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清很不悦的,扫过自己太太的脸:“谁说你病情稳定了?”

这丫头,他这几天一直守在她这,她心里还掉以轻心!

宋随意喊,冤枉啊:“是她说的,不是我说的。”

“你刚才说你早就想叫我走?”

宋随意想弯下腰在地上画圈圈:“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你很多病人需要你。”

“我自己是医生,我知道哪个病人最需要我。”

宋随意的脸突然尴尬:他这话意思是,他知道她需要他。问题是他怎么瞧出来的?

还用瞧吗?他是她老公,她喜欢的男人。这时候她身旁一个家人都没有,无亲无故的,宋二叔到现在都联系不上,他要是走开去忙别的,她突然再次病情变化抢救了怎么办。到时候欲哭无泪的人绝对是他。

这丫头,表面坚强,其实内心里弱的一塌糊涂,才会弄个麻醉都昏迷不醒,把他吓死了都有。他当医生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他手术后的病人不醒的。

他看似严厉的眼神,一直落在宋随意的脸上。

陈思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越了解他,越知道他这个状况不正常,他曾几何时对个女孩子这样。反正,他对她从来没有过这样。

“玉清。”

“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出去。她的情况实际上不适合见客。”

“我知道,所以我们可以到外面说。”

“我说了,你要说在这里说,没有什么不可以当着她的面说的!”

宋随意伸出手拿杯子,听他们两个好像吵架,搞得是她使得他们吵架似的。瞧那个方太太大眼神,对着她像是要把她吃了。明明是他和她吵,又不是她。宋随意心里咕哝着。

“想喝水吗?”他站了起来,帮她拿杯。

陈思颖看不过去了:“不会叫护士吗?玉清你的腿——”

“杜大哥你坐吧。”宋随意也担心他的腿,不然就不会整天想着把他支开了。

但是,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腿,从她认识他以来,他一直如此。

“我自己是医生自己有分寸。”

只听他严厉的声音又是对她一个人说的,把那个陈思颖当成了无。宋随意心里想泪啊。她这是无缘无故代着他人挨骂是吧。虽然她也有错,凑什么嘴。

给她倒了杯水,看她急匆匆拿过去要喝,他一把将水杯抢了回来:“我喂你。”

“我自己能喝。”宋随意低声绕手指头,她没有缺胳膊缺手的。

“你总是这样,喝口水都让人担心。”嘴上抱怨,他的动作却很温柔细致,拿了个小勺,舀了口水慢慢放到她嘴唇边。

宋随意喝了一口,感觉不够想再喝。

他却把勺子收了回去:“缓一下再喝。”

喝口水都要限制。她那幽怨的小眼神飘向他。

陈思颖忍无可忍的了,走到他背后:“玉清,你必须随我走。我丈夫病重,国外的医生都说做不了手术。只有你可以救他了。”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

他这句话,让宋随意眼睛亮了:他这个仙人,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俗话。

陈思颖更是无法置信:“你说的什么?玉清你从来不是个会拒绝病人的医生!你从来没有过,这是我们这些同学最敬佩你,也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

喜欢?宋随意皱鼻子。这女人,当着她的面说喜欢她老公什么地方。

“你找过老吴是不是?”杜玉清的声音不紧不慢的。

“是,他说他也束手无策。”

“他为什么说束手无策?是因为你心急,你急于想让你丈夫动手术,结果国外医生说现阶段不合适,要先养着,你不甘心,怕照顾他。”

宋随意嘴角勾一勾。

只看那方太太陈思颖的脸色黑到了极点,随即一抹苦笑:“玉清,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我不顾着我丈夫似的。”

“照顾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十岁的男人,是很难想象。”

“没有想到你和外面那些人一样俗,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我一直认为你是这样的人。”

宋随意一口水差点射出来。妈呀,她老公是早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吗,所以不喜欢?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大动作吗?伤口会裂开的!”他陡然又对着她生气了。

宋随意苦啊这心里苦啊。所以他不让她见客就是这个原因?

陈思颖吸口气,像是无法说话的痛楚,抓住了自己胸口:“我知道你气我。”

“我没有气过你。”

“你为什么不和我单独说话?”

