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炫铁拱手送李炫奕骑马离开,他深邃的眸光中露出几分的羡慕,羡慕自己的大哥可以鲜衣怒马,可以做很多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奕儿。”

秦王妃从府邸里追出来,李炫铁上前搀扶住秦王妃,“母亲且放宽心,大哥不会莽撞行事,儿子猜想大哥会去见陛下。”

秦王妃推开了李炫铁,看着李炫奕远去的方向,皇宫便是坐落在那里,秦王妃喃喃的说道:“孽子,孽子。”

李炫奕宫门口下马,拿出秦王世子的令牌带剑入宫,内侍说道:“世子殿下,陛下在勤政殿,您”

内侍压低声音道:“陛下震怒,且心情不好,世子殿下若是没有急事的话,明日再入宫吧。”

“震怒?陛下为何震怒?”李炫奕脚步没停,直奔勤政殿去,随口问道:“是因为吴郡的消息?”

“并非全然如此,丹阳真人一篇檄文发布天下,十问陛下…陛下看了之后,差一点昏厥过去,如今才龙体才好了一点。”

李炫奕嘴角嘲讽的勾起,现在没有时间询问丹阳真人的十问到底是什么,在李炫奕看来,陛下实属活该,想要压制士族,不是这么玩的。况且面对丹阳真人,如今除了毛绒团子之外,谁劝解得了?

“怎么回事?命妇怎么会进宫?”

李炫奕在勤政殿门前看到了让他鄙夷的人——祁阳候夫人唐霓,当然勤政殿门前不仅她一个,然李炫奕一眼就看到了她,除了她在命妇中间最美之外,李炫奕恨屋及乌,讨厌唐霓。

毛绒团子不喜欢的东西,他也不会喜欢!

“回世子殿下,命妇是贵妃娘娘招进宫来的,在檄文传进宫前,陛下正同贵妃娘娘欣赏歌舞,命妇也是在一旁陪伴。祁阳后夫人排演出来的剑舞很得贵妃娘娘喜欢。”

李炫奕嘲讽道:“我竟是不知唐氏什么时候还会排演剑舞?让她做祁阳候夫人可真是大材小用。”

对着向他行礼的命妇们,李炫奕调侃的说道:“赶明儿本世子召朋友饮酒作乐,也请唐氏亲演剑舞!”

唐霓咬着嘴唇,低声道:“回世子殿下,在下”

她想解释,想要挽回李炫奕对她的嘲讽,但李炫奕是谁?那是连皇帝都敢违背的人,他只管随心所欲的下命令,从不理会旁人会不愿意,对唐霓尤其如此。秦王世子一句话,将唐霓变成了歌姬一流。

李炫奕大步迈进勤政殿,唐霓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追着李炫奕解释,况且她如今也进不去勤政殿,再能言善辩没有解释的人也是白搭,唐霓这份委屈是受定了。

李炫奕跪在孝穆皇帝面前,“臣拜见陛下。”

勤政殿内鸦雀无声,孝穆皇帝近臣都脸色沉重的跪坐在一旁。

孝穆皇帝脸色土黄,手臂支撑着额头,他像是睁不开眼睛一样,在他身边,淑妃,司徒贵妃一左一右陪伴着。

淑妃给孝穆皇帝按摩着额头,斜睨了一眼李炫奕,淑妃心里对李炫奕来勤政殿很吃惊,原本想着以李炫奕火爆性子,知晓吴郡有危险,他一定会直接拿秦王世子的令牌去调羽林军。

只要羽林军有异动,孝穆皇帝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李炫奕,即便他保住了性命,也再也做不得世子。

李炫奕出现在此地,让淑妃算错了一步。但淑妃能在后宫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善于掩藏情绪的本事。箫菀又提前给她消息,淑妃做好了提前的准备。

“陛下,是秦王世子,是奕儿。”

孝穆皇帝勉强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缓了缓语气问:“奕儿怎么会入宫?你找朕何事?”

李炫奕从未见过孝穆皇帝这幅虚弱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孝穆皇帝一直是持重的,意气风发的,李炫奕的目光落在被撕成了碎片的檄文上,丹阳真人的笔锋肯定很犀利。

“臣恳求陛下调羽林军驰援吴郡,臣愿意为陛下做先锋。”

“这”

孝穆皇帝撑着额头的手放下来,瞳孔微缩,神色不似方才的无奈气愤,谨慎的问道:“秦王世子想去吴郡?”

