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想好送什么了?”

“没有,仍在想。”俞晓鱼笑了一声,她突然发现四周暗了下来,雨点很快打湿地面,月亮也被浓密的雾气掩了去。

“跑快一点,不然会被淋湿!”她张口,喊男人的名字。

男人的名字吗?

俞晓鱼清醒过来,那个记忆里,她曾经喊过这个男人的名字,可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明明应该很快想起来的,或许她应该去问问祁言,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他。

俞晓鱼再次躺下,即将要睡去时,记忆又回溯到了那个闪现的画面里。

下雨以后还有后续,男人背着她一路狂奔,她没觉得焦躁,反而一边淋雨一边笑,银铃一般的笑声至今还斥满她的内心。

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仿佛无时无刻都是欢喜的。

跑了几步,临近一道石桥,底下的水有点湍急。出于躲雨的心情比较迫切,男人朝前猛然跑了几步,他的袖口被桥边有着断裂纹路的栏杆勾破,那枚袖扣就这么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河水之中,再也看不见,也无法打捞。

此时,雨也渐渐小了。

男人一路默不作声,下意识将背上的俞晓鱼背地更紧。

俞晓鱼垂眸,低声说:“别担心,我会再送你一枚的。”

“不一样。”男人压低声音辩驳着,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忤逆过俞晓鱼的意思,只这一次,小声抗议着:“那是…生日礼物。”

“那我和你约好了,下次你生日,我再送你一枚袖扣,好吗?”

“嗯。”男人的声音总算从清冷冷硬之中变得柔化,带着脉脉温情。

闪现的那段记忆到此戛然而止,俞晓鱼嘴角挂着靥足的笑意,缓缓睡着了。

隔壁的公寓里,祁言久未入睡。

他犹如一个怀春的少女那般,时不时伸出手指抵在唇上,上头仿佛还残留着亲吻后的余温,他眼底情\欲的余韵还未曾褪去,满心都是小姑娘迷茫而悸动的眼神。

仿佛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并不是对他毫无感觉。

所以…嗯,有可能,俞晓鱼也对他有感情。

是这样吗?

真好。

祁言起身,打开衣柜。

他翻找出那件衬衫,上头残破的痕迹还在,只是衬衫已经被洗涤地很干净,没有先前那种泥水的味道。

他忍不住将衬衫抵在鼻尖细嗅了一会儿,似乎还能从中嗅到俞晓鱼的味道。

他的小姑娘,小小的,一直依赖着他。

祁言翻开另外一个抽屉,里面有一个红呢布盒装着的袖口,上面的“yu”赫然可见。

他骗了大小姐,在袖扣掉了的第二天,他就联系了一队人去打捞一枚小小的袖扣。

明明找到了,他却并未告诉小姑娘。

一旦说了,很可能就得不到第二枚了。

可是她现在失忆了,所以…今年的生日,就算他不说找到袖扣,也极难得到第二枚了。

祁言掩下眼底的落寞,将这些事物都塞回柜子里,随后开始继续制作耳环。

这是他新买的follor限定版耳环,是由一枚绿宝石制成的,也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绿月。这是他特意买来打算明日送给俞晓鱼的,只是还需要一点小改造。

上次那个有信号发送系统的耳环坏了,所以必须重新做几个,这样他就能无时无刻陪伴在大小姐的身边,也能保护她。

只是,这样的自己会令她恶心吗?

祁言陷入了难言的迷茫之中,他回头望了一眼满墙的照片,上面都是笑着的小姑娘。

他第一次有唾弃自己的情绪,他这样强制小姑娘爱上自己,是不是很卑鄙,是不是很令人厌恶?

就因为她对自己的信任,才会这样心无芥蒂将祁言留在身边。

可他却是利用她的信任,在百般接近她。

是不是…太卑鄙了?