“因为你我关系不到单独说话的地步。”

宋随意又想笑了,但是,她要是笑,他绝对会大发雷霆,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她,他一定会绑着她进手术室给她重新缝合伤口。

忍忍吧。

眼看这位杜仙人入定了,根本不是她动得了的。陈思颖弯了弯嘴角,对起了宋随意:“你别以为他真喜欢你,要不是你现在受了伤,他肯定把你抛弃在家,半夜三更都不会回来。这种弃妇的感觉,你天天都能体会到。”

宋随意疑问:“你是因为知道他这样,所以提早结婚,不想和他真的结婚,是不是?”

陈思颖哼一声,对回杜玉清:“我不会祝你幸福的,因为她根本配不上你。我看你妈也不是个会屈服的人,你们两个好自为之。还有,我丈夫要是死了的话,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

神经病!宋随意脱口就想骂。你老公死不死关我们什么事!哪怕我丈夫是个医生,也没有说非要负责到底人家的生死好不好。你老公又没有在这里看病。

“等等!”宋随意喊住了要走的陈思颖,“虽然我不知道你老公得的什么病,但是我想他心病挺重的。心病不好,他身体的病也别想治好。你要是聪明,别去给他添堵了。”

陈思颖回头不屑地扫过她:“你不是医生,乱发什么非议?”

“我,没错,只是个种花的。但是,刚好你老公爱花,找了我帮他诊断花。爱花的人,什么心病都反映在花身上了。你老公得的心病叫做相思病。他想要去天堂。”

陈思颖的脸色变了下,脚下一丝不稳。

宋随意舔舔嘴角,她本不想揭人短的,但是没有理由这女人在她这里放了一堆屁她这样饶过对方。

“陈小姐,他想的人不是你。你整天想着其他人的婚姻,怎么让你老公惦记你呢?”

陈思颖火冒三丈,匆匆走到宋随意面前扬起只手:“你这个粗鲁的不知死活的丫头!”

她那只手当然没有能挥下,因为她这是当着谁的面想打人。

杜仙人冒火了,火山爆发了:“滚!”

陈思颖委屈到眼泪在眼眶里滚动:“玉清,她先说的我,她污蔑我!她和我老公都没有见过面!”

“是,我和你老公没有见过面,但是,你看了我给你老公摆的花,匆匆忙忙找我见面,对着我炫耀你心理医生的地位,要我赶紧撤花。你说你奇怪不奇怪?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这么急吧。你是心理医生你会看不出来我摆的花正中你老公的心事。你老公就差那么触景生情一哭,宣泄开了,这病就好一大半了。可你不要,不要你老公为了那个女人哭。”

“玉清,你不要听她胡说!”

“我比你了解她,她不会说谎。她更不敢当着我的面撒谎。”

宋随意在他的注视下低下脸,心里嘀咕着:什么叫做她不敢当着他的面撒谎。杜家长是管家婆呀。

“好!”陈思颖咬个牙,转身这回真的走了,直冲出门口,差点把过来的人撞翻。

鲁仲平拍拍被她挨了下的白大褂,摇头晃脑的:“她都不知道碰了我这个老同学吗?”

“她只有需要你的时候才记得你。”杜玉清冷冷清清的声音说。

宋随意只想知道为什么陈思颖走了以后,他一直盯着她的目光没有变。

“杜大哥,我,我喝水。”他那落到她脸上一动不动的眼神,让她全身冒汗。

哪里知道他的脸突然低下来,嘴唇几乎都贴到了她鼻尖上,她汗刷刷刷流:“杜,杜大哥?”

“想亲一口吗?”

他不是仙人吗?

“有,有人在。”她的指头直指他身后的鲁仲平。

“当他不在。”

“对,可以当我不在的。”鲁仲平在后面接上话。

混蛋。宋随意赌起嘴:“不是说隔代吗?”都隔代了,两个比她大十岁的老男人都学人家宋仲基撩妹呀?

他现在似乎很讨厌她说隔代了,明明这词儿先发明的人是他。一个亲嘴,亲在了她嘴角上。宋随意丝毫不敢动。他的亲吻开始很慢,后来逐渐变得火热,一如他那人表面像是冰块,实际上内里是火山熔岩。

她那样的青涩青嫩,哪里是他的对手,这点早几次她已经知道了。不费吹灰之力,她被他的嘴唇挑逗到要哭,小嘴喘息着,没法闭紧,于是张开嘴巴乖乖让他进去搅浑她。

吻了她好一阵子,大概是怕她伤口裂开,他固定她的上身,不让她动。

她打起了哆嗦。

“杜大哥!”她嘴里发出一声不受控制的呻吟,把她自己吓的个半死。

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弄起她了?