“陛下,臣愿意为您证明,您只是受小人迷惑,并非至吴郡于不顾!”

李炫奕跪直了身体,抬头同孝穆皇帝对视,自信的说道:“臣愿意效仿父王,朝中之人没有一人比臣更适合统领羽林军。”

祁阳候同时说道:“臣也愿意带领羽林军去吴郡,臣愿意辅佐秦王世子。”

他是所有人中最紧张的一个,虽是有万全的准备,但他没想到吴郡的战事会如此的激烈,更没想到箫菀一篇言辞锋利的檄文会给朝廷带来如此的变化,孝穆皇帝差一点被气得昏厥,祁阳候还历历在目,同样他也感受到孝穆皇帝对他犹如弃子一样的目光。

祁阳候此时别无选择,只能紧紧的抱住孝穆皇帝的大腿,帮着孝穆皇帝挽救危难,将功折罪。祁阳候从没想到箫菀会有这样锋利的举动,他对箫菀爱很难解。

“你…还是算了,本世子不想于无耻的小人同行。”

李炫奕就没给过祁阳候的面子,方才才说陛下被小人迷惑,这回又称呼祁阳候为无耻小人,李炫奕此举在旁人看来颇有深意,孝穆皇帝也怀疑起是不是走漏了消息?

李炫奕欣赏着祁阳候郁闷气氛的模样,他落井下石的笑道:“唐氏善于演练歌舞,本世子是真羡慕你啊,你还是在京城颐养天年的好。”

“别同本世子说你担心萧琳,她姓萧,只是丹阳真人的女儿,你不配提她。”

李炫奕言语的锋利也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祁阳候面色灰白,几乎呕血。

淑妃皱紧了好看的眉头,挽住孝穆皇帝的手臂,劝道:“既是奕儿有此心,陛下何不成全他?没准经此磨练,秦王会后继有人,奕儿又是陛下的一员猛将。”

淑妃给孝穆皇帝搭了一个台阶,不管是不是承认,在京城的人没有一个比李炫奕更合适统领羽林军的。

孝穆皇帝同样也知道这一点,况且李炫奕是李姓皇族的人,领兵去吴郡,也可消弭一些百姓的误会,孝穆皇帝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纸片,都是这片檄文闹的。

孝穆皇帝隐隐有几分后悔,后悔将唐霓给了祁阳候,箫菀若还是祁阳候夫人的话, 就不会有这篇传遍天下的十问!

“既是淑妃也这么说,奕儿,朕答应你了,不过,你要记得万事要小心,用兵要慎重,多听听副将之言。”

“是。”

李炫奕领命之后,站起身向勤政殿外走,此时又一名内侍捧着一张檄文进来,“陛下,这还有一张。”

孝穆皇帝推开淑妃,从内侍手中夺过檄文,看了之后,噗得一口血喷到了檄文上,淑妃,司徒贵妃忙道:”陛下。”

“丹阳真人…好…骂得好”

孝穆皇帝擦去嘴角的血迹,推开淑妃等搀扶,站在勤政殿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传旨,丹阳真人才学可为帝师,封赏丹阳真人爱女怀柔县主,加封其食益五百。”

李炫奕走出勤政殿,毛绒团子成了有食益有封地的县主了,李炫奕骑马调兵赶去吴郡,毛绒团子,你可要等着我!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劫

在李炫向领兵向吴郡赶去的时候,司徒尚亲自领着士族的年轻子弟同入侵的海盗外族周旋。

不得不说留下的北府军因为多年不曾征战,战力实在是差强人意。

不是司徒尚亲自坐镇督促着,北府军没准被来敌一击击溃。至于年亲的士族子弟,是有热血,有决心,然让他们拿刀拿抢的拼杀,也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于是,虽然有提前的预判,司徒尚又得到众多士族隐士大佬们的支持并制定了完美计划,可在战争初始的时候,吴郡的损失超乎了所有人的预判。

