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祁言正盯着芝士出神。

他的眼底布上一层阴霾,手里拿着针筒,低声询问芝士:“为了我们坚定的革\命友谊,要不要给你打一记麻醉用来蒙蔽大小姐?”

察觉到危险的芝士立马跑到了床头,一双猫瞳死死盯住祁言,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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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言终究没有下手,因为他不了解剂量以及后果,万一送往医院被检验出来了,那么第一个受怀疑的就是他。

他并不会做留下破绽的事情,包括对付一只猫。

祁言温柔警告:“所以,你给我听话一点,宁愿亲近我也不要去亲近大小姐,明白了吗?”

芝士仰着头,小小的鼻尖一抽一抽的,上面有一丁点湿润的水渍。它眨巴眨巴硕大的猫瞳,歪着脑袋,表示没听懂。

祁言的身躯徒然僵硬,他避开芝士的目光,微蹙起眉。他心道,刚才居然有一瞬间心软了。

芝士见祁言放下武器,白嫩嫩的一只爪微抬,在软垫上拍了拍,企图朝祁言跑去。

祁言一回头,它又小心翼翼地缩回枕头后面。

不过片刻,芝士又跑了出来,歪倒在祁言的腿上,轻轻地蹭了蹭,撒娇示好。

祁言手足无措,随后,将手掌搭在芝士的身上,细细摸它光滑的毛发,意外的,他并不讨厌这种触感。

而俞晓鱼一到家,就看到了这样诡秘的情景。

祁言和芝士,一人一猫,玩得正欢。

“…”她启唇,出声打断他们的游戏:“芝士没事了?”

祁言这才反应过来,放下芝士软绵绵的肉爪子,轻拍了一下它的臀侧。

芝士演技很足,立马就四脚朝天倒在祁言的腿上,有气无力地哀嚎一声。

“喵呜呜~”

俞晓鱼无奈:“你确定芝士生病了?”

“不确定。”祁言颔首,目光落在下方,眸光恍惚。

“那为什么…要说芝士生病?”俞晓鱼从没谴责过祁言,现在也不知该把握什么样的力度的言辞,只能斟酌着,低声询问。

“因为…”祁言抬头,双眸饱含深意,一眼仿佛就能望穿俞晓鱼的内心,他薄唇微启:“我在意大小姐和其他人会面。”

“为…什么?”俞晓鱼不太能理解,“世界上这么多人,我不可能避免和别人接触的。”

祁言放下芝士,他起身,一步步朝俞晓鱼走近。

随后,祁言曲肘,将俞晓鱼困在门边的角落里,另一手抵住一侧的柜子,防止她逃跑,使她完完全全被困在自己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范围之内。

俞晓鱼只觉得心跳难耐,祁言周身散发的压迫力逼得她连气都透不出来。

屋内的光线很昏暗,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此时的祁言仿佛和寻常不太一样,他的眼底不再是那种温和的气息,而是带着某种难言的威迫,甚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祁言勾起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说:“如果能将大小姐私藏起来就好了,让你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每天都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他怕极了爱而不得,稍有一丝希望,就想尽数掌握。

如果,他只是说如果,能将大小姐困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那就好了。

祁言说话的声音很轻,嗓音浅薄,似削薄了的叶片,被风一吹,就溢满了冷硬沙哑的摩擦声。

他说话那般蛊惑,隐隐的,还带着诱导的意味,像是情人之间的厮磨低语。

“祁言…”俞晓鱼轻轻出声。

“大小姐,只能是我一人的。”他近乎呢喃,声音低到听不清。

而俞晓鱼似乎完完全全感受到了祁言的控制欲,隐藏在他管家面具之下的…真实的自己。

并不令她讨厌,只是她手足无措,几欲逃跑。因为俞晓鱼还不知如何回应这份炙热的情感,只能当缩头乌龟,再拖延一段时间,让自己适应这样执着的情谊。

现在,还…不是时候。

祁言松开了手,后退半步,又变成了恭敬的样子。

俞晓鱼面红耳赤:“我晚上还没吃什么,祁言,你去准备晚餐好吗?”

