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裙子俏脸一红,“呸”了一口:“臭流氓,还说你没有肮脏的想法,刚才的话已经充分暴露了你的色狼本质。”

夏想还是不以为然地说:“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却做出要*的动作,你说谁更色情?”

绿裙子如同呛了一口水一样,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臭流氓,死坏蛋,我要打死你!”上前抬腿就要踢夏想。

肖佳可以踢他,曹殊黧可以踢他,但眼前的绿裙子蛮不讲理,又胡搅蛮缠,夏想对她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都没有,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早就打了过去。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把蛮横变成可爱,大部分是弄巧成拙让人觉得无赖,他一闪身向后一退,轻易地躲了绿裙子的一踢,却感觉两个胳膊在背后被人给架住了。

“嘿,小子,还想跑?再跑个试试?先把他关到派出所里,等我这边忙完了,再过去好好会会他。胆子挺肥,敢惹我的张妹妹,等下有你的好果子吃。”光头刘河颐指气使地对架住夏想的两个警察说道。

绿裙子咬着牙,瞪着怨恨的眼睛:“先等一下,让我打他一个耳光再说!敢对我出言不逊,也不问问我是谁?整个坝县都没有人敢惹我,一个外地人还嚣张得不行,不知天高地厚。”

夏想被两个警察架得死死的,想要躲也动不了:“你的手要是落下来,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在县委大院被人当众打耳光,他代表的是李丁山,传了出去,他丢人事小,李丁山面上无光,肯定会大发雷霆,迁怒于绿裙子身后之人。夏想倒不是怕李丁山和坝县的本土势力冲突,他就任县委书记,想要大刀阔斧地干出一番成绩,势必要和根深蒂固的本地势力产生矛盾,只是现在时机不对,有时候争斗并不一定非要有刀光剑影,背后看不见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厮杀的战场。

话一出口夏想就后悔了,绿裙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目空一切的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驴脾气,果然,话音刚落,绿裙子抡圆了胳膊就朝夏想的脸上打去:“打死你活该,叫你口出狂言!”

“住手!”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一个人影跳出来伸手去挡绿裙子的手,不料脚没站稳,没有挡住,却一把推在夏想身上,力气之大,让夏想和身边的两名警察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一步之差,正好让绿裙子的手落了空。

夏想侥幸躲了过去,但绿裙子的手没有停住,正好打在来人的脑袋之上……“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打个正着。

绿裙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刘河看清了来人是谁,吓得一缩脖子,嚣张气焰一收,腆着脸叫了一声:“杜部长!”

挨了绿裙子一巴掌的正是宣传部长杜双林。

杜双林正在远处和李丁山说话,无意看到夏想被两个警察架住,顿时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县委书记第一天上任,秘书就被警察抓了,公安局长王冠清还想不想干了?他想也没想,急忙跑过来解围,突然横生变故,有人要打夏想,更是让他心惊肉跳,在县委大院打书记秘书,这不是当众打李书记耳光是什么?他虽然是宣传部长,安全方面不归他管,但他是坝县人,算是本土势力,历来坝县的县委书记和本土势力都是冲突不断,他一向是居中调和的态度。真要是书记秘书被本地人打了,这个据说有点来头的县委书记大怒之下,趁机拿下几个本地官员也有了充足的理由。

待杜双林看清正要打人的人是谁时,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当时顾不上许多,就冲了过来,情急之下也不顾身份,出手阻拦。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意外失手,头上却被打了个正着!

绿裙子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打的又是杜双林,心里也有些害怕:“杜,杜部长,不好意思,怎么是你?我不是故意打你的头的,真的,我是想打这个臭流氓的。”

杜双林本来还强压怒火,因为他注意到李丁山、张淑英以及县委其他常委一行,刚才没有注意到发生的一切,现在却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都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也不想非要和张信颖现在说个清楚,毕竟还事关夏想,就想先息事宁人,事后再算帐不迟,不料一听她开口就说夏想是臭流氓,再也忍不住心中火气,脱口而出:“张信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你不好好在宣传部上班,跑大院里做什么?谁允许你擅离岗位的?”

县委宣传部也在县委大院里面办公,不过在县委大楼的后面。

张信颖?夏想心中冷笑,原来眼前这位就是张部长口中的才女张信颖,她的宝贝侄女,燕大中文系的高材生!也不知道是如何娇惯成这么一副千金小姐的脾气!

两个警察见势头不对,已经悄悄地松开了夏想的胳膊。夏想回过头看了看两个人,见他们都是30不到的年纪,长得也比较普通,就问:“你们身为警察,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人,还架着我故意让人打我,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份?”

“刘总说你是坏人,你就是坏人了。刘总的话,我们不敢不听。”左边的警察态度有点松动,但还是有恃无恐地说道。

“刘总?就是他?”夏想一指刘河,“他又是谁?”

“他你都不知道,还敢在坝县耍横?”这个警察显然眼力不够,还没有看清眼前形势,“他是我们副县长的公子,向来在坝县说一不二……”

夏想摆摆手,不想听他继续吹嘘下去,因为他已经看到,李丁山一行人已经走了过来……

第五十九章 乱中取利

刘河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他见杜双林认识夏想,想到他爸早就对他说过,新上任的县委书记李丁山会带一个秘书和司机过来,这么说来,眼前这人不是秘书就是司机了。不管是谁,和县委书记的亲信发生直接冲突不是明智之举,他不免有些暗暗后悔一时冲动,见美色就滥发正义之感,又想他爸再三交待,新任县委书记上任之后,让他先收敛一点。刘世轩的意思刘河也明白,许多事情能暗地里进行就不要摆到明面上,能不产生冲突就避免矛盾,并不一定谁官大就一定谁说了算,躲在背后控制一切的感觉也很让人沉迷。

积威之下,张信颖还是有点怕杜双林,不过她一眼看到张淑英正朝这边走来,心中的一点惧意也消失不见,理直气壮地说道:“他能是谁?就是一个喜欢在大街上看美女的小流氓,我路过时他不怀好意地看了我几眼,让他道歉他还不肯……杜部长,我是过来看我姑姑的,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下来视察,我这个当侄女的过来看看她,不算什么过错吧?刚才我在单位没有见到你,现在见到了,向你请个假,这总行了吧?”

