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下一秒一个软软的嘴唇靠了过来,亲住了她的锁骨,一阵沐浴后的薄荷香冲进她的鼻端,惊得她仰着脖子,也让他的动作有机可乘,温柔的两片唇就沿着她的脸侧攀缘了上去。

安信手脚酥麻,被吻得说不出话。

喻恒轻重并施,辗转侵占她的嘴,流连到她的衣领口,再朝下,就是危险的禁地了,可是他却适时地停住,重新抱住她,给她盖上毯子,轻声说:“睡吧。”

翌日是个好天气,有鸟鸣从落地窗帘外传来。安信睁开了杨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注意到了沙发上摆放着一个粉蓝色的包装盒。

从惯例来看,应该是喻恒用来讨她欢心的,老送些卡哇伊的服装和礼物,让她这个半大的孩子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洗漱完毕,她换上盒子里的针织连衣裙和短装外套,忍不住咧开嘴笑。镜子里的女孩双眼闪亮,头发微翘,再搭配这身衣服,平添了很多清新可爱的气息。可是她转念想起里面的内衣裤也是喻恒挑选的,嘴角又扬了起来。

“变态的男人,竟然知道我的尺寸,难道是向爸爸打听过我的‘内在美’?”

看看时间还早,她沿着公寓外的草地、人工湖慢慢溜达,还站在花园里做了一套娃娃操。

安信进门时,以白色作为基调的餐厅里只有喻恒一个人,宽阔的空间不闻一丝嘈杂声。餐桌上摆放着欧式早点,色泽艳丽,气味芬芳。她扫了一眼,心底有些不乐意。

“怎么了?”坐在餐桌首位的喻恒挑眉问她。

安信骨碌碌地转着眼睛。

今天的喻恒穿的是咖啡色的商务休闲男装,既衬托出了男人的时尚干练,又表现出了美大叔的秀色可餐。

她笑呵呵地走近说:“大叔今天很有诱惑性。”

喻恒笑着接受她的恭维,侧身帮她拉开了左手边的椅子,淡淡地说:“有话直说吧。”

安信脸上带着笑,小心翼翼地问:“喻恒,不要让阿姨去我家行吗?”

“不行,我特地早回来几天,就是要处理好你的事。”

“可我这没什么事啊——”

“有。”喻恒无比认真地转过脸,“我想和你订婚。”

他的眼神和抿起的嘴角一样坚定,安信知道这件事没办法更改了。

“可是——”

“吃饭。”他将香梨芝士吐司放在她面前。

“但是——”

“食不言,寝不语。”他将果汁也递过来了。

安信豁出去了:“我不要吐司,我不要果汁,我要喝豆腐脑,吃鸡蛋煎饼!”

恰逢管家阿姨捧着刚烹好的松饼走了进来,听到安信大喊大闹,尴尬地看了喻恒一眼,“喻先生,我待会儿去做张煎饼送来,但是豆腐脑我不会——”

喻恒站起身向她示意:“不要紧,我来处理。”

管家阿姨忙不迭地走了出去。

安信瞪着眼睛看喻恒:“怎么?我就是这样的人,看不惯吗?”

.

喻恒不说一句话,舀起玉米粥送到她嘴边。

“豆腐脑!”

他趁机将勺子塞进她嘴里,试着和她讲道理:“这是营养搭配的早餐,每天坚持下来对你有好处。”

她含糊着嚷:“豆腐脑,豆腐脑。”

“好吧,你要喝哪一家的?”

安信扭过的脑袋总算偏回来了,她惊喜地说:“街口‘张记豆制品’,谢谢。”

喻恒开了半小时的车回来,直接从保温盒里提出来热腾腾的豆腐脑,下格还带了一个鸡蛋煎饼。他对于这种街口式的早点也没有什么异议,就是看着有些无奈。

安信扑过去,捧起碗喝光软嫩香滑的豆腐脑,再将蛋饼一卷,捏在手上啃着:“我吃好了,上班去了!”