任谁都没想到外敌会如此的凶残,烧杀抢掠,战火缓慢的蔓延了大半个吴郡。

司徒尚几夜没合眼,因为制定的策略就是诱敌设伏。他将吴郡的安危背在肩上,亲自带人牵引来敌走向布置好的圈套。有几次他差一点被射落到马下,差一点被敌人包围。

因为他一直在最前线,看来敌外族肆无忌惮的杀戮,看着他记忆中清幽的吴郡受战火的摧残,他是最无法平静的人,在吴郡出生,在吴郡长大,吴郡已经印在了他的骨子里。

“没用,没用,若是我再强一点,不会这样…不会”

司徒尚对月感怀,清瘦的脸庞满是愤恨,他恨孝穆皇帝,更恨自己。眼前的战火让他明白,他还不够强。

“九弟。”

从京城赶过来的司徒堂一直跟在他身边,有些屠杀的命令,都是司徒堂代替他下的。

司徒堂虽是才回到吴郡没有多久,但他已然闯下了诺大的凶名。吴郡的士族和百姓习惯清幽淡然的过日子,即便有纷争,也不会动手,在他们眼中用拳脚是匹夫所为。

司徒堂颠覆了世人对司徒家的认识,他下手非常的狠辣,杀敌多,同样对吴郡的士族子弟一样很狠辣,刚来第一天就仗毙了不服司徒尚的士族子弟,打伤得人更是不在少数。

“再往前就是设伏的地方,你也可以歇口气了。”

司徒堂将斗篷盖在司徒尚的肩头,手掌按了按他消瘦的肩膀,”瘦了,战事过后九弟得多吃点才能弥补回来,别说“他打量着司徒尚清俊的五官,虽然因为连日的征战奔波劳累一些,但在月光下的司徒尚更像是谪仙,“你这样子怪好看的,男人女人都会喜欢。”

司徒尚知晓他的心意,对于司徒堂,司徒尚是最为愧疚的一个,干裂的嘴唇蠕动,“六哥。”

“九弟啊,千万别同我说谢字,我姓司徒,同你有一样的心思。”

司徒堂爽朗一笑,拉着司徒尚随意的坐在篝火旁取暖,他亲自盛了一碗肉汤放到司徒尚手中,眼看着司徒尚喝了一口寻常的时候绝对不会碰的羊肉汤。

司徒堂笑着拿着木棍拨动着火堆,他眼前是跳跃的红彤彤的火焰,“我不如九弟有才,你同我不一样,你是天上的皓月,手上怎能沾染世间的污秽杀戮。这次一旦功成,九弟为天下敬仰,有些琐事我来做。”

“六哥,我不是”司徒尚能言善辩,但在他面前,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心里堵得难受,咽下去的羊汤虽是温热暖肠胃,但此时却比石块还沉重。

“九弟相信我吗?”

“自然是相信的,六哥是我的哥哥,永远都是,我们是亲兄弟。”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处,司徒堂改坐为跪,司徒尚道:”六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司徒堂眸子深沉,沙哑坚定的说:“我去北府军,秦王之师之强,我知,北府军之弱,我亦知,若想振兴士族,北府军不容有失!”

司徒尚同样跪着,双手握住了司徒堂,声音呜咽的说:“六哥。”

“别以为我会很小就能想得通,我现在知道,你是命中注定振兴士族的人,我愿意在你身边做环着皓月的星星。”

司徒尚抹了一下眼角,握紧了六哥的手,“北府军有六哥,可无忧了。北府军在六哥手中定然不会弱于秦王之师。”

“秦王虽强,但已过壮年,只是秦王世子亦非等闲,我会尽力而为。”

司徒尚听后,眼眸亮若星辰,低声说:“我知秦王世子挣脱开富贵奢靡,必会成为人中之龙。”

“嗯,看样子九郎不会觉得寂寞了。”

司徒堂嘴角弯了弯,看向渭河上游方向,不无担忧的说道:“不知海水倒灌的事儿怎么样了?靠着萧氏阿琳的算力会不会有意外?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实在是担心一旦咱们将来敌引去,海水不曾““不会的,她不会让计划落空。”

司徒尚的眼睫低垂,他骨感的手紧紧的攥紧,像是说服司徒堂,更像是宽慰自己:“她不会有事。”

“我是说她能不能算明白”司徒堂停住了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身边有人保护着,没事的。我的操心也是多余,萧居士都说阿琳是天算,在算力布阵上非等闲可比,日子这么短,她需要衡量地势,引海水倒灌,难为她了。像我这样算学不好的人,去了根本是添乱。”

“六哥…我不想让她去…她应该随着萧家的人离开”

司徒尚脑袋更低,额前凌乱的发丝全然盖住了眼睛,“可我最后还是同意了,除了她之外,我不相信任何人。若是来敌人袭击渭水河畔,她怎么办?”

