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让夏德长决心由打压关允转为不遗余力地扶植关允的理由就是黄梁局势!

不清洗了黄梁郑姓,他难出心头恶气!不荡平进取学院,他枉为人父!

但蒋雪松手腕偏软,郑姓在黄梁又树大根深,想要扳倒郑姓为夏莱报仇,还需要一个关键的支点人物,此人,非关允莫属。关允不但是蒋雪松的秘书,又是夏莱的男朋友,夏莱伤重如斯,关允和黄梁郑姓之间也必定仇深似海,如此,他和关允同仇敌忾,就有了联手对敌的基础。再者关允在孔县的政局动荡之中,已经充分表现了非同一般的政治才能,他一入黄梁,必定可以搅动黄梁局势。

正是基于以上的想法,夏德长一见关允,才不惜放下身段,向关允鞠躬,一来为感谢关允为夏莱所做的一切,二来也为了他和关允之间有一个良好的开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他打压关允本身有错,向关允低头认错一次,也没什么。

如果关允能灭了黄梁郑姓,他就算向关允下跪又何妨?杀女之恨,不共戴天!

“关允,以前的许多事情,是叔叔做得不对,你记恨叔叔,叔叔也不怪你。”夏德长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傲气,和关允说话时是以平等甚至谦下的口气,“夏莱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医生说,也许只有她最在意的人才能唤醒她……”

关允明白了夏德长想说什么,说道:“夏部长,以前的事情又不是夏莱的错,我怎么会都强加到她的身上?我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直到她醒来。”

“如果她一直醒不过来怎么办?”夏德长追问了一句,直视关允的双眼,大有考验之意。

关允目光淡淡,语气平静:“我会守候她一辈子!”

“好!”夏德长心思大定,他相信关允说话算话,又问,“如果她醒来呢?”

“只要您同意,我就会娶她为妻。”关允一咬牙,将金一佳的柔情抛到了脑后,初恋最难忘怀,尤其是在夏莱遭遇大变之后,如果他此时离她而去,会让她再次遭受重创,他于心不忍。

“我答应了!”夏德长立刻一口应下,“夏莱能有你陪她一辈子,我一百个放心。”

夏德长本来一直站着不坐,等关允亲口说出要娶夏莱为妻的话后,他才如释重负一般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义叉在胸前,摆出了长谈的姿势。

虽然关允答应得十分爽快,毫不迟疑说出愿娶夏莱为妻,尤其是在他完全可以不要夏莱而选择金一佳的情形之下,更显一个男人负责和博大的胸怀,但夏德长心中还是微有失落,人生际遇真是让人无奈,想当年他千方百计阻挠关允和夏莱的爱情,现如今却又唯恐关允离夏莱而去,正应了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呀……

不想了,夏德长瞬间下定了决心,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关允,我刚和雪松通过电话,你的调动手续已经下发,从现在起,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黄梁市委第一秘书了,恭喜你。在你去黄梁市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说……”

第一次,夏德长和关允促膝长谈,就如何联手克制黄梁郑姓,夏德长为关允出谋划策、指点江山。

第198章 奠定开局

一年前,在初出茅庐的关允眼中,夏德长高高在上,不但官威十足,还举止威严,颇有长辈风范。半年前,在孔县体会到人情险恶、世态炎凉的关允眼中,夏德长老谋深算,玩弄权术,城府极深。几天前,在黄梁局势的动荡中,在夏德长插手黄梁局势不成,在望江楼前溃败的一幕又让关允对夏德长加深了印象,认为夏德长此人,善于钻营,颇有见缝插针的本领,只可惜时运不济,形势误人,让他功败垂成。

而现在,当夏德长侃侃而谈,将黄梁三大宗姓形成的历史原因以及黄梁局势的现状和走向,还有症结点和突破口一一分析说出,就让关允大为叹服夏德长确实有高人一等的眼光的同时,又不免感叹人性的复杂,只通过几件事情和一年的接触也只能看到夏德长为人的冰山一角。

诚然,夏德长为人是喜欢玩弄权术并且唯利是图,但也必须承认,他在政治上的眼光有独到之处,毕竟他有高屋建瓴的起点,能被幕后人物器重并且强行空降到燕省担任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如果他本身没有过人的才能,也没人会一心推他上位。

夏德长对黄梁局势的看法以及他准备怎样对付黄梁郑姓的计划一经说出,顿时让关允对夏德长又加深了认识,并且高看了一眼。如果说蒋雪松是和风细雨的太极高手,呼延傲博是隐藏至深的阴谋高手,那么夏德长就是令人防不胜防的小李飞刀。

对,就是时刻躲在暗中伺机而动的暗器高手,从不正面出手,总在暗处发招,不发则已,一发必定直取哽嗓咽喉,要的就是一刀封喉,一招致命!

