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主人,又必须拿出风度,只好咳嗽一声:“夏市长,我哥和疤脸没有什么来往,他就是爱喝酒,和疤脸是酒友,疤脸的事情,他都没有份儿,他的脑子又有点笨,您说,何必折腾他一个笨人?您有什么火,都冲我发好了。”

夏想呵呵一笑:“我是有火,但对陈总的火已经发完了,现在的火,是针对别人了。”

哦呢陈明白了什么:“夏市长的意思是指麻扬天?”

夏想点头:“陈总是聪明人,我也就不多说了,如果陈大头能提供麻扬天的一些证据,就有了戴罪立功的表现,宽大处理也就容易多了。”

哦呢陈半晌不语,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陷入了沉思。

金银茉莉平常情况下都会穿一模一样的衣服,除了外套颜色之外,里面的衣服不管是款式还是颜色,都一样。她们在房间内就脱了外套,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是谁,肯定会认错人。

洪依依也不知道怎么就分得清,不一会儿就和金银茉莉窃窃私语,凑在一起说起女人之间的私语,还不时笑上几声,就让夏想暗暗称奇洪依依也有过人之处,至少亲和力不一般,居然能让一向有点自傲的银茉莉也一脸好奇地和洪依依小声说个不停。

夏想也不理会哦呢陈的沉思,他知道哦呢陈需要时间消化他的提议,就和杨威边吃边谈,一点也没有拿自己当外人。

哦呢陈终于开口了:“夏市长,我也说一句实话,这一次的事情,我也对麻扬天很有意见,他做事情有欠考虑,也根本没有考虑到后果,事先我也并不知情。但您的要求太勉为其难了,我和麻扬天毕竟还是合作关系,落井下石的事情,我做不来。”

“陈总……”夏想知道哦呢陈其实信心动摇了,他继续晓之以理,“我也说一句实话,麻扬天早晚倒台,早一天和他划清界限,就尽可能地减小损失。你和他又不是利益攸关的同盟,何必为他强出头?先不说先前遭受的巨大损失,麻市长何曾对你有过表示?现在又是你的亲哥,哪头轻哪头重,陈总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哦呢陈目光闪烁,虽未开口,夏想却清楚,刚才的话击中了他的软肋。

现在麻扬天虽然还没有明显地表现出大势已去,但直到现在余建升和常国庆还在郎市扣留,省委也没有催促尽快结案,更没有给出基调,就证明了中央在事关麻扬天的问题上,还没有完全成达共识,甚至可以说,支持法办麻扬天的声音,还是占了上风。

否则也不会出现一直久拖不决的情况,悬而未决,就证明了反对的声音还是弱了一些,没有上升到政治斗争的层次,应该还是停留在人情和面子的阶段,就是说,麻扬天的事情,最终还有可能刮起一场风暴。

哦呢陈不是官场中人,但对官场上的事情也是门清,否则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哦呢陈的心思也越来越沉重,夏想太会见缝插针了,一个陈大头也被他拿来当成交换条件,换,有点屈辱。不换,更屈辱。郎市地下组织部长的哥哥在看守所受到虐待,他的脸面都丢光了——虽然在先前夏想一系列的打击之下,他已经颜面无存了,但顶多相当于一般打脸。亲哥再救不出来,就完全等于在郎市被脱光了衣服打脸。

丢人就丢大发了。

哦呢陈足足考虑了将近十分钟,才算下定了决心:“如果有人打小茉小莉的主意,我希望夏市长能伸手拉上一把。还有,京城帮和津城帮最近动作不少,市局如果能出面约束一下,郎市才有一个平和的环境。”

哦呢陈提出了的条件还不算太过分,夏想答应了:“陈总,如果你多约束一下你的人,京城帮和津城帮,还有某北帮想在郎市折腾风浪,他们也会被重点打击。”

见识过夏想铁腕,哦呢陈相信在夏想轻描淡写的语气之下,如果出手,将是怎样的雷厉风行,他就微一点头:“春节前,夏市长就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夏想也点头:“明天起,陈大头同志会得到妥善的安置。”只说安置,不说释放,显然,在见到哦呢陈的诚意之前,陈大头别想走出看守所的大门。

