。祁阳侯扶着旁边的人站起身,他心疼的看向迷茫脆弱的唐霓,他从来没有打过女子,唐霓又是让他心动的人,他下不手。

“侯爷。”李鸣响催促祁阳侯快点动手。

李卓远步履蹒跚的走到唐霓面前,他们两人两两的望,渀佛一对受尽磨难的苦命鸳鸯,唐霓在错愕之后恢复了平静,静静的看着祁阳侯,那般无怨无悔,水盈盈的目光中表露出理解。

祁阳侯抬起手臂,若是打轻了,族老们定然不满意,没准还会想别的惩罚来折磨唐霓,祁阳侯轮圆了胳膊,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在唐霓脸上,啪得一声脆响,祠堂上摆放的灵祖宗灵牌都隐隐晃动,李鸣响道:“一。”

祁阳侯又咬了咬牙,再次打了唐霓耳光,直到李鸣响数到十,祁阳侯看唐霓肿起的脸颊,心疼她唇角的血丝,祁阳侯转身道:“二叔,还不够吗?”

“让她一冲撞,侯爷的刑罚到几了?”数数的人摇摇头,回道:“光顾着唐氏,在下忘记了。”

祁阳侯握紧了拳头,跪在祖宗灵牌前“既是如此,重新来”手舀鞭子的下人再次鞭打祁阳侯,祁阳侯后背伤上加伤,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唐霓捂着脸颊怔怔的出神,谁也不知她想些什么,她偶尔扫过李鸣响的目光中透脉一分的异色。

第八十七章 隐疾

祁阳侯李卓远在祠堂被鞭挞,唐霓此时不敢再说任何的话,她也知道了自己不是娇躯一震所有人都听命的女神。

唐霓只能低泣呜咽着眼看着祁阳侯受刑,同时她被祁阳侯打得肿起的脸颊很疼,唐霓可以在外人面前做出无怨无悔的样子,但她心底对祁阳侯未尝没有怨恨,这几巴掌打掉了唐霓对祁阳侯那分在意,也让唐霓将来在祁阳侯府更处境比以往更为艰难。

嫁得丈夫不能保护自己,唐霓心底存了对祁阳侯的不信任。若是真正钟情的人,必然敢于违背一切条规,敢于同任何人为敌。

唐霓听着祁阳侯忍不住的呼疼声音,她的思绪飘远,如此她也不用对祁阳侯有任何愧疚了,他们两个不过是搭伙过日子。

唐霓所做所为不外乎想让祁阳侯对自己动情,而她自己可以守好本心,淡看祁阳侯。

祁阳侯没有挺过鞭挞,在挨了百于鞭时,他疼得昏厥过去。李鸣响摆手“罢了,送侯爷回去。”

唐霓身子轻颤得起身,准备护着祁阳侯回去,听到李鸣响对祖宗灵牌道:“是子孙不孝,让列祖列宗蒙羞。

唐霓回头后,看到李鸣响碰碰的给灵牌磕头,随后他竟然当着尚未散去的族人面吩咐:“彻底清洗祠堂。”

唐霓死死的咬着下嘴唇,李鸣响辱她太甚,李鸣响特意强调清洗祠堂,不就是因为她进来过?

唐霓回身追上了躺在担架上的祁阳侯,她小心细致的给祁阳侯盖上了披风,并且温柔的抚摸祁阳侯的脸颊,随后更是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缠唐霓呜咽的说道:“侯爷。”

祁阳侯恢复了些许的知觉,撩起沉重的眼睑,嗓音沙哑干裂:“夫人。”

他有一刻的失神,定睛看了许久才看明白眼前的人是唐霓。

堂堂族长当着族人的面被鞭挞,祁阳侯心里是又愤又愧,鞭刑后的皮肉伤比不上他心口的疼痛。

萧觉在的时候,他在族中威望甚高,谁也不敢质疑他的决定口唐霓他的手被唐霓握住,祁阳侯合眼,也罢,无法回头,只能对唐霓更好,如此,旁人才看不出他的那分悔意。

不对祁阳侯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他不仅不能后悔,还要让萧莞后悔,让侮辱过他的人后悔!

唐霓拖着病弱的身体照料祁阳侯,为祁阳侯清洗伤口,上药等等事情全部都是唐霓做的。

叫来的大夫开了两副汤药,指点了唐霓几句上药需注意的地方,大夫看出唐霓的不以为意,知晓他插不上手后,大夫便告辞离去。

唐霓并非是信不过大夫,可如今的大夫懂得细菌吗?懂得什么是败血病?什么是细菌感染?

于是唐霓让人按照大夫的药房熬药,她自己按照记忆中的方法,用烈酒给祁阳侯清理伤口,虽然动作很轻,但祁阳侯疼得嗷嗷叫,他看到唐霓为自己好的样子,祁阳侯也有男人的尊严,于是他咬牙忍着。

“妾身怕侯爷伤口化脓!”唐霓挑着祁阳侯能听懂的话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的迟疑。

今日的事情,唐霓已经看出来了,一旦祁阳侯故去,或者祁阳侯失去族长的位置,她和儿女们即便想过平静的日子都做不到。唐霓不能让儿女成为祁阳侯府的工具。

“二叔也真是的,打得太重了。侯爷,今日的二叔好陌生,很可怕”

“嗯。”

祁阳侯疼得面容扭曲,汗水大滴大滴的流淌,这比挨鞭子还疼,喘息道:“夫人还没好?”

