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对于京城三千金,关允好奇是有,但并非如其他好事者一样,非要将三人的情况打听一清二楚,而是本着有缘则见无缘则散的随缘的心态泰然处之,就连上次金一佳说要找个机会让他和田将离见上一面,他也只是一听了之,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其实对于金一佳安排谁来接手她庞大的产业,关允说不关心那是骗人,但要说时刻放到心上,也是假话,他不是不关心金一佳的事业,而是对金一佳绝对信任,金一佳在没有认识他之前就已经拥有了了不起的成功,她的眼光肯定不差。

只是没想到,金一佳接机就接机好了,居然和田将离同样现身机场,由此关允也清楚了一点,金一佳此举是向他暗示,她和田将离的关系,十分密切。

关允原本以为京城三千金,金一佳和李梦涵关系最近,不想金一佳关系最好的竟是他从未谋面的田将离。

田将离人如其名,比夏莱还柔弱,苗条如竹,细腰如柳,瘦瘦弱弱的样子,乍一看就如一个瘦弱版的夏莱,不过她比夏莱脸型更瘦,身材更修长,腰身几乎盈盈不足一握,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胳膊,更是如凤尾竹一般,楚楚动人。

“关允,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闺蜜——田将离。”金一佳为关允介绍田将离,“她听说你正好在京城,非要来接你。”

田将离盈盈一笑:“关允是吧?我是田将离,从小和一佳一起长大,和她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对她的所有事情都很感兴趣。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一直想见见能让我家一佳又哭又笑的男人长什么样子,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你不会不欢迎吧?”

“怎么会?欢迎,肯定热烈欢迎。”关允握住了田将离伸过来的小手,“将离的出现,让我作为男人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田将离不解其意:“这话怎么说?”

“你看偌大的京城机场,能享受两个美女同时接机待遇的男人,真的不多,不少人都对我羡慕加嫉妒,让我大感脸上有光。”关允洋洋自得地一笑,虽有得意之态,却无得意之意,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

田将离用手一推金一佳:“一佳你骗人,明明关允能说会道,你偏偏说他笨嘴拙舌,啊,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和你抢关允,是不是?真小气,有好男人就藏起来,不够姐妹。”

金一佳咯咯一笑:“再好的姐妹,也有私心,自家男人,当然要保护好了。”

到底是京城长大的女孩,京城妞的爽朗确实让人赏心悦目,关允笑道:“芍药犹绰约也,美好貌。此草花容绰约,故以为名——芍药的别名是将离,将离,你以芍药为名,确实名如其人,花大色艳,妩媚多姿,芍药又名娇容,是不是你的小名叫娇容?”

“啊,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田将离掩嘴吃惊,又扭头看了金一佳一眼,“一佳,肯定是你告诉关允的,是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我。”金一佳连连摆手。

“我是猜的,一佳没说过。”关允笑着替金一佳说话,“一佳除了保护我之外,她也很保护你。”

“保护我?”田将离一下没转过弯来。

“据说闺蜜和男友发生暧昧关系的可能性极大,一佳雪藏你,也在情理之中。”关允笑道,“不过我一看到将离就知道,将离不是可以和闺蜜的男友发生暧昧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田将离浅笑如花,歪头问关允。

“芍药是草本花卉,没有坚硬的木质茎杆,犹如弱柳扶风、柔弱无骨般的少女,所以又叫没骨花。虽然柔弱无骨,但芍药不仅美丽,而且可以治病,包含勤劳、务实的品德,又有淡如芍香、柔美如玉的高贵,所以我说,将离一定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孩。”

“你可真说对了,将离比我还传统,现在还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都说她再这样下去都成老古董了,你猜她怎么说?”金一佳插话说道,“她说,她就想当一名古代的大家闺秀,她还说,如果不是怕有人笑她,她倒愿意穿汉服。”

复古其实是好事,关允很欣赏古典美女,对他而言,金一佳各方面都堪称完美,只有一点是遗憾,就是她不怎么古典,相反,不但不古典,还很新潮,不过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关允也不会再奢求金一佳什么了,应该说,他对金一佳已经非常满意了。

既温柔又贤惠,而且又有政治和经济头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家贤妻,在外精英,从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媳妇?