哦呢陈表面上一脸微笑,和夏想碰杯,心中却是咬牙切齿,认为夏想欺人太甚。

曲终人散,夏想和杨威告辞而去,哦呢陈亲自送到门外,金银茉莉也紧跟其后。银茉莉还好,故意落后几步,似乎不愿意和夏想为伍,金茉莉却躲在哦呢陈背后,一双美目又黑又亮,暗中不停地打量夏想,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一些复杂难言的情绪。

夏想挥手告别哦呢陈,上车而去,他不知道在楼上的房间里,杨贝正临窗而立,泪流满面。

杨贝知道今天哦呢陈宴请夏想是为了陈大头,她就悄悄来到惊仙居,想看一眼夏想现今的模样。当她看到夏想比以前更成熟更沉稳,也更有男人味道时,她心中五味杂陈,想起夏想当年的青涩,想起夏想以前对她的宠爱,看到现在夏想的成就和风采,不由自主泪流不止。

是悔恨还是痛恨?或许都有,或者仅仅是感慨生活的不公。其实生活一直很公正,所有的不公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真的怨不得别人。

陈大头被抓,杨贝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惋惜。陈大头虽然经常打她骂她,但毕竟是她的男人。但他也仅仅是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而已,她和他之间,也只有一纸证书,除此之外,既无感情,又没有床第之欢。只是再怎么着她也是已婚女人了,已经衰老不堪了,而夏想却正当年,身边美女环绕,如今的他,恐怕早就忘了她的模样了。

杨贝回头对身后的一人说道:“你说,我现在就是主动去献身,夏想是不是也不会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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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4章 明朗,人心惶惶

杨贝的身边后,站着魏红清。

魏红清见杨贝一脸痛楚,就劝她:“别多想了,也别伤心了,事情都过去了,再说又不怨夏想,谁让你当年没有眼光?就是我也不向着你说话。”

“你别说了……”杨贝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认命。”

“我也认命。”魏红清也哭了,“贝贝,你说佐藤会不会有一天良心发现,又来认下我和孩子?”

杨贝摇了摇头:“他是禽兽,你怎么对他还有幻想?我劝你不如找夏想,让他替你出出气,好好收拾收拾佐藤。”

夏想和杨威各自回家,他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直觉告诉他,屋里有人

夏想先是警觉地一下站住,随即鼻中传来了熟悉的淡淡的香气,再看到地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以及整理得非常整齐的沙发,心中就一下舒展开来,不用说,是卫辛。

卫辛一直听从他的安排住院观察,本来明天才该出院,却提前一天跑了出来,还不打招呼,主动跑来家里收拾家,还有做饭——厨房里传来了炒菜的声音——就让他心思潮动,有一种前生今世重叠的感慨。

夏想就懒懒地坐到沙发上,不思不想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品味此时此刻的温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被卫辛的声音惊醒了。

“喂,进门也不知道换鞋,我刚擦干净地,你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卫辛半是嗔怪半是爱怜,来到夏想面前,替他脱下鞋,又拿热毛巾帮他擦了脸,还为他拍打身上的尘土,真是无微不至的关爱。

任何一个女子都比不了卫辛的体贴,夏想再次感受到卫辛之爱,还是感慨万千。

吃饭的时候,夏想见一番劳作之后的卫辛双颊红润,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她不但完全康复,还更多了珠圆玉润之姿,就心下喜爱,说了一句:“晚上别走了,留下来住。”

卫辛一下脸红了,低着头不敢看夏想,粉颈通红,使劲往嘴里扒饭,声音跟蚊子一样“嗯”了一声。夏想就又笑了:“少吃点,别吃撑了。”

卫辛就更羞了,一下将碗放到桌子上:“连饭都不管吃饱,我,我,我不留下来了。”

夏想哑然失笑,都是什么话,好象她留下来的前提是要吃饱饭一样。

饭后,卫辛心不在焉地收拾碗筷,目光偶然一接触夏想,就立刻面红耳赤地躲闪,娇羞不可方物。夏想就故意盯着她不放,大胆而放肆地看她的胸看她的腰看她的屁股,反正就看女人最敏感的部位,直看得卫辛浑身发烧,羞不可抑。

等到休息的时候,夏想却只是轻轻抱了卫辛一把,将她推到了另一个房间,轻声说了一句:“晚安。”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让卫辛又呆立当场,半晌不知所以。

她站在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开心地笑了,就来到夏想的房间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喂,我先洗澡去了,可能要洗半晌,你别胡思乱想,好好睡觉。”

卫辛真去洗澡了,还真洗了半天,等她围着浴巾出来之后,蹑手蹑脚地来到夏想的房间门前,轻轻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夏想睡得十分香甜——是睡着了,没有假装,她不免微微有些失望,他怎么会对她一点想法也没有?

