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脚下,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见关允来到,刘宝家立刻来到近前,悄声说道:“关哥,郑令东这家伙真不聪明,偷偷回黄梁了。”

“真的?”关允吃惊不小,“他傻了,不怕被郑天则拿了?”

第275章 期待下一步

郑令东的去向,郑天则不知道,呼延傲博不清楚,但自始至终,他的一举一动全是关允的掌控之下!

无他,只因关允有刘宝家和雷镔力的缘故。

调刘宝家和雷镔力到市公安局后,在震惊了进取学院一干人等的同时,刘宝家和雷镔力配合调查工作,市局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当时二人属于正当防卫,不负任何连带责任。

开玩笑,都是市公安局民警了,谁还能和刘宝家、雷镔力过不去?再说郑天则也无心顾及这些小事了,一个郑令东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他哪里还有心思拿刘宝家和雷镔力开刀来牵制关允?

刘宝家和雷镔力进入市局的时机就正是时候,在呼延傲博改变策略收缩战线的大方向下,在郑天则布局一乱处于全面被动的大前提下,二人被崔向破格安排到了刑警队,成了一名刑警。

表面上刘宝家和雷镔力还在实习期,实际上在崔向的精心安排下,二人已经正式开始了刑警工作,并且迅速地成长起来。

从小就喜欢动手的刘宝家和雷镔力,在受了专业训练之后,功夫更是突飞猛进,当然,除了打人的功夫进步之外,追踪和侦查的水平也大涨。

正好,郑令东的脱逃让刘宝家和雷镔力的功夫有了用武之地。

郑令东在和关允不间断的通话中,虽然没有透露他的藏身之地,而且郑令东也相信关允没有追踪他的技术手段,他却不知道,关允在齐昂洋的帮助下,暗中动用了省国安厅的技术手段,锁定了他的具体位置!

但关允却没有抓获郑令东,而是引而不发,让刘宝家和雷镔力亲赴燕市踩点,确定了郑令东的几个落脚点,又让刘宝家和雷镔力基本摸清了郑令东在燕市和京城的关系网。

引而不发,为上策,是为掌控主动。引而发出,是中策,即使是一箭中敌,也暴露了自己。引而发出不中敌,却被敌人发现自己并且反击一箭,是为下策,有可能反被敌人一箭身亡。关允之所以将郑令东拿捏在手中并不外露,也是他想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引爆。

还有一点,关允恨郑令东入骨,但如果郑令东非死不可的话,也要让他死得其所,临死之前让他拉郑天则陪葬。

原以为郑令东足够聪明,会一直躲藏下去,没想到过年了,按捺不住思家心切,居然偷偷溜回了黄梁,他是想找死?

“郑天则发现没有?”关允担心地问道,如果郑令东落到郑天则手里,进取学院的案子真有可能成了死局。

“应该没有。”刘宝家肯定地说道,“最近郑天则确实心不在焉,对进取学院的案子关注不多,他最近和红颜馨密切接触,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听说和封况的遗留问题有关。”

封况的遗留问题?封况的案子暂时已经结了,他的遗留问题就只有财产问题了,作为黄梁的首富,封况一死,必定会留下大笔财富,封况家人可以分到的遗产肯定有限,大部分财产会落到郑天则手中。

这么说……莫非红颜馨是郑天则的管家?

又一想,关允蓦然灵光一闪,居小易留下的声称代表郑天则全部身家的一串数字,难道最终解释权是在红颜馨手中?对,身为一个漂亮女人,红颜馨没有成为郑天则的女人却又被郑天则重用,她又无权无势,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有经济方面的才能,在替郑天则打理郑姓庞大的经济帝国!

