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晚上夏候烨过来,交他过目,首肯后,就可以让绿柳去办了。

绿柳感觉受了重用,很有体面,连走路都带了风声。

立夏支了银子回来,见绿柳如此高兴,心中惊讶,靠过来小小声问:“她这是怎么了?”

舒沫笑了笑:“饿不饿?不饿的话,晚饭咱们就省了,直接吃些糕点吧?”

“不饿~”立夏看着她面前堆得高高的帐册,哪里还敢说饿?

绿柳犹豫一下,问:“那王爷咋办?”

“他晌午来过,既没提,晚饭必是在别处用的。”舒沫漫不经心地答。

绿柳深表怀疑:“就王爷那脾气,用不用饭还会提前通知?”

“要不,”立夏小心地看她一眼:“派个小丫头去前面问一声吧?”

怎么说,也是新婚,不说蜜里调油,也不至这么快就相敬如冰了?

“别,千万别!”舒沫猛地抬起头:“谁去我跟谁急!”

这要派了人去问还得了?他还以为她多盼着他过来呢!

本来就无限膨涨的虚荣心,岂不要爆棚了?

绿柳眸光闪了几闪,眼里掠过一抹异色。

昨夜小姐虽要了热水,今早起来,也象是累得快散了架的模样。

被褥是许妈收拾的,她在一旁冷眼瞧着,许妈偷偷地翻找了不止一遍,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她心里隐约有些猜疑,不过王爷的神情象是很愉悦,而且肯把府里的钥匙交给小姐,却又让她琢磨不定。

到现在,小姐这种反应,倒又让她原本淡下去的疑心,又一点一点地泛了起来。

立夏本也只是试探问一声,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倒不敢再劝了,安静地去端了几碟糕点过来。

舒沫这才满意,一边拈了糕点入口,一边继续研究着手里的名册。

她算过了,以王府现有的人手,分到五处地方,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王府不比别处,这些地方不能省。

添人是必需的,这事还得抓紧办。

值夜的婆子,倒是可以去庄子里找,大约总是可以凑够数的。

这样,看住了门户,进进出出的,心里也都有个底。

只是总不能所有人都从千树庄来,而且时间太赶,没时间慢慢教。

但好的丫头也难访,又要勤快,又要灵活,还得瞧着干净体面。

“立夏,”舒沫一边盘算,一边拿了笔在纸上写划,看看得买多少人才够用:“你去打听一下,找两个比较靠谱的人牙子,让带些丫头过来,咱们挑一挑。”

“哎~”立夏应下了。

绿柳在一旁听了,插嘴道:“我记得以前夫人往府里买丫头,都是林瑞家的去找。要不,我去托托她?”

“拉倒吧~”立夏摇头:“她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心里不定多恨小姐呢!这生了膈应,再找她,谁晓得给你闹啥妖!”

“此一时彼一时,”绿柳很是不以为然:“那时小姐无依无靠,她上门欺就欺了!如今小姐进了王府,借她个胆也不敢记恨小姐。不信明儿你去一趟,包管她嘴里抹蜜,脚底生风,屁颠屁颠地奉承着。”

“我不去~”立夏坚决摇头:“宁肯多走几个地方,总能挑着好的。”

“随你,”绿柳撇撇嘴:“好心给你指条捷径,偏爱自己吃苦,我也没法子。”

这里二人斗着嘴,舒沫继续趴在炕桌上盘算。

幸亏实地瞧了,原来王府各处都配了小厨房的,这样一算,厨房显然也要加人手。

自己这里好说,周嫂反正是用惯了,一叫就来,也不怕她在饭菜上给她下拌子。

其他各房的,就得另找了。

几位姨娘先不去说,老太妃在幽州住惯了的,京里的口味怕是已经不合了。

但一时半刻之间,想找个既然做京菜,又会做幽州菜,最好还能做些养生,药膳之类的厨子,却是相当不容易的。

关键她没有人脉,时间又紧,容不得她慢慢寻访。

思来想去,厨子怕还得发动夏候烨,让他自个去想办法。

这样做还有个好处——万一以后有人想在老太太的饮食上弄些夭蛾子,也不至就波及了她。

夏候烨一进门,就瞧见舒沫跪在炕上,袖子捋到肘部,露出一截雪白的蒿腕,对着炕桌挤眉弄眼,全没了平日的端庄冷静,竟凭添了几分娇俏,不觉微微有些愣神。

立夏第一个发现他,惊得脸一白,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外面的小丫头都是死的?人都到门边了,也不见吱一声!夏候烨竖了根手指,轻轻摇了摇,示意她噤声.