“别急,再亲几口就好了。”

什么叫再亲几口就好了?他不是仙人吗?宋随意脑子里矛盾得要死,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这样呢?既想亲他又怕他?

“例假要来了吧。”

宋随意愣了下:“杜大哥,我知道你是医生,但是——”

但是这不是妇科医生才知道的事儿吗?

“妇科属于外科。我是要在妇科轮过科的。”

没想他这话属于非常平常的口气出来,却把她的小脸吓到晃白。

“杜大哥,我先和你商量件事。”

“嗯,你说。”

“我以后有妇科的问题,你不会给我看吧?”

“当然我给你看了。”

人家想要个女医生!

“这可不行。”他想好了,必须纠正这丫头不正确的观点,不然这个夫妻同房怎么继续下去,“等你这边伤口好了,我会给你做个妇科的小手术。”

宋随意直接晕栽了。

他抱着她搂着她,完美的嘴角扬起一个不知道是笑还是该哭的弧度。他娶的这个小媳妇,说是主动追的他,却到头来比他还害羞。

“随意。”他轻轻抚摸她的背。

她像是要在他怀里睡着啦,迷迷糊糊地应着。

“你这个怕白色的病,我会给你好好治。”

她受到了惊吓,抬起头。

他低下眼看着她,眼睛眯着,眸子里的流光仿佛高深莫测的仙人:“我一直想,你面对其他人一种表情,面对我又是另一个人。”

“我哪有?”

她嘟着嘴角的样子让他又想亲吻她了。他的手扶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一路亲下去,不管她怎么哆嗦,他知道,如果他不用点力,她会像那晚上突然好像一个风筝会从他手里消失掉。

他要把她留下,无论是谁,哪怕是死神都别想从他手里夺走她。

“随意。”

她被他亲得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糊里糊涂的:“随意?”

“没事。”他微笑着啄了下她嘴唇,解开了她身上的衣服扣子,趁她迷糊的时候把她害怕的听诊器放在了她心口上。

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遇见一个叫宋随意的女人

宋二叔回来了。杜博芮找到宋二叔的时候,宋二叔听说都是一头雾水的,不知道女儿结婚了,而且正是和之前相亲的那个男人。

杜博芮订了机票,把宋二叔带了回来,直接先带去医院看宋随意。

到了病房,宋随意刚好睡着了。

宋二叔看着坐在女儿病床边的男人,心里一琢磨,知道是谁。

杜玉清慢慢站了起来,拿起桌子旁的拐杖,转身面对宋二叔。

宋二叔打量他拄着拐杖那条腿,眼里是闪过一抹惊讶。可能之前有听说过,但是,真的见到了,观感感受完全不一样。

“你是——”

“我姓杜,叔叔可以叫我玉清。”杜玉清说。

“行,我都听说了,是你救了我女儿。”宋二叔看着他身上穿的白大褂,吃惊的还有一点,残废人可以当医生吗?

杜玉清对宋二叔低声说:“随意今天有点发烧,需要休息,我们到隔壁说好吗,叔叔?”

听到女儿发烧,宋二叔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没事吧?”

“不会有事,我保证她不会有事!”

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坚毅,流露着一种压倒人的气势,与其斯文俊朗的外表有些不一样,宋二叔说不出话来了。

岳丈和女婿到了隔壁。杜博芮看着弟弟单独进去房间和宋二叔交谈,心里泛起了一丝担心。要是他是宋二叔,看见自己女儿这样,心里肯定也难受,难免会把责任推到从没有见过面的女婿头上。而杜玉清实际上已经做好了揽上全部责任的准备。

可事实上呢,事实上,宋二叔低头想了会儿,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责备他人的话,只说:“我之前不知道,也或许是我没有在随意的电话里听清楚,我女儿这个婚——”

“你女儿是法律上我正式的太太,我答应过,发过誓言,会一辈子保护她好好珍视她,一辈子和她白头到老。”

“可能吗?”

杜玉清眯下眼,宋二叔这个样子有些奇怪。

“叔叔如果想责备我没有好好保护到随意,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哎!”宋二叔叹气,“随意,她很麻烦到你吧?”

“叔叔?”

“那人来找我的时候,他说是你大哥,我后来一想,不对呀,你不是在乡下吗?可你大哥一点都不像是乡下人。”

说起来宋二叔什么都不知道呢,完全不知道他原来是杜家的少爷下乡是去避祸的。没事了当然会回来继续当杜家的少爷。只能说这对父女一模一样,想她那会儿知道他身份以后,第一个念头想的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