张信颖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杜双林,本来中午在酒桌上已经和张淑英闹得非常不愉快,现在张信颖又抬出张淑英来压他,他哪里还咽得下这口气?正好又涉及到夏想在内,他冷冷地说道:“张信颖,你上班时间擅离岗位,情节非常严重,我现在命令你停职反省,回去写一份检查给我。”

张信颖见杜双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也不给她留情面,又气又急,正好张淑英来到了近前,她十分气势地大声说道:“杜部长,我不服,不就是刚才我不小心打了你脑袋一下,你这是公报私仇,以权谋私!你早就看我不顺眼,故意给我冷板凳坐,正好我姑姑来了,咱们要好好讲讲理。”

夏想几乎要大笑出来,张信颖还真是一个活宝,仗着有张淑英撑腰也不能和顶头上司对着干,县官还不如现管,官场上讲究的是互相抬举,不是当面拆台。

果然杜双林脸色铁青,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你在宣传部一天,就得听我的话。有本事的话,调到市里去!”

这话算是说得没有回旋余地了,也正好触到了张信颖的痛处,她一脸委屈的脸上前拉住张淑英的胳膊,不满地说道:“姑姑你听听这叫什么话?杜部长分明是故意打压我,还要偏袒那个小流氓,姑姑你一定要帮我主持公道,要不这宣传部没法呆了。”

李丁山笑吟吟地说:“小流氓?我倒要听听,我的秘书怎么就成了小流氓了?”

张淑英心中一紧,李丁山终于出手了!看来惹着了夏想,就动了他的软肋。

李丁山又看了两个警察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两个警察不认识李丁山,见县里的头头脑脑都围着李丁山,再傻也猜到了他是谁,不由都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公安局长见了县委书记还得小心翼翼的,他们不过是最底层的普通警察,平常想见副局长都难,想见县委书记更是别想。

“我叫陈海申,他叫刘迎军……”年纪稍大一些的警察局促不安地答道。

李丁山不再理他们,又问刘河:“你又是谁?是哪个部门的?”

刘河现在也猜到了眼前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心里也有些害怕,权力总是会无形中给人带来威压,尤其是李丁山虽然脸色平静,但淡淡的口气中总是流露出一股居高临下的质问,让他一向的自信再难保持,结结巴巴地答道:“我叫刘河,在水利局工作……”

“水利局的办公室好象没在县委大院吧?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在单位上班,跑县委大院有何贵干?”李丁山打断他的话,毫不留情地问道。

刘河一时语塞,眼光躲闪,不敢看李丁山的眼睛。虽然他心里不服,不过想起刘世轩的交待,还是不敢流露出来。张淑英听出李丁山口气中的不善,急忙出来打圆场:“李书记有所不知,刘河的爸爸是刘世轩。”

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刘世轩?李丁山回头看了刘世轩一眼,见他昂着头,仿佛一切都跟他无关一样,也没有出来说话的意思。他心里明白了几分,强势的副县长,当地派的领头人物!

“误会,都是误会,对不起李书记,我和这位小兄弟……不,夏秘书刚才有点误会,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事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私下里向夏秘书赔罪。夏秘书,你说呢?”刘河心中还是有些震惊,夏想看样子比他还年轻几岁,竟然是县委书记的秘书,他还以为是司机来着。不过他还算有点眼色,见形势不妙,真要当场惹急了县委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他一向认为他的老爸刘世轩在坝县的势力根深蒂固,无人可以动摇,但书记的面子不能不给,场面上总是退让三分。

刘河想息事宁人,夏想却不同意,事情闹到现在,正是可以乱中取利的时候,想要及时全身而退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他正要加上了一把火,好让该跳出来的人都现出原形,还没开口,就听到张信颖非常不满地说道:“不能就这么算了,姑姑,他是个小流氓,欺负了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就算他是李书记的什么秘书也不用怕他,姑姑你是市委的领导,替我说一句公道话!”

夏想忽然觉得张信颖无比可爱,本来张淑英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没想到她的宝贝侄女更甚于她,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的极品。要是她象刘河一样及时退后一步,张淑英再在一旁帮衬几句话,李丁山也只好作罢,不可能再抓住不放,只是这样的话,就达不到夏想想要的效果了。

李丁山脸上还保持着三分笑意:“张信颖是吧?我是李丁山,说说看,我的秘书夏想怎么欺负你了,我替你主持公道。”

要是李丁山脸色阴沉,说话十分严厉还好一些,现在他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笑,却又揪住事情不放,就让张淑英不得不高看李丁山一眼。一个人要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琢磨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就很难让人发现他的弱点加以利用,她原以为李丁山没有在基层从政的经历,也许会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没想到他倒是沉得住气,不由让她多了几分小心。

“信颖,在这么多领导面前,别瞎胡闹!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老实地跟在我身后,不许再说一句话,知道不?”张淑英知道张信颖口不择言,见李丁山颇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也是担心到了最后反而落了她的不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觉得在一旁一直不叫冤不叫屈冷眼旁观的夏想,看似清澈无害的目光,总能给人看透内心的感觉。

“可是……”张信颖还想多说,却被张淑英拉了一把,张淑英用严厉的目光制止她再说下去。

“年轻人在外面遇到,起了冲突也在所难免,李书记,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是不是?下来我让刘河好好向夏秘书赔罪,好好摆上一席,给夏秘书接风压惊……听到没有,刘河?”