再一想又理解了夏想,他最近太忙太累了,政治斗争的险恶和残酷,就是铁打的人也会心力交瘁,还是要多照顾他宽容他才好。

心思上上下下之间,卫辛也入睡了。

离春节越来越近了,各项事务繁忙起来,夏想忙着总结和视察,也交待英成和历飞,继续深挖余建升和常国庆的问题,努力做到证据充分。

英成意识到了常国庆问题的严重性,知道只凭常国庆的供词还不足以扳倒麻扬天,就向夏想说出了担心。夏想让英成不必担心,只管将常国庆本身的案子做死就可以了,常国庆作为导火索,肯定可以让麻扬天惹祸上身,只不过现在火候未到。

麻扬天倒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他是京城副市长,牵动着方方面面的目光,夏想心里有数,年前如果没有上头没有给出尽快让常国庆一案结案的指示,那么就证明年后大有文章可做。如果省委做出暗示,常国庆的案子可以了结了,就证明麻扬天可以逃过一难了。

夏想不会让麻扬天得逞,他相信哦呢陈会找到更有利的证据,而且他也有了进一步的打算,准备为麻扬天敲响丧钟。

常国庆吐出的赃款用来支付了农民工的欠薪,农民工欢天喜地地回家过年,并且都得到了夏市长的承诺,年后大学城会动工重建,所有农民工都可以有一份工作可做,而且保证按时发薪,绝不拖欠。

雁九也千恩万谢,对夏市长的为人无比敬佩。

郎市市委有关余建升和常国庆案件的传言也比以前少了许多,因为临近年头,许多人都忙着过年,对于打听事情的心思就淡了许多。

但不打听不等于好奇心就没有了,年前的对老干部的慰问和走访,就又闹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新闻,上任常务副市长瑞根和现任常务副市长夏想,吵起来了。

其实说是吵架,准确地讲,是瑞根对夏想语气十分严厉地进行了一次批评教育。

事情的起由是夏想代表市委市政府,到瑞根的家中看望他,瑞根还算客气地请夏想入座,还让老伴为夏想泡上上好的茶叶,就开始聊天。

聊着聊着,就说到最近的郎市局势上面,瑞根开始还保持了平静,说着说着,就突然激动起来,十分严厉地指责夏想年轻气盛,一来到郎市就将郎市搅得天翻地覆,破坏了郎市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如果郎市的经济因此停滞不前,夏想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夏想确实有涵养,在瑞根语气不善的当面指责之下,依然保持了一脸淡笑,不急不躁,一直听瑞根足足义正言辞地说了有半个小时,他才开口:“瑞市长,郎市的局势不是因为我到来才打破了,而是一直就在打破的边缘,只不过所有的人都掩耳盗铃,不敢说出来罢了。就象皇帝的新衣的故事一样,我只不是那个敢说真话的小孩罢了。”

瑞根说了半天,见夏想一点也不恼,就是有再大的火气,面对一个泥人也是有力无处使,他也大为佩服夏想的涵养,换了任何一个人,被一个已经退下的前任常务副市长指责,不拂袖而去就是好的了,说不定还会当面回敬他不知好歹。

瑞根用力深呼吸几口,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想一眼:“夏市长,刚才我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一番肺腑之言,你能听得进去最好,听不进去,就当我没说。不过我还是想再多说几句,年轻人,走路的时候要一停二看三通过,才能一不被脚下的绊脚石绊倒,二不会被过路车撞上。三嘛,才能在郎市做好本职工作。”

瑞根的话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道理,并无新意,夏想也是姑且听之。他也听了出来,刚才瑞根似乎发了一通火,在他面前指桑骂槐,实际上,人老成精的瑞根在演戏,不是演给他看,是演给和他同来的市委的其他人看。

所以夏想也就很有耐心地听着,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满。和他一同前来慰问瑞根的有李财源和市委办公厅的一名同志,还有几个随同人员,想必也是瑞根故意夸张表演的用意所在。