祁言蹙起眉,眸光暗了下来,变得迷茫而落寞。

与此同时,沈畅已在家中待了整整一个月。

他再如何焦躁也无用,俞家仿佛与沈家完全断了联系,除了一些签了合同的项目还在联名进行,其余的能撤的都撤得干干净净。

沈畅回顾之前的种种,他想起了还在幕后做推手的祁氏集团,心底冷嘲一声,那种毫无家底的企业也敢来自己面前炫耀存在感。

俞晓鱼,祁言,他要他们都去死,一个不留。

此时,沈畅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将电话接起,听到里头的声音,低低一笑:“行了,把人带上来,我看看。”

很快的,他房间的门被打开。

由保镖领进一个满头蒙着纱布的女人。

沈畅点头示意,就有下属将她脸上的纱布缓缓拆开。

纱布底下,是一张酷似俞晓鱼…不,是完全一模一样的脸。

只要再学一学俞晓鱼的日常习惯,完全就能以假乱真。

女人惶恐不安地出声:“沈总,你说的,只要我整容了就给我弟弟救命钱,他做手术很急那笔钱,求你…”

沈畅用铮亮的皮鞋抬起女人的下颚,望向她颤栗不安的眼里,以指抵唇,低声说:“嘘,不要说话,说了就不像了。”

女人瞪大眼睛,一张脸上满是痛苦:“样子可以模仿,声音怎么办?”

“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好了,陪我睡一晚,我就让你一家人下半辈子都无忧无虑,怎么样?”

女人先前为了钱,什么肮脏的地方没去过,此时连连点头答应:“只要您给钱,什么都好说。”

沈畅将人按到床上,抽开裤腰带,解开拉链,随之…不做任何润滑,蛮横地贯\穿身下的人。

女人痛苦地拧起眉头,薄唇微抿。

沈畅一双狭长的眼眯起,微笑,低声说:“对,就是这个表情。我爱的,就是你这副样子。”

35|

祁言一大早便醒来了,他进了俞晓鱼的别墅,第一时间先给芝士喂食,然后送到附近的宠物看管所。等一切打理妥当,这才敲响了俞晓鱼的房门。

他静立在门前,下意识嗅了嗅自己肩上的气味,是浅淡的桂花香,祁言特意用了这种软糯的花香,不知能不能博取小姑娘的好感。

只是…似乎太浓了?

他又伸手理了领口的纽扣,明明那处平整白净,并无褶皱,他也还是不放心,一遍又一遍打理着自己,生怕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给俞晓鱼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今天,是祁言的生日。

他考虑了许久,决定还是不和俞晓鱼提及。能和大小姐独处一整天已经够幸福了,没有必要再用生日这个噱头添彩。

只是…袖扣。

他抚着袖口,心底的某一处总觉得缺了什么。

祁言还未来得及细想,房内就传来慵懒的声音:“进来。”

“大小姐,早安。”

祁言抬步入内,掀开一小段窗帘,让温暖的阳光通过那一段间隙渗入,铺洒在地面上。随之,他将音乐点开,悠扬而浅缓的歌声倾泻而出。

人在一睁眼时就听到音乐,这样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好。

祁言是这样认为的。

俞晓鱼在更衣间换好衣服,化了个淡妆,随之款款走出。

祁言微抬下颚望去,他的眼底涌动一点微光,抿唇,勾起一点弧度。

“很漂亮,大小姐。”

“可以叫我晓鱼,今天一整天,你都能叫我晓鱼。”

“晓…鱼。”祁言喃喃自语,似要习惯一般,随后又复述一遍:“晓鱼。”

“习惯了吗?”

祁言神游了一会儿,听到她的呼喊,这才回神,低语:“很好听。”

听到这样的评价,俞晓鱼的心跳慢了一拍。她被祁言夸赞了名字好听,就好似他从未喊过这个名字一样。不过祁言的确未曾在她面前喊过自己的名字,私底下难道不会喊吗?

私底下?

俞晓鱼脸骤然红了,火烧一般,燎到脖子。

如果祁言私底下会喊她的名字,那么,是在做什么呢?