任何一个势力团伙都要有经济利益作为纽带,没有经济利益上的联系,必然不成利益集团。一经想通,关允心中豁然开朗,不由心情大好,先是知道家中藏有价值连城的字画,现在又发现了郑天则的命门——经济命脉,看来,他来年要财运大旺了。

以后,还少不了要和红颜馨打交道了,关允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一口吞下郑天则的全部财产,让郑天则先品尝一下身无分文的痛苦,然后再送他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继续监视郑令东,有必要的时候,可以帮他一下,要保证不能让他落在郑天则的手中。”关允小声交待了一句,见金一佳和小妹走了过来,就结束了对话,告诫刘宝家,“别在一佳和小妹面前提这件事情。”

“知道。”刘宝家点了点头,一挥手,和雷镔力、李理一起头前带路,上山而去。

平丘山今非昔比,山脚下建造了数十座大大小小的宅子,类似农家院,又比农家院卫生条件好、生活设施齐全,而且房顶涂上了各种颜色,放眼望去,点缀在树林之中的宅院,就如一颗颗七彩明珠,十分好看。虽然是冬天,但依然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山门已经建好,还是用的老容头的题字,山门依然是拙朴的风格,宽大而宏伟,初具气象。

上山的路也已经修整并且拓宽,沿阶而上,平缓而舒适,没有爬山的疲劳。而山路的沿途也树立了一些巧夺天工的指示牌,巧妙地掩映在树木和山石之间。

金一佳连连点头,赞叹说道:“温琳很能干,平丘山的开发,比我想象还要好。关允,要不你再和温琳打个电话,她说好要陪我一起上山,怎么就突然不来了?”

“咳咳……”关允差点没吃了一口冷风,温琳身子不适,现在不宜做剧烈运动,爬山肯定不行,他就说道,“她一个平常不怎么走动的亲戚突然来了,她不陪也不好,看晚上应该有时间陪你。”

“晚上?”金一佳为难地说,“晚上我就走了。”

“不是说明天才走?”关允问道,“怎么提前了,出了什么事情?”

“家里来电话让我回去,说是商量一下年后定亲的事情。”金一佳低了头,闷闷不乐了片刻,忽然抬头又笑了,“我假装答应,不过护照什么都弄好了,随时可以逃之夭夭。放心好了,除非你先说再见,否则我永远和你……不见不散!”

关允心中一阵感动,小妹说得对,金一佳的爱让他感到直接而真实,不像夏莱的爱,虽然缠绵,却总是让人觉得迷糊而遥远。

小妹却在一旁一脸狐疑地看了关允一眼,似乎猜到了什么,忽然就嫣然一笑,冲关允做了个鬼脸。关允嘿嘿一笑,拉住了金一佳的手,放在了手心,郑重地说道:“如你所言,不见不散。”

小妹凑到金一佳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一佳姐姐,以后我叫你嫂子好不好?”

金一佳顿时脸红了:“小妹,别闹,就叫佳姐姐。”

“路上我和哥哥说了,我喜欢你当我嫂子。”小妹抱住了金一佳的胳膊,“如果哥哥不娶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金一佳心花怒放,只一句话就让她对小妹的好感上升到了亲人的高度,她拉住小妹的手说:“小妹,明年到京城上大学,谁敢欺负你,和我说一声,包管让他后悔一辈子。”

小妹冲关允眨眨眼睛,言外之意就是,怎么样,替你解围了吧?关允暗中朝小妹竖了竖大拇指,夸小妹聪明。

视察完了平丘山,关允又陪同金一佳沿孔县东南西北转了一圈,几大林场和农场项目,全部走了一遍,所有项目都进展顺利,在温琳的一手推动下,在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等明年春天,几大项目就会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成为冷枫农业兴县战略的先行军。

最后,关允还和金一佳一起看了看流沙河大坝。

冬天的流沙河,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站在流沙河大坝的前方,金一佳素手一指蒋雪松题写了几个大字说道:“说来还得感谢流沙河大坝,如果不是流沙河大坝的险情,就没有从孔县到黄梁的风雪兼程,也就没有我们之间的心心相印……”

如果是夏莱,这番话她就算烂在心里也不会说出,关允感慨地说道:“有一失就必有一得,流沙河大坝成就了许多事情,也毁了许多人。”

李永昌最终被判刑二十年,差不多会老死在监狱了,王车军烈火焚身又投河自尽,而李逸风也因此慨然离任,流沙河,让多少人饮恨,又让多少人冲天一怒。

但不管怎样,重新洗牌之后的孔县,百废待兴,相信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就是万物复苏之日。孔县的明天,会更好!