常务副县长刘世轩一开口说话,就是息事宁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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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笨招也有高明之处(求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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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世轩50岁上下,又黑又瘦,和刘河长得正好相反。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虽然不大,但总是给人很阴沉的感觉,看人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目光中隐藏的真实想法。

“刘县长说得对,我也赞成让他们私下里解决,毕竟是一件小事,用不着李书记亲力亲为。年轻人年轻气盛,又都有点个性,不打不相识,是不是?”第二个出来说话的是组织部长黄鹏飞。

李丁山不置可否,只是冲刘世轩和黄鹏飞微微点头。

“我检讨,我的工作没做好,李书记,您批评我吧!”副县长兼公安局长王冠清从后面挤到前面,迫不及待地说道,“那两个警察我一定严肃处理他们,请李书记放心,另外我回去之后就会在局里开展一次警示教育,让全体警察充分意识到他们的职责是人民警察,危机就是命令,不能随便听从个别人的话,胡乱抓人!”

这话另有所指,夏想偷眼一看,刘河一脸尴尬的扭过头去,刘世轩还是眼睛微眯,脸上神情不变。王冠清故意来这么一句,是不是有意让刘世轩难堪?

“不过坝县也有实际困难,您刚来不太清楚,李书记,另外夏秘书的事件也有很大的偶然性,毕竟是在县委大院,他们身为警察有维护秩序的责任,再加上并不认识夏秘书,发生了一点小磨擦也不能算他们失职……”夏想没想到王冠清接下来又说了这么一番话,让他微微惊愕的同时,不由目光又在他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本质上王冠清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恐怕也是张淑英的人。一个常务副县长,一个组织部长,一个公安局长,行政、人事和治安一网打尽,小小的一件事情引出了各方人物出场,好大的一个下马威!

李丁山来到坝县,还真是单枪匹马入虎穴,三面环敌,还不包括躲在背后随时窃取胜利果实的小人。夏想在替李丁山担心的同时,心中还是有一丝庆幸,也多亏了这个张信颖,要不是她闹个没完,还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看清各人的心思。

李丁山再不情愿,再是一把手,在这么多人的明里暗里的劝说下,也不可能再拿着这件小事大做文章,只好看了夏想一眼,一挥手说道:“下午还有一个常委会,马上到时间了,大家先准备一下……夏想,要注意做好和当地人民的团结,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可以犯了错误而不被追究责任?另外以后遇到事情不要急躁,要多想一想,多冷静一下,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的说法带有强烈的不满和暗示,张淑英听得出来,刘世轩和王冠清自然也知道李丁山的怒意,夏想更是明白李丁山以退为进的无奈之举,他端正态度,恭谨而不失大度地说道:“多谢李书记的关心和批评,多谢各位领导百忙之中,还要关心我们年轻人之间因为意气用事而产生的小小冲突,在此我仅代表我个人对各位领导表示衷心的感谢,同时我觉得有必要将我和张信颖、刘河之间产生冲突的原因和经过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

夏想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又补充说道:“刘河也是路过帮忙,他当时并不了解事情真相……”

谁也没想到夏想突然为刘河开脱,倒让一直眯着眼睛的刘世轩眼睛睁大了一些,若有所思地看了夏想一眼。

“照你这么说,是我不对,是我无理取闹了?”张信颖受不了夏想轻描淡写的叙述事情经过,根本没有一点认识到错误的觉悟,又将刘河推到一边,合着整个事情全是因她而起,她才是麻烦的制造者,“我不管你是谁,你就得向我道歉。”

张淑英虽然微微一惊,为夏想向刘河示好感到意外,不过心中却非常不以为然,就凭一句话就想让刘河和刘世轩对你产生好感,到底是年轻,想得太天真了。

李丁山心里对夏想的做法也认为没有必要,这样的分化拉拢太直白太拙劣了,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来,而且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不过谁也没有猜到,夏想的本意并不是要拉拢刘河,而是要让张信颖主动跳出来。

“我是应该道歉,不过不是向你,而是要向杜部长道歉!”夏想转过身,冲杜双林鞠了一躬,一脸歉意地说道,“杜部长刚才为了救我,头上挨了张信颖一巴掌。要不是杜部长,挨打的就是我了。因为我而让杜部长受了委屈,我心里过意不去,等一下杜部长不忙的时候,我会陪您到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

杜双林被一个手下的小女孩打了一巴掌,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只不过刚才李丁山、张淑英和一干县委常委都围了过来,然后又是李丁山和张淑英明争暗斗,他心里不痛快,却也不敢冒然插话,而且刚才打他的那一巴掌,因为角度的问题,可能李丁山等人都没有看清,他又不好意思当众说出,怕人笑话。只是想到自己以前当老师当校长时无比受人尊敬,现在当了宣传部长,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敲了脑壳,心中又屈辱又难过,他一生桃李满天下,所有学生见到他都恭敬地叫一声老师,何曾受过这种待遇?而且张信颖还是毫不在乎的样子,好象打了他也是理所应当一样,别说道歉,连一点歉意都没有。

刚才周围的人心态各异,言语交锋,杜双林却觉得满目凄凉,没有一人关心他受到的不公和屈辱,心中正气愤难消无处发泄时,忽然听到夏想真诚的道歉,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他鞠躬赔礼,杜双林就如同受了委屈的学生突然得到老师的安慰一样,激动地一把握住夏想的手,连声音都有点颤抖:“小夏,夏秘书,不怪你,你没有错,本来你也是受害者……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你处理事情有理有据,没有一点过错,要是再有人欺负你,我还会冲过来替你解围!”

