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彤一直对夏琋印象深刻,许久不见,竟有些激动,眉眼弯弯主动跑过去招呼她:“灰崽又怎么了吗?”

“没什么问题,天热,精神不佳,带它来做个检查。”

“好,你把挂号单给我,”说罢推过来一张圆凳:“你先坐这等会。”

“好啊,谢谢你。”

夏琋扬唇一笑,把猫包搁到地面,转而去逗弄一旁笼子里的小病号。

此举让她顺利且自然地背对着易臻的办公桌。

对啊,她就是故意的呀。

轻晃着逗猫棒,夏琋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在等一个结果,这证明了她这段时间的谋略皆非徒劳。

而易臻今天的表现,决定着她是否要把这份斗志持续下去,也许正如俞悦所说,她已经迷上易臻了,可她已经不想再用过去的那一套对付他,她有了崭新的手段,前期的它含蓄而隐晦,伺机待发,但到后面,等它真正冲出去时,她必须要给他迎头痛击,立竿见影。

身边的人,抱着自家小猫小狗,一个接一个离开。

夏琋感觉快到自己了。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不到几秒的光景,身后响起了她的名字,一个分外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夏琋。”

夏琋不动声色挺起了背脊,很奇怪吧,易臻的声线明明波澜不惊,一如寻常,但她觉得,她已经赢了。

因为,在场所有人的叫号,他都是直接报宠物的名字。

她以前来过很多次,所以很清楚他的习惯。

但今天,不一样,他喊出了她的姓名,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都令她心旷神怡。

夏琋勾起唇角,好了,就现在,她要回过身,去关上花园的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易臻:小骚货,我都不能好好上班了。

第25章

易臻的这一声唤,旁人听来可能不以为意,但夏琋知道,这是只属于他们俩的心照不宣。

小彤很是乖巧地替她提猫包,夏琋两手轻轻来到办公桌旁,悠然站定,她的视线没从易臻身上离开过,直勾勾的,赤条条的。

小彤抱出灰崽,把它安置到桌面。

夏琋把手搭在桌边,娓娓启唇:“到我啦,易医生。”

易臻没理睬她,只站起身,熟稔地按住灰崽后颈,问:“她怎么了?”

夏琋眨了眨眼,瞳光潋滟:“这猫啊,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心里闷,整天一个人在家没精神诶。”

她微微蹙眉,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它每天就趴着,看起来可孤单了。”

“还有吗?”易臻面不改色问。

“有啊,它可奇怪了,人家怕它寂寞,抽空陪它玩,它又爱理不理的。我朋友好担心它会得猫咪抑郁症,就在客厅安了个监控,上班的时候好看看它有什么异常状况,”说到这,夏琋突然抬眼望向易臻,故作神秘道:“你猜,后来我朋友发现了什么?”

易臻眼睑微垂,与她对视,平声问:“什么?”

“看到它呀,每天就蹲在窗口,眼巴巴往楼下看,好像在苦等什么人回来陪它玩,好可怜的。”

夏琋以同情的语气说着,可话音刚落,她唇边立刻挽出玩世不恭的轻笑。

这个神情,在易臻看来,有几分熟悉感,很像她那天下课后跑讲台边上同他信口开河后之的笑容。

小恶魔一样的笑,溢满得逞的快意。

易臻风轻云淡偏开眼,不再打量她,他托高灰崽的脑袋,倾身做固定检查。

夏琋撑在桌边的手,也摸到灰崽下巴,似漫不经心一般,从易臻指端轻蹭过去,感觉到男人周身一僵之后,她抚摩到它背脊,顺势一滑而下,最终逗留在它尾巴上。

她困惑地问:“易医生,我听说,猫的尾巴都不能摸是么?”

易臻直起腰,循着她动作望去,女人白嫩的手已经轻轻圈在尾根那一段,来回摩挲着,缓慢地触摸……

她神色天真,一切看似自然,可易臻明白,那些潜藏在无辜之下的,几近于引诱和暗示的汹涌。

灰崽不断回头看,隐隐有点焦躁和抗拒。

正如现在的他。

易臻的胸口稍有起伏,他冷声答:“猫的尾巴作用于他们的触觉和平衡,除此以外,饲主还可以通过尾巴来分析猫的心理状态。”

“哦?是吗,”夏琋松了手,回到灰崽背脊,她嫣然一笑:“那它现在这样来回扫着,是什么心情呢?”

“你觉得呢。”易臻忽然反问她。

“我又不是兽医,我怎么会知道。”夏琋一脸的求知若渴。

易臻哑然失笑,低而轻的一声,他答道:“忿怒,随时会对你发起攻击。”

“真的啊,好怕哦!”夏琋猛地抽手,可她的面色无一惊惧,唇边的梨涡反倒陷得更深了。

她还是那个搔到痒处的眼神,强有力的目光接触,就钩在易臻脸上,不移分毫。

她把头发勾到耳后,重新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那还是给它做个检查吧,本来就整天闷闷不乐,现在急坏了身体,岂不是更加不好了。”

“行。”易臻应下,也勾起嘴角,很是耐人寻味。

……

灰崽做了血象和寄生虫检查,一切正常。护士在给她清着耳螨,她眯着眼,一脸舒适。

夏琋无聊地坐等,她搭着下巴,一直注意着易臻给别的宠物看诊,偶有眼神交汇,她都是不加避讳地看回去。

刚刚那一轮较量,她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易臻的每一个神态、动作,都完全照着她所预期的在走,任由她摆布。

夏琋觉得可以开始下一步攻略了。

就地发挥,身边刚好有个抱了只小哈,排队等候清耳朵的年轻男人,夏琋掉过头,冲他微微笑:“你家小狗好可爱。”

坐在前面的性感美女突然搭讪,青年有些惶恐,继而脸热:“长得是可爱,就是太皮了。”

“多大啦?”

