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一直冷静理智得惊人,似乎只享受那些追求,并无意为谁停留。

他一度怀疑,她其实早就心有所属,才能在面对如此众多优秀男子的倾慕视而不见,始终保持平常心,冷静得近乎漠然地置身事外馁。

“嗯~”舒沫点头,眼里首次出现茫然。

她一直以为,她很懂自己,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嫁什么样的男人。

可是,被立夏一问,似乎自己也糊涂了。

她追求的,究竟是在夫权社会里弥足珍贵的唯一的真爱,还是理想国度里,虚无飘渺的神话?

夏候烨笑了,轮廊分明的唇线在烛光下,扬起一个骄傲的弧度,漆黑的瞳孔闪闪发亮,如燃着两簇来自炼狱的火:“要不要跟本王打个赌?”

“赌注是什么?”舒沫并不问赌约,只关心结果。

“你若赢了,本王就信你孙家无辜,与赫连俊驰并无任何瓜葛。”夏候烨傲然道:“虽然,你绝不可能赢。不过,就算输了也没关系,本王仍保你孙家平安无事。如何?”

赢了,可得孙家一族的平安;输了,能赚一生的幸福。

“听起来,不论输赢,我都稳赚不亏。”舒沫轻叹一声,无奈地道:“这个赌约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可为什么,我心里反而更不安了呢?”

“哈哈哈!”夏候烨纵声朗笑:“因为,与你对奕,是本王!”

舒沫微笑:“既然没有区别,赌又何妨?”

谁让她有把柄在他手里捏着呢?

既然他有兴趣,莫说只是打个小赌,就算要她上刀山,也只能含笑而往,不是吗?

“舒沫,”夏候烨从书桌后绕过来,霸道地指着她,狂妄地宣称:“上天注定,这辈子你只能爱上我!本王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你,无路可逃!”

舒沫一怔:这算什么赌约,分明是单方面的宣战嘛!

“怎样,你敢不敢赌?”夏候烨双目灼灼地盯着她。

“王爷,”舒沫干笑两声,避重就轻:“你不觉得,这太幼稚了吗?”

她吃饱了撑的,才跟他打这种爱来爱去的赌!

夏候烨弯腰,捏着她的下巴:“你怕自己最终会爱上我,所以,不敢赌?”

舒沫被他激起好胜心,一瞥之间,瞧见他挂在腰间当佩饰的短剑。

她冷笑着挚起锋利的匕首:“人在这里,刀在手上,心脏可以随时剜去!爱,不可能!”

她要让他知道,要她的心容易,要她心甘情愿,办不到!

夏候烨缓缓地点头,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你的确够狠!够绝!这世上敢这么回答我夏候烨的,你是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但没关系,我就喜欢挑战,最擅长的就是绝处逢生。咱们,走着瞧!”

舒沫还想再说什么,鼻中一阵***痒,仰头“阿七!”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夏候烨瞧着她湿透的衣裙,皱眉批评:“女人,还是不要太倔的好。”

“祝姨娘倒是温柔婉约,王爷何不去归燕阁?”舒沫一时嘴快,话落,便知失言,讪讪地移开视线,无限懊悔。

都怪他,没事弄出个莫名其妙的赌约,害她情绪大乱,竟口不择言起来。

果然,夏候烨弯唇,逸出一抹得意的笑:“今晚,我去出云阁?”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透着股酸味。

看来,他一直宿在归燕阁,倒是有些效果。

她,并不是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浑不在意。

“别~”舒沫忙不迭地摇手,一脸敬谢不敏:“云上风景虽好,摔下来可就是个死!王爷还是按你的计划,眠花宿柳,醉卧温柔乡的好!”

他现在去了出云阁还得了?

明儿个,肯定流言满天飞,王府那些女人,不知道会把她传成什么样!

“你都苦求了七个小时,”夏候烨一本正经地道:“本王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怎能继续冷落新欢呢?”

舒沫瞪着他,眸中喷火:“王爷一定要看到我被流言中伤,被众女围攻,才舒服是不是?”

“扛不住,随时可以认输。”夏候烨双目炯炯地望着她,笑容嚣张得近乎无耻。

只要她心甘情愿藏在他翼下,他必能护得她周全。

舒沫掉头就走:“想得美!”

要她认输,除非死!

PS:那啥,今天月票逼近五十,偶决定,明天抽时间加更一章!

立字为据[VIP]

舒沫掉头就走:“想得美!”.

要她认输,除非死!

刚走到书房门边,又有一道闪电掠过,似一条张牙舞爪的狂龙,撕裂开漆黑的夜幕,伴着“轰隆”一声巨响,狰狞地向她扑来。

舒沫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尖嚷,抱着头往后就跑。

下一秒,她已撞上一副结实的胸膛砍。

“早告诉过你,”夏候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夹着点轻微的恼火:“女人,还不要太倔犟!”