关允心情大好,尽管他知道,孔县是走向正轨了,但黄梁依然局势未开,他多希望他每到一地,都会为一地留下希望播种明天。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只是基本理念,为官一任开拓一方,才是为官的最高境界。

关允并不知道的是,在流沙河畔,他的政治理念的雏形就如一棵幼苗一样,悄然地心中生根发芽,或许终有一天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中午,关允安排金一佳在飞马宾馆吃饭。之后,金一佳就会踏上归程,关允和金一佳之间的再次见面,就要隔年了。

饭后,接金一佳的专车到了——金一佳有意留下奔驰给关允,燕市来车接她——关允送金一佳上车,等金一佳的汽车才走,关允的手机意外就响了。

一看号码关允就顿时心跳加快,两个多月了,他终于接到了期待已久的夏莱的来电!

第276章 夏家

关允看了小妹和刘宝家几人一眼,悄然向旁边走了几步,才按下了接听键。

“夏莱……”关允都能感受自己声音的颤抖,年关年关,对别人来讲或许过年要还许多人情债,但对他来说,却是情债,果然如老妈所说的一样,情债最难还。

先是温琳,又有一佳,现在又是夏莱,莫非说,这个年,就是要解决他的终身大事了?

“关允……”不管是温琳、金一佳还是冷舒,几个人的声音都不如夏莱的声音好听,她的声线太纯净了,犹如天籁,空灵而极有穿透力,也正是这一点,一直让关允认为她是不可被伤害的好女孩。

“你终于来电话了,夏莱,我以为你真的不再理我了。”关允心底掠过一阵悲伤,尽管他要了温琳,尽管他的感情在向金一佳倾斜,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当夏莱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初恋最是刻骨铭心,何况关允又是一个重感情的人,青春的花只开一次,初恋的花,也永远只有一朵。夏莱就是他心目中永不凋谢的爱情之花。

“过年后你有时间来一趟京城吗?”夏莱的声音平静而没有起伏,仿佛关允不是她曾经为之付出全部爱情的爱人一样,“我想和你当面道别。”

关允心中蓦然一阵收缩的疼痛,总有一个女人让一个男人开心,同样,也总会有一个女人让他心痛。

“夏莱,你真的忍心?”关允几乎说不出话了。

“事情都过去了,与其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折磨,不如分开得好,我已经决定了。对不起,关允,辜负了你对我的爱,我要向你说一声对不起。”夏莱的声音依然纯净如天空飞过的鸽哨,“初三之后我有空,我初六就走。”

电话随即就挂断了,不给再给关允说话的机会。

紧紧握住电话,关允只感觉一股彻骨的寒冷从脚底生起,直透后背,让他遍体生寒,他度过了二十多个冬天,记忆中,从来没有今年这个冬天让他感觉这么寒冷。

关允并不知道的是,远在京城的夏家,放下电话,夏莱已经泣不成声,她扔了电话伏在床上,哭得几乎晕厥过去,她的心也在收缩着疼痛,而且比关允痛得更难受,更彻骨。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哭累了哭痛了,又沉沉地睡去。等她睡着了,房门被轻轻推开,夏德长悄悄地进来,替她盖了盖被子,一脸忧愁。

夏德长回到客厅,坐在沙发,半晌沉默无语,不一会儿,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从卧室走了出来,她和夏德长年龄相仿,脸型酷似夏莱,只不过比夏莱丰腴几分,穿一身睡衣,踩着拖鞋,盘着头发,慵懒地坐到夏德长面前。

“德长,你叹什么气?小莱出国是好事,我倒觉得,她出国待上几年,一是忘了那个什么关允,二是也算镀金了,再回来身价就抬高了,你看别人都出国镀金了,小莱出国,我举双手赞成。”中年妇女是夏莱的妈妈李玉欢。

“现在形势不同了,以前小莱跟关允是下嫁,现在她再和关允在一起,就算门当户对了。”

“门当户对?夏德长,你开什么玩笑?”李玉欢声调高了几分,“就凭关允一个小小的副科?”