关允一时感叹,夏德长要是生在古代,必定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成为一代枭雄。

在夏德长的眼中,黄梁局势症结点就是郑姓。

黄梁市三大宗姓的形成由来已久,如果非要追根溯源的话,可以上溯到唐朝初年。唐初李世民在位的贞观年间,四种极为荣耀之事是——年轻有为,进士出身,编修国史,娶四姓女,四件事情为并列关系,也就是说,一个进士出身才和娶四姓女之一的女子为妻相当,而当时进士之难考,是万里选一。

进士是万里选一之难,就说明娶四姓女之难,也是难于上青天。四姓女是指崔、卢、李、郑四姓,四大姓在唐初是盛极一时的门阀士族,只要娶了四姓之中任何一姓之女为妻,即可平步青云、光宗耀祖,可见当时四姓的影响之大,足以让无数的青年才俊趋之若鹜。

当时的四姓,崔姓在燕省水流县一带,卢姓在齐省一带,郑姓在豫省一带,李姓因是国姓,主要在秦省一带。总之,四姓士族基本上集中在中原地带,而黄梁正是地处四姓交汇之地,慢慢四姓就开始汇聚在了黄梁一带。

其后,在动荡的历史长河中,唐朝灭亡之后,李姓衰落,王姓慢慢崛起取代了李姓。再后来,门阀士族也不复存在,但宗姓观念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而一直流传至今,在黄梁市也就慢慢形成了以崔姓为首王姓为辅郑姓又次之的三大宗姓并列的局面。

三大宗姓并不同于世家,世家是一个家族势力,宗姓则是分散而宽泛的势力,不过虽然宗姓不如世家的凝聚力强,但宗姓势力遍布范围更广,而国人的宗姓观念很强,再加上同在一市,向上推十几代,必定都是同祖同宗,由此,三大宗姓在黄梁开枝散叶,渐渐形成气候。

崔姓秉承诗书传家的古训,崔家子弟多考上外地大学,然后回来从政,起点一般都比较高,所以崔姓在黄梁多居高职,副市长、各区一二把手、各要害局的局长,等等。

崔姓人数不多,在精,比如崔同,就坐到了黄梁本地人最高的职务,除非有特例,否则市委副书记再进一步就是党政一把手了,一般情况下,省里不会允许当地人担任党政一把手,就算有特例,崔同也很难享受到这个待遇——崔姓在黄梁太势大了。

崔同如果担任了市长,必定尾大不掉。

王姓在黄梁市人数最多,从表面上势力最广,而且王姓放到全国来说也是大姓,在黄梁也是随处可见的姓氏,几乎所有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都有王姓子弟,不过有一点,王姓虽然人多势众,却没有多少身居高位者,大多担任副职,不过饶是如此,也架不住人多,王姓在市委最高职务的二人就是王向东和王进太,虽然二人权力不大名声不显,但在市委之中,也是无人敢轻视的厉害角色。毕竟,二人相当于王姓代言人。

郑姓在黄梁市既没有如崔姓一样高官众多,也不如王姓一样人多势众,但依然和崔、王二姓并列为三大宗姓之一,原因在于郑姓左右了专政力量。可以说,郑姓虽然表面上势力最弱,但却是三大宗姓之中最有实力并且最让蒋雪松忌惮的一系!

关键还有一点,郑姓的代表人物郑天则为人心狠手辣,将黄梁公安系统经营密不透风,别说蒋雪松无法插手,就连崔同几次想打破公安系统的一家独大的局面,也没有成功。

在详细了解了三大宗姓形成的历史原因和现状后,关允对黄梁三大宗姓的认识由以前的雾里看花变得清晰明了,也是他即将迈入黄梁之前,第一次听到有人高屋建瓴对黄梁三大宗姓的剖析,必须要说的是,夏德长的分析让关允受益匪浅。

昔有孔明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今有关允病房之中洞悉黄梁大局,为他一入黄梁便打出声威惊人的第一拳奠定了开局。

随后,夏德长又向关允毫无保留地说出了他针对黄梁郑姓的围剿计划。

黄梁局势除了三大宗姓并存之外,市委主要领导中,蒋雪松的政治手腕是和风细雨,以太极和推拿手见长,呼延傲博则善长沉稳、冷静和不动声色的布局,蒋雪松和呼延傲博搭班子以来,表面上呼延傲博大事上听从蒋雪松的指挥,实际上他将政府事务独揽手中,不让蒋雪松插手。

市委书记的权力就体现在人事大权和发展方向上,在人事大权上,蒋雪松还算抓得牢固,但插手不进政府事务,在黄梁市的经济发展方向就失去了足够的影响力,书记虽然务虚,但政绩也体现在经济发展上,离开了经济发展,书记的政绩不过是一堆文字堆砌的报告材料。