她习惯性地打着招呼朝外走,他这才知道她在安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今天不用上班了,我替你请了假。”他拉住她的衣领,将她扯到怀里,低声说,“过来,让我练习一下。”

安信如遭雷击:“你想干什么——”

喻恒朝她的后脑勺儿拍了一记:“想什么呢?我是说帮你洗头发。”

在拉她去浴室的过程中,他向她解释了这个难题:目前他的过敏症状得到有效的控制,至少他在心理上已经不紧张了,而且他发现如果给她换种洗发水,他就很少有不适的反应。

“这是个好消息啊!”安信乐得快蹦了起来。

喻恒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所以说我们要多试试。”

洗头的过程有点单调。喻恒压低安信的脑袋,倒了一种很香的洗发水,揉在她的卷毛上。前面没什么,但关键是他的十指像是在捏面团,一直到处按。

“痛不痛?”他细心地问。

安信几乎被他按趴在洗手台上,闷闷地回答:“你能不能快点啊,我的脑袋又不是西瓜。”

历经十七分钟“残酷的刑罚”,喻恒终于大功告成。

他拉过大毛巾包住安信的脑袋,给她细细地擦着水。

“很香,鼻头红红的,像只小狗。”他笑着说。

安信顶着一头乱发坐在他怀里,没好气地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他揉了揉她的脸蛋儿:“不行,你要在我这里待上一天。”

“为什么?”她大叫。

他两手一搓:“因为要给点时间让两位妈妈先见面,你一回去就会添乱。”

抗议遂无效。

喻恒牵住安信的手,带她在湖边漫步,空气清新,景色宜人,他似乎在享受着这一切。安信被动地牵着手,遇见不可多得的小石子,就冲上去踢一脚。

他将她蠢蠢欲动的身体扯了回来,无奈地说:“你这么无聊,想干点什么呢?”

她的眼睛亮了,还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儿童乐园可以吗?”

临出发时,安信在背包里翻出羊羊水壶,作势又要挂在身上。喻恒本来抱臂在旁边等着,一看到她的动作,马上伸手制止了:“不准挂。”

“为什么!”她照样大叫。

“像个娃娃。”

“大叔,我本来年纪就比你小啊!”

“但也不准这样幼稚。”他突然倾身向她靠过来,将一口酥麻的温热吐在她耳边,随着他轻轻地摩擦缱绻在嘴唇上,“或者是要我教教你,怎样做个成熟的女人?”

她不争气地脸红了,心想,以前不都是我调戏你的吗?怎么现在就颠倒了?

喻恒低笑,伸手搂住她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鬈发。

管家阿姨看到他们这副你侬我侬的样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安信连忙站直了身子,喻恒却不为所动,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儿说:“我很高兴你愿意主动接近我,比以前活泼多了。”

阿姨带着一脸尴尬微微鞠躬走开。

喻恒带着安信出门,到了儿童乐园后,喻恒没有拒绝她的提议,直接和她一起上了摩天轮,弥补了她上次单身游玩的遗憾。

在风中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大声喊:“上次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哪句?”

“在大桥上抱着我说得那一句。”

他半天没说话,就在她急着咬他的侧脸时,他才吐出两个字:“傻瓜。”

两人欢乐约会一天,喻恒陪着安信逛卡通城、坐秋千、看电影、吃肯德基。他始终温和地对她笑,那种好脾气让她像是掉进了蜜罐里。

然后就回到离喻家不远的饭店吃饭,一早就消失的小倩突然冒出来,紧紧挨着安信坐下,嘴里还满不在乎地说:“哥,你昨晚要舅妈去一楼睡,她都气死了。”

安信咬了一口汉堡,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喻恒伸手,拨开小倩越凑越近的脑袋,将她驱逐出安信十公分之外。

小倩笑呵呵地搂住安信的脖子,甜甜地说:“哥哥果然这么紧张我们的卷毛安啊,我还以为你就隔离舅妈呢,不让她对卷毛安颐指气使,没想到我也不能凑过来。不过,话说回来,谁叫我们的卷毛安这么可爱呢?不管是谁看了,都忍不住要伸手捏捏她。”