可来不及了,绿柳已察觉了她的异常,往门这边瞧过来,冷不丁瞧见了他,唬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王,王爷!”

“嗯~”夏候烨很是不悦,冷了脸跨进来。

舒沫闻声抬了头,见到他就是一招手:“呀,你来得正好,有件事……”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摆饭?”夏候烨劈头就是质问。

“王爷还没吃吗?”舒沫很是讶异。

夏候烨冷着脸瞪她。

“我这就去吩咐厨房赶紧摆饭~”立夏慌得扭身就走。

绿柳手忙脚乱地把那堆碍事的帐册搬开,嘴里乱七八糟地解释:“小姐刚进门,王爷冷不丁把家交给小姐打理,千头万绪的,一时忙得忘了,王爷你消消气……”

“这点心不错,王爷要不要用一点?”舒沫则直接把点心碟子往他面前一推。

夏候烨冷哼一声,长腿微岔,张开两手站在床沿。

“呃?”舒沫有些莫名,瞪大了眼睛。

这人出去一趟,脑子被门夹了?还是忽然间被人魂穿了,居然敞开双臂要跟她拥抱?

倒是绿柳反应快,悄悄地拽了下舒沫的衣角,小小声提醒:“更衣~”

说完,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我去泡茶~”

舒沫轻“啊”一声,诧异地抬眼看他。

这人神经忒强呀,昨晚那样还没吓退,又来?

夏候烨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舒沫见他不肯放弃,只好放下手中的纸笔,慢腾腾地挪到炕下,趿了鞋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帮他宽衣,嘴里抱怨:“自个又不是没有手~”

夏候烨慢条斯理地逸出一句:“很好,这回没有再抹头油了。”

舒沫猛地一呆。

糟了个糕!

这一天,她忙得晕头转向,倒是把这个碴给忘了!

醉魂藤已经用过一次,总不能故伎重施吧?

再说了,她都已经进了王府了,上哪再去找周嫂要头油抹呀?

该想个什么法子,逃过今晚这一劫呢?

PS: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都感冒,想着不是大病,吃吃药挺挺也就过去了。结果咳嗽一周,昨天居然吐了血了,去医院照了片,说是肺部感染,转了支气管炎,逼得不得不去吊水。昨天被家人禁了网,今天偷偷上来写一章,明天情况如果好一点,我再恢复双更吧。让大家等,抱歉了。

王爷笑了[VIP]

瞥一眼绿柳匆忙间归置在一旁的帐册,舒沫已然有了主意——虽然是最烂的苦肉计,说不得也只好拿来应应急了.

她拿起之前草拟的计划,恭敬地往他面前一递:“这是太妃和几位姨娘的住处,请王爷过目,若无异议,明日便要交给她们去置办了。”

夏候烨瞧都不瞧:“这种小事还要本王操心?”

舒沫也不恼,把计划一收,又递了一另一份过去:“按定制,府里的人手不够,粗使的婆子和丫头我勉强能想到办法。”

夏候烨略略嘲讽地扬起唇:“从你庄子上调?瞳”

半天的时间,她倒是真安排了不少事,倒是个雷厉风行的。

“一半一半。”舒沫也不瞒他:“守夜的婆子只需忠心,人长得粗壮,其他倒是不拘的。丫头要长得干净整齐,还要口齿伶俐,就要找人牙子买。”

夏候烨冷哼一声:“别是只忠于你吧?馁”

舒沫坦然地道:“我找的人,至少不能在背后捅我一刀才行。”

“这也未必~”夏候烨淡声道。

忠只一字,真要做到,谈何容易?