“什么?”李丁山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杜部长被人打了?”

“到底怎么回事?信颖,你怎么可以动手打杜部长,太过份了,快向杜部长道歉!”一个小小的干事动手打了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就算是一时失手,也几乎是不可原谅的过错,张淑英再自以为是市委领导,也必须做出姿态,否则真要传到市委,她也面上无光,说不定还会被人攻击。

事到如今张信颖居然还认不清形势,还要认死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正要打夏想,他就突然冲了过来,等于是他自己撞到我的手上的……”

“先是想打夏秘书,结果打到了杜部长,小张同志还真了不起,谁都敢打!看来我以后见到你也要靠边站,省得不小心也被你打上一下。”吴英杰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突然就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你又没惹我,又没耍流氓,我为什么要打你?”张信颖听不出来吴英杰的冷嘲热讽,还一脸不解地问道。

人群之中传来一阵讥笑,中立派们也被张信颖这个极品活宝逗乐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六十一章 坝县的三个派系

嘲笑声象一把尖刀直刺入张淑英的心脏,她现在才明白刚才夏想的手段,先将刘河摘了出去,省得刘家父子反弹,等于将她和张信颖彻底孤立起来,接下来以高姿态向杜双林示好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以道歉之名将张信颖的丑事公之于众,然后让张信颖自暴其丑,既让张信颖名声扫地,又扫了她的面子,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

再想到刚才在李丁山的逼迫之下,接连跳出来帮她说话的三个人,才明白李丁山和夏想刚才一明一暗,杀招不断,李丁山引出的三个帮他说话的人,看似是她棋高一筹,却在最后被夏想轻轻一拨,成功地利用杜双林被打一事,不但挽回了局面,还连带不轻不重地给了刚才三个人难堪。

张淑英又羞又怒,扬手打了张信颖一个耳光:“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上,立刻回家给我反省去!”

“姑姑……”张信颖万万没想到张淑英会当众打她耳光,在她看来,没有子女的姑姑一向疼爱她如亲生女儿,骂她一句就不舍得,更别说动她一根手指。不想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她只觉得羞辱、难堪、无地自容,捂着脸放声大哭。

“还不快滚!”张淑英余怒未消。

县委会议如期举行,会上张淑英代表市委组织部宣部了李丁山的任命,李丁山正式接任坝县县委书记一职,按照惯例,她少不了再高调地来一番讲话,只是刚刚发生了张信颖的事情,她心情全无,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就将话筒交给了李丁山。

李丁山也没有多说,只是照例说了一番套话,他感谢市委市政府的信任,一定不会辜负市委市政府的重托,等等,会议很快结束,张淑英心中有事,谢绝了李丁山的挽留,说是要返回章程市。不过大家都知道,她肯定是要私下里看望张信颖,众人的目光各有不同,有的事不关已,有的幸灾乐祸,也有的忧心忡忡。

耐人寻味的是,平常关系一般的吴英杰和杜双林现在却凑在一起,不时说笑几句。再看坐在正中的一脸淡定的李丁山,大家再想到刚才在外面他和夏想天衣无缝的配合,不管是不是愿意承认,大家都心里清楚,坝县将会迎来一个全新的局面,一些力量将会重新组合,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各个力量的碰撞而产生巨大的冲突。

还有一点,所有人都记住了夏想的名字,一个年轻得不象话的县委书记秘书,尽管他现在还没有任何级别,但在所有县委常委的眼中,夏想是一个让人绝对不容忽视的存在。

几天后,李丁山已经完全适应了县委书记的身份,夏想也作为他的贴身秘书,为他整理文件、安排日程,等等,也理顺了手中的工作。贾合平常就在司机班上班,作为县委书记的专职司机,开坝县一号车的他受到司机班全体司机的尊敬,只要一上班,就有人殷勤的倒水递烟,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除非李丁山出行,县委其他领导都不敢劳动贾合,而李丁山刚刚上任事务繁忙,整天忙着熟悉县委的一大摊子事儿,又要接见许多汇报工作的县局头头,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功夫出去,贾合倒成了三个人中最悠闲的一个。

不过他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被夏想指使到离县城20公里外的贾寨乡调研,实地查看当地的庄稼种植情况。贾合本来就是在农村长大,对于农民种庄稼的事情还算熟悉,很快就弄清了情况,回来给夏想一说,果然和夏想猜测得相差不多。

夏想心中就有了主意,决定等时机成熟时,再向李丁山汇报。

吴英杰和杜双林的靠拢在意料之内,在交谈中吴英杰有意无意地交了底,原来他是胡增周的人。在得到了李丁山的信任之后,吴英杰将坝县的情况简单罗列了一下:十一名常委一共分三派,以常务副县长刘世轩为首的本地派,包括组织部长黄鹏飞和副县长兼公安局长王冠清,虽然王冠清不是常委成员,但他担任公安局长多年,几乎所有派出所所长都是他一手提拨的。刘世轩、黄鹏飞和王冠清都和张淑英来往密切。虽然说是本地派,但并非他们都是坝县人,而是指他们在坝县扎根多年,有这样那样的盘根错节的关系。

如果说本地派都是本地人,那么中间就是一个混合派系,既有本地人,又有外地人,以副书记郑谦为首,包括政法委书记王全有、武装部长郭亮和宣传部长杜双林,中间派严格来说并不是抱团,只不过他们既不帮本地派,又不得罪外来派,只顾自己埋头发展,和外来派最大的区别在于低调,并不培植自己的势力。

最后的一派就是外来派了,包括县委办主任吴英杰、副县长赵建苏和纪委书记杨帆。外来派都是外地人在坝县工作,来自外县或者由章程市直接下派,共同特点是进取心强,既想做出实事,又想造福一方,将政绩和升职挂钩。外来派因为要实现抱负,必须要用可用的人,就不可避免地与本地派产生矛盾。