说着,她的禄山之爪已经抬了起来。

喻恒拈起一张纸巾,压在小倩的手上,眼神里透出警告。

安信嘎吱嘎吱地嚼着生菜叶子,转头看着他们。

喻恒将小倩隔离好了,突然朝旁边喊了一声:“阮衡。”

他的语气有些冷,又鉴于第一次直呼阮衡姓名,安信张大嘴巴,看着上司阮衡真的奇迹般地出现在眼前,微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阮衡一来,小倩就乖乖地低头抿可乐,一副羞涩状。

安信注意到阮衡没坐在喻恒身边,而是在桌旁加了一张凳子。总头头的气场就是不一样,她感叹,同时看着小倩耍宝。

“我带安信来吃饭,你们呢?”喻恒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牵到身边安置好,淡淡地问阮衡。

她举手:“我知道,他们正在恋爱,还是我撮合的。”并放下手揪了他一把,“不准反对。”

小倩捋了捋披肩长发,撅了撅嘴抗议兄长的冷淡不语。

吃完饭出来,喻恒带安信回他的公寓休息,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开车前看着她说:“你不反抗吗?”

“什么?”安信嚼着小倩给她的口香糖,吹了个泡泡。

“不要让别人捏你的脸,我很不喜欢。”他阴沉沉地说。

“可是你也在捏我的脸啊!”

“我不一样。”

“............”

“最好趁这个机会我一次说清楚。”

安信看着喻恒黑掉的脸,朝车窗那边挪了挪,吞了吞唾沫,差点将口香糖也吃了:“什么......”

“身体四肢不要和别人有接触,见到阮正楠或者封岩要主动回避,不要让别人拍你的头发,挽住你的脖子。那种合照亲吻的事不准再发生,就算需要照顾场面,你也不准莫名其妙地对别人好。”

喻恒的右手撑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张开怀抱形成了一个压迫感十足的包围圈。安信柔弱地看着他,还是斗胆开了口:“我能问一下吗,刚才最后那一句——为什么?”

“你自己想吧。”他发动了车子。

喻恒陪着傻瓜安信度过了下午和晚上。他送她回家时已经过了十点,安妈妈都睡了,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爸爸见她蹑手蹑脚地进门,笑呵呵地说:“怎么样,爸爸出动的‘封岩政策’还是有效的吧?”

安信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爸爸,你是说——首肯封岩追求我的消息是你散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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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爸爸依旧笑眯眯的,“不刺激一下喻恒怎么办啊,总不能看着你们真的拜拜吧。再说封岩这孩子真是贴心,我才说一遍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配合得天衣无缝。”

爸爸表示,正是封岩如此爽快,他才不遗余力地写了行书帖送给封岩,感谢人家“假公济私”。

第二天,安信还知道了一件更神奇的事:妈妈对她提出的“喻恒”这个名字没有任何暴戾反应,相反地一直坐在沙发里想心事,杵着脸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妈妈这是怎么了?”她将爸爸拉到一边问。

爸爸搓搓手,笑着说:“昨天,那个,小喻的妈妈其实挺客气的,不管你妈妈挖苦了多久,她都坐在桌子后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反驳。后来你妈妈对着喻阿姨绵里藏针的脾气没办法了,就问她来干什么。喻阿姨客气地提出要结为亲家,婚礼酒宴什么的都参照国际标准来,顿时你妈妈就没反应过来。送喻阿姨出门时,很多街坊邻居都过来庆贺你妈妈找了个好亲家,说女儿还没过门,未来婆婆就大手笔,给街里所有的居民都送了份喜礼,郑重表示出对你的重视。这样一来,你妈妈就顺水推舟,答应把你嫁出去了。”

安信感到一阵眩晕。

她区分不了这是幸福还是感动,总之明白了喻恒背后的苦心和努力。谁都知道喻阿姨唯我独尊的气势,让这样一个女王来低声请求妈妈,他在背后得做多少事?