蒋雪松和呼延傲博的主要矛盾还是集中在全国每一个地市都常见的党政班子的矛盾上,只不过因为黄梁大三宗姓的存在导致矛盾更集中更突出罢了,再加上呼延傲博的为人深不可测并且喜欢背后出招,而背后支持呼延傲博的人数众多,不但常委过半站在呼延傲博的阵营,而且三大宗姓之中的王、郑二姓,也和呼延傲博立场一致。

至于崔姓,则一直是居中的立场,如此一来,导致蒋雪松在市委的处境十分被动,而本该是他最贴身最信任的市委秘书长冷岳,又因为来头过大不能如臂使指,秘书师龙飞又不能让他满意,就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一个市委书记空有大权在手,身边无人可用,也是悲哀,所以蒋雪松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调关允到身边为他所用,正是他太需要一个贴身助手了。再者冷岳调离在即,虽然冷岳并不是贴心的市委大管家,至少也和他同心,而且能力也强,再换一个市委秘书长,也未必全尽人意。如果秘书长和秘书都不能成为他的助力的话,他在市委别说想打开局面了,怕是会完全被呼延傲博压得黯然失色。

一个被市长的虚实结合的手腕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市委书记——当然,呼延傲博也是借助了王、郑二姓的势力,否则他绝对无法压蒋雪松一头——又无法得到崔姓的鼎力支持,用举步维艰形容蒋雪松现在的处境一点儿也不夸张。况且还有一点,蒋雪松太讲究太极手法了,为人又绵里藏针不够硬朗和阴险,和风细雨的手腕还真是玩不过呼延傲博的阴险和郑姓的霸道。

可以说,在和黄梁三大宗姓打交道的方式上,蒋雪松输给了呼延傲博,也正是因此,蒋雪松想通过对李永昌的处理来表现他对三大宗姓只有合作没有打压之意的示好之举,最终还是功败垂成,被冷枫搅局,也被呼延傲博暗下黑手利用,才导致了现在愈加被动的局面。

蒋雪松苦于没有突破口,只想借调关允和郭伟全到身边,一人成为身边贴身助力,一人成为打入政府班子的钉子,然后再徐徐图之,没想到,风云突变,一次意外的跳楼事件,让黄梁局势突然失衡!

……在听完夏德长以一名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身份对黄梁局势做出了全面分析之后,关允眼中的黄梁市,揭开了神秘的面纱,露出了真实的一角,虽然可能只是真相的一部分,但已经足以让关允为之兴奋,他心中笃定,他的黄梁之行,将会有一个令人大吃一惊的开局。

第199章 埋下分岐

一直是夏德长说,关允听,期间关允一直没有插嘴,也是他和夏德长认识以来,第一次和夏德长对话。但等夏德长说完三大宗姓的由来和黄梁局势之后,关允心中再次战意高涨,不仅仅是为夏莱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还有一种要置身于湍急的洪流之中的迫切感,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还是受到了冷枫冷酷无情一面的影响。

他就是想一入黄梁就大开大合,拳打呼延傲博,脚踢黄梁郑姓,既为夏莱讨还公道,又要助蒋雪松打开黄梁局面,让蒋雪松的黄梁大计得以顺利实施。

关允已经迫不及待要一步迈入黄梁市委了!

不过……他还是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下夏德长会采取什么方式来介入黄梁局势,然后他再决定怎么出手不迟。毕竟比起夏德长,他无论实力还是影响力,还相差甚远。再者他也做不到夏德长一样布局长远,夏德长自上而下的施压,借助省公安厅的力量,会让郑天则压力倍增。

对于夏德长突然之间态度大变,不但同意了他和夏莱的爱情,还大有逼婚之意,就他的理解,夏德长态度大变的背后,原因有二。

其一,夏德长针对黄梁的布局,急需一个支点人物来推动。蒋雪松身为市委书记,只能坐镇,许多事情不可能亲自出马,需要一个代言人的角色,谁最能代表书记的意图?秘书!秘书是领导的脸面和心腹,通常情况下,由秘书出面的事情,就代表着秘书背后领导的默许。

关允就是夏德长选定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支点人物。

为了让他这个支点人物坚定立场,用婚姻将他套牢就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法。

其二,夏莱贵为夏家千金,以夏德长重视出身的品行,就算他救了夏莱一命,夏德长也未必肯同意让夏莱下嫁于他。但突然要他亲口说出对夏莱的承诺,也是夏德长深谋远虑的担忧——夏德长担忧夏莱就算醒来也会有什么后遗症,万一夏莱身体机能受损,就算她贵为夏家千金又能如何?想在京城找一个门当户的世家子弟,恐怕已经没有了可能。

