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女儿参加完上午活动的柳晴,带着佳佳回来,在花店门口碰上了宋随意。

“怎样,好些了吗?”柳晴上下打量她。

宋随意举举自己的手臂以显示自己很强壮:“早好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柳佳佳的小眼珠咕噜咕噜转:“随意姐姐,你是不是和杜医生现在都一直在一起?”

说到他不愿意来见小朋友的事,宋随意尴尬地笑笑:“他很忙,我怎么可能和他在一起。”

“可我去了医院,听那些医生说,杜医生都请假了在家照顾你。”

宋随意连忙弯下腰对小朋友解释:“怎么可能呢?你看,他现在和我在一起吗?”

柳佳佳笑了起来:“随意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是妒忌,只是问问。”

宋随意回头,看了下柳晴。

柳晴的脸闷着。

这母女的问题看来还是没有解决。

宋随意牵着柳佳佳的手进了屋里后,带了小朋友去看她种的些花:“你看看,喜欢这个吗?”

“这个是什么?”柳佳佳问。

“向日葵。你在学校里画画没有学过吗?”

“我知道是向日葵,但是,随意姐姐你给我说说吧,向日葵有什么特别的。”

“向日葵,就像是你。”

“我?”

“对。我在你这个年纪,偶尔也很郁闷的,因为我妈妈不在,我整天会想,我妈妈去哪里了呢。是不是和你想爸爸一样?”

柳佳佳疑问着:“随意姐姐没有妈妈吗?”

“对,没有。所以你很幸福哦,从小有妈妈陪伴。没有爸爸也没有关系,因为在你这个年纪,本就该像向日葵,每天对着阳光成长,对未来充满信心。”

“信心?”

“我那时候整天想的就是,不管我妈妈死了没有,只要我努力,那么总有一天,她一定能感受到我。你要让周围人都感觉到快乐,你释放出来的阳光,才能更加灿烂,能发现你的人才能发现到你。”

柳佳佳死有所思的。

柳晴在厨房里做饭,听着外面她们两个断断续续说的话,说真话,论谈心的本事,她比宋随意差多了。

谁也没有想到,在三个人准备吃饭的时候,来了个不速之客。

方永澳的车停在了花店门口,他一个人走了进来。

柳晴先站了起来:“你好,方董事。”

方永澳看起来来势汹汹的:“你们给我做的那个花,怎么不继续下去了?”

柳晴尴尬着正不知道怎么解释。

宋随意歇下筷子道:“这要问你们的董事长太太了。她主动要求我们不要做下去的。”

“聘请你们的人是我,不是她!你们签订合同的人是我不是她!”方永澳看着她,其实从进门开始就把眼睛都盯在她身上了。

天知道,那天她被杜玉清带走以后,他日夜难熬,杜玉清封锁了消息,都不让人知道她究竟是死是活好了没有。他只能日日夜夜在这花店附近守着看着她什么时候能再出现。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如此专注。

结果这女人根本当他是空气。

宋随意懒懒散散的声音说:“我记得,签订合同的双方,是我们花店,以及你们公司。没有什么你和方太太之间的区别。你们不都是你们公司的人吗?你们还是一家人呢?你们家里的矛盾,不要拖累到其他人身上好不好?”

柳晴听了宋随意这话都有些紧张了,话说,这个堂堂的集团大少爷,不是那么好惹的。她一家小花店刚有些起色,可别因为得罪这么个大人物玩完了。于是,搬了张椅子过来给方永澳坐着,陪着笑脸:“方董事,您吃饭了没有?”

“没有。”

柳晴可不敢邀请富家少爷吃她这花店里的平常饭,说:“要不,您吃完饭再过来?”

“我以为作为赔罪,你会让我在这里吃?”方永澳叉开两条腿,撸起袖管准备开饭的样子。

柳晴愣着,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宋随意没有办法忍受下去,冲着方某人喊话:“我们管你什么人呢?哦,你要我们过去就过去,要我们不过去就不过去。你们是人,我们不是人是畜生是不是?”