舒沫惊魂未定,怔怔地盯着他的黑眸,说不出一个字。

夏候烨满意一笑,稳稳地托着她的腰,迈开大步从容地往外走去:“瞧,偶尔依靠一下男人,也不会死。玩”

“放开~”触到巴朗略略惊诧的目光,舒沫才算回过神,羞得满面绯红,挣扎着扭动身体往下跳。

夏候烨先意有所指地扫一眼走廊两边侍候着的侍卫,微微低头,薄唇靠近她的耳廊,以只有二人可以听到的音量,含笑轻嘲:“这个时候,就算没有顺从之意,不是也该假装羞涩吗?”

说话时,他脚下未做片刻停留,只略调整了位置,以确保重心不移。

她的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却不似一年前的干瘦如竹,变得细腻而软滑。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起半月前的那场让两人不欢而散的“厮杀”。

看来,她确实长“大”了呢。

他想着,唇角微微上扬,挑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舒沫狠狠地瞪着他,清亮的眸子里映着两团火。

该死,他这是铁了心要帮她坐实“狐媚惑主”的罪名,把她推到内宅争斗的风口浪尖!

“赌局已经开始,除非一方主动认输,否则便不可能停止~”他望着她,笑得神清气爽,要多恶劣有多恶劣:“你,要认输吗?”

舒沫深吸口气,主动环住他的脖子,扬起脸,绽开一抹娇羞的笑容,无比温柔地吐出一字:“操!”

“哈哈哈!”夏候烨先是一怔,继而纵声朗笑。

低沉浑厚的笑声,肆无忌惮地回荡在王府的夜空,盖过了狂风暴雨。

这才是真实的她吧?

外表清冷,内心狂野!

如一匹舛傲不驯的野马,肆无忌惮地展示她的美丽,却不容人靠近,更难以驾驭。

然,一旦将其驯服,二人并驾齐驱,万里驰骋,该是何等的惬意?

他似乎已越来越懂得如何撩拨她的情绪,而看她失控,撕掉那层冷静从容的假面,实在是件赏心乐事。

他迫不及待在想知道,当她褪去骄傲的外衣,温顺地依偎在他怀中,会是怎样旖旎的风情?

想着想着,不禁心中一荡,一直平稳的气息,竟微微紊乱,脚下的步伐越发迅疾起来。

巴朗惊疑不定地望着前面快速移动的身影。

印象中的夏候烨,冷漠而严峻。

御下严,对自己更严!

他并不是不会笑,可笑容总是达不到眼底,不但感觉不到温暖,反而透着股冷意。

象今天这样纯粹而愉悦的笑声,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

明明还是那个睿王,为何给他的感觉,象是换了个人呢?

“有病!”舒沫低咒一声,无可奈何地接受事实。

好吧,既然他非要玩,她只好奉陪到底。

她倒要看看,他是否真如传言中那么坚不可摧?

当自诩天下无敌的他,最终惨败在一个女人手中,那个场面想必十分壮观吧?

出云阁的丫环婆子,见夏候烨抱着舒沫回来,个个惊得口瞪口呆。

还以为她触怒王爷,搞不好就是杀身之祸,怎知事情竟急转直下?

“愣着做什么?”夏候烨笔直将舒沫送进卧房,在椅子上安置下来,这才掸了掸湿了的长袍下摆:“还不上来伺候?”

一言惊醒梦中人,杵在原地的丫环婆子,立刻忙碌起来。

周嫂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宵夜;许妈指挥婆子烧热水,立夏给夏候烨找干净的衣服;绿柳拿了帕子给舒沫擦拭满身的水渍……

“泡个热水澡~”夏候烨瞥到绿柳找了干净的衣服到屏风后,淡淡地插了一句。

天外飞来的一句,让立夏瞬间石化。

王爷虽常住在出云阁,却都是晚上来,天明走,莫说洗浴,就连在这里用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偏他的近身内侍,都在颐华宫,谁来伺候他沐浴?

难道……

幸亏舒沫适时接话:“有香膏就好了,不要洒花瓣~”

“是~”绿柳把衣服搁在凳上,为她准备沐浴用品。

半个小时后,舒沫干净清爽地回到房中。

夏候烨正倚在床柱上看书,见她进门,也不抬头:“比预想中要快~”

他本来猜,她搞不好要蘑菇到天亮。

“雷声太大了。”舒沫撇嘴。

她,实在不习惯洗澡的时候,有人杵在身边。

美其名为:伺候,实则任人围观。

而这种雷电交加的夜晚,一个人关起门来泡澡的感觉,实在并不美妙。

夏候烨忍俊不禁,抬起眼来看她:“你倒是坦白。”

“我也有条件。”舒沫站到他跟前。

“说。”

“麻烦你认真点行不行?”舒沫略有不满。

这人自大惯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别人?

“我一直很认真。”夏候烨将书随手搁到床边矮几上,淡淡地道。

只要她稍微肯花点心思去了解,一定知道,他从不开玩笑,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男女情爱之上。

舒沫坐到他身边:“我们约法三章。”

夏候烨对她的主动靠近,未做任何表示,只挑了挑眉:“不论你想耍什么手段,都没用。”

她是第一个成功引起他的注意力,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的女人。

对她,他势在必得!