夏想点头对瑞根的话表示赞许:“老同志的经验之谈,总有可以借鉴的地方,感谢瑞市长的提醒。”

瑞根呵呵几声,又笑了:“年轻人,火气大一些也正常,我有一个好办法,反正对我管用,不知道对夏市长是不是有用?遇到大事之前,先冷静一下,如果冷静不下来,就浇浇花,剪剪叶,坚持半个小时,就能心平气和了。一个人只有在心平气和之下做出的决定,才最理智,也最正确。”

离开瑞根的家,夏想琢磨着瑞根话中的含义,会心地笑了。瑞根在郎市站立潮头多年,也是弄潮的人物,怎么会一时失控对前去看望他的常务副市长大发其火?肯定是另有用意了。尽管夏想早就知道瑞根并非实权人物,但并不表明瑞根不是聪明人物。

养花弄草,重点还是落到办公室的秋海棠上面,看来,瑞根特意留下的秋海棠肯定大有秘密。

回到市委,夏想就又围着秋海棠转来转去,看了半天,却还和以前一样,不得要领,心中就想瑞根也是,非要故弄玄虚,却不说明秘密埋藏在哪里,让人猜谜是什么意思?又一想,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未可知。

正当夏想准备进一步探究秋海棠的秘密时,他的思路又一次被打断了,李财源敲门进来:“夏市长,有人送来一份材料,说是受哦呢陈所托……”

夏想一喜:“快拿来”

李财源将材料递给夏想,见夏想一脸喜色,心中还纳闷,夏市长一向比较镇静,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夏想的高兴是有原因的,因为哦呢陈送来的材料,肯定是麻扬天的犯罪证据。以哦呢陈和麻扬天之间的密切关系,他出面寻找麻扬天的罪证,不但详细,而且肯定确凿。

夏想打开一看,只简单扫了几眼,就心中笃定,有此证据在手,就算不能判麻扬天一个无期,也肯定可以将麻扬天掀翻马下

哦呢陈……算是用心了,为了救他的亲哥,估计也是对麻扬天制造事端最后连累了他的车祸事件,大为不满,此次出手,他也是下了狠手。

夏想拿起电话打给英成:“英局,陈大头问题不严重的话,就放人。”

两个小时后,陈大头被哦呢陈派人接走。哦呢陈见陈大头基本上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在看守所也算过得舒坦,虽然他对夏想借机拿捏他一把大为不满,但见大哥还算受到了礼待,也稍微平息了一下怒气。

当然哦呢陈不会因此对夏想有什么感激之心,他和夏想之间,还是对手,此次被迫提供给夏想麻扬天的材料,也是为了救大哥,同时也要暗中报一箭之仇。

麻扬天确实没有就被砸事件对他说过一句抱歉的话,也没有提出什么补偿,甚至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说,就让他十分不满。尽管他也知道麻扬天可能因为常国庆被捕,面临着贪污受贿的指控,肯定焦头烂额,什么都顾不上了,但哦呢陈还是想听到了一句舒心的话。

但是没有。

他权衡之下,也认为凭借夏想的手腕,肯定要对麻扬天死缠烂打,不死不休。与其维护一个即将落马的人,还不如背后踢上一脚,既能维护了自己的利益,又救出了大哥。

更让哦呢陈感到欣慰的是,不但陈大头被放了出来,随后,短短一天之内,京城帮、津城帮和某北帮几处据点就被警察端了老窝,当场抓获十几人,并且收缴了许多砍刀一类的管制武器。

一次出手,就立刻震慑了一些小股的地下势力,哦呢陈的势力范围之内,立刻一片风平浪静,就让他还是暗暗佩服夏想果断、狠辣的一面。

同时哦呢陈也接到消息,说是京城某歌星本来已经打算动身前来郎市,在得知夏想出手的消息之后,立刻取消了行程。

夏想的威名,已经可以震慑得连哦呢陈也大感头疼的某歌星望而退步,确实非同一般。

几天后,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事实,就是年前有关余建升和常国庆的案情,不会再有什么进展了,最终结果,要到年后才会水落石出。但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临近放假的前夕,针对余建升和常国庆案件,省委突然就有了新的指示。

省委的指示精神很简短,只有八个字:“依法查处,绝不姑息”