“他现在已经是黄梁市委一秘了,好不好?过了年肯定提正科,24岁的正科,很不错了。”

“就算他提了正科又怎么样?就算他是市委一秘又怎么样?”李玉欢眉毛一扬,气势高涨,“他还不一样是农家子弟,一个农村娃也想娶夏家的女儿,亏你说得出口,夏德长,我不能再让女儿受委屈了,我不能让我的悲剧在她的身上重演。如果我当年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也不会到现在才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夫人,至少也得是省委副书记夫人了。”

夏德长被李玉欢一番话说得脸色一沉,无地自容,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借关允说事:“你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后悔也晚了,现在说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不是你。”

“我就是不同意女儿和关允在一起。”李玉欢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关允出身不好,配不上女儿。”

“关允是出身不好,平民百姓,可是他有一个妹妹……”

不等夏德长说完,李玉欢轻蔑地笑了:“哥哥是农村娃,妹妹就是金凤凰了?笑话。”

“还真是笑话了!”夏德长也生气了,李玉欢每次都抢他的话,让他很没面子,“他的妹妹叫容小妹。”

“叫容小妹怎么了,又有什么了不起?”李玉欢还是没过脑子,翻了夏德长一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关允的妹妹也是柴火妞。”

“啪”的一声,夏德长拍了桌子:“李玉欢,你听好了,关允的妹妹叫容小妹,听一佳说,怀疑容小妹就是容一水失散的女儿。”

“容小妹什么……”李玉欢被夏德长拍桌子的动作激得火起,也想一拍桌子还回来,夏德长自从出京外放之后,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在她面前嚣张,想翻身不成,不料她的右手高高举起,还没有落下来,突然就惊呆了,“夏德长你说什么,你说容一水?京城容家容一水?”

“容一水有一个走失的女儿,关允有一个异姓的妹妹叫容小妹,一佳见过容小妹,说很像崔盈若,崔盈若是黄梁人,孔县是黄梁下辖县,一系列的线索联系在一起,容小妹应该就是容一水的女儿。”夏德长气势大盛,仿佛他认识关允就认识了容小妹,然后就又和容一水搭上了关系一样,“如果女儿嫁给了关允,如果关允的妹妹是容一水的亲生女儿,你说,我和容一水算不算也是儿女亲家了?”

“容家,容家?”李玉欢喃喃自语,站了起来,“真要是和你说的一样,关允的妹妹是容一水的亲生女儿,关允不是鲤鱼跳龙门了?容一水肯定不会亏待关允,万一他认关允当干儿子,哎呀,关允何止鲤鱼跳龙门,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

“你说,女儿嫁给关允,亏不亏?”夏德长得意洋洋,感觉要力压李玉欢一头一样。

“不亏,不亏!”李玉欢惊喜地站了起来,“德长,怎么不早说?没想到,关允这么有来历。怪不得女儿死心塌地要跟关允,还是女儿眼光高,有远见,是不是她早就知道了关允有一个容小妹?她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说出来,为什么非要瞒着?害得我们白担心半天,还阻挠她和关允在一起。真要能攀上容家这棵大树,我们可就发达了。”

夏德长好像终于在李玉欢面前扬眉吐气一次一样:“要不我说你没有远见,此一时彼一时,关允自身能力又强,再有了容家的扶植,以后他不想出人头地都难。我估计,他在27岁的时候,就能升到正处!”

“不得了,不得了,27岁到正处,不是说30岁就能到副厅了?关允30岁就能和你现在平级,德长,女儿嫁了他,以后还不得当国母?”李玉欢得意忘形了,脱口而出。

“胡闹,不要乱说话。”夏德长毕竟是官场中人,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脸色一沉说道,“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不一定会有多么严重的政治后果。”

“行了行了,别吓人了。”李玉欢虽然一下难以适应夏德长的气势,想想以前多少年来夏德长在她面前都直不起腰来,现在借关允说事,就敢冲她横了,不由她不心里窝火,但一时又不好发作,就又说道,“都是盼着女儿好,想想我和凝欢当年,同人不同命,凝欢嫁了金全道,我嫁你,现在小莱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学有才学,怎么一佳是京城第一千金,小莱就不是了?还不是因为你夏德长比不上金全道!还不是因为夏家比不了金家!”