李丁山知道吴英杰也算交待了一些实情,上述情况三天前在他和夏想深谈时,已经基本上得出这些结论,而且将常委中的一些人加以分类,和吴英杰所说的相差无几,只不过没有吴英杰亲身体会得出的结论真实可信。

但正是因为猜测也能推断出八九不离十的结果,而且在谈话的过程中,夏想思路清晰,条理清楚,将所有常委的名字和长相记得丝毫不差,还能根据他们的说话语气和这些天前来汇报工作的次数,做出了一个简单的推论,并且还详细和他分析了谁该拉拢,谁该冷落,谁该保持距离,谁必须打压,让李丁山不得不感叹,夏想简直就是天生是做官的材料,就象他在对付张淑英和张信颖时,既懂得造势又知道借势,而且事先还将刘河摘出,正是各个击破之计,真是老辣过人的手段。

李丁山越想越觉得他很幸运,有夏想在身边帮他,比起只会施展一些粗劣手段的文扬不知强了多少倍。想到文扬,他又想起和夏想交谈时,说到文扬居然拉来了风险资金,他也颇感惊讶,不过惊讶过后也并没有多想,毕竟他已经决定从政,公司以后是好是坏与他都再也没有关系,他也不会非要恶意地想让公司衰败下去才好。

李丁山本质来讲还算是个大度的人,尽管有时稍稍有些不够强硬。

第六十二章 谁是钓鱼的人

李丁山和夏想都不知道的是,文扬之所以能够主动得到风险资金的投资,是因为宋朝度的关系。宋朝度在暗中将风险资金介绍过来的时候,又通过某种隐晦的方式,帮助高建远和文扬之间建立了联系,等于免费奉送了高建远一份大礼,因为就以高建远见便宜就要插上一手的性格,在得知液晶大屏幕项目有利可图时,不去索要一些股份,他就不是高成松的儿子了。

有时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的背后,也许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旋涡,表面上看馅饼香喷喷非常诱人,卖相也好,也许口感也是一流,但无人知道馅饼的肉馅之中,是不是掺杂着很难被检测出来的慢性毒药!

官场之上,能够坐到宋朝度这个位子,都不是简单人物,谁也不甘心束手就擒。只不过有人反应激烈一些,有人做事隐蔽一些,还有人,喜欢静静地躲在背后,放长线,钓大鱼。

对于吴英杰的投靠,李丁山是持听其言观其行的态度,和夏想的看法一致。要是吴英杰提前几天表示依附,早早说出坝县的人际关系,而不是等李丁山和夏想排查一遍,得出分析结论之后再来,肯定会在李丁山心目中的份量大增。现在才来,在李丁山心中已经有了事后诸葛的鸡肋之感,认为吴英杰犹豫不定,观望了一段时间才下定决心。

不过夏想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在他看来,吴英杰倒不是不想第一时间前来表明态度,而是吴英杰也有意端端架子,不想让人觉得他过于急功近利,也想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等李丁山一筹莫展之时再乘机出现,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夏想早就将坝县的人际关系看出了七七八八。当然这也不能怪吴英杰,他也不会想到夏想是怎样的一个怪才级的人物。

也并非全是出自夏想的凭空猜测,其中也和他几天来,以看望杜双林伤势的名义为由,和杜双林接触较多有关。尽管杜双林话不多,有时也只是点到为止,但以夏想的聪明,也是一点就通。夏想也知道杜双林身为本地人,就算和刘世轩走得不近,也不可能和李丁山走得太近,毕竟他是土生土长的坝县人,而且年纪也大了,估计也绝了升职再到外地为官的心思,所以他也不能和本地的官员关系太僵,正是因此,也要和李丁山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

李丁山也不想初来坝县,就大动干戈,调整人事打压异已,不听话的人也要看情况再说,贸然硬干是莽撞的行为,而且他也没有打算将坝县经营成铁板一块,不说沈复明身为市委书记不会同意,就是胡增周也不会容忍他这么干。为官者的大忌就是试图将治下变成自家的后花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毕竟铁打的官衙流水的官,越是将一个地方经营得水泼不进,等他调走之后,反弹越是厉害,后遗症越多,有时反而后患无穷。

当然李丁山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负,肯定要推行他的执政理念,到时真要遇到巨大的阻力,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而引起他们的阻扰的话,他肯定也不会妥协,肯定也会动手,不过不是现在,而是要徐徐图之,用夏想的话说,分化一个,打击一个,不让他们有抱团的机会。

夏想一直遵守着一个秘书的本份,在一旁听吴英杰向李丁山汇报,却不开口说话。李丁山不是浸淫官场多年的官员,自有他的行事方式,心中也是觉得夏想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谨小慎微了些,在他面前也是不经允许不会主动发表意见,在他说过夏想几次之后,他依然不改变,李丁山只好无奈地作罢。

李丁山借夏想倒茶的机会,站起来身来,伸手遥遥递给吴英杰一只烟。吴英杰急忙起身,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捧在手里,脸上笑开了花:“沾沾李书记的光,吸吸好烟。”

李丁山的办公室不大,条件也一般,是上任书记留下的办公室,他就原封不动地进来办公,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因为先是一直在燕市当驻外记者,后来当了站长再到开办公司,再有婚姻上的不幸,他基本上算是一个人常年飘泊在外,所以对办公条件和居住环境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够用就好。上任书记留下的办公室也就是30多平米,分里外间,夏想平常在外办公,他在里面。

里间布置得稍好一些,也比外间大了不少,不知是上任书记为官清廉还是坝县的经济实在太差,办公桌和椅子都有些磨损,吴英杰非要提出全部换上新品,被李丁山坚决拒绝。夏想却对吴英杰的卖力表现暗暗发笑,要是想换早就在领导上任之前就全部换掉了,非要等领导来了之后再当面提出,不是故意揣摩心思投其所好,同时又表现出自己对领导的恭敬,又能是什么?