“我只是,想要尽力保障自己的安全,若你硬要说成手段,也未尝不可。”

夏候烨皱眉,伸手揽上她的纤腰,微一用力,将她拥到怀中:“这么快就恢复冷静了?”

不得不承认,她是他认识的女人里,最擅长控制情绪的人。

即使失态,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

但,他真不喜欢这个戴着面具,冰冷而无趣的女人。

舒沫嫣然一笑,反手握住扶在腰上的大掌,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第一条,除非本人自愿,禁止不必要的身体接触。”夏候烨失笑.

舒沫抢在他开口之前,一脸挑衅地道:“当然,如果你没自信,认为永远都不可能让我自愿靠近,主动认输,这一条也可以取消。”

夏候烨微笑:“我只想知道,哪些是有必要的接触?”

说着话,他修长的手指做势欲抚上她的颊,在她眸光变化之际,却改而挑起了她一络黑发:“这样,算不算?”

舒沫狠狠瞪他一眼,把头发抢回来:“第二条:彼此必需坦诚。不得在背后耍心眼,玩诡计,故意陷害对方。”

“办不到,”夏候烨言简意赅:“换别的条件。”

“军国政事除外,我对那些不感兴趣,那些也不影响咱们的赌局。”舒沫迅速补充。

她可不敢小觑眼前的男人,论起阴谋诡计,搞不好还略逊他一筹。

她不想在应付内宅那些女人之外,还得分神提防着他。

“第三条呢?”他不置可否,笑了笑,问。

“以一年为期,到时若未分胜负,必需无条件放我出府。”

夏候烨笑了:“你确定一年后,能全身而退?”

舒沫显然早有准备,骄傲地道:“王爷若无自信,可以适当延长,最多不超过三年。”

“花一年的时间,尚不能收服一个女子,枉为男人。”

“要不,”舒沫眼里闪过精光:“咱们以半年为期?”

“欲速则不达,”夏候烨摇头:“一年的时间查清真相,都嫌过于仓促,但你既有此信心,我便再信你一次。”

“那么,”舒沫眼里闪过兴奋:“咱们算是达成协议了?”

夏候烨有些好笑地看着自以为得计的她:“既是合约,想必对双方都有约束力吧?”

“那是自然,”舒沫起身,到书桌上抽了纸笔,写下合约并且签下自己的名字,拿回来:“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欲加之罪[VIP]

“中途若有人违约,该如何惩处?”夏候烨握着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舒沫心中“别”地一跳,差点就转过头去看香炉。

“怎么,”夏候烨嘲讽地弯起唇:“你不会只想了条件,没想好怎么处罚吧?”

舒沫自然绝不会承认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浅浅一笑:“条件是我提的,所以,我打算把处罚权交给王爷。这样,才公平合理。”

不怕不怕,连绿柳都不知道她在熏香里做了手脚,他就更不可能了砍。

夏候烨曲指,弹了弹手中已签下她大名的条约:“可是,你似乎没机会了。”

他若说不做任何处罚,所谓的约法三章,无疑就变成了一纸空文。

舒沫神色自若:“王爷是何等身份,答应过的事怎会反悔?玩”

“兵不厌诈~”夏候烨冷冷地道。

“王爷若要自降身份,我也无话可说。”

夏候烨面容冷竣:“我不会,不代表别人也不会。”

“我没那么傻。”舒沫淡淡地答。

今夜的夏候烨,比任何时候都更有侵略性,更危险。

她一时乱了方寸,这才给他挑了错处。

换了平常,或者换个对象,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夏候烨轻哼一声,低头在合约上加了一句:“违约者,视为自动认输。”随即签上大名,将其中一张递给舒沫,另一张随手搁在百宝架上。

不知为何,看着合约上龙飞凤舞的“夏候烨”三个字,舒沫忽然生出不妙的感觉。

终于,乘他不备之时,偷偷瞥一眼香炉。

这,应该不算是故意陷害吧?

管它呢,他又没有任何损失,当然不算!

她自顾自地下了结论,心安理得地坐到桌边,开始祭她的五脏庙。

这一晚,许是签了那纸合约,夏候烨竟真的未有分毫逾矩之处。

舒沫大为得意,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也睡得格外安稳。

一夜好眠,醒来时早已风停雨止,睁开眼睛撞到他漆黑深沉的眸子,也不知哪根神经不对,搭错线地道了声:“早~”

夏候烨不语,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今日不必上朝?”舒沫略有些不自在。

他不答反问:“今日还不去给母妃请安?”

舒沫滴汗:“再不去好象有点不合理了,对吧?”

可是去了,明摆着要给那些人讥嘲。

她虽不惧,却也不愿意用唾沫星子洗澡。

“我无所谓。”夏候烨说着,自顾自地掀被下了床:“你自己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