金一佳和田将离开了一辆沃尔沃来接关允,是田将离的车,沃尔沃正符合田将离的性格,低调、沉稳、内敛,却又有极致的安全和环保,在沉稳中,恪守内心的沉静和操守。

人总要有操守才有正确的方向,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每个人都需要属于自己独有一份执念,否则随波逐流一生,在世界上来过又离开,什么都不曾留下,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过一粒尘埃,激不起半点浪花。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草木还要留下世间一点什么,何况是人?

关允自告奋勇当起了司机,他开车比较稳,田将离赞道:“一佳,你的眼光不错,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稳当,就看他开车是不是急躁。关允车技很高,但不会乱变道乱加塞,而且每一次变道都会打转向灯,机会合适时,一脚油门踩下,毫不犹豫,由此可见,他是一个沉稳有度并且进退有度的男人,事事讲究方圆。”

金一佳笑靥如花:“你就别夸他了,夸得他得意忘形了,万一骄傲自满,不就成了捧杀了?”

田将离摇头:“不会,他是你的男人,你对他要有信心,关允不是一个容易被别人影响的男人,他很自律,而且也很有主见。”

关允听不下去了,呵呵一笑:“长这么大,最会夸我的人是和我见过一面的田将离,真是咄咄怪事。”

田将离摆手一笑:“怎么了?不服气还是有什么想法?男人是闻香识女人,女人是开车识男人,车品如人品。”

“酒品又怎么说?”

“酒壮怂人胆,我不反对男人喝酒,但我讨厌嗜酒如命的男人,更厌恶一喝醉就胡闹的男人。”

不多时来到了金生丽水,关允下车,亲自为金一佳和田将离打开车门,田将离嫣然一笑:“有品味的男人,会在每一个细节上都表现出绅士的一面。”

“将离,你对关允印象太好了,小心宠他上天了。”金一佳笑容之中,不无调侃之意。

“不会,我如果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估计现在也迈不出孔县,说不定已经在孔县娶妻生子,从此终老在孔县了。”关允嘿嘿一笑,“志当存高远,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

“看,一佳,你家关允真是镇静自若。”田将离拉住金一佳,窃窃私语几句,二人一起大笑。

关允不理会二人女人之间的私话,他随金一佳和田将离迈进了金生丽水,在正堂见到了久违的金全道。

金全道端坐大堂正中,正一个人喝茶,见关允进来,微一点头:“小关来了,坐。”

关允坐在了下首,见金全道脸色如常,心里就踏实了几分,想必是上次他让金一佳转告金全道的话,金全道听了进去。

“关允,就你的理解,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是什么意思?”金全道上来就是一道考题。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出自《四书?大学》。

“儒学,是天人合一的自然科学。所谓天人合一,表面上很容易被归类为封建迷信,其实不是,天人合一如果落实到现在的自然科学上,就是自然和人类的和谐统一。自然环境影响着人类的生活,反过来,人类也影响丰自然环境的生态平衡。”关允经过了许多事情之后,思想也沉淀了不少,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些知见,正好金全道要考他,他就畅所欲言了,“天人合一其实也可以理解为群体与个体的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就是修身养性,学科学,并且终身学习,让儒家思想融入现在的自然科学,从而成就君子和淑女。”

“国外有先生和小姐,我们应该有君子和淑女。”

金全道端起茶杯,悠长地喝了一口茶:“君子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孔子都说,他做不到,我怎么可能做到?”

“也是,做到以上三条确实太难了,但有一条应该不难做到。”关允笑了,他知道金全道基本上有了决定,就顺势说道,“矜而不争,群而不党。”

“群而不党?”金全道放下茶杯,哈哈一笑,“说得好,你是赞成我在现在的形势下,选择一条中庸之道了?”

关允点头,既然金全道和当今第一人理念不和,中庸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的路好走,你的路要怎么走?”金全道忽然说道,“想不想来京城帮我?”

