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了。”纵然是满肚子的疑问，可到了嘴边竟然就只剩下这一句，自己是不是傻到无可救药了？
死死的抱着他，却没办法让心中的那些不确定消失。
“不听话的小丫头，不是让你在圣教呆着，还敢在深更半夜偷偷溜出来。”
“嗯……你怎么找到我的？”柳末末的小脑袋使劲往他怀里钻，恨不得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从你到天外丘我就知道了。”以红云的性格，出行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带个女人，或许别人不会在意，但有心人自然会调查。
不过他们调查不出来柳末末的身份，沈越陵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从柳末末身处圣教开始，他的人就没有离开过西山城半步。
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惹麻烦的事儿可干了不少，不好好看住了，指不定又让自己落入危险当中。
“哦……看来婆婆的易容术没有想象中的高明嘛。”柳末末小嘴一噘，亏得婆婆还总是要教她呢，还是算了吧。
“在圣教还习惯么？”
“还好。”其实红云对她很好，她每顿吃的都是喜欢的菜，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总是会在自身边转悠，虽然什么都不说，却能够让她感觉到那份关心。
真的，什么都很好。
如果当时，先找到自己的人是他，而不是沈越陵，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她会在圣教里作威作福，不会身中剧毒，不会牵扯进这些纷纷扰扰当中，更不会喜欢他。
“怎么了？你不开心。”尽管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但沈越陵依旧能够感觉到，柳末末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丫头平时爱粘人，小嘴也总是说个不停，本以为今天她会跟自己抱怨，可她竟然一句话都不说。这多少让沈越陵心里有些疑惑，还有点担忧。
红云……该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哼，你离开那么久都不写封信给我，根本就没想过我。”扯下衣襟，柳末末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沈越陵坐着不动，任她咬够了才捏了捏她的脸蛋，“现在情况有些特殊，你在圣教的事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等我解决这件事之后，立即接你回家好不好？”
“那要多久？”柳末末抬头望他，不同的脸蛋，相同的水汪汪的眼睛，在她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单纯的美好。
“很快，很快就会结束，所以你要乖乖听话，再不准晚上一个人跑出来了。”
“知道了，啰嗦。”
“嗯？胆子大了？”沈越陵挑眉，她是越来越不怕自己了。说到底，还是被他惯的。
“那你要快点哦，要是来晚了说不定我就跑掉了。”
“好，走吧，我送你回去睡觉。”
周围黑漆漆的，柳末末也不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只是隐约有打更的声音传来，已经三更天了。
柳末末抱着沈越陵不肯放手，沈越陵当她在撒娇，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耳旁风声掠过，没多久就回到了她的房间里。
把人放在床上，柳末末却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手，可怜兮兮地坐在床上仰头看她。
沈越陵不禁苦笑，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你陪我睡？”
“不行。”他一旦留在这里，就不是睡觉的问题了，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就算迟早要发生，也不会是现在。
柳末末垂下头不吭声，也不肯松手，算是无声的抗议，这招对付沈越陵很好用。
“我在这里等你睡着再离开好不好？”从遇到柳末末之后，他一直都是在妥协，现在基本上已经习惯了。如果理智的话，应该点了她的睡穴现在就走，而不是坐在她床头看她脱衣睡觉。
真是……疯了。
“末末。”当柳末末的小手正用力扯着中衣的带子时，沈越陵不得不制止她。
“干嘛？”
“再脱下去会着凉的。”
“不会啊。”柳末末一脸无辜，她以前又不是没有穿过肚兜睡觉，反正现在身体好了，也不会半夜被冻醒。
“……男女授受不亲。”