方永澳的脸刷的黑了一层。

“你想想你那时候,在我们花店里买了花,说扔就扔,你有想过其他人的感受吗?你连花儿都不爱惜,这样的人,我能给他摆花?我这是把羊送虎口了!而且你还使诈!”

面对宋随意的句句指责,方永澳的嘴唇使劲儿地哆嗦了起来。从小到大,谁敢这样说他一句不是,不,从来没有人敢。

这个臭丫头,以为她谁呀!可偏偏,他就是看着她好。

“随意,你少说两句。”柳晴紧张到全身冒汗。

方永澳不说话,拿起了桌子上摆放的一双筷子,往桌子上的菜盘子夹了下去。

“喂,这是人家的筷子!”宋随意来不及阻拦。

柳晴连忙说:“没有关系,我的筷子还没有吃到嘴里的,方董事你吃,慢慢吃,不够我再给你炒。”

宋随意瞪起眼:晴姐,这种人干嘛理他!难道吃的教训还不够?方家那个烂摊子,咱们死活都不能踩下去的。

柳晴当然知道这其中厉害,可是,到底现在怎么处理这个局面,她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只见方永澳埋头夹着菜,还拿起了柳晴那碗米饭,开始扒着吃,好像多少天都没有吃饭了。

柳佳佳那双眼睛,几乎都快瞪出来了:怎么,这么个有钱人家少爷,都能饿破肚子?

柳晴见状,赶紧打开冰箱,找东西继续做几个菜。男人饭量本来就比女人大,这点她倒是很清楚的,毕竟做过人家媳妇。

宋随意看着对面这人吃吃吃的,想着莫非都被这人吃完,那岂不是把这人变为皇帝捧着了,于是催促起佳佳赶紧一块吃。

三个人好像战斗机一样埋头吃饭,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吃着吃着,谁也顾不上门店了,结果,再有人进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先发现的人,还是小姑娘柳佳佳,因为她噎着了,拿碗汤喝着,刚抬头,看见这个熟悉的人影,以为自己在做梦,喃喃:“杜医生来了吗?”

“谁?”宋随意刚把方永澳要夹走的一块五花肉抢了回来,听到柳佳佳的喃喃细语转头问。

柳佳佳已经惊到把碗汤洒了一地,喊:“是杜医生!我不是做梦!”

这下,连在厨房里炒菜的柳晴都夺门而出,跑到了厨房门口伸长脑袋,一脸惊恐地看着。

杜玉清怎么会突然降临到她的花店里来了?今儿是不是撞鬼了?方少爷来,杜少爷也来了。

是傻子,都知道火药味急速在她花店里蔓延开了。所以,连柳佳佳小姑娘都不敢高兴地去和自己喜欢的杜医生说话,大张着眼珠子:杜医生好像生气了?

宋随意刚咬到嘴里的那块肉已经噎在喉咙里,被他突然出现给吓的,拿拳头捶起了自己胸口。

方永澳急急忙忙给她倒水:“先喝一口。”

宋随意哪敢接他的水杯,不想想在哪人眼皮底下。她老公在这里看着,分分钟钟都会误会成她想红杏出墙。

“不用。”宋随意喘着气,站起来,想走到厨房去缓缓。

这刚走出餐桌,两只手同时伸了过来。紧接,火药味升级。杜玉清的手更快,一把拉住她的腰。瞬间宋随意惊呼下,整个儿贴到了他身上。

“噎着了?”他的声音几乎咬着她贴过来的嘴唇。

宋随意呼吸吃紧。自从乍然知道他来了以后,她都不敢往他脸上正面瞧一下。

“怎么不看我?”

杜家长明显摆出你做贼心虚。

宋随意赶紧解释:“我这刚去医院看完我奶奶,中午到这边看看花店,毕竟这个花店有我一份。”

柳晴帮忙解说:“她刚来不久的。”

杜仙人两只黑眸子眯着,好深,好冷,好腹黑。柳晴吓得转头躲厨房去了,唯恐自己越帮越黑。

只有方永澳气势腾腾,对着杜仙人好像势不两立。

“回家吧。”杜家长发话了。

柳佳佳很识相,站起来拜拜:“杜医生,随意姐姐,慢走。”

宋随意这个内心里泪啊,她有直觉,这回被他现场逮到后,回家有的玩完了。问题是,她完全被冤枉的好不好!