“两个多月。”

“叫什么呢。”

“馒头。”

“名字也好可爱哦。”

青年抓头憨笑:“随便帮它起的。”

“你家的呢。”

“我家吗,”夏琋指指自己:“英短蓝猫,叫灰崽,是不是太胖了。”

“胖点也没关系啊,这种猫不就是要脸大才好看。”

“也对。”

……

有宠物做媒介,短短几分钟,夏琋和青年相谈甚欢。

途中,夏琋取出手机,佯作看了几眼,一边谈笑着,一边把手指点上去虚假地敲击,在青年看来,她仿佛是随意地回着友人信息,但在有些人眼里,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等到护士替灰崽刮干净耳内,夏琋将它重新抱回怀里,她眼光斜到易臻那儿,发现他仍在聚精会神地跟宠物主人沟通。

也不知有没有往这里瞄过,不过她想,偷窥狂,他肯定已经看到了。

夏琋将灰崽放回猫包,提上就走。

她没有和易臻说道别,更别提感谢。

到了一楼,夏琋没忙着出去,停在旁边的大片落地窗前。

她把手机攥在掌心,凭依着栏杆,心不在焉地望着外面的花圃,万木葱郁,在日光里竞相伸展。

与此同时,她也在等手里的东西,焕发生机。

不论是挑逗,还是挑衅,她都已经展现得很到位了。

如果能对易臻有影响,那么,在她毫不留情甩头走人之后,他一定不舍得放她走,欲要挽留,因为这是一次难逢的机会,如果此刻不抓牢,下一回碰面又不知会轮到何时。

易臻身在岗位,哪怕再焦急,也不能贸然离席,那他联系她的方式肯定会是短信或微信。

他需要一段时间的思考和挣扎,再做决定,但他也轻易不能让她溜出医院大门,这就等同于放她飞出他的地盘。

所以夏琋想要,再等会儿。

也就五六分钟,不出意外,易臻应该会主动联系她。

果不其然,夏琋的手机震了起来。

她扬手一看,笑了。

嗤,易老驴比她想象的还要急不可耐,直接打电话过来。

夏琋按下通话键,仿佛也把她心里面的他按下神坛:“喂。”

“你走了?”电话那头的人问。

夏琋的得意已经盖不住了:“你猜呢。”

他只答了两个字,胸有成竹:“没走。”

“如果我说我已经走了呢。”

“真走了,你不会这么快接电话。”

夏琋一时有点语塞,对啊,她为什么要秒接易臻的来电。

一定是突如其来的胜利感冲淡了她的警惕,才让她提前自乱阵脚。

几秒的空隙,夏琋见招拆招:“对啊,我就是没走,就是在等你电话,如果你十分钟之内不理我,我就永远走了。”

仿佛女友在不满男友的迟滞,她如情人般嗔着易臻,娇娇嗲嗲的,隔着听筒,很近,也很撩人。

易臻声线放沉,像晚风拂叶:“还有一个小时,等我下班。”

“我为什么要等。”

“你必须等着。”

“为什么?”

易臻回:“我车钥匙在你那。”

局面有点跳脱出夏琋的预测:“什么车钥匙?”

“在猫包里面。”

夏琋:“……”

夏琋火速弯腰翻猫包,靠,灰崽身后还真有一把凯迪拉克的车钥匙,他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他居然把车钥匙偷偷塞进了猫包,就跟那些调笑着把房卡揣到女人手里的贱男人一样。

一模一样!无一例外!

他是觉得她对那一晚难以忘怀,又想找他来一发了是吗?

还是临时想出了一个别具一格的方式来侮辱她?

“看到了么?”对方的语气,愈发稳若泰山。

夏琋咬了咬下唇,稳住心绪:“你不怕我把你车开走吗?”

易臻轻笑了一声:“嗯,你开吧。”

“我开到河里去,开去撞树撞人,你也不怕?”

“有保险,再说我也不在车上。”

“……”夏琋幡然醒悟,她太轻敌了,完全低估了易臻的反杀力度,他让她左右为难。

她留下来,在车里等他,就说明她自轻自贱渴望他的身体;她开着他的车为非作歹,各种违章闯红灯,也只会像讨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样,无理取闹,幼稚可笑。

即便她当场把车钥匙抛到外头的人工湖里,他还有另一把备用,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慑。

夏琋转回身,背手搭稳栏杆,对着电话那头,轻声妥协道:“那好吧,没办法了,我只能在车里等你了。”

没过几分钟,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实习生,来到小动物专家门诊。

他探头探脑往里看上几眼,紧接着叩了两下手边的门板:“打扰一下……我找易老师。”

办公室的人看向他。

易臻也望过去,问什么事。

实习生小跑过去,从白大褂兜里掏出一把黑色车钥匙:“一位女士托我转交给您的。”

易臻了然一笑,接过去:“谢谢。”

“喔,”实习生猛然想起什么,又启齿说道:“她还有句话让我一定要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