“反正又没其他人看见。”
……真熟悉，这对话是很早之前他们两个说的，不过说话对象正好反了过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132 武林大会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沈越陵已经不见了踪影，身边也没有了熟悉的味道，就算盖着厚厚的被子仍然觉得冷。
穿好衣裳走下床的时候，她偶然抬头看了眼桌子，上面竟然摆好了早餐，还盛粥的碗还是温热的。很简单的清粥小菜，里面还有她讨厌吃的萝卜。
呆愣着在桌子旁站了好一会儿，她低着头笑了起来，然后坐在椅子上，吃起早饭。吃完之后，瓷碟里剩下一小堆萝卜，只是这次没人会强迫她吃完。
“末末，你起来了么？”梳洗完没多久，红云就来敲门。
“起来了，干嘛？”柳末末坐在梳妆台前，正跟自己的头发奋战，小脸简直要皱成包子褶了。看小姨给她梳头，也没觉得这么难啊，怎么自己梳就这么麻烦。
“出来吃饭吧。”
“不吃！”
“……你在干什么？”听这语气，好像要跟谁拼命似的。
这回柳末末没回答他，气势汹汹地冲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红云一脸呆滞地盯着自己这外甥女看了好半天，这扎的乱糟糟的头发，梳子竟然还头上没拿下来……
这样的姑娘将来还能嫁的出去么？哪家人会娶个连头发都梳不好的新娘子回去。
“你之前的头发是怎么梳上去的？”来的一路上，红云虽然没有仔细看过，但总觉得她好像是扎的头吧。
柳末末小脸一扬，她才不会说自己睡觉从来没拆过发髻呢。昨晚上大概是沈越陵把她的发髻给拆了，结果现在只能披着头了。
“来人，找个人来给小姐梳头。”
“是，教主。”红云吩咐完，立即有人领了个丫鬟过来，给柳末末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这才算完事。
看见了柳末末屋里的碗筷，红云皱了下眉头也没有问什么，直说要带她出去，让她乖乖听话。
因为昨天已经见过了沈越陵，柳末末反而没有那么期待这次武林大会，不过她倒是很好奇叶焚银究竟会趁此做什么，最后还是跟着红云一起去了。
武林大会是在百家的山庄中举办的，也只有一直处于中立，但在江湖上名声最盛的百家才适合主持这样的盛会。
而且据说百家的几名长老也会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大概是怕两边谈不拢打起来。
顶着红云侍妾名号的柳末末一路上也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还好红云恶名昭著，基本没人上来打招呼。就连那些邪道上的，见到红云都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让她一度好奇，自己这舅舅究竟干了什么事儿，让他们都怕成这样。
走到自己座位上，红云手臂稍稍一使劲，直接把柳末末拉到他腿上来坐着，虽然是有伤风化，但总比站着好。
柳末末心安理得地坐在他怀里，听他在耳边介绍那些走进来的武林豪杰们。当然，他的介绍肯定是有点与众不同，竟是哪位大侠逛了窑子，哪位大侠嗜赌成性什么的，哪一位家里二十多房小妾，反正没一件好事。
在人没来齐的时候，百家已经早早请了舞女，众人一边欣赏舞蹈一边喝着小酒，倒也没人抱怨。等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大厅上的位置才终于要满了。
剩下的只有沈越陵还有叶焚银没有到，虽说是让这么多人等着，可没有一个敢挑毛病。这两位，都是不好得罪的。
抛开叶焚银的身份，他可是个小心眼的人。至于沈越陵，以前或许只有很少人知道他，不过现在嘛，就凭他敢跟叶焚银对着干，而且还活得很滋润这一点就有资格让他们等。
最先来的是沈越陵，身边只跟着和尚一个人，他拱手跟正位上主持这次武林大会的百家四长老让了个礼，径自走到他左手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叶焚银也来了，跟最后那次见他的时候一样，他好像没有一点变化。因为柳末末一直盯着他看，他似乎有所感觉目光扫向柳末末这边，只见到红云捏着柳末末下巴跟她调笑。
叶焚银直接略过柳末末那张陌生的连看向红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收回，随手朝上座的四长老行礼，“四长老，好久不见。”
“老朽见过盟主。”百家那位四长老的地位大概十分崇高，叶焚银主动给他问好，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所有人都落座后，那些舞女一个个离开了大厅，只剩下这些代表各个势力的武林人士，时候百家四长老才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多谢各位给老朽这个面子，让我来主持这次的武林大会。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要来谈论什么。二十年前已经被诛的魔头竟然还活着，并且杀了当今武林盟主的师傅。我知道各位彼此间或许有仇，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暂时将恩怨放到一边。”