夏德长脸色难看了几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天天翻出来,有意思?现在说的是小莱的终身大事。关允是挺爱小莱,但毕竟两个人分开了一年,感情也淡了,而且还有一件麻烦事就是,一佳也喜欢上了关允,而且关允好像对一佳也有意思。”

“啊?”李玉欢一下站了起来,“金一佳怎么回事?跟小莱抢男朋友了,她还要不要脸?不行,我得去找金全道说理去。”

“坐下,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没脸呢!”夏德长怒了,“李玉欢,你能不能说话前先动动脑子,小莱还没有和关允结婚,关允想和谁谈恋爱是他的自由!再说我们以前阻挠小莱和关允在一起,本身就让关允对我们有了成见,你还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找金全道说理,先不说金全道是不是同意一佳和关允的事情,你这么冒失地去兴师问罪,就等于是伸脸过去让别人打脸。”

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夏德长猛然站了起来:“冷家、容家如果再加上一个金家,好一个关允,竟然成了三大世家的支点!”

第277章 京城五大世家

“你说什么?”李玉欢愣住了,“关允怎么就成支点了?听你的意思,金全道不但不会反对金一佳和关允的事情,他还能举双手欢迎?别开玩笑了,金家是名门望族,绝对不可能让金一佳嫁给平民百姓出身的关允!”

“你错了,李玉欢,你真的错了。”

夏德长其实想说的是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反对夏莱和关允在一起时就错了,他本来打破了门当户对的门户之见,娶了李玉欢,到头来,却又落入了门户之见的局限之中,百般阻挠关允的成长,以爱护女儿为出发点,却要毁掉关允的一生,他确实做得太过了。

怪谁?都怪李玉欢。李玉欢自认出身比他好,结婚后,处处摆出千金小姐的架子,压了他整整十几年,让他总是笼罩在出身不好的阴影之下,久而久之,也让他对出身问题敏感而脆弱,正是因此,才让他总是认为关允和他一样出身不好,肯定是怀揣一颗穷小心要娶富家女的高攀心思才和夏莱恋爱。

不成想,关允身世离奇,竟然有一个捡来的妹妹,而他的妹妹,赫然就是京城中传闻多年的第一世家容家容一水走散的女儿……何其惊人的事实!

京城五大世家——容家、金家、冷家和田家、李家,容家以无可争辩的实力高居第一,其余四家,金家和冷家实力相当,田家和李家也是不相伯仲,四家为争夺谁的排名更高一名而互不服气,但四家却无一家敢有问鼎第一世家之心,原因无他,只因容家实力太过强大。

容一水作为容家的代表人物之一,虽然还算不上是容家的家主,但他在容家的地位无可替代,传言他是容家的下任掌门人的不二人选。

容一水早年有一个失散的女儿一事,在京城圈子内几乎人人皆知,失散的原因无从考证,有传闻说,容一水女儿的失散不是意外原因,是人为原因,但究竟是什么隐情,谁也说不清楚。传说和容一水想要接任容家掌门人的动机有关,还有人传言容一水的女儿是被人偷走了,凡此种种传闻,不一而足,成为世家圈子内的一大悬案。

夏德长虽然出身富贵之家,但夏家还远称不上世家,别说和庞大的容家相比了,就连和在五大世家中排名最后的李家相比,也是相差甚远。

夏德长一心想融入五大世家其中之一,尽管他和李家有了联姻,但李家对他的关照似乎并不用心,其实他最想结识的一人不是李家的掌门人,而是容一水。

传言容一水最接近最高层,而且容一水在五大世家之中,年纪最轻级别最高,毫无疑问也是政治前景最被看好的一人,夏德长如果得到了容一水的赏识,再有李家的出手,他在燕省不出三年就能坐到省委副书记的宝座!

但夏德长在京城十几年,一心想结识容一水却不得其门而入,眼下突然就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面前,他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而且如果夏莱真嫁给了关允,关允的妹妹容小妹真是容一水的亲生女儿,他就是关允的岳父,夏莱就是容小妹的嫂子,有了这一层关系,容一水会不接纳他?