八个字虽然简单,但含义丰富,重点落到最后的“绝不姑息”上面,就意味着幕后的较量大概有一个基调出来,许多人都在猜测,恐怕麻扬天保不住了,因为省委没有催促尽快结案,也没有暗示要将事情控制在小范围之内。

郎市市委在揣摩了省委的决定之后,不少人都密集地向京城打出了电话。

放下电话,古向国摸摸了后脑,一脸懊恼,沮丧地说道:“今年的年,不太好过呀。”

何止是古向国不好过年,许多人都人心惶惶,因为与省委的指示精神同时传出的消息是,已经确定年后大京城经济圈将会正式上马,而郎市也基本上确定为第一批试点城市。

此举让郎市市委人心浮动,都在寻思明天的郎市,除了政治上有夏想的强势介入之外,经济上又会有什么较大的变动?再加上悬而未决的常国庆案,年后的郎市,估计还会风云激荡,不会太平。

然而让人更加心思潮动的是,又有一股风声传来,有关叶石生即将调离燕省的传闻成真,范睿恒接任书记已成定局,宋朝度将是下一任省长,同时,据说省委班子也会有一定程度的调整,燕省,原先的平衡局势再一次被打破。

省里的局势也会影响到郎市的前景,再加上大京城经济圈一旦上马,省委对郎市必将投来更多的关注的目光,如果省委借机插手郎市的局势,郎市的前景,将会更加扑朔迷离。

或者又有京城方面也有人想过问郎市的事务,郎市就有可能由以前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一下变成了香饽饽。实际上变成香饽饽并不是好事,政策和资金上的扶持不会比以前多,但指手画脚的人却多了,反而工作更难开展了。

而且还是在夏想一举打破了郎市的平衡之后,现今的郎市,内,有夏想和古向国、哦呢陈之间的争斗,外,有京城和省委都有意插手郎市事务,内忧外患,今年的年,不好过呀。

就连艾成文也发出了年不好过的感慨。

夏想却胜似闲庭信步,一点也没有年不好过的感慨,是呀,他的年景还算不错,首先是萧伍苏醒了,醒来之后就立刻生龙活虎了,一点后遗症也没有,如果非要说脸上一道浅浅的伤痕也算遗憾的话,萧伍却说为他增加了不少男人味道。

其次卫辛已经提前回燕市了,并且说好明年还会再来,到时她要布置一处温馨的小家,让夏想劳累的时候就过去休憩。看着卫辛一脸幸福洋溢的青春脸庞,夏想也是心开意解,为她感到高兴。

最后也得到确切的消息,曹永国过年回家,要和夏想好好谈谈西省的一些动向,因为据他说,西省的煤矿出现了超乎寻常的热度,似乎有热钱涌入,期望夏想能为他分析一下,提供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如果以上还不算让夏想感到高兴的话,那么最让他感到期待的是陈风过年时也要回燕市一趟,而且陈风又有了新的动向,可能年后会有新的任命下来,就让他满心欢喜,也不知道陈风会是哪一省的省长?

年关已到,夏想着重安排了一下余建升和常国庆的保护问题,英成和历飞立下了军令状,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历飞甚至还决定过年不回家,就在郎市坚守岗位,一定要做出成绩给领导看。

然后市委开始放假,夏想正准备动身返回燕市时,却又突然发生了意外,负责主审余建升和常国庆的市法院院长冷质方突然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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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5章 事发,隐患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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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质方和古向国关系莫逆。

早就哦呢陈的土地纠纷之时,就由古向国出面,冷质方配合,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而在即将到来的余建升的审讯阶段,古向国也和冷质方提前打了招呼,要求尽可能淡化一些不光彩的内幕。

冷质方满口答应。

谁也没想到,冷质方竟然死了,而且死得很窝囊很意外。

冷质方是被一个人一拳打死的。

冷质方过年的时候走访老干部,在停车的时候,和一个年轻人因为停车位发生了冲突,本来以冷质方的年龄和级别,犯不着和一个小年轻一般见识,但因为是在老干部局的停车场,他觉得面子上抹不开,认为太丢人,就大怒之下,对小年轻横眉冷对,并且差一点拳脚相向。

结果小年轻更是血气方刚,才不管冷质方是谁,再加上小年轻有女朋友在一旁,就更是怒火上涨,就和冷质方发生了肢体接触,进而推搡,然后两人都一时火大,开始你一拳我一脚地乱踢乱打。

