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还能发出赞叹,转了十分钟后,筒里出现的图案竟没有一个重复的,不禁目眩神驰,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行了,”舒沫笑眯眯地从她手里,把万花筒接过来:“你就算转到死,也不可能再看到相同的图案,别浪费时间了~”

大虎几个听得心痒难耐,好容易等着这个机会,挨个欣赏了一遍,个个对舒沫佩服得五体投地。

立夏想破头也不明白:“你明明只放了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能变出这么多花样呢?”

“你想知道?”舒沫笑吟吟地睨着她。

“嗯~”不止立夏,大虎,二牛也跟着拼命点头。

“嘿嘿~”舒沫勾唇一笑,慢吞吞地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小姐!”立夏气得直跺脚:“你好讨厌!”

“哈哈~”舒沫大笑着把万花筒揣到怀里,踢了踢那堆碎玻璃:“二牛不是没事么?把这些捣鼓捣鼓,往铺子里一放,多少能弄几个零花钱。”

二牛脸涨得通红,焦急地碎碎念:“方才没瞧得清楚,请娘娘再说一遍。彩纸要放多少?同样的野鸡毛,怕是难寻……”

舒沫笑着截断他:“最关键是这三面镜子,至于芯里放置的东西,只需色彩鲜艳,不论什么都可以拿来用的。多琢磨几遍,慢慢就有经验了。”

“小姐~”绿柳喘着气爬上来:“该吃饭了。”

从千树庄出来,已是下午三点。

舒沫寻思反正出了门,索性再到云之裳看看,顺便问问有没有孙瑜的消息。

绿柳几个心知她跟夏候烨正斗着气,也不敢劝,只在心里暗暗着急,巴望着等她转悠够了,能想着主动回王府。

等到了云之裳,舒沫命马车停在街旁,只带着立夏和绿柳两人进门。

掌柜的瞧了外面的马车,已知来人的身份,恭敬地把她迎到与铺子相连的内院,奉了茶水。

“大舅不在?”舒沫看一眼诚惶诚恐的掌柜,有些失望。

“城西的绣衣坊出了点小问题,大东家的过去处理。”掌柜地恭敬地回:“请慧妃娘娘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差人把大东家请来。”

“算了,”看了看将要偏西的日头,舒沫淡淡地道:“我也只是路过,顺便进来瞧瞧。”

立夏和绿柳生怕她要等,听到这话暗中松了口气,脸上皆露出笑来。

舒沫起了身,忽然瞥到墙上挂着两件男款成衣,于是停了步,随口问道:“这款卖得如何?”

掌柜地毕恭毕敬地道:“这款花色素净,料子轻而垂,很受文人雅士的喜爱。”

“共有几种尺码?”舒沫又问。

“每款男式成衣,统一都是六个尺码。”掌柜的指着衣领后的商标,答得极详细:“从大到小,分别是一到六号。”

舒沫心中一动,拿起一件,在身上比划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可有,我们三个能穿的?”

想当初在河州,她也曾幻想过半夜换装,翻墙而出。

可怜只开口说要找件男子衣裳,立夏已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体似筛糠。

却不想,昔日被立夏的泪水烧灭的雄心壮志,竟有机会死灰复燃。

掌柜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娘娘~”

“找三件六号的来。”只在瞬息之间,舒沫已做了决定。

俗话说,计划追不上变化,择日不如撞日,所谓的黄道吉日,就是今天!

“是~”掌柜的满心疑惑,却不敢违抗,很快拿了三件男式成衣过来。

舒沫比划了一下,很是满意:“这里不用伺候了,出去吧。”

“是~”掌柜的垂着手退到门边,又被舒沫叫住,指了指内院:“这里,有后门吧?”

