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琋和手里的纸袋面面相觑,真是服了。

就这样?

软磨硬泡地喊她过来,料理好后事从此两不相欠?

甚至都不送她到门口一下?

行,易老驴,你行。

夏琋咬牙切齿回玄关换鞋,哐当一下摔门而去。

夏琋攥着纸袋回家,把它恶狠狠掼到了地板上。

纸袋质量和封闭性能都不错,居然都没破。

到底是什么?

夏琋蹲下身,把它捡起来,一点点撕开封口,而后用两只手掰敞开来。

……

……

冈本?

她没看错吧?

夏琋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冲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可事实就是如此,两只银白色的盒子紧挨在一起,光芒几乎要闪瞎了她双眼。

夏琋怒不可遏,拽出手机,对着那两个破玩意儿拍了张照片,发给易老驴。

然后噼里啪啦打字,子弹一样连续不断射击出去,她真想杀了易臻,千刀万剐,新加坡鞭刑,像妇联一里面的浩克狂揍洛基那样。

Shahi宝宝:你给我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Shahi宝宝:讽刺我么?还是方便你以后再来干下流事?

Shahi宝宝:你怎么会是这种人?你信不信我把照片发你们学校论坛去,让你的学生都看看,他们的教授到底是什么样的斯文败类。

好像早已预见她的怒火中烧,对方回得泰然自若:这种事,你不是早就干过么。

夏琋语塞,但她还是强行犟回去。

文字在气势上面,容易不到位,夏琋索性发语音,直接撕逼:“我干过什么了?直接污蔑你的床帏秘事了吗?别的方面就不能是医术?你现在这样就是对女性的不尊重,随便几句话都能让你身败名裂!呵呵,好一个易老师,什么狗屁!”

易臻良久没有回她,气得夏琋在家前后左右踱来踱去。

过去好几分钟,手机才响了一下,夏琋举起来一看,不由一怔。

「这位同学,你昨晚的表现足够证明你的防备心确实很弱。出于关心,我建议你还是在家里备好这些,保护自己。」

夏琋强烈地、极其强烈地需要一箱老冰棍,原来马后炮是这么放的么?他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善良特有道理?

夏琋狂搓了通头发,她要拉黑易老驴,谁都别拦她!

第24章

然而夏琋并没有拉黑易臻。

在她的世界观里,一言不合就拉黑是很愚蠢的行为,不论在哪个社交软件上都是,拉黑就说明你在意,你难受,这个人影响到你了。所以,再辣鸡的人,再难听的言论,夏琋都在心里日他妈,面上还是一言不发。

别人就是为了气死你,那你有所动都是称了他的意,殊不知,漠视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夏琋没有再理会易臻了,静思过后,她打开手机,给俞悦电话。

她现在急需吐槽和友人的指点迷津。

电话很快被接通。

夏琋:“大鱼,你这会有空吗?”

俞悦:“干么四?”

夏琋:“我又跟贱男杠上了。”

俞悦的语气变得好笑而无奈:“你们有完没完啊。”

夏琋手搭在唇边,轻声轻气说:“我昨天和他419了。”

俞悦:“我靠,什么神发展啊?!”

夏琋沉默。

“你不是说他有女友吗?”

“他说分了。”

“后来呢?”

夏琋冷哼:“你猜他今天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什么?”

“他把我喊到他家去,让我吃避孕药。”

俞悦的口气顿时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意味:“你还让他内射,你脑子糊屎了吧”

“我怎么知道,我家没套,我多久没睡过男人了!你为什么不先骂他,还骂我!”

俞悦笑了声:“他有错,你也好不到哪去,我就奇怪了,你最近不是和林小弟你侬我侬着么,怎么又和易臻搞床上去了?”

夏琋长叹口气:“说来话长,反正睡了都睡了。”

“你能别这么下半身吗?”

“是个人都有生理需求好吗,我还没说完,我吃完药,他又送了我两盒避孕套,他是不是有毛病?”