“大小姐,请稍等。”

祁言并无多话,立时出了门。

俞晓鱼抱起芝士窝到床上,她鼓着腮帮子吐了一口气,吹起了自己额前的细碎刘海。

怎么办?她感觉有点无法面对祁言了。

她只是不太习惯这个样子的祁言,总觉得陌生,可潜意识里面却有一丝难言的期待。

她用枕头挡住脸,闷闷地想:她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祁言已经在外温声提示做好晚饭了。

俞晓鱼昏昏欲睡,她趴到餐桌前,深吸好几口气才将那种倾覆性的睡意压了下去。

她的胃不好,如果没吃过饭就睡会胃疼,所以不能任性,好歹吃一点东西。

祁言给她煮了一些家常菜,以及一份甜蛋羹。

俞晓鱼吃了一勺蛋羹,这才有活过来的感觉。

“你也坐下来吃,晚饭吃了吗?”

祁言垂眸:“我有休息时间可以进食,大小姐不用担心。”

“坐下一起吃。”俞晓鱼偏执地要求。

祁言无奈,只能坐下。他还未来得及拿筷子,碗里就多了一块汤汁馥郁的鱼肉。

俞晓鱼缩回筷子,颇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很好吃。”

祁言抿出一丝笑意,将鱼肉含到嘴里,咽下以后才说:“或许是因为被大小姐夹过…所以才变得格外好吃。”

俞晓鱼愣愣看着他,脸越来越烫,越来越热,像是要将自己灼伤了。

此时的祁言,抿着笑意,依旧是那种气质温柔的样子,明明司空见惯,却意外的,让她很心动。

不要想了…快,快吃饭。

俞晓鱼头埋地很低,大口扒饭。

突然,她的碗前也多了一块鱼肉,是祁言夹的。

她闷声把鱼肉含到口中,脸都要熟透了,心想:为…为什么她也觉得祁言夹的比平时自己夹的好吃那么多。

一定是错觉!

“大小姐,明天能不能和我单独出去一趟。”

“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俞晓鱼的心如鼓捣。

“只是,想和大小姐私下相处一天。”祁言顿了顿,笑:“可以吗?”

他又笑了,又是那种轻轻柔柔落到心尖上的笑。

“嗯…”俞晓鱼下意识答应了,她根本没有理由拒绝这样勾人的祁言。

俞晓鱼没有再和祁言说话,怕自己因为之前的暧昧手脚发软,说话也底气不足闹笑话。她仿佛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根本就不是祁言的对手,他段数太高,如果她不前进,这个人就会从背后拥住她,然后一点一点,搂着她,以暧昧的方式迫使她前进,强硬地挤入她的内心。

她一手捂住心口,那里的搏动激烈,满满涨涨,沉甸甸的心房仿佛都被祁言挤满了。

居然也不让她讨厌,真的是魔怔了。

“那么明天晚上见。”

等到收拾好一切,俞晓鱼躺到床上了,她还久久未从那种悸动中清醒。

祁言和她倒了晚安,长腿一跨,抬步作势要走。

突然,他又折回来,站在俞晓鱼的面前,俯身轻轻道:“忘了一件事。”

“什…什么?”

俞晓鱼困难地抬起头,祁言的身高很高,其实弯曲了身体,也需要她仰头才能看清他,才能触手…碰到他。

她正视着祁言狭长如墨的一双眼,此时他微微合上眼脸,仿佛在凝神深思什么,再次睁开,眼底的柔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幽深,如深渊一般灰暗且深不可测。

等到祁言注意到她的目光,那点神秘的深色又渐渐被欣喜的情绪所取代,仿佛她就是深海中的灯塔,深渊下的星火,指引他拨开迷雾,找到归途。

祁言的心里与眼里,只有她。

他凑近了,眼睫就在俞晓鱼的面前,忽闪忽闪,颤动着,一点一点撩\拨在俞晓鱼的心尖。

祁言的气息也充斥在她的四周上下,满满的,都是他浓郁的男性味道与气泽,带着浅淡的薄荷味,沁人心脾。

俞晓鱼眨了一下眼,忍不住又问一句:“你说有事情没做,是什么事?”