掌柜的再傻,这时也约摸明白她想做什么,瞪大了眼睛看她。

“行了,”舒沫挥手斥退他:“你到前面支应,不许通风报信。”

“是~”掌柜的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一个字也不敢问,默默地退了出去。

舒沫挑了件银色的在手里,其余两件扔给立夏和绿柳:“好了,开始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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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沫手脚麻利地换了衣服,得意洋洋地转过身来,摆了个POSS:“怎么样,本少爷还算英俊潇洒吧?”.

立夏和绿柳两个看着踌蹰满志,一心想圆女扮男装梦想的舒沫,面面相觑。

末了还是绿柳胆子大些,咽了咽口水,小声提醒:“小姐的头发~”

舒沫摸了摸坠了珠钗的发髻,哑然失笑,顺手摘了下来:“我竟忘了这个碴。”

“不止呀,”立夏竖起纤纤玉指,指了指舒沫的脚底:“还有鞋子,一动可全瞧见了~”

舒沫一怔,刚要弯腰去检查鞋子。

绿柳跟着又道:“断没有男子戴着耳坠出来的~”

“还有哇~”立夏的掩了嘴,吃吃轻笑:“小姐可千万不能开口说话,这一出声,全露馅了~”

绿柳索性上前,掐了舒沫的腰:“瞧这小腰,盈盈不堪一握,男子哪有这般窈窕?”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舒沫从头到脚批评了一通,除了这身男装,竟没有一处合格的砍。

“停~”舒沫被两人讲得大汗淋漓:“我不扮了,成不?”

这才体会到“女扮男装”说起来只有四个字,可真要做到惟妙惟肖,毫无纰漏,不说是难于登天,至少也得反复习练,下一番苦功才行。

象她这样凭一时冲动,拿件衣服套在身上,就想装男人,不谛掩耳盗铃。

立夏和绿柳成功说服舒沫,对看一眼,会心而笑。

舒沫瞧见二人计谋得逞的得意模样,不觉暗自好笑:“衣服虽不必换,门还是要出的。姑娘们,走吧~”

立夏和绿柳无计可施,只好跟着她一起,从后门溜了出去玩。

舒沫如出了笼的鸟儿,浑身舒坦,兴致勃勃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可怜两个丫头提心吊胆,颤颤兢兢地在后面跟着,唯恐一不小心,出了碴子,两人人头不保。

好在舒沫只逛了一条街,就被瑞香居的招牌吸引,抬脚走了进去。

“小姐,”绿柳吓得一颗心怦怦乱跳,悄悄地拽着舒沫的衣袖,轻声哀求:“咱不玩了,啊?”

舒沫回眸一笑:“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玩的~”

跑堂的小二,见到有客上门,迎上来询问:“请问夫人是在大堂用饭,还是要雅间?”

立夏抢上前,挡住舒沫,板了脸道:“要间幽静些的雅间。”

“好咧,您楼上请~”店小二麻利地应了一声,拉长了嗓门,悠悠地呦喝。

三个人拾阶而上,大厅被一道屏风隔开,十数间单间,被一条曲折的长廊连接起来。

顺着长廊走过去,每到拐角处必有一盆名贵的盆栽,颇添了些曲径通幽之趣。

舒沫选了临街靠窗的雅室,在小二的推荐下,点了几道瑞香居的招牌菜,略犹豫了一下,又叫了一壶酒。

立夏听得她竟要酒,惊讶地瞠大了眼睛,失声嚷道:“这可不成!王爷知道了,非砍了我的头不可~”

舒沫忙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小小声解释:“特地来逛酒楼,有菜没酒多无趣?我不喝,摆在桌上看还不成吗?”

立夏抱住了酒壶,拼命摇头:“小姐若觉着有趣了,奴婢的命也不保了!”

舒沫眼巴巴地瞅着那壶酒:“我保证你没事还不成吗?”

“小姐~立夏一本正经地答:“你的保证不值钱~”

“就是!”绿柳还在那边猛点头。

舒沫还没来得及发怒,外面已有人“噗”地笑出声来。

绿柳一惊,喝道:“什么人?”