看到李丁山向他使来了眼色,夏想知道他想让自己问吴英杰一些问题,李丁山不是不方便说,也是想借他之口考验一下吴英杰。他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又给吴英杰继了水,笑道:“吴秘书长是不是故意考考我的记性,刚才说是十一名常委,除了李书记之外,还剩下十名,您好象只说了九个,人数是十人,但有一人不是常委,对,是王冠清局长,所以好象还漏了一人?”

吴英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忘了石县长了……”

石堡垒如此重要的人物,你怎么会忘记?夏想也不点破,将茶杯端起:“吴秘书长,请喝茶……石县长老成持重,看上去就让感觉值得信赖。”

吴英杰手一抖,差点没接住茶杯。

要说所有的常委之中,最让夏想看不清楚的人,就是石堡垒了。

石堡垒在上一次的冲突之中,自始至终没有表态,以一副旁观者的姿态冷眼旁观,不动声色的样子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再后来他也和李丁山有过几次接触,说是汇报工作,就完全是汇报工作的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刻意讨好李丁山,又没有摆出一副各自为政、各管一摊、党政分开的姿态。

国内的实际情况是表面上说是党政分开,实际上党政哪里分得开,书记毕竟是一把手,不管是人事还是经济,都有发言权,都有决策权,所以李丁山的到来实际上受到最大冲击的,是石堡垒。且不说要不是李丁山横空出世抢了他的书记位置,就是在任何地方,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冲突,不可能完全步调一致。

第六十三章 如何将优势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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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石堡垒不远不近的态度也算正常,挑不出任何问题。但问题就是他表现得太正常了,一点也没有因为李丁山的到来而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异常,比如和哪几个常委走得近一些,比如主动向李丁山示好或者示威,再比如暗中制造一些小麻烦来试探李丁山的反应,等等,统统没有,他就象没事儿人一样,正常上下班,该汇报的汇报,不该汇报的绝对不来打扰,平静得就象一潭死水。

一般能有这种举动,能够做到不动如山的人,要么心胸宽广、想开了一切,要么心机深沉,伺机而动,等待最佳时机。夏想宁愿是后者,他不想因为轻视石堡垒而在关键时候,被他一击毙命。

吴英杰落下石堡垒没说,夏想知道以他的精明绝对不是忘了,而是有意隐瞒。究竟有什么好隐瞒的?除非是吴英杰以前和石堡垒走得比较近。

县委办主任和县长关系密切也不足为奇,政治上的团结,从来就不分党政。

谁也不能禁止吴英杰以前和石堡垒关系好不是?也不能因为县委办主任以前和县长关系密切,就被书记排斥。夏想对于吴英杰及时向李丁山靠近没有想法,人向高处走总是没错,况且李丁山也并不想和吴英杰绑得过紧,只是他对吴英杰故意隐瞒石堡垒的小小伎俩颇感兴趣,想从他嘴中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吴英杰拿稳了茶杯,有些心虚地看了李丁山一眼,发现李丁山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失态,正站在窗户处向外观望。他定了定神,轻轻抿了一小口茶,还不忘向夏想点头示意,站起来说道:“石县长很能干,也有魅力,我和他接触不多,对他的了解也很少,只知道他是章程市人,早先一直在章程市的老书记身边当秘书,后来从副乡长干起,一步步走到今天,担任坝县县长已经两年多了……”

吴英杰只字未提他和石堡垒的关系,多少让夏想有些失望。

吴英杰走后,夏想打开窗户透气。七月底的坝县,气候清凉得让一直居住在有火炉之称的燕市的他难以想象,除非直接站立在太阳底下才会有热的感觉,否则只要躲进屋里,哪怕只要在室外一处阴凉树下,也会让人感觉周身生爽,而且空气特别清新,深吸一口,就有无比舒适的感觉,用专业的话来讲,就叫空气负离子含量丰富。

“坝县太穷了……”李丁山没有兴趣再谈吴英杰的事情,如何改变坝县的贫穷现状才是他最迫切需要关心的问题,“不亲自实地看一看,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么穷的地方。这里交通不发达,物产也少,因为寒冷的原因,农业也不发达,说是要发展旅游业,先不说能不能拉来投资,就是有人肯投资,也得有人前来旅游不是?路不好走,哪里还有游玩的心情?”

李丁山熟悉了坝县的现状之后,又完全进入了县委书记的角色之中,才知道除了人事上的倾轧之外,还有发展经济造福一方的现实困难。

比起李丁山,夏想多了12年的经历,虽然对坝县以后的走向没有印象,但因为知道大环境的改变,知道京城未来的发展,而坝县说起来离章程市100多公里,章程市离京城也有100多公里,但实际上坝县离京城的直线距离也只有130多公里。

当然,交通问题不是简单的依靠地图上的直线距离,画一道直线就可以解决的。夏想知道坝县和京城之间,有一条位于崇山峻岭之间的山路,因为山路弯弯,而且又狭窄,再加上极少有人从京城直接前往坝县,所以这条路知道的人不多,也不是因为这条路有多隐蔽,而是几乎没有人将京城和坝县联系起来,所以一直以来,这条小路隐藏在群山之间,成为连接大山之中各处山村的交通要道。

京城和坝县之间的群山,属于太行山脉的一部分,名叫三山。一年后,因为要开发位于山中的风景度假村,小路被拓宽成二级公路,路况良好,虽然只是双向两车道,但开车行走在山间的路上,心旷神怡,沿途就可以欣赏如画的风景。夏想曾经和朋友一起自驾游前往度假村,在这条小路上心情舒畅地开车,流连忘返。