就算不为财帛所动,也会为权力所迫,再不然,刀架在脖子上,哪里有不屈服的?

舒沫也不跟他争,笑了笑道:“不过,府里的采买和内务管事,却需王爷定夺。”

夏候烨嘲讽地弯起唇:“这可是肥缺,怎么不把你的心腹安插上去?”

她胃口倒是不小,一开嘴就是五千两,合着以为她拿的不是银子,是铜子?

“我倒是想,”舒沫撇了撇嘴:“不过一来我自个根基尚浅,身边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来估计就算真挑了,到时也会被王爷或太妃找理由换下来。所以,不如留着空缺,讨了你们二位的欢心。”

夏候烨嘴角微勾,笑出三分得意:“本王的欢心,你确定讨得到?”

“起码,”舒沫笑眯眯地看着他,慢吞吞地道:“王爷笑了。”

夏候烨一窒,笑容僵在脸上。

恰在此时,立夏在门外禀道:“小姐,饭摆好了。”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凝重,夏候烨身姿笔挺,如暴雨后的竹,直欲刺破天幕。

立夏和绿柳都是第一次近身侍候传说中的冷血阎王,加上他一脸严肃,使得二人越发的诚惶诚恐,就怕有个行差踏错,惹恼了他,拖出去“咔嚓”一声了结了。

相比这三人,舒沫倒显得格外的闲适。

她之前吃了不少点心,因此只要了碗碧梗粥。

这时拿了碟子示意绿柳给自己挟菜,一面状似随意地闲聊,想给他找个台阶:“今天的酱瓜真不错,酸甜适中,又脆又香,王爷要不要……”

话没说完,对面的夏候烨已起身离席。

她眨了眨眼,慌忙站了起来,那人已迈开大步,进了正房。

立夏犹豫一下,急急跟了过去。

绿柳挟着那块酱瓜,不知所措。

舒沫看了看桌上的空碗,小声嘀咕:“真是小气,说他一句,竟连饭都不吃了?”

“王爷,”绿柳咽了咽唾沫,小小声地回:“吃了三碗。”

“啊?”舒沫诧异地瞪着她:“这么快?”

“小姐,”绿柳悄悄地道:“你,还不进去?”

舒沫略有些遗憾地看着剩下的半碗粥,认命地起身回了房。

立夏捧了铜盆正侍候夏候烨洗手净面,脸上虽神色如常,一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

绿柳瞧了,索性连门也不进,掉头就走:“我,我去泡茶……”

舒沫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夏候烨脸黑如墨,随手把帕子扔进盆中,溅了立夏一脸的水。

立夏哪里敢吭声,端了水忙不迭地退了出去,临了,给了舒沫哀怨地一瞥。

小姐,你要跟王爷斗法,能不能不连累我们?

“很得意?”夏候烨阴恻恻地问。

“不敢~”舒沫很识趣地敛了笑,换了恭敬地表情,捧起名册:“还有件事,各偏院的房里都配了小厨房,因此得添几位厨娘……”

不等她说完,夏候烨已不耐地截断她:“事事都要本王出面,还要你做什么?”

“其他人都好说,”舒沫急急申辩:“太妃那里却不能马虎。偏她的口味,我又不清楚,总不能胡乱请一个。”

“你以为,”夏候烨冷冰冰地道:“五千两这么好赚?”

“喂!”舒沫气得竖起眉毛:“太妃可是你的母妃!再说了,这五千两领来是要替府中办事的,又不是进了我的腰包。”

夏候烨并不理会,从架上拿了本书,冷着脸越过她,直接倚在床柱上看了起来。

“跟你说正事呢,咱把王爷架子暂时挪开一会,成不?”舒沫忍住气,跟过去。

夏候烨不动,良久,才移开手中书,瞥她一眼。

“我想过了,”舒沫忙道:“除了普通的菜系外,还得会做幽州菜,能懂点药膳就更完美。这样的人,外边怕是难寻。不如王爷从宫里请一名御厨,如何?”