她现在就想拆了方永澳的骨头!你特么的有钱,你缠着我干嘛,小气鬼,不就几句话不合你意。

“等等。”方永澳突然在他们两个背后说。

杜玉清回头,眯起眼:“你想说什么?”

“你太太,是我公司一个项目的负责人,她必须为她的工作负责。”

“那么,我老实可以告诉你,首先,违约的人是你们。这点你们自己问你们自己。其次,我太太身负重伤,这事怎么搞成这样你一清二楚。”

方永澳的脸青了下:“什么叫我搞成这样?”

“你那天没有及时送她到医院。医生到达,你还不让她上医院!她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杜仙人厉害就厉害在这,句句堵得不可一世的方家少爷都无话可说。方永澳简直想掀桌了!

是男人的气魄就是永远不会和对手撕破脸,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就够了。

宋随意看着此情此景,不由这样想象起了她的杜大哥内心里的策略原来是这样。

被他抓上了车,宋随意问:“你吃饭没有?不是说中午不回来了吗?”

杜玉清边开车,白皙的脸皮镀着那层冷好像凝固了不化的冰霜,看起来,都不像是方永澳的事儿搞成的。极有可能是去了杜博芮那儿以后,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回到家,刚进家门,他忽然扔了手里的拐杖,双手一推,身体上去把她压在了墙壁上。宋随意还没有回过神来,嘴唇被他堵住。紧接,他的嘴是几乎疯癫了一样地亲吻她。

他的疯狂

他咬的她嘴唇都发红了。宋随意努力地喘着气,在他歇会儿没有堵住她嘴巴的时候。他的手指尖摸过她红彤彤的脸蛋时,她感觉到了他手指尖的那种冰凉,和他的热吻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凉到了彻底,让她心头一惊,都有些疼了起来。

究竟他去了杜家后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儿说起来,还得从杜玉清接到了杜博芮的电话后,来到了自己父母的家里。

在杜父的书房里,一共坐了五个人。

杜父,杜母,杜博芮,唐湘怜,以及最后赶到的杜玉清。小儿子杜亿封没有来,说是带小侄女杜艺雯去上艺术课了。

一场奇怪的家庭会议就此开始。在杜玉清看来,这个会议本身,从座位安排的席位来看,已经有点像审判庭了。

比如说,杜母和唐湘怜坐一块。杜父坐在了中间,杜博芮坐在了另一边。然后他杜玉清,进来后只能坐在自己大哥杜博芮身边。

被审判的人,不用说都知道是唐湘怜。杜母本来进来就是为了挺大儿媳妇的,谁让大儿媳妇是她挑选出来的。

杜母先开了嘴巴,对着自己丈夫说:“你都让玉清来了,让他给安排安排。”

杜玉清肯定不揽这个活儿,要是唐湘怜说什么都不愿意生,他作为医生不可能强迫她生。再说,这个问题主要是夫妻俩的问题,不是生不生的问题。

“大嫂自己想,要是大嫂想生,我作为医生认为,她不是没有这个条件,并不需要到医院地步。”

只听杜玉清这话都说的明明白白的,杜母一下子黑了脸:“你说什么呢你!她要是能生的出孩子,能去求你们医生吗?自家人你都这样欺负!你对不得起你大哥!”

“妈!”这回是杜博芮皱了眉头,“二弟说的没错,我和她身体都好好的,不需要去医院。”

“既然不用去医院,怎么可能生不出来?”杜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向儿子嚷嚷。

杜父是听不下去了,转过脸冲着杜母不耐烦地说:“你少说两句。我同意你进来不是来捣乱的。”

“我哪儿来捣乱了。明明是这个我们杜家的人,却只为自己的老婆,不为其他人着想的在捣乱!”杜母愤愤不休地说着,恨不得把所有脏水泼到二儿媳一个人身上。红颜祸水,除了宋随意没有其他人了。

杜玉清的脸始终冷冷的,对着杜母的那股冷,还没有对着自己大哥这个媳妇的冰气来的更多。

唐湘怜感受到来自他眼中的那抹尖锐,低头用力地捏了下自己的手指,冷哼声:“妈说的没错,我能不能生的那些闲话,是不是二弟媳说的?”