绝对不会!

谁都知道容一水为人最重亲情,十几年寻找女儿未果,平添了几多白发,而容一水的夫人崔盈若据说还几次因为思女心切而住院,一旦找到容小妹,还不得爱若至宝?十几年的亲情亏欠,必定加倍偿还,而关爱小妹十几年的关允,必将成为容家的贵宾!

关允,关允,夏德长几乎要暴起了,关允不但有可能是容家的贵宾,而且以他和冷枫的密切关系,他还极有可能成为冷枫的贵客。虽然冷枫是冷家的弃子,但在孔县人事动荡之时,隐约可见冷家出手相助冷枫的迹象,据说冷枫在南方下乡时结识了一名当朝的权贵,二人私交甚好,现在此人上升势头很明显,冷家考虑到此人今后的前景,可能要重新审视冷枫在冷家的地位。

如此一来,如果容小妹真是容一水的亲生女儿,再如果冷枫又被冷家重新接纳,关允身为容家和冷家两大世家的支点人物,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当然,容小妹到底是不是容一水的亲生女儿,别说他现在不敢肯定,恐怕容一水也不敢直接去相认,以容一水现在的身份地位,认亲是一件非常严肃的大事,必须要经中央批准。但官场上的事情向来都是一场豪赌,如果他现在再不先下手为强,等关允被金家抢了先,成了金家的乘龙快婿,他就错失了人生一次无比重要的机遇!

他必须要赌上一赌,更何况他的赌注是他的女儿,就算最后万一落空,容小妹不是容一水的亲生女儿,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夏莱爱关允,关允也爱夏莱,再者夏莱跳楼重伤一事在京城传开之后,原本对夏莱趋之若鹜的世家子弟,一下全部消失不见,夏家从以前的一家有女百家求到门前冷落鞍马稀,算是尝尽了世态炎凉。

既然女儿不再好嫁,索性嫁与关允,还有爱的幸福和保证。况且以关允现在的身份,也算勉强配得上女儿了。正是基于以上认识,夏德长才决定大下赌注,套牢关允。

夏德长这么一想,又想到既然连他都能意识到关允有可能成为容家和冷家之间的桥梁,金家更能清醒地认识到关允的重要性,而且金全道一向比他开明,虽然也有门户之见,却眼光长远,如果金全道知道了金一佳和关允的事情,他有一半的可能会答应此事,因为金家也想借关允为桥梁建立起和冷家、容家的密切联系!

不想还好,越想越是心惊,夏德长在客厅背着手转了几圈,十分严肃地说道:“玉欢,关允年后会来京城一趟,到时一定要请他来家中作客,你不许给他脸色,要好好对他。还有,你再好好劝劝女儿,别出国了,留在国内,如果她愿意,如果关允点头,五一就为他们举办婚礼。”

“你疯了?为了一个关允,你想闹那样?”李玉欢的急脾气上来,又犯劲了,“关允现在还不是什么人物,就给他八抬大轿了,你说一佳也喜欢关允,我看金全道未必就会同意。别太抬举了关允,想当夏家的女婿,他进门的时候得低着头。”

“我警告你李玉欢。”夏德长第一次在李玉欢面前威风八面,他怒不可遏地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要是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你要是得罪了关允,女儿的终身大事我就放手不管了。”

话一说完,夏德长穿上衣服,夺门而去。

李玉欢愣了,夏德长敢对她大发脾气,结婚十几年了,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怔,突然就跳了起来,三下两下穿上衣服,拿起电话打给了李凝欢。

“凝欢,我去你家一趟,商量点儿事情,你等着。”也不管李凝欢是不是有时间,她放下电话就下楼而去。

夏德长和李玉欢一走,夏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她一脸平静,泪痕已干,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水,突然就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

夏莱内心的苦楚无处诉说,她在剧烈的咳嗽声中却还在不停地想,对不起关允,如果你听到刚才的一番话,你还会觉得娶了我有幸福吗?如果我嫁给你,也许会给你带来一辈子的麻烦。

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和他在一起,如果自己给他带来的麻烦远大于幸福,自己对他的爱就不是爱,而是折磨。在听到爸妈的一番对话后,再想到自己身体出现的异常状况,夏莱更坚定了决心。