“他跟你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戴?”

“他找了,我不是说了么,我那没有。”

“那你让他出去买啊。”

夏琋搭着额头,一脸闷闷不快:“都到那会了,箭在弦上,谁想突然中断啊。”

“你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易臻还没那么过分,还知道喊你吃药,送你套子也能理解。”

夏琋几乎要跳起来:“什么鬼,你不觉得他在侮辱我么?”

“怎么会?”俞悦仿佛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论调:“他的做法是不太让人高兴,可你得换个角度看问题啊,有几个炮友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让你怀孕就好了?我倒觉得他比那种刚干完就迫不及待提醒说‘你记得吃药的吧’、或者事后看到你吃药来一句‘好心疼你哦让你受苦了’的男人真实多了,那些更虚伪好吧,你心疼女人怕女人受伤你当时干嘛不戴套,我呸,比起他们,易臻知道自己犯了错,默默买药,还特地把你喊到他家里看着你吃下去,也太成熟懂事了吧。”

夏琋:“靠。”

“还有送套,我觉得没任何问题啊。”

夏琋越来越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怎么就没问题啦?”

俞悦:“你没有啊,女人多点保护总没错吧。”

听完友人的一大堆分析,夏琋有点犯迷糊。

还没等她回话,俞悦突地放低了声音,有些严肃地说道:“老夏,你没发现么,你变了。”

“啊?”

“如果你只把这一切当作一炮,反应才不会这么大。

“什么东西?”

俞悦说得平稳淡定:“所以你现在在纠结什么呢,如果真的只是一夜情,大家套上裤子即便不说再见就走人也无可厚非吧,你呢,你现在这样,不就是开始索需别的东西了,是什么东西呢,需要我说出来吗?是对方对你的爱吧,你希望他像个男友对女友一样照顾你,关怀备至,可是他没有,所以你不爽。你确定你对他只有征服欲?还是说你根本就放不下了?我不清楚易臻到底有没有喜欢你,但我可以肯定,你已经多少有些喜欢易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夏琋毛骨悚然。

但她还是反驳俞悦:“你说的不对,女人在性爱之后,都会有一段心理脆弱期,我刚好处在这个阶段而已。”

俞悦又笑了:“心理脆弱期也是建立在对对方有好感的基础上面的吧。”

夏琋的脑袋像搅了混凝土一样重:“可是我和他搞完之后,我就只觉得睡他很开心啊。”

“谁睡到心仪的男人不开心呢?从你没办法拒绝他的性爱就能看出来,但凡你有一点厌恶和不愿意,他都是个十恶不赦的强奸犯,你拼了老命都要反抗,可你并没有。”俞悦顿了顿:“我看过一句话,说女人总纠结性、爱,原因在于她们总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想要用‘性’去交换‘爱’。其实么,就算是男人,也不可能完全做到性、爱分离,性这个字,本来就是竖心旁啊。”

俞悦说得头头是道,可夏琋却再也听不下去了。

一股子寒气从背脊窜满全身,她仿佛失足掉进了冰下的湖水里。

“那我怎么办?”夏琋想要被人拽一把。

“怎么办,你前阵子不搭理他了,他就主动来惹你,说明他对你也有兴趣,有特殊感觉,同样的方法还可以延续下去。但你要考虑清楚,你到底想不想继续前进,要个结果,和这个人谈恋爱,如果你想,你就要分清主次轻重,不要再拿无辜的人当垫背。你不是笨蛋,有自己的想法,至于底下怎么办么,你自己想好了,我就说到这,具体要怎么做,看你。”

夏琋豁然开朗,重新蹦回了太阳下面的青青草地,她捏紧耳边的手机:“我知道了,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这么快?”