估计除了柳末末之外，他们大概都很清楚。而柳末末对他们的话题也不感兴趣，只是盯着那位四长老的腿看。
“别看。”红云在她耳边低声道。
“为什么？”
“他的腿是在二十年前被打断的。”当年追杀杜老的人不分正邪，基本上整个江湖人都在追他。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都觉得自己能够成为英雄。结果却是死在他手下的人越来越多，这个百家四长老命好逃过了一劫，却丢了一双腿。
虽然红云语焉不详，柳末末还是明白了过来，刚刚还觉得这老头面善，不过现在嘛，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或许这么想有点孩子气，但她就是认为杜老，也就是自己的外公是被冤枉的，这个江湖上一定有一个很大的势力要陷害他。
“四长老，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而且二十年前不是百家说他已经死了么，现在又活了也不是我们的问题。”毕竟不是二十年前，如今的百家虽然名声大，却也有人不会服气。
况且百家以出手各式消息闻名，武力嘛，还不放在这些江湖人眼里。
133 传说中的天魔手
四长老对于一应抱怨只是报以微笑，也不反驳，任由那些人说完了，这才开口，“或许诸位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是在我眼里，或者说在我们族长眼里，这是一件大事，而且是关系到整个江湖安危的大事。”
既然提到了百家的族长，那些江湖人语气自然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在一旁听着他继续说。
“或许大家并不知道，当初杜剑伤害死叶氏族长的时候，从叶家拿走了一本秘籍。”
“什么秘籍，怎么没人跟我们说过。”
“就是，你们百家不会是想独吞吧？”
“……”
人太多了就是不好，三教九流的都有，四长老这一句话还没完，又被人给喷了一顿。柳末末在一旁听得倒是欢乐，而且他这讲故事的水平未免太差了些，武侠小说都已经不这么写了，就不能说点新鲜的，不是藏宝图就是武林秘籍的。
四长老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故事还没说完就被群嘲，脸色有点发紫，还是叶焚银照顾他是老人家，勉强压下了那些质疑的声音。
本来，当年的事发生的太快，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被人一煽动就一股脑的去追杀杜老，结果大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有点脑子的回头想想都会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而利用他们的自然是当初煽动他们的百家。
如今想要用同样的办法让他们当打手，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除非百家能够许诺足够的好处。
“咳咳咳，诸位，我们百家无意参与江湖事端，只是因为这件事的确事关重大所以才没有说出来。而且当年本以为杜剑伤已经死了，就没有再提秘籍之事。不过现在他不仅活了，还能杀人就意味着他可能在假死的这些年里将那本秘籍学会了。”为了不被人打断，四长老一口气都给说完了，自己差点没喘过气来。
“到底什么秘籍你倒是说啊！”
“是叶家的传家武学天魔手。”
“嘶——”不少人听到这个名字都倒吸了口凉气，更有甚者直接站了起来。
“天魔手是什么功夫？”柳末末凑到红云耳旁小声问，这名字取的真俗，但见识过真正的武功，她可是一点都不敢小看。
以前还觉得那些江湖人拿到一本武林秘籍就能称霸挺可笑的，其实等着真见过功夫之后，她觉得这一点都不可笑。
武功上的绝对压制，真的是无法反抗的。
“据说是一种掌法，至于到底多厉害我也不知道，二十年前我才几岁。”红云对于这些人的态度颇为不屑，这世上哪有所谓的绝世武学，就算是绝世功夫也不是谁学了就能称霸天下的。
百家这次手段不够高明，但用来煽动这些傻瓜再好不过。
“掌法？”柳末末小嘴微张，她想起来了。在山谷里的时候，杜伯有教过她一套掌法，虽然只是花架子，不过招式很漂亮。
而起铁五学的也是一样的掌法，当时还用来拍蚊子呢，速度和准头绝对没话说。她虽然见过人交手，但见得最多的就是沈越陵出手。
她那眼神，连沈越陵的动作都捕捉不到，更别提看他怎么打了。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功夫才算是绝妙，只觉得铁五那套掌法舞起来很好看而已，拍人的话应该也挺准的。