关允并不知道,他在夏德长的心目中已经成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桥梁,而且夏德长对他的期望不断上升,他竟然成了夏德长想要借助的东风。

现在的关允丝毫没有成为东风和桥梁的觉悟,送走金一佳,接完夏莱悲伤的电话,他虽然心情微有失落,但还是在过年的气氛中快乐了起来。他领着小妹,带着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开着奔驰,走亲访友,快快乐乐地过了年。

还有老容头也是喜笑颜开,或许老人家一个人在外飘泊三十年,还是第一次在家中过年,老人家每天都是喝茶、下棋,或是和关成仁谈天说地,沉浸在久违的亲情之中。

大年三十,一家人吃了团圆饭。初二,本是回娘家的日子,每年的初二,关母都会一个人黯然神伤半天,但今年却没有,她陪老容头说了半天话,心情很舒畅。

初三一早,关允就接到了齐昂洋的电话,齐昂洋正式向他发出邀请,请他来家中作客,关允早就做好了准备,欣然应允。

告别家人,关允开车拉上老容头,直奔燕市而去,老容头要去京城,他在去了齐家之后,也要同去,但去京城正好路过燕市,就和老容头一路同行。

时隔一年之久,关允再次踏上了重回京城之路,他并不知道他的燕市和京城之行,将会面临怎样一系列的人生转折。

第278章 省城之行

汽车驶出孔县,转向西北方向,直奔省会燕市而去。

刚一出孔县,关允就接到了刘宝家电话。

郑令东神不知鬼不觉在黄梁打了一个来回,见过了家人之后,又悄然离开了黄梁,自始至终,郑天则一无所知。

其实以关允的推测,以郑天则对黄梁的控制力度,他不可能察觉不到郑令东潜回了黄梁,之所以他被蒙在鼓里,不仅仅是自顾不暇的原因,还在于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蒙蔽了他的双眼。

郑天则的势力集团内部,肯定出了叛徒,关允愈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挂断刘宝家的电话,关允还没有说什么,老容头就说话了。

“这几天,没怎么见温琳……”老容头精神状态大好,或许是享受了亲情的缘故,他坐在副驾驶位上,怡然自得,“小关子,你不是个好孩子。”

这一句话暗示的意味强烈,关允脸色一晒,嘿嘿一笑:“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你心里有数。”老容头摇了摇头,“虽说无情未必真豪杰,但也有一句话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古往今来,情之一字,毁了多少英雄人物。小关子,你要慎之。”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红颜不是祸水,男人的欲望才是祸水的根源。”关允理解老容头对他的关爱,说道,“我不会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浪的情种,也不会当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枭雄,您老就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对你,我放九十九个心。”老容头哈哈一笑,“只有一个心放不下,就是你在交友方面,也需要慎重。”

关允听出了老容头的言外之意:“你是指齐昂洋?”

“我没有具体指哪一个,我是虚指。”老容头目光深邃地看向了远方,忽然就跳跃了话题,“陈宇翔的为人,有缺陷。”

每个人的性格都有缺陷,老容头先是点出他在交友方面的不足,却又点评到了陈宇翔身上,不知有何深意,关允就问:“陈县长又怎么了?我现在和陈县长不共事了,以后在一起共事的可能性也不大,再说我和他也只是数面之缘而已,没有什么交情。”

“凡事没有绝对,你也未必没有再和陈宇翔共事的机会。”老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冷枫为人,冷峻有余而温和不足,深藏不露是好事,但也容易让人不好接近。陈宇翔却是温和有余而冷峻不足,看上去平易近人,却容易让人乘虚而入。而且他的面相,双眼虚浮而眼神跳跃,双眉距离双眼过近,是命犯桃花之相。他以后可能会在女人问题犯错误,正是见到他的面相,我才特意提醒你一声。”

“我不会,我是老实的好孩子。”老容头对陈宇翔的评价,关允并未往向心里去,只当老容头拿陈宇翔说事用来点醒他,他就呵呵一笑,“除了自己所爱的女人之外,我不会去风月场所犯一些低级错误。”

老容头点头:“你知道就好,不过你要注意一点,不是你不想去就不去,会有人想方设法拖你下水,官场险恶,要处处留心。”

关允点头,忽然就疑心大起:“老容头,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大官,怎么对官场上的门道了解得这么清楚?”