“对了,我就说嘛,无风不起浪。”杜母洋洋得意起来,“要不是那晚上他们父女俩突然提起这事儿,全家都过的好好的!”

“哪里过的好了!”杜父突然这样一吼,所有人傻了眼。

尤其杜母和唐湘怜,都不由仰头看着站起来的杜父。杜父的脸色黑的像包青天,盯着她们两个。

唐湘怜不由瑟缩了下,紧接双眸射向了对面坐着的自己的老公,眼里那股尖锐仿佛看的不是自己老公而是一个仇人。

杜父开口了:“你看着我儿子做什么?不是自从结婚以后,一直不让我儿子上你的床吗?”

杜母诧异:“你说什么?她要是不和我们博芮在一起,能有雯雯吗?”

“现在我们都怀疑雯雯是不是博芮的孩子!”杜父生气的样子绝对不是装的!因为那天大儿子眼中那种痛苦和饱受折磨的表情,深深地印在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面了。

他儿子何能何德,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遭遇这个女人的虐待!简直是没有天理!

而这个女人,刚好是她老婆和小姨子找来的。现在杜父心头满腔的恨怨,只剩下发泄,算账!必须算,做父亲必须替儿子出这个头!

“我问你,我儿子对你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他!”

面对杜父咄咄逼人的逼问,唐湘怜一直表情很漠然的样子,仿佛都没有听见杜父说话。

大儿媳妇的装聋作哑给了杜母机会。杜母跳了起来和杜父争锋相对:“你胡说八道,你尽是听人家胡说八道!她自从进了我们杜家,从来只有人夸,说她是天下难找的好儿媳妇。你不要忘了,前年你腰腿不好,都还是她服侍的你,现在是恩将仇报了吗?你是突然听人说的胡话吧,你是中了他人的圈套!”

“呸!”杜父冲杜母一口喷下去,也对着唐湘怜一口喷下去:“她就是一个心计恶毒的女人!”

杜母愣了。

杜父指着唐湘怜破口大骂:“我儿子什么禀性我最清楚,他被你折磨成怎样,我都看的非常明白。他不会撒谎,更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这足以说明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做的表面功夫实在太厉害了。你是来毁我们杜家的,来毁我儿子的,你就是我们杜家的敌人!”

唐湘怜的脸色白得宛如一张白纸。

杜母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都想不明白:“不就是房事不太和睦,找找情调。你让博芮哄哄她不就完了!”

“哄个鬼。是你找来的女人,给你儿子找来的女人。结果,结了婚,天天不让自己的老公和她房事,她能算是你儿子的老婆吗?你自己说,你自己扪心自问!你这是让你儿子当男人吗!”

杜母自然是不太了解杜父以及儿子内心里的那种痛楚的,因为她是个女人。不清楚这种事儿对一个男人来说,涉及到自尊心和生理等各方面太多太大的影响了。

对男人来说,房事不合,老婆都不让自己碰一下,相当于当男人都没有了尊严,那么,到社会上怎么有自信心。

杜父是男人很清楚,这个女人怎么一步步摧毁自己儿子的!

仇!不是仇恨的话,怎么这么有心计。懂得在房内对他儿子一套,对待外面又一套,把他儿子往悬崖边缘逼,是逼到他儿子去死!

如果不喜欢,大大方方在别人面前表示不喜欢他儿子不就完了。做人这么狡诈的恶毒的,不是个太有心计想毁了他杜家男儿的女人能是谁!

杜母只得激动的,冲着自己挑选的大儿媳妇喊了起来:“你说句话,说你和博芮吵架了不就好了?哪个夫妻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