“怕了?”司徒堂问道,在他以为司徒尚不会回答的时候,听见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嗯字,他的声音如同最清冷的琴弦奏出的音节,司徒堂哑然失笑,“九郎这才像是世间的人。”

小时候的九郎很可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被祖父教导得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人的七情六欲,只是为了念头活着,司徒堂一直很心疼他,怀念那个追着自己要糖吃的九郎。

司徒堂拍了拍他的肩头,手掌下的肩膀微微颤抖,“九郎,相信她会平安。”

夜空中起了云朵,遮盖住灿烂的星辰和皎洁的明月,过了一会,下起雨来,司徒堂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三绝隐士不愧是三绝隐士,推算**无人是她的对手,连萧隐士都自愧不如萧琳的天算,九郎,这次一定会成功设伏。“司徒尚仰头,雨水落在他的脸上,他从不从怀疑萧琳会失败,只是他却担心她的安危,渭水之上是整个布局中最危险的地方,他知道即便萧琳不出声, 他也会请求她去…司徒尚眼睛酸涩,下雨很好,他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九郎,九郎。”

远处有人喊道:“萧氏阿琳给你送信来了。”

司徒尚穿上了蓑衣,扬声道:“拿过来。”

司徒堂看见萧如云浑身湿漉漉的从马上下来,许是骑了太久的马,她的双腿是颤抖的,司徒堂蹭得从地上站起,嘴唇微动,“你怎会是信使?你怎么会去渭水?”

走进的萧如云看到了司徒堂,吓得倒退了两步,面容依旧,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司徒堂,萧如云忘不了他给李炫奕的折辱,更忘不了他想要自己…

如果她恨李炫奕薄凉休妻的话,她更怕司徒堂,虽然此时司徒堂相貌英俊,没有因为脸上那道伤疤破相,但她还是怕他,本能得想要逃开他身边,最好永远不要看到他。

“你别过来!”

司徒堂原本解开脱下的蓑衣,因为她这句话,手一松,掉在了地上,司徒堂倦怠的垂下眼睑,无力的问道:“你是来送信的?你为何没同萧家的人一起撤离?”

“姑祖母有事同四妹妹说,我领人去找四妹妹。”

萧如云越过司徒堂,向司徒尚道:“四妹妹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一切如君所愿。”

司徒尚像是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睛,冰冷的雨水带来的寒气能穿透蓑衣冰封住他的心,“我也不会让她失望。”

萧如云道:“你小心,我…我先走了。”

“我送你。”

司徒堂思路比行动更快,萧如云惊恐的看着他,喃喃的说道:“别过来…不用…我不用你送”

披星戴月的赶过来,一路上看到像是废墟一样的吴郡,还得躲避开来犯之敌,萧如云是又惊又怕,终于完成了萧琳所托,她身子一软,司徒堂抢步上前拽住了萧如云,手上传来的热度让他心惊,“你发烧了?”

“没事…你走开啊…我…不要”

萧如云无力挣脱,司徒堂打横抱起了萧如云,向一旁的帐篷走去,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她的拒绝,对他的害怕,只想着她的身体能暖和过来,病情早点好转。

司徒尚站在雨水中,她是不是也病了?要不然为什么她不亲自过来呢,“阿琳。”

他不能不顾一切的去找她,他深知海水倒灌源头是最危险的地方,司徒尚狠狠的锤了一下胸口,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李炫奕日夜兼程赶到吴郡,看到被海水冲过的村镇,他露出果然如此的目光,司徒尚采用了海水倒灌,毛绒团子的天算…李炫奕看到了远处被人簇拥的司徒尚,他翻身下马,直冲着司徒尚而去,羽林军护卫在其后,隔开了吴郡的人。