冷质方年近五旬,哪里是20多岁的小伙子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他就被小伙子一拳打倒在地,无巧不巧正好头碰到停车位的铁柱上,当场身亡

可怜堂堂的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据说有望下一步提升为省高院副院长的冷质方,却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平常威风八面的他,居然因为一个可怜的停车位而命赴黄泉,临死之前,连小伙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到家了。

小伙子名叫武松,他和打虎英雄武松同姓同名纯属巧合,绝对不是因为他叫武松才会一拳打死了冷质方,实际上小伙子力气不大,平常和别人打架也没有什么胆量,偏偏就今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挥动铁拳一拳打出,打死了冷质方,也给郎市惹下天大的麻烦。

武松打死了冷质方不要紧,顶多判一个过失杀人,但冷质方死后的事情,却引发了一系列闹剧和惊人的事件。

冷质方本来一直以廉洁奉公的口碑著称,他一向也为人低调、谦虚,在法院的名声相当不错,而且极有声望,还被评为全省甚至全国的先进工作者,据说年后提拔进省高院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已经通过了考核,只差最后一步了,却被人一拳打死,真是时运不济。

冷质方一死,武松被拘留,还没有来得及审理案件详情,就先有冷质方的家属第一时间来市局认尸,办理后事。市局负责接待的正是英成,因为事关一名院长的身后事,必须有副局长出面才算慎重。

让英成大吃一惊的是,前来认尸的家属他不认识——冷质方的妻子名叫吴凯英,儿子冷贡,他都见过面,也算认识,怎么前来认尸的女人和孩子,是另外的两个人?

女人40岁左右,孩子是女儿,自称名叫单娜,是冷质方的合法妻子,要求全面负责冷质方的后事,接手冷质方的遗产。英成不信单娜的话,单娜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了结婚证书以及她和冷质方在一起的亲热照片,还有一家三口的全家照——种种证据表明,冷质方和单娜婚姻合法,是法定的婚姻关系,而不仅仅是事实婚姻。

英成还没有来得及向市委汇报,随后,冷质方的公开的妻子吴凯英也来处理后事了,也要求接手冷质方的全部遗产。事情闹大发了,两个女人一见面就怒目而视,要不是英成拦着,早就大打出手了。

然而……事情还不算完,正当两个女人都拿出结婚证,声称是冷质方唯一合法的妻子时,都有权继承冷质方的遗产——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又出现了,又有一个女人现身市局,声称也是冷质方的合法妻子,也带着一个孩子,还拿出了结婚证书

三个女人一台戏,闹得不可开交,乱成一团,突然,差点让人抓狂的事情又发生了,又有一个女人现身市局,也拿出了结婚证书,也声称是冷质方唯一合法的妻子,要求分财产

四个女人,四份结婚证书,四个孩子,四套房子,冷质方如果泉下有知,何尝想到会有事情败露的一天?他一个人如何领到了四份结婚证书姑且不提,四个女人四个孩子全部由他一人供养,他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钱?关键还是,只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英成就大吃一惊,四个女人不但都有四套价值不菲的房产,还每人每月都要从冷质方手中领取一万元以上的生活费,而且还人人有车,家家生活富足。

之所以拼命争夺遗产,是因为据她们透露,冷质方有上千万的房产和数千万的存款,她们全靠冷质方养活,冷质方一死,她们就没有了生活来源,争遗产,就是争生存。

好一个廉洁奉公的冷质方,英成迅速将案情上报给了路洪占。事关重大,路洪占尽管清楚冷质方和古向国之间的密切关系,他也不敢有丝毫隐瞒,第一时间就上报了市委。

市委上下,全部震惊

艾成文当即召开紧急常委会,经过讨论,常委会一致通过决定,要求严格控制冷质方事件的传播,将事件控制在郎市的范围之内,郎市媒体不得有任何影响郎市形象的报道。

夏想观察到古向国的表情极其复杂,在常委会上几乎是一言不发,一脸阴沉,似乎要滴出水一样可怕。难道说,冷质方的贪污受贿和古向国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不成?