虽然夏莱跳下之后,全身依然奇迹一样完好如玉,而且内脏器官并未受到重创,但她伤在脑部,最终能不能醒来,或者醒来之后是不是意识清醒,都还未可知。

找不到京城世家子弟,如果再找一个出身不如她的人,又未必会真心对夏莱好,所以在夏莱悲情一跃现在仍然昏迷不醒的情形之下,将他拴牢是最好的选择。也只有他和夏莱走过了最纯真的初恋,也曾经爱得死去活来,才会在夏莱不管身体有什么遗憾留下,也会对她不离不弃。

关允虽然清楚夏德长之所以此时此刻向他逼婚,出发点还是有自私的一面,但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为女儿着想何错之有?况且他也不是忘情之人,即使夏德长不逼他表态,他也会守候夏莱一生。

就当是他这辈子欠夏莱的吧,这么想着,脑中蓦然闪过他和金一佳风雪兼程的一路追随,还有金一佳调皮、可爱并且时而傲慢时而撒娇的小性子,以及在漫天风雪的省道上,她因为雪大路滑摔倒在地上和他在雪地上滑行相会的一幕……一出出场景无比清晰动人地留在脑海之中,让他今生永远忘怀。

怎能忘怀金一佳对他的关爱和付出?又怎能忘怀金一佳对他毫无保留的爱?今生今世,虽然他和夏莱相恋四年,却从未感受过夏莱的爱迸发过冲天的激情和热烈,而金一佳让他切实地感受到了他就是她最爱的人,他就是她的生命和全部!

男人坚强,但男人也需要温暖和爱护,关允不得不艰难地承认,他确实喜欢上了金一佳。如果没有夏莱纵情一跃的意外,或许他最终选择的人会是金一佳,是的,是金一佳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激情澎湃。只是形势逼人,如果他在夏莱跳楼之后弃她而去,他曾经的不离不弃的誓言又算什么?

男人当断则断,关允心中滑过一行泪水,苦涩难言,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要娶金一佳为妻。而今生,有些美丽注定只能错过。

“夏部长,您的黄梁大计……需要我怎么配合?”关允用力将脑中金一佳的俏影甩掉,让思路重新回到黄梁大计上,虽说不可能因为一次促膝长谈就让他和夏德长的关系大幅前进,但至少在共同对付郑姓的问题上面,他和夏德长的目标空前一致。

夏德长略一沉吟,目光深沉了许多,却又流露出无比的坚定:“郑天则手下有五个人,人称五虎上将,其中一人叫达江友,在牛城地界已经被张哲诚一枪击毙了。这五个人,有人是刑警,有人是刑警大队的队长,还有人是副区长,总之,几个人在黄梁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物,表面上都是正面形象,实际上暗地里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省公安厅已经掌握了郑天则一系列问题的部分证据,但不够详细,也暂时动不了郑天则,现在击毙了达江友,等于是断了郑天则一根手指,公安厅还会继续加大力度从正面施压,蒋书记也会暗中配合公安厅的调查,你现在调入黄梁,正是时机……”

关允明白了夏德长的暗示,说道:“我可以趁郑天则疲于应付上面调查的压力首尾难顾的时候,采取各个击破的手法,再断掉他剩下的四根手指。”

夏德长微微摇头:“断掉他的四根手指,不如策反过来为我所用,以你身为市委书记秘书和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女婿的两重身份,出面拉拢郑天则手下的四个主要人物,就算不能全部拉过来,拉来一两个也不算什么太困难的事情,最后让郑天则被手下出卖,等他一败涂地之后,你再收拾他遗留下的残局,既打倒了一个对手,又壮大了自己的实力,一举两得……”

关允心中一阵无奈,本以为他和夏德长之间已经拉近了关系,以后有可能携手共进,现在他才知道,他到底年轻,还是情绪化了一些,才想起之前老容头说过的一番话:“除非有一天夏德长对你态度大变,你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但依我看,纵然夏德长从心理上接受了你,你和他,还是很难坐在一起坐而论道……你和他出身不同,政见不同,理念不和,以后的冲突,嘿嘿,多着呢。”

还是老容头慧眼识人,早就看透了夏德长的为人,也看透了他的性格,夏德长只为政治利益而不顾理念的手法,他接受不了。他宁可将郑天则的势力扫荡一空,一个不留,就算对方主动投诚,他也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关允的原则就是,绝不和一些垃圾一般的货色合作,不但会降低他的人格,也不符合他的处世之道。不过他并没有当面反驳夏德长,只是含糊其词地说道:“等我迈进了黄梁市委,先了解了情况,再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

“也好。”夏德长见时间不早了,站了起来,“我再去看看夏莱……”

“我和您一起去。”关允跳下床,不顾浑身依然酸痛,“不亲眼看到她,我不放心。”