而现在这帮人提起的天魔手，该不会就是那套掌法吧？
在场中的人有不少也是近十几年才崛起的新人，虽然听过叶家，但那也是江湖传说了，至于天魔手什么的，更是听都没听过。所以没一会儿，整个大厅就开起了科普大会。那些江湖老人们都在给新人讲天魔手有多厉害，有多少招式，当年的叶家族长靠着天魔手打败了谁。
旁观的柳末末偷偷瞄了一眼叶焚银还有那个四长老，发现两人都有点僵硬。唉，没办法，人多就容易歪楼。
结果这一上午就在嘈杂中度过了，主持大会的四长老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午休的时候他是被人搀扶着出去的，再呆下去估计心脏病都要犯了。
红云跟柳末末看了一上午的戏，戏结束了，俩人站起来准备离开却被叶焚银给叫住了。
“红教主，我们可以聊聊么？”
“叶盟主，我们好像不太熟，我不觉得有什么可聊的。”红云看起来相当不喜欢叶焚银，刚刚还跟柳末末说笑，看见他之后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不会耽误你太久，毕竟杜剑伤是你亲生父亲，他的事你总该感兴趣吧。”叶焚银态度很坚决。
“……”红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拍了拍柳末末肩膀，“自己回屋等我，我一会儿就回去。”说完还亲了亲她的脸蛋。
“嗯，知道了。”柳末末状似害羞地低下头，十分听话的自己走了。
因为怕穿帮，所以一直没敢抬头看沈越陵的柳末末自然不会知道，这一上午沈越陵的心情都不是很美丽。
这也难怪，就算知道红云是她舅舅，可见到她坐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腿上，还亲密的说悄悄话，沈越陵就有种一剑穿了红云的冲动。
在大厅里一直目送柳末末离开，沈越陵这才起身。
“沈族长。”
沈越陵闻声回头，看见来人依旧是不动声色，“龙大姑娘。”
“听爹爹说沈族长前段日子去了千龙庄。”沈越陵的行踪并没有刻意保密，所以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他去过千龙庄，鉴于沈氏如今的处境，自然能够推断出他是想跟千龙庄联手。
两个势力若是想要联合，最快的办法就是联姻。而千龙庄里，几位龙姑娘只有大姑娘与三姑娘尚未出嫁，不过那位三姑娘素来名声不太好，能嫁的只剩下大姑娘。
这位龙大姑娘年纪虽然不算太小，可相貌也是不错，况且这些年一直掌管着千龙庄部分产业，配沈越陵倒也过得去。这些谣言别说那些江湖人信了，就连当事人之一的龙大姑娘也信了。
沈越陵这样的男人，就算任她百般挑剔，也找不出任何毛病，所以龙大姑娘很满意这桩婚事。
134 威胁
沈越陵点头，“上次去千龙庄恰巧赶上龙大姑娘不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龙大姑娘轻笑，“相遇就是缘分，我们不如聊聊？”跟那些十七八的小丫头不同，她毕竟二十多岁，见过的男人也不少，既然遇上了心仪的，当然不会扭捏，这时候要主动才是。
“恭敬不如从命。”两人相携离开，这又让不少人好奇心大起，要不是碍于沈越陵的手段，早就有人跟上去了。
本来柳末末是一个人往客栈里走，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后跟了一个人，而原本暗中保护她的那些圣教教众都不见了。
光天化日之下，该不会又遇到绑架犯了吧。
“柳末末。”终于，那个跟着她走了三条街，逛了五个店铺的人终于说话了，而且是一开口就戳破了她的身份。
柳末末没停下脚步，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那人也没跟过来，而是继续说，“如果你不停下来，那些人都得死。”
“……”柳末末停下脚步，她终究不是江湖人，无法直视别人的死亡，尤其那些人是保护自己的。
“你是谁？”这个人声音有些粗嘎，听着很奇怪，容貌很普通，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认出来的？
“跟我走我就告诉你。”
“那些人呢？”
那人看了下左右，那几个红云派来暗中保护她的教众一身是伤的从胡同里跌了出来。从柳末末这个角度，很清楚的看到了胡同里那些人的容貌。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你是龙千手？”虽然声音不大一样，但这种行事方式，在她认识的人里就只有一个人。这个变态小孩到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想起上次在千龙庄的事，她还郁闷着呢。
“哼。”那人只是哼了一声，也没否认，他快步走到她身边，用力扯着她的手腕将她带走。
柳末末回头看了眼那几个依旧躺在地上不能动的教众，暗自叹了口气，希望舅舅回来看不到自己不要难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