点子她都想好,只要他动动嘴,这总不难吧?

夏候烨薄唇微启,冷声命令:“茶!”

“来,来了~”一直躲在帘外的绿柳,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将茶盘搁在桌上。

“王,王……茶……”她心中骇怕,端着茶蛊一副想上前却不敢的样子,令夏候烨心生厌恶,掀起眉,冷冷地看着她。

绿柳本就骇怕,这时越发抖得厉害,茶杯和茶托相互碰撞,不停地发出答答之声。

舒沫叹了口气,只好从她手里接过杯子:“下去吧。”

“是~”绿柳如蒙大赦,慌不择路地退了出去。

“没用的东西~”夏候烨冷声斥责。

“她还是个孩子,王爷何苦吓她?”舒沫走过去,把茶放在床边的矮几上。

“若本王没有记错,你比她还小上一岁?”夏候烨冷笑。

别人畏他如虎,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她却能心平气和,甚至敢据理力争——虽然那些所谓的理,通常都是些歪理!

舒沫微讶:“王爷如何知道?”

她还以为,以他倨傲的性子,根本不屑也不需要去了解她。

夏候烨将脸一沉:“你的事,休想瞒得过本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舒沫了然:“我倒是忘了,王爷是领军之人,精通兵法,又怎会打无准备之仗?”.

“想与本王一战?”夏候烨勾唇,眉间扬起一抹傲然:“你还不够资格。”

好比现在,她心里打些什么主意,他早一目了然,只是懒得揭穿。又想看她到底能玩多少花样,做到何种程度?这才冷眼旁观,放任她唱做俱佳。

舒沫点头,谦卑地道:“我乃平凡女子,哪里敢跟王爷一较高下?”

“不是最好!”夏候烨自然知她言不由裹,却也不信她真敢跟他作对,冷笑一声,将视线调回书本之上。

舒沫本想乘热打铁,撩得他性子一起,甩袖走人,最好十天半个月不见面,乐得清净。

但想了想,又怕适得其反。

万一他觉得失了面子,非要在她身上找回所谓的男人自尊,岂不是得不偿失?

反正,今晚的气氛肯定已不宜风花雪月,她还是见好就收。

宁肯明天接着烦恼,也不能功败垂成。

打定主意之后,她随即回到书桌旁,随手拿了本帐册,埋首其中。

她眼观鼻,鼻观心地也不知坐了多久,身后终于传来平稳而规则的呼吸声。

她这才松了口气,悄悄活动一下早已麻木的四肢,轻手轻脚地爬到榻上合衣卧下。

谁知,还没等她抖开丝被,低醇的男音低低响起:“过来。”

只二个字却让舒沫差点连呼吸都停了,她头皮一麻,佯装未曾听到,躺在床上装死。

“过来!”他略提高了音量,斩钉截铁地命令。

舒沫将姿态摆得最低,谄媚地解释:“王爷国事繁忙,我怕扰了王爷休息。”

夏候烨轻哼一声。

舒沫还想挣扎:“要不,今晚先这样?”

“你是想让本王过去?”冷冽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越发令人心悸。

用力瞪着对面那团暗影,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起码已死了几百遍。

舒沫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榻,摸到对面的罗汉床。

PS:还要输三天液,但明天开始正常更新。加更,等全输完再说,OK?

宠是必需的[VIP]

舒沫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榻,摸到对面的罗汉床,手底磨磨蹭蹭,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眼下这种情况,究竟是晓之以理,委婉拒绝,还是果断逃跑?

“把衣裳脱了。”声音冷漠,夹着几分不耐。

舒沫一怔,待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脸瞬间烧红了起来。

这人,简直是不要脸瞳!

怎么可以把这么无理而暧昧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给她的感觉,自己就象块案板上的猪肉,任人挑拣。

“别耍花样。”低醇浑厚的声音,十分地具有威慑感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