一提到夏莱,夏德长神情又黯然了几分,他伸手一拍关允的肩膀:“真难为你了,关允,你是一个有担当的年轻人,以前我对你多有误解,你别放在心上。”

这一句话倒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关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尊敬长辈的角度出发,他本该对夏德长有亲近之心,而且如果夏德长肯一心帮他,他的仕途之路肯定会平坦许多。但从政治理念上来讲,眼下的黄梁局势才是他和夏德长之间第一次对话,第一次就已经埋下了分岐的隐患,如果他以后娶了夏莱为妻,和夏德长确立了翁婿关系,夏德长如果事事要他听从他的安排,他又将何去何从?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还是等夏莱能醒来再说。

出了房间,随夏德长来到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看到夏莱依然静美如玉地躺在床上,完美的脸庞苍白如纸,只不过比起昨晚,已经多了一丝生机。虽然微弱,但对夏莱再熟悉不过的关允还是感受到了夏莱身体机能的好转。

夏莱这么一个单纯天真美好的女孩,怎么成了现在的样子?想起夏莱曾经的青春和美好,想起她以前的种种活泼和可爱,只看了一眼,关允蓦然悲从中来,泪水汹涌而出,他平生爱过的第一个女子,曾经爱得忘失了自我并且爱得死去活来的女孩,现在无知无觉,怎能不让他伤心落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而现在,正是他最平生最伤心之时。

两行泪,关允终于为夏莱尽情而流!平生只有两行泪,为谁流泪都心碎。

“夏莱……”关允头抵玻璃,几乎伤心欲绝,只觉心如刀割,疼得无法直立,就连夏德长也为之动容,陪关允一起,泪水奔流,还伸手扶起关允……

“嘀……嘀……”重症监护室突然响起了紧急的警报声……

第200章 夏莱梦醒

就在关允为夏莱倾情流泪之时,金一佳和冷舒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关允刻骨铭心的悲伤,金一佳手中的苹果怆然落地,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感伤,泪如泉涌。

关允太爱夏莱了,她和关允认识太晚了,她终究和温琳一样,也只能是他生命中的过客,而不能成为他一生呵护的人。一想到关允将要和她渐行渐远,就如一阵轻烟飘散,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无法抓在手中,她的心就如被一剑穿心一般疼痛。

爱情,原来这般折磨人……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甜蜜,却又转眼失去,金一佳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刚刚又为关允削了一个苹果,又大又圆,削得比以往任何一个苹果都好,她正要拿着苹果送给关允,好让关允夸她一夸。为了学会削苹果,她三次划破了手,却从来没有告诉他,不想让他笑话她笨。却不想,眼前一幕让她关于爱情的梦想瞬间破灭。

金一佳的泪水肆意奔流,她怪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明明知道关允是夏莱的男朋友还非要爱上他,但爱情来临时,谁又能躲得过去?她也不想爱上关允,可是偏偏就爱上了,难道要她欺骗自己的感情?爱就爱了,恨就恨了,她就要勇敢面对自己的真心。

可是问题是……为什么放手的时候会这么心疼?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却原来,痛到骨子的爱情才是真爱,云淡风轻的爱情原本不是爱情。是呀,爱情怎么可能云淡风轻,只有毫不在意的感情才会如云一样淡然如风一样轻飘。

以前,金一佳一直喜欢一句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曾经以玩笑的语气用这句诗拒绝过无数人的求爱,而现在,当手中的苹果失手落地,她凄然一笑,却原来她精心削好的苹果也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爱情幻想罢了。

苹果落地双泪垂,恨不相逢少年时!谁让她认识关允太晚了!

金一佳悲痛一哭,冷舒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冷舒知道金一佳为什么而哭,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就是觉得鼻子发酸,心里痛楚,没来由地就想肆意大哭一场。

金一佳和冷舒正悲痛一哭,忽然见到无数医生和护士匆忙跑向了夏莱的重症监护室,二人顿时止住了悲伤,互相对望一眼,惊呆了,再也顾不上伤心流泪,急忙朝重症监护室跑去。

夏莱怎么了?莫非夏莱不好了?金一佳直吓得惊惶失措,跑得急了一些,一头撞进了关允的怀中,“啊”的一声说道:“关允,夏莱她怎么了?”

也许是习惯了和关允在一起,金一佳撞在了关允怀中而不自知,并没有马上跳开,关允也只顾关心夏莱的安危,没有意识到他和金一佳的举止过于亲昵,反倒一旁的夏德长眉头一皱,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一佳,等夏莱和关允结婚的时候,你来当伴娘,莱儿小时候和你亲姐妹一样,你当伴娘,她肯定喜欢。”

金一佳感受到了夏德长语气之中浓浓的敌意,心中一惊,才意识到她和关允贴得太近了,忙跳了一边:“姨父,你答应夏莱和关允的婚事了?”