度假村就建在坝县和京城的交界之处,离坝县只有20多公里,也就是说,坝县完全可以借度假村修路的东风,只需要将自己境内20公里的山路修好,就可以将已经走到家门口的游客唤到家中来作客。坝县的草原是天然的牧场,是天生的旅游胜地,只需要稍微修整一下,然后圈地跑马就可以,并不需要多少投资。

“夏天的坝县清爽怡人,可以大力宣传草原游、避暑游。冬季的坝县冰天雪地,可以非常方便地建造成天然的滑雪场,一样可以吸引大量的京城游客。坝县离京城并不遥远,并不一定非要将目光盯紧章程市,非要从章程市绕远去京城,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自身的优势,天然的资源就是无尽的财富,只要路一通,只需要付出极小的代价,就可以获得丰厚的回报。”夏想并没有详细说出度假村的事情,他只是含糊其词地说到三山之中旅游资源丰富,许多地方风景如画,已经有不少京城的大公司准备投入巨资开发,坝县正好可以借助这一股强劲的东风。

“夏想你大学毕业后一直呆在燕市吧?”李丁山听了夏想所说的话,久久无语,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题外之话。

“是的。”夏想可以猜测到李丁山心中的震惊和不解。

“那你刚才所说坝县的旅游资源也好,京城到坝县之间的山路也好,还有三山之中的度假村,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李丁山毫不掩饰他脸上的怀疑。

“在知道要和李书记来坝县之前,我专门上网查了不少关于坝县的资料。网络是个好东西,许多想要找的资料都可以查到。”

其实在九八年时,燕市连象样的网吧也没有几家,网速更是慢得出奇,最主要的是,网上也不象现在有太多翔实的资料可查,地方网站以及各种资讯很少,不过夏想将信息来源直接推给互联网,不但可以解答李丁山的疑问,也可以和他开始劝说李丁山时,说以后网络会迅猛发展相呼应。

“其实要想得到确切的消息也不太难,李书记在京城关系广,如果在京城的旅游局、交通局中有熟人,就可以打听出来有没有相关项目的立项!”

第六十四章 李丁山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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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想抛出这句话,就是为了体现李丁山背景关系的复杂,这也是人脉广的好处。换了普通的县委书记,怎么可能能将手伸京城中去?尽管现在还不是信息暴炸的年代,信息的价值还没有被无限放大,但一条信息可以带来巨大的商业价值的事情,任何时候都可以发生。

李丁山听了之后,脸上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夏想,在我身边当秘书,还是委屈了你。说真的,上次高海还想把你调到他的身边,我没有答应,是不是有点霸道了?”李丁山倒没有试探夏想的意思,他说这话完全出自真心。

李丁山的为人夏想自认还算了解,他真心实意帮助李丁山,一是看重他的人脉和关系网,二是要借他的势从此走向仕途,三是李丁山是一个重感情值得深交的朋友,尽管他也有心软和优柔寡断的缺点,但人无完人,在夏想眼中,李丁山对他的绝对信任,是他可以在他身边大展手脚的最重要的前提,而且只要是李丁山认可的人,他一向持容忍和宽容的态度,贾合在他身边五六年,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就可见一斑。

高海的位置虽好,但高海未必如李丁山一样对他百分之百的信任,而且他和高海之间也没有一种同舟共济的感觉,所以李丁山提出这个问题,夏想根本就不用考虑:“李书记多虑了,从一开始劝您从政开始,就打算和您一起下到县里,不管条件好坏,只要您不嫌弃,我就会在您身边,为您出谋划策,尽自己所能。高秘书长对我的赏识只是看重我当时灵光一闪的想法,但真要长久相处,还是人与人之间同舟共济的感觉来得真实。”

李丁山明显愣了一愣,随后又笑了:“小夏,我还真没有看错你。也是,我们一起来到坝县,你说的好,就是同舟共济,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你知道了,比不知道要好……”他起身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又示意夏想坐下,“你知道宋朝度为什么要花大力气运作,非要让我从政,来当一个县委书记?”

夏想当时想的是宋朝度是为自己考虑后路,他看重的是李丁山在京城的人脉和在媒体圈中的影响,却没有想到,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恐怕你也知道我的婚姻出了问题……我的前妻一直希望我从政,希望我能当上省部级高官,可惜当年我的志向却是要当无冕之王的记者,为此没有少和她争吵不休。随着我的年纪越来越大,她想让我从政的心思却越来越强烈,好象我不当高官就配不上她一样,结果在几年前,我们的婚姻到了头。”李丁山大口大口的抽烟,可以看出他的心绪非常不平。这也是他第一次向夏想吐露心声。

向一个比他小近20岁年轻人说心里话,他心中多少有些别扭,不过不说又不足以让夏想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只有借升腾的烟雾来掩饰一下。

夏想也知道李丁山说出这番话很不容易,婚姻问题可能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所以他一直隐藏得很深。今天能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也是对他完全信赖的表现。他沉默地坐在一旁,看到李丁山脸上隐隐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心里也微微有点酸痛,因为杨贝的背叛深深刺激了他,后世的他一直未婚,尽管后来遇到了卫辛——一个柔情似水、温存如梦的女子,对他好到极处,他几次动了要娶她的念头,却最终没有走出关键的一步。

难道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令他伤心的女人?