Chapter12不好意思,这个女孩是我未婚妻,叫安信。

当然眼前还有个关口安信没有过去——安妈妈不满意喻恒和兰雅“有染”过,即使她接到了喻恒派人送过来的调查报告,公函上明明能证明他的清白,她依然扭头哼了一声:“不行,想这么容易娶我的女儿进门,做梦。”

喻恒的助手一直微微鞠着躬,站在庭院里诚恳等待下一步指示。

安信觉得嫁不嫁还是其次,不能这么待客才是她正经事。她示意爸爸请人家进门,爸爸呵呵一笑。

“你叫喻恒过来一趟。”妈妈昂着头说。

助手面色诚恳:“如果我们老板来能不气着阿姨,他早就来了。”

妈妈抓住门框吼:“废话少说,叫他马上来!”

助手鞠躬离开。

安信撅着嘴对妈妈的待客态度表示抗议,当她看见妈妈从门后摸出常用的压面条板子后,大叫一声,冲到卧室里躲过一劫。爸爸温言劝了妈妈几句,要妈妈保证不使用武力,安信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她出来时,还拽了条白围巾系在额头上,以加强抗议的愤恨性。

二十分钟后,飞车赶来的喻恒走进院门,就看到这样的情景:安信光着脚跪在门口,脑袋上捆着一条麻花状的头巾,像菠萝油王子的造型;她前胸是一只喜羊羊,后背贴着一只猥琐的灰太狼,顺着卡通图看下去,她那脚丫子还在裤管里蹭啊蹭。

喻恒动了动嘴角,吩咐随行的人将礼物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再走到走廊前,交握住双手朝安妈妈微微鞠了一个躬:“伯母好。”

安妈妈站在台阶上俯视他,点了点头:“看着还挺有诚意的。”

喻恒微微一笑。

走廊里的绿豆开始在鸟笼里扑腾:“喻恒是坏蛋,安信是笨蛋。”

“闭嘴。”安信插嘴说。

安妈妈细细打量了喻恒一遍,又撇了撇嘴:“上次还没注意,你本人比丫头收集的照片好看多了。”

绿豆又开始欢乐地扑腾:“我是喻恒你是太阳,我是安信你是喜羊羊......”

“闭嘴。”安信和爸爸一起说。

接下来的到访出乎意料的顺利,安妈妈显然深谙待客之道,不出五分钟就变出绿茶与干果,还将大厅收拾了一下,地板也拖得亮亮的。她不让安信起身,只用手背拂了拂女儿的卷毛,低声说“挪开点”。

安信无奈,咬住嘴唇挪到大门边,看爸爸抽开鸟笼,放绿豆出去溜达。

喻恒却搬张木椅子坐在她身边,弯腰侧过脸问:“怎样才能让你起来?”

安信扭过头,不与他一般见识。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悄悄说:“如果你在我面前也这么乖就好了。”然后拉起她的手腕,要将她拉起来。

她偷偷伸着脑袋看了看厨房的方向,低声说:“现在非常时期,不能惹我妈妈生气。”

他依然低笑:“你是要我抱你起来吗?”

安信知道他说一不二,吓得爬起来,冲到卧室里换了衣服。

喻恒这个时候来敲门:“能让我看看你的卧室吗?”

她回头看看没有什么危险物品,打开了门。

喻恒随手带上门,背靠在门板上,对着她笑。

“笑什么?”她被他看得呼吸紊乱。

“书橱、单人床、CD、MJ太空照、羊羊大公仔、网络杂志——和我想的完全一样,不过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安信回过头,一一浏览他报出的名目,左看右看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

喻恒朝她招招手,她又乖乖地走近,听他低头在耳边说:“以我为原型的NPC画报。”

她羞红了脸:“那个,我不是有意要剽窃你得姿色的,主要是你长得美貌,所以那次《光·沉渊》后,我又偷偷画了张你的,称为终极BOSS。”

而且那张画报倾注了她所有的感情,描摹得细腻生动,着一身玄黑暗色花纹的云袖古服,将喻恒的俊中带邪发挥到极致,当时她趁同事下班后制作出这张定图,偷偷地藏在了电脑里。

喻恒竟然也知道,看起来他似乎比她更清楚。

这个时候,他似乎在静静听着她的心跳声,只是搂住她的腰,安静地笑着,不说一句话。

妈妈招呼爸爸的声音从门板外传来:“老鬼,杀鸡、煎鱼你选一项吧,要不两个你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