夏德长微微叹息一声:“如果夏莱好了,我不会再反对她和关允在一起了,只要他们相亲相爱,我也祝福他们。”

说话间,几名医生和护士来到了夏莱身边,检查了一番之后,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出了重症监护室,对夏德长说道:“刚才病人的心跳和脑电波突然出现强烈波动,有醒转的迹象,但检查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夏莱差点儿醒来?关允还想问个清楚,医生却转身走了,崔雨秋正好及时出现,就替医生做了回答:“从医学讲,夏莱现在状态就是植物人,她有随时醒来的可能,也有永远醒不来的可能。她刚才的情绪波动可能是受到了外界的刺激,谁是她一生最爱的人?”

崔雨秋话一说完,夏德长、金一佳和冷舒的目光都落在了关允身上。

“你是她一生最爱的人,但愿她也是你一生最爱的人。”崔雨秋不无嘲讽地说道,然后用手一推关允,“你去里面和她说话,说一些你们在一起最开心的事情,也许有唤醒她的可能。”

关允顾不上猜测崔雨秋对他莫名的敌意从哪里来,冲夏德长和金一佳一点头,进了重症监护室,来到夏莱的身边,弯下腰,凝视她秀美而苍白的脸庞,鼻中传来熟悉的淡淡的香气,无数前尘往事一起涌上心头,不由心潮翻腾,抓住了夏莱的右手,轻轻放在手心,双手合拢,柔声说道:“夏莱,如果你现在睁开眼睛,我会对你说,请你嫁给我,好吗?”

夏莱如玉如瓷的表情依然沉静如梦,关允没有气馁,索性蹲在了夏莱床头,一桩桩一件件说起他和夏莱认识时的互相试探,确立恋爱关系后的甜蜜,毕业后的两地相思和苦恋,重逢后的欢喜,以及夏莱纵身一跃后的悲欢,说到气愤时,紧咬牙关,说到动情,泪涌双眼。

只不过……夏莱依然无动于衷,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梦境之中,她的梦有多深,有多痛,关允不得而知,他只是知道,他不能放手,或许一放手,夏莱就永远一梦不醒。

关允伏在夏莱床头,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夏德长去接电话了,冷舒也回房间了,只有金一佳还站在外面守望关允和夏莱,不肯离开半步。

关允说累了,索性坐到了地上。金一佳站累了,也靠在了墙上。其实她完全可以进去陪关允一起和夏莱说话,她也不是不想进去,而是不敢进去,尽管夏莱昏迷不醒,但她还是觉得有愧于夏莱,不敢面对夏莱沉睡不醒的容颜。

夏德长刚才的一句话,对她的打击太大了。让她当夏莱的伴娘,就是要让她断了对关允的心思,没想到,夏德长阻挠关允和夏莱时,不择手段,想要促成关允和夏莱时,也是想方设法杜绝一切可能的生变。翻脸是他,抬举也是他,前后变化之大,让人不敢相信。

金一佳也清楚夏德长的心理,现在夏莱昏迷不醒,就算醒来,也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夏莱跳楼重伤的消息,肯定瞒不住,到时京城圈子里传开之后,世家子弟或是有名望的家族,都不会同意娶夏莱进门,夏德长想借夏莱攀高枝的梦想,随着夏莱的一跳,而就此永久破灭,在现在的情形下,他只能寄希望于关允对夏莱的不离不弃了。

想想也替关允委屈,在夏莱没有选择余地时,夏德长才迫不得已要将夏莱许配给关允。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关允此时选择逃避,她也会小瞧了关允。

一边想,金一佳一边迈动脚步,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悄悄来到了关允的身后,一只手落在了关允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别太为难了自己,慢慢来,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一个月,我相信,总有一天,夏莱会醒来。”

关允虽然已经成为风云激荡的黄梁局势的支点,在他23岁的生命中,即将点亮最精彩的启程,但他毕竟还只一个刚刚长大的大男孩,在经历了一年的人生低谷之后,眼见就迎来了光明,却又遭逢如此巨变,他再坚强也需要依靠的港湾,而曾经和他风雪兼程、生死与共的金一佳,就是他最信赖最想依靠的港湾。

关允站累了也蹲了,金一佳的手放在他肩膀上的一刻,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顺势就坐了下来,正好坐在了金一佳的脚面上。

金一佳心中一阵柔情,从背后望去,关允宽厚的后背瘦削了少许,英俊的脸庞也憔悴了许多,不由她母性大发。每个女人都有母性的一面,不管是她是女孩还是女人,都有想将男人抱在怀中安慰的冲动,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渴望,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关允。

“你还是先休息一下,万一你再累倒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撑得下去……”

关允伸手去轻拍金一佳的手,他本意是安抚一下金一佳,他和金一佳一路走来,虽不是情侣,却相依相偎,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一段时光——不料金一佳却抓住了他的手,颤抖地说道:“关允,我怕……”

也不知她怕的是什么,关允想安慰金一佳几句,目光无意中落到夏莱的脸上,惊得他险些惊叫出声——夏莱秀美的脸庞依旧秀美,只是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和金一佳!