“其实我能走到今天,全靠她的父亲在背后支持。她的父亲是前燕省书记,虽然我和她结婚时,她的父亲已经退了下来,不过他老人家为人高风亮节,不仅在燕省德高望重,就是在京城也有许多高官受过他的恩惠,所以他老人家的影响甚广,我进入国家级报社,出任记者站站长,明里暗里都得益于他老人家的面子。虽然我和他女儿离了婚,但他老人家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会尽他所能帮我。”

李丁山笑了一笑,目光中闪动的光彩有感激有回忆,也有感动,“宋朝度知道只要我一入仕途,就算我不开口,我的前妻知道了,也会主动找我。她不是不爱我,而是怨恨我不听她的话。我当初和她的根本分歧就在于是不是从政,既然现在我改变了主意,在她看来,我和她之间的隔阂没有了,她也放不下以前的感情。再说老头子知道了之后,也会趁他影响力还在的机会,为我暗中做一些铺垫……小夏,你现在知道了宋朝度的真实意图了吧?”

夏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原先也不是没有猜测过李丁山是不是还另有背景,却不知道原来问题的症结在他的前妻身上!夏想不知道他是该替李丁山无奈,还是该替自己庆幸,这一次紧跟李丁山,原先只看到他背后的媒体关系和宋朝度以后的崛起,却没有想到李丁山本身也有惊人的背景。

只是他不敢肯定,一个退下来的省级高官,又不是国家级领导人,而且听李丁山的口气已经退下来好多年了,还有没有影响力还在两可之中。

怪不得宋朝度一直竭力推动李丁山从政,却原来在于李丁山的背景,也有势可借,他借机将他和李丁山绑在一起,只要李丁山从政,不但李丁山的前妻会感激他,李丁山的仕途也会和他息息相关,到时李丁山的老丈人只要出手帮李丁山,就等于间接帮了他。

宋朝度,果然是深谋远虑之人,夏想想通此节,不由对宋朝度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分。不过要是让他知道液晶大屏幕的风险资金也有宋朝度的影子,不知道他会惊愕到什么程度。

夏想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用心做好秘书的本份,为李丁山成功升迁打好每一步的基础。不仅是为了他将来的仕途能够走得更长久一些,也为了李丁山对他的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宋朝度和我是同学不假,他对我一向照顾也是出自真心,但是官场上的事情都是互相借势,要是你无势可借,又不能给对方带来切实的利益,照顾一两次也许可以,再以后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李丁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动了心思,突然之间就将许多私密的事情和盘托出,难道仅仅是因为眼前的年轻人真心实意地帮助自己?还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有锐利的眼光和惊人的布局能力?

或许都是,或者都不是,只是他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说说他心中的所想罢了。

夏想心里清楚,李丁山身后庞大的关系网和人脉,在他眼前刚刚展现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第六十五章 实地考察

夏想只有沉默地点头,李丁山向他说出隐密的事情,证明他在他心目中已经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人,再加上他又可以帮他出谋划策,应该说,现在李丁山对他的信任和倚重已经超过了贾合。眼下得到了李丁山的绝对信任,也许是时候向他提出曹永国的事情了,夏想心中有了决定。

“李书记,我们来坝县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还没有机会下去看看,正好今天有空,要不到乡里去转一转?”出动散散心也好,夏想见李丁山情绪有点低落,就提议说道。

“好!”李丁山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早就听说坝县的草原非常漂亮,既然我们要发展旅游业,自己不亲自看上一看,怎么能说服别人?走,叫上贾合,我们一起去。”纸上得来终觉浅,不实地考察一番,总有雾里看花的感觉。

贾合接到夏想的电话,听说李丁山要出门,当即兴冲冲地开出县委一号车,收拾得干干净净来到楼下等候。说起来他亲眼看到夏想迅速和李丁山接近,并且代替了他成为李丁山最信任的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平和不满,也感到有点失落。不过他和夏想住在一起,每天晚上夏想都会讲一些县委的事情给他听,一开始他还感点兴趣,后来听到了其中言语交锋和勾心斗角,渐渐就失去了兴趣,等夏想再讲这些事情时,他就岔开话题,说起其他有趣的事情。不是他不想和夏想讨论县委大院的是是非非以及如何发展坝县的经济,而是他根本就听不懂,也不知道那么高深的问题。

贾合的心也就慢慢平复下来,心中的埋怨一点点消失。如果他有夏想的头脑和眼光,李丁山一定也会重用他信任他,事事和他商量,可惜他没有,这事怪不得夏想,更不怪李书记,再说李书记还是在夏想的劝说下才改变了主意当上了县委书记,换了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他现在在司机班日子过得也很舒坦,比起以前在公司时不知好了多少倍,有一帮人天天巴结他,请他吃饭,把他当成中心,他也非常享受这种飘然的感觉。

县委一号车是一辆老款的丰田,车况还算不错,贾合十分灵活地操控着方向盘,一路向北进发。夏想坐在他的旁边,问他一些在司机班上班的情况,他沾沾自喜地将他所受到的优待说了出来,最后还感慨地说道:“等以后李书记当了市委书记、省委书记,我是不是大小也算个官了?”

日系车的显著特点是悬挂软,山路不太好走,坑坑洼洼,路面的不平被减震过滤之后,传递到车内,车厢摇晃之间,就如坐船一样。悬挂软的好处就是适合走不太好的路,车速不快的时候,确实比德系车较硬的悬挂感觉舒适。不过一旦到了高速上面,车速一快,悬挂软的车高速不稳容易侧翻的致命缺点就会暴露无遗。

车速不快,顶多六七十公里,不过这一段路况实在太差,车内晃动得厉害,李丁山冷不防说道:“小贾,开慢点,没有催你赶路,开那么快干什么?”

李丁山的口气有点生硬,贾合跟了他这么多年,知道他肯定是哪里不满,忙问:“李书记,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你直接批评我,你也知道我脑子笨,有时候想不到,也猜不出来。”

李丁山叹了一口气,看了夏想一眼,心想什么贾合能和夏想一样,时刻都能把握好分寸就好了,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不是所有人都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