祁言伸出手,轻轻探在她的耳侧。

俞晓鱼的脸颊被他温热的手指触碰,所及之地如星火,区区一点即可燎原。

她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心跳都慢了半拍。她的耳根泛起绯色,很快就遍布了脖颈与耳后。由于脸颊被抬起,她只能看见祁言,一睁眼,满心满眼都是祁言。

祁言出声,低低道:“大小姐曾经偷吻了我,所以这次,我要连本带利吻回来。”

还没等俞晓鱼回答,他的脸就靠近,唇瓣覆了上来,紧贴住她的唇。

俞晓鱼瞪大眼睛,由于距离太近,她无法看清祁言的脸,只是那股气息很是温柔,很是熟稔,一下子将她麻痹,忍不住随着祁言沉沦。

祁言的舌尖探入俞晓鱼微张的口中,一点一点汲取着空气,勾住她的丁香小舌,浅尝辄止。

俞晓鱼的眼前很快就弥漫起一片雾气,她下意识往后退,却被祁言逼得困在了床头。

他的唇愈发肆意地抵上来,一点一点,将她蚕食殆尽。

祁…祁言…

俞晓鱼下意识揪紧了祁言平整的衬衫领口,浑身发烫。

不知过了多久,祁言才松开她的唇,露出靥足的表情,低声:“我只是…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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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晓鱼急忙捂住嘴,一双猫瞳似的眼水汪汪,汇聚了些许湿润。

倒不是因为被祁言吻了,而是难以抚平心头的悸动。她的意识恍惚,至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能细细抽着气,回味着嘴里的味道。

祁言吃了薄荷糖吗?口中吸入冷风时,还有点薄荷的冷冽味道。

俞晓鱼嘶了一声,她舔了舔牙根。那处好似被方才暴戾的吻给刮出了一小道口子,不深,洇洇渗出一些血。

“晚安,大小姐。”祁言这次走得很利落,再也没有半道上回来轻\薄她。

不过对于祁言态度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俞晓鱼还是吃了一惊。他是察觉到什么威胁感了吗?是因为她父亲让她相亲的事情吗?

不得不说,从很多事情上都能看出,祁言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而他的安全感,仿佛来源于自己。

得到即安全。

俞晓鱼临到要睡了,脑海里倏忽蹦出几个画面。

起初是那种朦胧的熟稔感,随后,画质逐渐清晰,像是嵌在记忆里那般,就连里面的人与神态都能看到、察觉得清清楚楚,她又想起了什么。

记忆里面的男人,俞晓鱼已经在潜意识里代入了祁言的脸,只是没有真的想起来,所以她并不是十分确定。

只能说,那个男人是祁言的可能性极大。

不管是气质还是神态,甚至是那些记忆恍惚的话语,都极其相似。

她记不清声音,也记不得清晰的对话,只有一个概念,一个印象,也是这一点带领着她回顾过去。

俞晓鱼看到自己牵着一个男人走在深黑的树林之中,那里的建筑有些别致,像是什么旅游景点。

夜风很大,呼啸的晚风犹如野兽咆哮。

她下意识凑近了男人,紧紧拽住对方的手掌,目光落在他熠熠生辉的袖口上,是深黑色的,上面有个“yu”的拼音,好像是她送的生日礼物。

男人很珍惜,几乎一直戴在身上。

记忆里的她似乎走累了,就抬头,望着男人。

男人的脸被月光打得涣散,看不清轮廓,只能逆着光看见他微勾的唇角,带着一点笑意。随之,他蹲下身子,拍拍肩膀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背…我吗?”俞晓鱼出声,心跳难以抑制地跃动着,一下一下,蓬勃而有力。

“嗯,上来。”

俞晓鱼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脖子,将身体趴在他的背上。

由于夏夜炎热,她只穿了单薄的裙子,裸\露在外的手臂触到男人如核桃般大小的喉结,险些被灼伤。

“你很热吗?”俞晓鱼用手掌摸了摸男人的脖颈,感受他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液。

“没有,你坐稳了,不然会掉下来。”男人勾住她的腿,起初将手垫在她的臀下稳了力道,片刻以后就缓缓地迈步朝前走。

俞晓鱼不自觉搂紧了一点,她仰头看天,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伴着树丛里面的蝉鸣与稀疏的繁星。

之前下过雨,所以地面坑坑洼洼。男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时不时侧头,望向她:“如果困了就在我背上睡一会儿。”

“我不困,我想和你说话。”

“那你说,我听着。”

俞晓鱼想了想:“你喜欢我送的袖扣吗?”

“喜欢。”

“那要好好珍藏,等明年我送你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