“对啊,”夏琋眉飞色舞:“大鱼,这段时间,我们多出去聚聚吧,我请你。”

夏琋的反击很简单。

那就是忙,当然,不一定是真忙,假忙也没关系。吃喝玩乐亦是一种“忙”,重点要展现出她的生活丰富,心无旁骛。

这种忙碌,除了可以委婉推开追求人士的骚扰,还能刺激心悦对象的神经。

男人就是公狗,有圈地意识。突然跳脱出他们的视线与控制之外,他们会马上不适应,怀疑你的诚意,继而难受和不满。

通过易臻之前的反应,完全可以联想到他也逃不开这个思维定式。

现在她的朋友圈是对易臻屏蔽了,僵持期,更不可能再把他放出来。

但没关系,她早前就依稀猜到,易臻视奸过她大号微博,不然也不会言之凿凿地拿“妹妹”那件事来和她作对。

接下来半个月,夏琋没再主动找过易臻。

当然,贱男更不可能自己来找她,他什么尿性她还不清楚?

可他绝对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不然他怎么会清楚她上林弟弟的跑车?还不是在楼上留心看到啦?

最近夏琋以工作忙为借口,推掉了许多林思博的邀约。

易臻自然见不到跑车了,可对门女人一样整天不在家。他在朋友圈考察不到关于她的一切,或许会纠结,接着开始寻找其他门路,想要知道她去哪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现下的他,只能通过微博来暗搓搓地偷窥。

所以夏琋开始频繁地请俞悦出去玩,她让俞悦给她拍照,照片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吃饭,或者在走路,或者只是夜晚江边的一个回眸,又或者她在日光树荫里倒走。

每一张照片,她都有太阳花一样的笑脸。

与此同时,她的自拍变少了。

她完全走进了另一个人的相机,她在那个人的眼下、那个人的镜头里,都快乐而富有情意。

然后夏琋再把这些相片,Po到微博上面

评论里自然是一片溢美之词,渐渐的,也有粉丝开始猜测,“傻嗨你是不是有男票啦”、“我仿佛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天哪我感觉傻hi真的恋爱了一脸小女人的幸福感”……

她根本没有恋情,只是创造个假象罢了。

她所架构起来的虚伪的、梦幻的花园,大门其实一直敞着,只等易臻心有不甘,按捺不住地想要进来一探究竟。

而她在朋友圈展示的就不尽相同了,朋友圈里,虽然也有相同的图片,但她会补上她和俞悦的合影,内容多是“今天去哪拍片啦balabala”……

这样的话,林思博会认为她真的很忙碌,因而顾不上应付他,又或者玩腻了借工作之由疏远他,慢慢的,也许就会对她失去兴趣。

两全其美。

在外面嗨到大半夜,夏琋才回到家,她开灯换鞋,伸了个懒腰。

唉,当个心机婊真累啊,可又极其惬意。

跟男人斗就应该是这种感觉,才有意思。

没过两天,夏琋感觉差不多了,想要把手里的风筝收线。

她联系俞悦,说想带灰崽去农大动医做一次复查,挂易臻的门诊,就她一个人。

俞悦欣然同意,条件就是要给道具买两盒猫罐作为友情演出的费用。

翌日,夏琋特意穿上那条露背红裙,以及,和那晚几乎一致的妆发。

这是只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一段阴暗而有趣的秘密和回忆,她得提醒他记起。

夏琋去得不算早,九点半左右才到,挂完号后,她上楼,翩翩然走向小动物专家门诊。

拐个弯,她不假思索走进办公室。

门口的小护士率先看见了她,惊叫道:“夏小姐,好久没见到你!”

一瞬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望过来,而后很难再挪开目光。

因为来人实在太出挑了,皎白的肌,浓黑的发,鲜红的裙,三种色彩,交汇在一起,绮艳得夺目。她像一团火,即便站着不动,也能让身上这股子浓稠而热烈的风情,在整间办公室内悄然蔓延开去。

夏琋眼波若春水,横过所有人,最终停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脸上。

易臻坐在那,静静与她对视,眼光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