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误会,我先干为敬!”

  池怀音的豪爽让赵一洋和江甜都有些诧异。

  这话还没怎么说呢,她怎么就喝上了?

  大家的视线不由都落在她对面的季时禹身上。

  季时禹的表情始终漫不经心,视线淡淡落在面前的桌上,半晌,他淡淡一笑。

  “话可要说清楚。”他缓缓抬起头来,定定看着池怀音:“哪些事是误会?”

  池怀音头皮越来越麻,脸上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

  真后悔去表白,被拒绝了已经够惨了,还被人捏了把柄,这会儿当着别人的面,也堵不住季时禹的嘴,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

  只听季时禹音色低沉,不疾不徐地道:“你捉弄我,可不是误会。”

  没想到,他并没有提及表白的事。

  池怀音再睁开眼睛,视线与他在空中相交,他眸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始终……始终让池怀音难以捉摸。

  赵一洋见季时禹还在扯这事,赶紧又把酒给满上了。

  “季时禹你他妈是不是男人,一直为难人家姑娘什么意思,不就多走两个小时么,当锻炼身体不行啊?”

  “就是啊。”江甜也赶紧为池怀音辩白:“我们怀音一贯不怎么认路,怎么可能故意的。”

  “以后你们就是同学关系,谁也别多想了,成吗?”

  “除此之外,互不干涉,也别捣乱。”

  ……

  赵一洋和江甜你一眼我一语的,完全不给他们插嘴的机会。

  眼前这尴尬的场面,让池怀音的手,忍不住伸向了面前的酒瓶。

  看来酒真是个好东西,在人无话可说的时候,至少可以麻痹一下自己。

  池怀音的手刚碰到桌上的酒瓶,对面的筷子已经不轻不重,敲在了池怀音的手背上。池怀音吃痛,本能缩回了手。

  控诉地看向对面的人,他却并没有回过头看向池怀音,只是专注地看着赵一洋和江甜的“双簧”。

  池怀音心想,这么个快准狠的小动作,难不成是巧合?于是乎,罪恶的小手又一次伸向酒瓶。

  这一次,手指头都还没碰到酒瓶,那双筷子又敲了过来。

  疼得池怀音几乎要龇牙咧嘴。

  赵一洋在说话,江甜在看着他,都没注意到另一边。

  池怀音对面的男人,目光终于幽幽回转。

  威吓的眼神,瞪了她一眼,让她想要拿酒的手,瞬间就瑟缩了回去。

  不是赵一洋请客么?酒又不是他付钱,他这是什么意思?

  ******

  那场诙谐又荒唐的和事酒终于结束了,大约是有赵一洋这个活宝在,倒是也没有那么煎熬。

  大过节的,赵一洋倒是有心,做家教赚了点钱,给江甜买了一台爱华单放机,把江甜感动得眼眶红红。

  热恋中的人,眼中是容不下别人的,和事酒结束后,他们就要去约自己的会了。

  赵一洋轻咳两声,宣布道:“为了证明你们已经和好了,就让老季护送怀音妹妹回学校吧。”

  完全没有给池怀音拒绝的机会。

  从东门的饭店回学校,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九点半已过,连最后一班车都发车了。

  两人只能选择最原始的方式回学校——走路。

  最初囫囵灌下去的啤酒,现在才开始发挥神威。从来没有喝过酒的池怀音只觉得脑袋有些重,脚下有些软绵绵的。

  这种有些恍惚的状态,让池怀音有些陌生。

  眼角余光偷偷看向身边的男人,粗糙,匪气,全身上下都带着几分小地方出来的莽撞,不讲道理,耍赖流氓,毫不绅士。其实她自己也有些不理解,明明他和她的理想型差了十万八千里,为什么一颗心还为他牵动?

  想起被他拒绝的那几天,池怀音伤心得甚至不愿意把这件事写进日记。最难受的时候,她把日记本里所有记录有“JSY”字眼的地方,都用钢笔涂成了黑方块。

  回忆起这些,池怀音忍不住有些鼻酸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走在她身边的男人终于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停下了脚步:“是不是感冒了?很冷吗?”

  从表白之后到现在的委屈,因为他一句若无其事的问话,全给逼了出来。

  池怀音抬起头看着季时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情绪。

  “我知道,女孩子主动,就是不会被珍惜。”

  “什么?”

  池怀音的控诉仍旧没有停止:“可是我就是不想就这样算了,我想怎么也要试一试。没有努力过,怎么知道结果?”

  季时禹眉头皱了皱,“池怀音,你喝醉了”。

  “对,我就是喝醉了。不喝醉了,我也不敢问。”酒醉怂人胆,池怀音突然拔高了嗓子,用那张温柔秀气的小脸蛋,恶狠狠地问道:“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我不行呢?”

  季时禹低着头看着池怀音,第一次,她勇敢地迎了上来,目光毫不闪躲。

  夜风凛冽吹过,时间过去了许久,季时禹都没有回应任何。

  池怀音那双水光澄澈的眸子里,最后的一点火苗也渐渐熄灭。

  “我明白了。”她的表情难过极了:“就像赵一洋说的,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互不干涉,我也不会再捣乱了。对不起,那天我不是要故意整你,我以为那个女孩是你的女朋友,我不希望你们去招待所……”

  作为一个女孩,池怀音几乎把自己的自尊都拿出来踩在脚下。那些羞于启齿的话,她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风像刀子刮在她湿漉漉的面颊上,她下意识抬起手去擦,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酒精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能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也感谢酒精,能让她说出藏在心底的话。

  “季时禹。”池怀音说:“我们分开走吧。”

  池怀音刚要转身,就感觉到手臂被人骤然一拽。

  出奇的力道将她拽了回去,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季时禹整个抱了起来。

  那动作,实在太恼人了。

  季时禹把她悬空抱起,按在路边的电线杆了。后背靠着电线杆,虽然不至于掉下来,可是那也非常难受且没有安全感。

  池怀音本能地扑棱了两下腿,可是力道始终敌不过,最后只能放弃抵抗。

  池怀音不足90斤,季时禹抱她好像毫不费力一样。

  池怀音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干嘛?!”

  “我还没说话,你要去哪?”

  季时禹极少在人面前露出那么霸道的表情,威吓力十足。

  池怀音受制于人,也无法反抗,只能听下去:“行,那你说。”

  “你知不知道,赵一洋为了撮合我们,和很多人说,我们俩是一对。”季时禹用力钳制着池怀音:“以后我怕是找不到女朋友了。”

  池怀音有些赌气,低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找不到男朋友了。”

  季时禹眉头蹙了蹙,眸中带着几分复杂。

  “我和赵一洋打了赌,输了要穿着内裤去操场跑圈。”季时禹说:“老子输定了,你说气不气?”

  季时禹突然凑近了池怀音,第一次,池怀音从他一贯不把万事放在其中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两人以那么近的距离对视,季时禹波折的五官近在咫尺。睫毛那么长,长到似乎在勾引着池怀音去触碰。

  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都落在对方脸上。

  仿佛带着几分蛊惑。

  池怀音的理智已经有些飘忽了,直勾勾盯着季时禹:“你打赌找女朋友,我主动你都不要,我能怎么办?赵一洋要造谣,也不是我指使的。”

  “我们打赌的不是找女朋友。”

  “那是什么?”

  “是第一次。”

  ……

  池怀音呼吸一滞,脑中越来越混沌,眼前只有季时禹说话时张合的嘴唇。

  也许是季时禹说的那样,她就是那种狗胆不大,色胆不小的女孩。

  下一刻,她一直在空中扑棱的双手,突然抱住了季时禹的脖子。

  “我赔给你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