“晓鱼,想吃什么?”祁言问。

俞晓鱼的心跳不断,砰砰砰的一阵乱捣鼓,整个人都变得意识恍惚,神游体外。

她总是这么轻而易举被祁言勾去了魂,只因这人说话的语气永远是那样饱含宠溺与纵容,一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里面的深意总让她无法抗拒,也无法专注对视。

“我想先去外面走走,你说了陪你一天,所以今天你决定。”俞晓鱼狡黠一笑。

祁言失神片刻,很快应诺下来。他开车带俞晓鱼行往商业区,等到进了商城,俞晓鱼又推开他,让他在门口等待。

俞晓鱼结结巴巴:“我想要做一件事,不过这是我的秘密。你先不要跟来,等我五分钟。”

祁言不放心:“你一个人会很危险。”

“没什么危险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等等我,就五分钟。”

祁言无法,只能说好。

俞晓鱼寻了一间gd的高级西装定制店,见了服务员,说明来意,要一枚限量版gd袖扣。

付了钱,俞晓鱼将包装好的袖扣攥在手间,微微一笑。

不管记忆中的人是不是祁言,她都想送他一枚袖扣。

就只想…送给祁言一个人。

就好像女人的柜子里总是缺一件衣服,她也觉得祁言的衣柜里就缺一枚她送的袖扣。

俞晓鱼把袖扣藏在包里,凑到祁言的身边,踮脚,用手蒙住了祁言的眼睛。

起初祁言下意识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有点狠,不过一秒,他就松开劲道,仿佛已经猜出是她了。

只是祁言迟迟不肯松手,就这样暧昧地握住她的手腕,拇指粗糙,覆着一层薄茧,上下抚了抚她的手背,留下刺刺的触感,令她脊背发麻。

俞晓鱼不死心:“猜猜我是谁?”

“大小姐。”祁言的答案不言而喻。

俞晓鱼脸红:“那你还不松手吗?”

“只是想再握一下,这是第一次握住大小姐的手腕。”

俞晓鱼松开了手,颓然下落。

她看着祁言留恋地将她的手心贴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就像是一只仰慕主人的大型犬类正在打滚撒娇。

俞晓鱼忍不住蜷起手指,企图在不弄疼祁言的情况下脱身而出,但他的手掌力道更大,执拗地不让她就此离开。

俞晓鱼对上祁言的目光,里头的爱慕情愫令她心乱如麻。

被那种炙热的温度刺激,总有什么在脑中厚积薄发,呼之欲出。

之前,也有人像这样将她的手贴在脸上。

那人的脸微凉,趁着她半睡半醒之间,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腕抵在脸上,随之,亲昵地蹭了蹭,抵到唇间。

当时,俞晓鱼并未完全睡着。

她睁开一条缝隙,望向那个男人,男人的脸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只是…那种温暖的感觉让她至今都难以忘怀。

俞晓鱼仔细地想了一会儿,那男人的眉目似乎有一些印象了,不再是先前那种毫无头绪的样子。

她又回忆了一番,只记得当时的灯光煌煌,他的脸隐在浮光掠影之间无法辨析,只那一双眼幽邃,里头的光晦涩不清。

良久,俞晓鱼才从回忆里跳出。

她还不算迟钝,突然意识到了,祁言现在在蹭她!

他在明目张胆调\戏她!

轰——

这种意识犹如一个重磅炸弹,一下子炸裂在她的心头,蘑菇云将她脑子里所有的情绪都给驱散,席卷了她整颗心。

她好像还半推半就,一直都在任他为所欲为。

真是…好害羞。

俞晓鱼一下子抽回手,支支吾吾:“我…饿了。”

“想吃什么?”祁言勾唇,笑意极浅,“你想吃蛋糕,还是想吃我…”

想…想吃你?

俞晓鱼下意识伸出手,抵在心口,平复自己的呼吸,轻一点,再轻一点。她生怕被祁言察觉出自己因他一句暧昧的话而变得紧张。

“做的黑米粥。”祁言顿了顿,补充。

俞晓鱼更害羞了,她面红耳赤,一双眼望着祁言,懵懵的,里头惊讶的情绪还未曾来得及收敛,就这么全无保留地尽数暴露在祁言的眼里。

俞晓鱼还以为…还以为是问要不要吃他。

至于是哪种吃,自然是心照不宣。

可原来他只是想问要不要吃他做的黑米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