“还得再清洗一遍,侯爷忍一忍,妾身会小心的。”

唐霓动作小心温柔却也缓慢,毕竟不是专业的护士,只是看过急救,唐霓并不知道具体的方法口看过同掌握是两个不同的枫念口等到唐霓终于清洗了伤口之后,祁阳侯已经疼晕过去了。

唐霓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起身坐到一旁喝茶,翠儿进来说道:“二老爷还在祠堂,他亲自看着清洗祠堂。”

唐霓嘴角一动牵扯了脸上的伤,嘶了一声,翠儿忙道:“奴婢取药来。”

“不用,现在不是上药的时候。”唐霓阻止了翠儿“我记得他有三子?”

“您是说二老爷?”

“他同侯爷血脉最近,又是侯爷的嫡亲叔叔,今日在祠堂真可谓一言九鼎。一旦侯爷我同儿子会沦为仰人鼻息过活的苦命人。而且我的儿子身体不好。”

唐霓自从知晓自己三年内不能行房之后,就想着让祁阳侯这三年不能有任何的儿女出现,一旦有个意外,过继继子是常有的,唐霓曾经看过的小说中更是有很多为了爵位不顾骨肉亲情的情节。

谨慎的她不得不怀疑李鸣响的用心,唐霓不信他就没什么想法,谨慎!再谨慎才可保住一世的富贵。

“翠儿让人多看着点他一家,往后二嫂再抱着我的儿子,你得多当心,几个侄子,我也得好好想想了。

“不好了,夫人,夫人,侯爷发热不止。”

“什么?”

唐霓吓了一跳“怎么会发热?”明明自己都将伤口清理干净了?

“侯爷烧糊涂了,又吐又泄的,夫人怎么办?”

唐霓稳住心神,叫道:“快找大夫,找大夫来。”

刚刚平静下来的祁阳侯府重现喧闹,李鸣响听说祁阳侯的病情,柱着拐杖快步赶过去,一进门就听见唐霓呜咽的哭声:“侯爷,别扔妾身,侯爷。”

李鸣响面色凝重,问道:“侯爷到底怎样?大夫!”

“二机侯爷伤重。”唐霓颤颤巍巍的起身,抹去眼泪“我不敢说您得不是,但行刑的人下手也太狠了,他们这是要侯爷的命啊。”

李鸣响皱眉得道:“不会,他们手下后分寸,绝不会不顾轻重。”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有人看记恨侯爷?二叔是族老,请您明察。”

李鸣响深深的看了一眼唐霓,拉住在他身后愤怒的儿子,唐霓暗示得是什么,他不是听不出,但凡有脑子的人都想得明白,李鸣响悲凉的说道:“老夫问心无愧,若侯爷因鞭挞而丧命,老夫愿同侯爷一起去祖宗面前说明厉害。”

“父亲。”李鸣响的儿子呜咽着。

唐霓看李鸣响刚正的神色,心底一惊,难道说他们没有私心?李鸣响只为祁阳侯府着想?不曾想过继的事儿?唐霓嘴唇动了动了,像是摄于李鸣响的威势,低头道:“等侯爷平安再说其他,侯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大夫绕过小屏风,神色复杂的看了唐霓一眼“唐夫人虽是对侯爷好心,然侯爷并不适宜用烈酒清洗伤口。”

唐霓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我…我“唐夫人往后切记不可再鲁莽行事,您虽然于江淮百姓有活命之思,有救人的心思,但关,心则舌山”

大夫不想将话说得太难听,唐霓当年在水患的时候出的法子阻止了瘟疫的蔓延,唐霓在杏林中很有名望,大夫亦很敬佩唐霓,道:“唐夫人往后多看几本医术便知晓药物相生相克,办法是好,但不一定每个人都适用。”

李鸣响问道:“侯爷身体怎样?”

家丑不可外扬,李鸣响可不想让唐霓继续出丑下去。

大夫道:“侯爷病情甚是凶险,不过好在尚无性命之忧,依照老夫看,侯爷需要调养几个月,往后饮酒吃食上也需要节制。最坏的状况,若是侯爷情绪激奋,许是会手脚发麻并身体抽搐李鸣响大吃一惊,问道:“可有法子医治?”

大夫摇摇头:“无法可想,不过,也许侯爷吉人天相,不至于落到最坏的状况。

当今男子极是讲究风以风度,若是祁阳侯有此隐疾,祁阳侯还有何面目见人?李鸣响再三叮嘱大夫不可将此时说给外人听,大夫连连保证绝不会多言。

送走了大夫,李鸣响恨不得勒死唐霓,祁阳侯怎么纳回来一个惹祸精儿?他对唐霓道:“你到外面跪着去。”

“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