“七小姐,别来无恙~”却见对面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一名着褐色府绸箭袖短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冲舒沫遥遥一揖。

熟悉的声音入耳,舒沫顿时吃了一惊:“崔三爷!”

崔老三略感尴尬:“崔某无状,请七小姐海涵~”

“大胆!”绿柳瞧他的样子,竟是要进来,吓了一跳,急忙站到舒沫身前。

“绿柳~”舒沫轻声道:“这位崔三爷是我的朋友。”

绿柳诧异地抬起头,飞快地瞥她一眼。

这人她从未见过,小姐在哪里认得的?

舒沫正色道:“还不请三爷进来?”

绿柳极不情愿地侧过身子,让他进门。

立夏把酒壶放了,执起茶壶,斟了杯茶递过去,借机偷偷打量他:“三爷请~”

她与绿柳心思一样,都在暗暗纳罕,舒沫几时结识了这么一位江湖气息极浓的老男人?

“多谢七小姐赐茶~”崔老三弯腰致了谢,却瞧也没瞧茶杯一眼。

“三爷几时到的京城?”舒沫嘴里问他,眼睛却朝对面瞟了过去。

隔着绿柳,又有桌椅挡着,什么也瞧不见。

可以肯定的是,崔老三绝不是独自前来的。

但,也不象是赫连俊驰,若是他,没道理避开自己。

“前天到的~”崔老三微微一笑。

“哦~”舒沫点头,一时再无话可说。

“朋友还在等~”崔老三一脸歉然:“七小姐若无事,崔某先行告辞~”

舒沫忙站起身来:“崔三爷请便~”

崔老三推开门,前脚刚跨出去,从长廊拐角处飞奔过来一道纤细的身影。

好在他反应快,迅速将门一关,顺势后退一步,重新退进了雅室。

饶是如此,来人还是被吓了一跳,张口就骂:“瞎了你的狗眼,敢挡本郡主的路?”

口气蛮横,态度嚣张,除了薛凝霜还有谁?

舒沫一听,只觉头大如斗:怎么到哪都能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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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老三?”薛凝霜眼尖,虽只一个照面,还是认出来人,脱口唤道.

崔老三一怔,下意识地望一眼舒沫。

舒沫暗暗叫苦。

若是旁人,既已避开了,也就算了,但薛凝霜跋扈惯了,差点被人撞倒,岂会善罢甘休砍?

夏候烨本来就在怀疑她通敌,偏崔老三是西凉人,还替薛凝霜办过事。

姓薛的才不管会不会把薛家也牵扯进去,只要能让她陷入困境,肯定会把崔老三的身份揭穿。

闹开了,她身后有沐国公府,自己却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舒沫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眼睛望着窗户,急忙给崔老三使了个眼色。

崔老三会意,三步并做两步,跳上桌子,穿窗而出,眨眼间消失在人潮里。

立夏和绿柳还没回过神,舒沫压低了声音喝道:“叫,叫啊~玩”

“叫什么?”立夏眨巴着眼睛,满心疑惑。

舒沫差点要晕倒:“强盗,小偷,贼……随便什么都好!”

“站住,本郡主有话问你!”薛凝霜见崔老三退进了雅室,想也不想,抬脚就踹。

孰料脚还没沾到门板,女子的尖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强,强,强盗~~”立夏颤着嗓子,嚷得很是心虚。

“刺客,有刺客~”绿柳叫得就比她有气势得多了。

瑞香居***动起来,许多人跟着闹轰轰地乱嚷起来:“刺客,抓刺客……”

薛凝霜本欲破门而入,听到“刺客”二字,微微一愣。

只略停得片刻,十数名护卫已追了上来,把长廊堵得水泄不通:“郡主小心~”

“郡主,你没事吧?~”丁香气喘吁吁地挤过来。

有护卫在身边,薛凝霜立刻又变得趾高气扬,纤手一指:“把门撞开!”