夏莱……醒了?

“夏莱,你醒了?”关允惊喜万分,从地上一跃而起,“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夏莱……”金一佳惊喜之下,大喜过望,“你担心死我了,我,我……”她喜极而泣,说不出话来。

夏莱却无喜无悲,转动一双美目,在关允的脸上停留一会儿,又落到了金一佳的脸上,她全无血色的容颜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开口说了一句话……

第201章 如此之快

“关允,一佳,我祝福你们!”

谁也没有想到,让人千担心万担忧的夏莱,醒来会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的是,夏莱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祝福关允和金一佳!

关允和金一佳呆立当场。

是,关允和金一佳刚才确实是举止亲昵,不过也可以理解,两个患难与共的年轻人,在无助的时候,互相依靠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按说以夏莱对关允的了解以及她和金一佳的感情,她不应该第一句话就如此绝情!

偏偏夏莱平静如水地说出了祝福关允和金一佳的话,既不是气话,也不是恨话,虽然语气是漠然之中透露出绝情,但她眼神之中的冷静是让人绝望的陌生。

“夏莱,你……”关允弯下腰,轻轻扶起夏莱,将枕头放到她的后背,让她半坐起来,“你先好好休养,不要胡思乱想。”

本来关允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却被夏莱的一句话生生压了回去,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只是强压心底的悲伤,努力露出笑容:“我和一佳……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关允。”夏莱轻轻摇头,“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也早就想通了。在进取学院被人发现暗访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踩中了地雷,还是可以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的地雷,也知道暗访的事情,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利用了,当时我就万念俱灰,就想一死了之。但不见你一面,我死不瞑目。还好,最后你和一佳都赶到了,我就想,与其被人抓了回去不但一样要死,而且还有可能被污辱,不如死得清白死得壮烈……如果我一死能让进取学院的黑幕公布于众,能让进取学院的骗局大白于天下,我也死得其所了。”

关允只在意夏莱能否醒来了,却一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夏莱一旦醒来,她手中肯定掌握了大量进取学院的内幕,只要将材料提交上去,以蒋雪松和夏德长的能量,证据在手,还搬不到一个小小的进取学院?

现在夏莱安然醒来,关允脑中念头一闪,忽然想到了夏莱手中的材料,本想开口问个清楚,又一想,眼下不是时候,还是不要牵动她的伤心往事才好,就说:“夏莱,你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先好好休息,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夏莱紧紧抓住关允的手,不放他离开:“不,我就想现在说个明白。”她看了看关允,又看了看金一佳,忽然就双泪直流,“我一直很爱你,关允,很爱很爱你,也一直幻想有一天可以当你最美丽的新娘。我一直努力工作,就是想尽早独立起来,拥有自己的一份事业,可以不再被爸爸左右,如果我担任了燕省记者站站长,我就可以建立起自己的人脉,不但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还能利用手中的新闻资源帮你拓展视野,只可惜,我还是太天真了,以为爸爸不会害我,没想到,爸爸他……他让我调查进取学院,是为了他的政治目的!”

关允紧紧握住夏莱瘦弱无骨的手,她的手微凉,也许是她的心也凉了。

一旁的金一佳只是默默地陪夏莱流泪,她想劝夏莱几句,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理解夏莱的心痛,夏莱一直以为夏德长再阻止她和关莱的爱情,也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拳拳之爱,父亲永远爱她而不会害她,却没想到,进取学院的调查,却是夏德长想借她的手达到不可以告人的政治目的。

世界还有什么事情比最深爱的父亲也要算计自己更让人绝望?夏莱醒了,从深深的梦中醒来了。

夏莱是不幸的,她的不幸在于她有一个既过度爱护她又让她绝望的父亲。夏莱又是幸运的,她的幸运在于她有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所有的不幸和幸运迭加在了她的身上,她内心的矛盾和不安可想而知。

“我一直很想很想当你最美丽的新娘,但我知道,我终究不是最幸福的那个女人。不管我怎样忍让,也不管我怎么做,爸爸就算同意了我和你的事情,他连我也要利用,到时你也会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我了解你,也了解他,你和他的性格相差太远,你不会屈服在他的指挥之下,他也不会让你脱离他的控制,与其到时候还是没完没了的痛苦,还不如我们就不在一起!”