夏想猜对了,今年的年,古向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因为年后冷质方的事件引爆之后,让他也引火上身,成为他和夏想之间最大冲突的导火索

常委会一开完,郎市正式放假,不过今年的春节,郎市市委许多人都过得没滋没味的,因为春节之前埋下了太多的隐患,谁都不清楚等明年,会有什么样的重大转折出现。

一放假,夏想就和萧伍、凤美美一起,返回了燕市。

萧伍已经完全没事了,休养了一段时间,反而更加精力旺盛了。夏想知道,他和萧伍之间,上一世是亲如兄弟,这一生是生死之交,也没对萧伍多说什么客气的话,只是告诉他,以后多注意安全,善待身边的人。

萧伍倒没有觉得做了什么,还为他没有保护好卫辛而深感愧疚。夏想反而劝慰他几句,给他放了假,让他过年的时候,好好陪陪家人。

夏想也想乘机好好陪陪家人,到郎市上任,风起云涌,确实比他想象中凶险了许多,现在总算告一段落了,虽然还有许多问题悬而未决,但显然麻扬天已经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了

尽管在针对麻扬天的问题上,上层有过短暂的交锋和犹豫,但夏想也知道,一是麻扬天经济犯罪事实确凿,二是麻扬天雇凶杀人——虽然此事只有人证还没有物证——肯定会引起高层一些人的震怒,国内的政治气候不容许出现官员之间自相残杀的恶**件,所以麻扬天必定会受到严惩。

但正好赶到过年,也为麻扬天事件增加了一些变数。

因为过年期间,都是人情来往最密集的时候,麻扬天有了缓和期,肯定会好好加以利用,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命的机会,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打动、说服或者哀求他的后台保他,因此,今年的春节,麻扬天将会度过一个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个春节,是生是死,全在短短几天之内决定。

夏想手中又拥有了哦呢陈最新提供的证据,就算麻扬天再找到厉害人物,他的证据也会让麻扬天的处境雪上加霜,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加上又意外出现了冷质方事件,夏想也隐隐感觉到,冷质方的事件极有可能牵连到古向国,他就抱着轻松自若的态度,过一个休闲而放松的年。

回到了家中,抱着老婆儿子,一颗奔波忙碌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曹殊黧瘦了一些,小脸上写满了担心和想念,就让夏想有点心疼,也不顾儿子在场,就用力亲了两口。

夏东不干了,把脸凑了过来:“亲儿子,亲儿子,要不儿子生气了。”他倒是胖了不少,而且也白了许多,又白又胖十分喜人。

夏想就在儿子脸上又亲了一口:“儿子,想老爸没有?”

“想了,想得不行。”夏东用力抱紧了夏想的脖子,“妈妈说,爸爸天天和坏人做斗争,我就想,爸爸又高又壮,一定能一拳打倒坏人。要是打不倒,东东也要帮爸爸。”说话时,他还动手动脚,做出了要打人的动作。

夏想呵呵地笑了:“臭小子,挺有暴力倾向,要记住,要文斗,不要武斗。”

“不,我要文武双全。”夏东仰起了小脸,一脸骄傲。

夏想和曹殊黧对视一眼,幸福地笑了。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晚上,夏想和黧丫头旧梦重温,虽然轻车熟路,却又有曲径通幽之妙,更有在熟悉的地方发现新风景的奥妙,夏想一番卖力,直折腾得黧丫头连连求饶,香汗淋漓,才算各得所愿。

第二天,大年三十,曹永国就从西省返回,夏想就和曹永国好好进行了一番长谈。

西省的煤炭工业向来发达,并且是西省的支柱产业,一直有民间资本的介入。但近来曹永国却发现许多本地人控制的中小煤厂,却逐渐被外地人购买。其实资本市场的运作,买进卖出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交易频繁,而且显然背后有大资本的介入,初步估计有上百亿热钱的涌入,同时曹永国还敏锐地发现,热钱基本上全部来自文州。

联想到夏想在下马区狙击了长基商贸炒房团的先例,曹永国就意识到,有可能是另一起热钱炒作事件在积蓄力量。在经过一系列的调研之下,基本上可以得出结论,涌入的热钱有涉嫌炒煤的嫌疑,其手段和长基商贸的炒房如出一辙。