“刺客跳窗跑了~”有人小声提醒。

薛凝霜杏眼一瞪:“叫你撞你就撞,罗嗦什么?”

上来几个护卫把门踹开,一窝蜂地冲进去。

“不用怕,刺客已被本郡主打跑了~”薛凝霜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进入,傲然地道。

雅间里三个女子抱成一团,瑟瑟地蹲在地上发抖。

抖得最厉害的,就是舒沫。

“给凝霜郡主请安~”立夏和绿柳颤着嗓子,曲膝行礼。

“舒沫?”辩出眼前之人,薛凝霜万分惊讶。

舒沫面色苍白,在立夏和绿柳的扶持下,勉强在椅中坐下,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多谢郡主援手~”

“你为何会在此?”薛凝霜杏眼一眯,眼中满是狐疑:“又怎会,与……刺客在一起?”

崔老三是绑架她之人,按理这两人绝不会有瓜葛。

这二人偏偏搅在了一起,还是这么隐秘的雅间里见面。

舒沫摇头:“我在此用饭,他忽然跳窗而入。”

这里是酒楼,她为何来不得?

“哼~”薛凝霜冷笑:“你当本郡主是傻子?”

刚才崔老三明明是欲从门里出来,险些与她撞上才重新退了进去。

若当真是强行闯入,为何她们不呼救,任他来去?

绿柳强持镇定:“他手里有刀,说是找个朋友,进错了门。奴婢们怕伤及娘娘,不敢乱嚷~”

立夏一脸感激:“多亏了郡主出面,吓得他落荒而逃~”

“一派胡言!”薛凝霜叱道:“本郡主又不是煞神,怎会在一个照面间,将刺客吓跑?”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崔老三与她相识,大不了装成陌路就好,何至见了她就跑?

“或许,”舒沫状似不经意地插了一句:“这位刺客,认识郡主也不一定?”

薛凝霜豁然一醒,悍然道:“胡说,我怎会认识刺客?”

“奴婢刚才,好象听到郡主唤了谁一声~”绿柳说着,转头去看立夏:“是什么来着?”

“当时太害怕,也没注意~”立夏配合地蹙起了眉,做思索状:“好象是姓崔?”

丁香脸一白,失声轻嚷:“啊~”

薛凝霜眼一横,她立刻闭紧了嘴巴。

“对了!”绿柳一拍手,喜道:“叫什么,崔老三!”

“崔老三~”舒沫拧眉:“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什么崔老三,没听过!”薛凝霜象被人戳了一刀,蓦然变色,厉声道:“分明是你不守妇道,跑到酒楼与人私会,被人撞破,竟想污赖本郡主!”

“不守妇道,与人私会”这顶帽子实在太过严重,若被她扣实了,可是要死人的!

立夏和绿柳悖然变色,一个嚷:“冤枉!”

另一个叫:“绝无此事!”

舒沫却是淡然自若:“敢问郡主,来酒楼可是私会情郎?”

“本郡主光明正大,何需私自出门?”薛凝霜一脸傲慢。

舒沫微微一笑:“郡主来就是光明正大,本妃来便是偷摸苟且,是何道理?”

“我带了护卫随行!”薛凝霜厉声喝叱。

“我有婢女做伴~”舒沫不急不躁。

“她们是你贴身之人,自然与你同心~”薛凝霜大声反驳,半步不让。

“护卫食沐家俸禄,当然为你保密。”舒沫针锋相对,寸土必争。

“舒沫,别以为凭着一张利嘴就可以蒙混过关!”薛凝霜瞪着她,胸膛剧烈起伏:“本郡主一定会查出真相!”

“本妃倒是想奉劝你一句,”舒沫冷冷地道:“月盈即亏,水满则溢。沐国公府护不得你一世,总有一天,你会为它所累!”

“大胆!”薛凝霜俏脸一凝,想也不想,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竟敢口出狂言,咒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