“以前我常想,也许有一天等我们结婚了,爸爸就会改变对你的成见。在进取学院的时候,我终于想通了,在恋爱的时候,是我夹在你和爸爸之间。如果真结婚了,是你夹在我和爸爸之间。不管我们走到哪一步,爸爸永远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关允,对不起,还是让我做出最后的选择吧——我选择逃离……”

说到最后,夏莱已经泣不成声。

谁能想到,正当关允以为夏莱醒来,他和夏莱之间即将迎来全新的一页时,夏莱却又选择了逃离,人间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她来了,他不在。他终于来了,她又想要逃。

关允说不出话来,经过进取学院事件,夏莱成熟多了,不再如以前一样单纯如白纸,她对政治也有了鉴别和分析能力,他也必须承认,她对夏德长的分析很到位,对他,也了解得很透彻,他和夏德长之间,确实政见不和理念不同,几乎没有坐而论道的可能。

“夏莱,姨父刚刚已经答应了你和关允的事情……”金一佳急急插话说道,夏莱的毅然决然让她心碎。

“晚了。”夏莱摇摇头,“没出事之前,或许我还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幸福生活,但现在我知道,除非我不是他的女儿,但我就是他的女儿,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莱儿,你醒了?”身后传来夏德长一声惊喜的呼唤,“太好了,女儿吉人天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夏德长来到了夏莱床前,热泪长流:“你可吓死爸爸了,莱儿,都怪爸爸不好,害你差点丢了命。你就是爸爸的命,万一你没了,爸爸也活不下去了……”真情流露时,他也和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没有两样,双手颤抖将夏莱抱在了怀里。

“爸爸。”夏莱也哭了,“我没事,我没事了。”

父女真情一哭,金一佳也哽咽落泪了,毕竟眼前的父女都是她的亲人。关允却没再流泪,静静地看着夏德长和夏莱的人间亲情,心中却一阵阵悲伤难过。夏莱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在最初的悲喜过后,夏德长第二句话就说:“莱儿,你在进取学院采访到的材料,放到哪里了?”

一句话让关允拂然变色,让金一佳无比愤怒,也让夏莱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流露出绝望的悲伤,她轻轻推开夏德长:“爸爸,你不问我在进取学院有没有受到侵犯,也不问我感觉哪里不舒服,你只关心你的政治和你的前途……我对你真的完全失望了。”

夏德长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夏莱:“女儿,我知道你没有被侵犯,你身体也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受伤,医生说只要你能醒来,就是没事了……爸爸不是不关心你,是想急着把害你的坏人绳之以法。”

不等夏德长说完,夏莱摆了摆手:“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就不再理会夏德长,而是转向关允说道,“关允,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关允默然无语。

随后医生来了,先是替夏莱检查了身体,确认她基本无虞了,夏德长决定为她转院到京城继续休养。关允和金一佳出了房间,一时相对无言。

回到自己的病房,刘宝家几人已经过来了。刘宝家伤势比关允重,却躺不下来,非要见到关允没事他才肯吃药。现在见到关允了,他才算放了心,就又问关允什么时候可以回孔县。

“关哥,我没事,不用住院了,孔县还有一摊子事情在等着。”

刘宝家还不知道关允现在已经被调入了市委,严格上讲,关允现在已经不是孔县县委办副主任了。但还有工作要交接,关允正要开口说话,冷舒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手机。

“关哥,冷秘书长电话。”

关允伸手接过了电话:“秘书长好,我是关允。”

“关允,身体好些了没有?刚才我已经和夏部长通过电话了,夏莱没事就好,她还需要安心养伤一段时间……”冷岳的声音虽然不徐不疾,却还是透露出一丝的迫切之意。

关允明白了冷岳的暗示:“我现在就动身回黄梁市。”

“你还是先直接回孔县办理一下交接手续吧。”冷岳不无暗示地说道,“等你在孔县的工作交接完后,市委会派车接你。”

关允一下就听出的冷岳的言外之意,市委派车来接,不是对他的抬爱,是保护伞,莫非黄梁的局势已经紧张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或者是郑天则已经针对他发出了必杀令,他一入黄梁就会有性命之忧?

“就按秘书长的指示办。”冷岳不明说,他也不会多问,就听从了冷岳的安排。

冷岳电话才断,金一佳的电话就又响了。金一佳接听之后,只说了几句就交给了关允,小声说道:“是冷县长,不,冷书记。”

“书记……”关允接听电话的一瞬间,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了。

第202章 理清

冷枫淡漠的声音传来:“人都没事就好,关允,县里已经派车过去接你了,你随车一起回来,中间别出差错。”

对冷岳,关允不便多问出了什么事情,对冷枫他就得问个清楚,事情已经上升到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在保护之下,证明有人对他人身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