“诸葛亮未出茅庐就知道天下三分,我不入官场,一样知道官场上的事情,这有什么稀奇?”老容头又和以前一样回避问题了,他蜷缩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睡上一觉再说,等到了叫我。”

关允无奈地摇头一笑,他本来还想再问问老容头容一水和容小妹的事情,老容头却聪明地见好就收,不和他聊了,真是一个老滑头,他只好闭了嘴,心想看老容头还能瞒多久。

老容头去京城,肯定是要和容一水见面,这么说,差不多老容头和小妹的身世要揭晓了?且拭目以待。

事后关允才知道,他完全没有猜对老容头进京的真正用意!

孔县距离燕市200多公里,但只有一半路程有高速,差不多用了三个多小时才到燕市。对于燕市,关允虽然只来过几次,但也认识路,一下高速就直奔市西的省委住宅而去。

省委一共有三个小区,分为一二三号院,一号院位于省委大院附近,距离省委步行只有几分钟,基本上省委主要领导都住在一号院,作为省委的三号人物、省委最具分量的领导之一,齐全必然住在一号院。

距离一号院还有几百米时,关允靠边停车,放下了老容头。老容头不方便在齐全家中露面,本来关允打算安排他到宾馆住下,老容头却说不用,说他在燕市有朋友,正好见个面。他还让关允等他电话,话一说完,挥手就走了。

穿一身灰色棉袄的老容头貌不惊人,就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转眼间就消失在人流之中,关允站在车旁,一时失神,似乎很怕老容头不会再出现一样。

直到老容头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关允才又重新回到车上,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前往三号院,而是先拨通了冷枫的电话。

“书记,我到燕市了,正准备去拜会齐书记。”关允向冷枫通报了他的动向。

关允一直认为冷枫才是他的官场引路人,尽管他现在身为市委一秘,跟在了蒋雪松身边,但他一直当他是冷枫的人。至于他和齐昂洋之间的交往,在回孔县时,已经告诉了冷枫。

“好,代我向齐书记问好。”冷枫的语气很平静,“注意礼貌,齐书记很在意细节。另外,初次登门,礼物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你要把握好分寸。”

“记住了。”关允认真地说道,“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去书记家拜年。”

“不用了,家里太乱,你来不合适,等合适的时候,你不想来,我也得喊你来。”冷枫的话很直接,却又让人温暖。

挂断冷枫电话,关允几乎没有犹豫,又拨通了蒋雪松的电话。

蒋雪松家在京城。

“蒋书记,我在燕市,现在就去齐书记家拜年了。”身为蒋雪松的秘书,向省委副书记拜年是必须汇报的大事。当然,在确定要来齐家之前,关允已经向蒋雪松打过一次招呼了,也征得了蒋雪松的同意。

“去吧,替我向齐书记问好。”蒋雪松并未多交待什么,或许是他对关允信心十足的原因,“明天来京城?到了京城给我来个电话。”

“我知道了,蒋书记。”关允清楚蒋雪松让他到了京城去电话的目的是为了报平安,而不是想请他到家中作客。一个秘书真正赢得领导全面信任的标志就陪领导过年并且到领导家中作客,但关允也清楚,他和蒋雪松认识的时间毕竟还短。

不过蒋雪松对于他和齐昂洋的互动引发了齐全对他的好奇,并且邀请他到家中作客一事,还是持乐见的态度,也让关允感谢蒋雪松的宽容,一个宽容的领导可以让一个秘书有更大的活动空间,同样,也让领导本人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关允才驱车来到了省委三号院,等他的奔驰开到门口的时候,齐昂洋已经出来迎接了。

关允忙下车迎了上来,才走到近前,就被齐昂洋当胸打了一拳,虽然他的力气不小,打得还有点疼,不过关允是真心高兴,齐昂洋和他的生死之交,全在当胸一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