夏想虽然不知道幕后的操作者是谁,但一听曹永国的话就知道,和上世重合的是,西省炒煤事件,确实又一次发生了。

夏想胸中有丘壑,详细地为曹永国解释了如何应对炒煤的热钱,如何先放进热钱的涌入,然后再一点点让热钱放松警惕,最后以政策改变为由,将热钱牢牢地套死在西省。

上一世,曾经200亿的热钱在西省被套牢,直接损失100多亿,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引发了两个省份之间的口仗,尽管事后新闻上不再报道任何相关的消息,夏想也知道,事情还是不了了之了。

曹永国对夏想的主意大加赞赏,认为确实可行,就让他越看夏想越欢喜,现在才越想越觉得有了夏想这个女婿,不但是他宝贝女儿的福份,也是他的幸运。

只有有一个有眼光、有运气的好女儿,才能钓来金龟婿。

年间,夏想拜访了许多省市的领导,叙旧,交流,增进感情,等等,忙得不亦乐乎。人在官场,必须的礼节必不可少,虽然有时也知道是麻烦事,但礼多人不怪,就算怪,也是高兴地埋怨,但如果礼不到,领导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认为你对他轻视和忽视。

走访过后,夏想就又在燕市会见了从京城赶来的陈风。

陈风稍微胖了一些,人也比上次在京城见面时精神了许多。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陈风即将外放,自然心情大好。迈入了一省之长的行列,就意味着离封疆大吏只有一步之遥了,以陈风的年龄和资历,基本上成为一省的一把手,只是时间的问题。

夏想请陈风在燕风楼吃饭,作为他和陈风相识的起点,燕风楼在夏想的心目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陈风一见夏想,就亲热地握住夏想的手,哈哈一笑:“小夏,好样子,在郎市打出了威风和士气,组合拳也打得非常漂亮,我很羡慕你的年轻和勇气。”

夏想就继续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陈主任过奖了,都老领导了,还这么口是心非地夸我,我都有意见了。”

陈风笑骂:“还跟我耍心眼?呵呵,你在郎市可不比在燕市,在燕市,由我在,由省委领导在,你有底气。到了郎市,你一人前去,不带一人,单枪匹马,能打开现在的局面,确实不容易。而且郎市比燕市环境复杂多了,小夏,好样的,有大将之风。”

陈风还在夸他,夏想就急忙敬酒:“陈主任,喝酒,喝酒,您不会想让我跟您一起外放?”

陈风和夏想干了一杯:“知道瞒不过你……我要去山城担任市长,过上一年,想个办法把你调来担任区长,怎么样?”

山城是直辖市,区长则是正厅级,相当于一般地市的市长,

担任山城市长是好事,如果下一步能在山城就地扶正,是要进政治局的,可谓前景大好。但现在时值2006年,如果历史还沿着以前的轨迹的话,明年将有一位根正苗红的红二代担任市委书记,和陈风搭班子。

对于此人,夏想可以说一直十分关注——不关注不行,他走到哪里,都是有争议的人物,并且时时做出引人注目的事情出来。不管是大事还是奇事怪事,总之,他的性格就是张扬而激进。

关键不是他的为人如何,而是他和陈风能不能合得来。他是一个强势的人物,到了山城之后,开始打黑除恶,手段之狠,让人叹为观止,也让夏隐隐担心,两个强势人物碰到一起,除非有一方退让,否则肯定要碰撞出火花。

如果陈风稍微圆润一些还好,否则要和他硬碰硬,恐怕会吃亏,因为他不但是红二代,而且还颇有手腕和心机,并且是政治局委员。

希望陈风能和他和平共处才好,不过历史还是发生了一定的偏差,因为在上一世的此时,此人正在担任商务部部长,而且已经是政治局委员了,而现在,他虽然也是政治局委员,但没有担任商务部部长,现在的部长是易向师。

他的名字叫候康去。

不管如何,希望陈风能走好每一步,夏想并不是指望陈风走到越高,他越有依仗,从私人的角度出发,他也当陈风是一个可以信任值得尊重的长辈,希望他的道路走稳走好。

夏想就含蓄地点了一点未来的局势,暗示了候康来有可能担任下一任市委书记时,陈风却呵呵一笑:“我早就听说了,基本上就是候康来了,我在京城还和他接触过,感觉他是一个很有个性也很强势的人,和我脾气有点不太对路,不过我们的性格中也有相通的地方,就是疾恶如仇,原则性很强。”

又说笑了几句,夏想没有再提跟随陈风去山城的事情,陈风也没有再提,事情可为不可为,一时也不好说,只能静观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