司徒尚推开保护他的人,“秦王世子。”

嘭的一声,李炫奕的拳头砸在了司徒尚肩膀,“她若是有事,我饶不了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架

诱敌设伏的计谋成功,旁人的称赞并没有让司徒尚心里有多高兴。他挽救了吴郡,必将名扬天下,他是士族当之无愧的未来领袖,这些…这些比不上萧琳平安的消息重要。

在外人面前司徒尚忍着,他忍着内心的煎熬和愧疚,但此时因为李炫奕这一拳,打碎了司徒尚脸上的面具。他再多的磨练,再多的计谋,此时他也是担心钟情之人安危的尚未及冠的少年。

司徒尚挨了一拳,在李炫奕还要动手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腕,黝黑高远的眸子满是愤怒:“这话你有资格说吗?”

不是孝穆皇帝,哪会有这次兵灾?李炫奕是秦王世子,秦王牵制住了北府军的精锐,他们才会打得如此辛苦,他才会让萧琳去引海水倒灌。

“混蛋!”

“白痴!”

司徒尚和李炫奕像是小孩子一样的拌嘴,更让在场的人震惊的是,他们两个竟然你一拳,我一脚的扭打到一起。这哪是秦王世子和司徒九郎?分明是热血冲动的莽少年。

萧如云在远处看着他们打架,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李炫奕身上。在李炫奕赶到的时候,萧如云发现了他变了。

在她的记忆中,李炫奕从来就没有穿过盔甲。他穿过世子的朝服,穿过最为华美的袍服,后来他衣衫褴褛…今日萧如云竟然看到他穿着以前最为鄙夷的盔甲。

“为什么?为什么?“

“你病着,不用为九郎担心,他也该放松一下了。”

司徒堂端着熬好的汤药碗站在萧如云身边,特意将声音放得轻柔一些,他眸光深邃中透着一抹的心疼,更有几分的难过,“把药喝了。”

萧如云迷蒙的目光看清楚身边的人是谁之后,向后倒退了几步,躲开了司徒堂,她身体像是寒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你…你别过了来…我不用你”

假好心,萧如云怕他,亦不相信将来会杀人如麻的司徒堂!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司徒堂有多霸道,他杀了多少的人,司徒堂是士族中的异类,不同于任何优雅高贵的士族子弟。

司徒堂的眼睑像是压着万斤的重担一样低垂下来,眼睫盖住了眼底的自嘲,他弯腰将手中的汤碗放到了平整的地上,站起身背对着萧如云:“把药喝了,别落下病根儿。”

萧如云咬着下嘴唇,在司徒堂高大的身影消失之后,庆幸般的吐了口气,他终于是走了,自己这么怕他,他不会再看上自己了。

她没有看地上的汤碗,萧如云再次看向李炫奕,他应该能打过司徒尚的。萧如云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要恨他,一定要恨他,他那对自己不好,那么混账,为什么不能恨他!

李炫奕和司徒尚双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李炫奕抹了一把被司徒尚打青的嘴角,看到司徒尚被他打出黑圆圈,心中很是得意,应该让毛绒团子来看看,有两个黑圆圈的司徒尚不是谪仙,“哼!”

此时司徒尚冷静下来,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情绪也有失去控制的时候,同李炫奕这场架打得不丢人,他心中闷气吐个干净。

“我相信她,相信她会引海水倒灌,相信她会平安无事。”

司徒尚站起身,拂去袍袖上的草芥,虽然他衣服上难免沾染上泥土,但他眼睛上的青黑并不影响他高雅的气质,司徒尚是那种即便穿得简单,也会显得卓尔不群的人,华服美饰于他而言,同普通的衣服没有区别。

“萧氏阿琳对吴郡有功,必将为士族所铭记。”

“她还没死呢,用不上你来写祭文!”

李炫奕蹭得从地上跃起,他胸前毛茸茸的流苏晃动,他头上带的簪缨似直冲云霄。牛皮甲胄比较耐磨,不占灰尘,李炫奕还像是方才一样,不是他嘴角还有淤青,谁也不猜不到他刚才同司徒尚打了一架。

“司徒九郎别以为她名扬天下,你就可以心安理得,那是她拿命换来的,同你没有一点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