第490章 陡然一变

关允为之一愣。

平心而论,关允还真没有想到要来京城,他的志向在基层,暂时还不想从事高屋建瓴的务虚工作。从基层一步步做起,每走一步都有切身体验的感受和收获,是他为自己制定的人生之路。而不是高居京城之地,虽然登高望远,实际上以他的年纪从事太理论化的工作,是空中楼阁。

“我……”关允斟酌了一下语句,“我还是想先从基层做起,不想站得太高了,站得高了,远离了群众,会不接地气。”

金全道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关允会拒绝他的好意,沉默了片刻他又说道:“关允,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你肯来京城帮我,我是想过了元旦就安排你和一佳结婚。”

金全道的言外之意就是原先定下的实权正职正处的约定,如果关允同意调来京城,他可以适当让步,不必非等关允升至实权正职正处,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关允只犹豫了片刻,还是坚定地说道:“谢谢金伯伯的好意,我还是想留在基层。”

“省委……也不能算是基层吧?”金全道脸上无喜无悲,似乎早就料到了关允的决定一样,“听说你本来想下到县里,结果被人故意安排到了省委?是不是现在还有想去县里的想法?”

“是。”

“需要不需要我帮忙?”金全道第一次在关允面前主动提出要为了关允前途而出手,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在平静之中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关允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摇头说道,“我想凭自己的努力跳出省委,从孔县到黄梁,再从黄梁到省委,一直都很被动,我想现在是试一试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时候了。”

“好。”金全道轻轻一拍桌子,“年轻人有这份志气是好事,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你了。”

当晚,关允又住在了金生丽水。

晚饭后,关允陪金一佳散步,田将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金家,走的时候,也没有和关允打个招呼,金一佳笑道:“将离的性格很有意思,有时候她话很多说,很开朗,有时候忽然就又忧郁了,不过不用管她,她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除此之外,人很好,只要是她认准的朋友,绝对真心相待。”

“也奇怪了,她平常很认生,是慢热的性子,和陌生人交往,很少一见面就那么多话,和你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挺有女人缘?”

关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我比较平易近人,再加上长得比较善良,说话又有礼貌,所以就……”

“你长得还善良?别逗了。”金一佳取笑关允,“你长得最坏了,一个大男人,长一双丹凤眼,据说长丹凤眼的男人最有女人缘,换句话说,最花心。”

“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封建迷信。”关允哈哈一笑,伸手去挠金一佳的痒,“尤其不能指责亲夫。在古代,丈夫的地位天大,绝对不容冒犯。”

“好,你天大,小女子错了,请相公恕罪。”

“相公的称呼好,我比较喜欢。”关允嘻哈一笑,“古往今来,女人对丈夫的称谓表明了男人地位的变迁。比如最早的时候,女子称呼丈夫为良人,可见当时丈夫在妻子心目中的形象光辉而高大。再后来,丈夫就成了郎君,郎君是雅称,是爱称。”

金一佳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小腿裸露在外,闪耀青春的光泽,她一边晃动小腿,一边倾听关允的侃侃而谈,笑道:“夫君真是渊博,奴家受教了。”

关允笑道:“称呼丈夫为郎君时,丈夫称呼妻子为娘子。不过到了宋朝,男人的地位进一步上升,妻子称呼丈夫为官人,可见男人的家庭地位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官人就是管人的意思。平民百姓之家,妻子称呼丈夫为官人,官宦之家,则称呼丈夫为老爷。老爷的称呼,是男人地位尊崇而不可侵犯的象征。”

“是,老爷,奴家不敢了。”金一佳低眉顺首,别说,她装得还挺像,真有几分古代女子的贤良。

“官人之后,丈夫就被称为相公了,相公一说,是女人期盼自己的男人封侯拜相,此时,男人的地位达到了历史上的顶峰。然而万事万物,盛极必衰,男人的地位从相公之后,开始逐渐滑落。从近代的先生到爱人,再到现在的老公,男人在女人眼中,或者说在解放过头的中国女人眼中,正在由当年可以封侯拜相的伟丈夫一路下滑到今天可以和太监媲美的男人……”

“太监?”金一佳咯咯地笑了,“为什么说是太监?”

“老公是目前最流行的叫法,老公最早就指宫里的太监,现在女人一口一个老公叫得亲热,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都希望自己的男人举而不坚持而不久?女人们或许不知道,天天老公叫得多了,说不定真能叫出麻烦。”

“噗哧……”金一佳乐不可支,“你真是坏蛋一个。”

“坏蛋就坏蛋好了,我想问问你,以后我们结婚了,你叫我什么?”

“坚决不叫你老公,就叫你关允好了。”金一佳掩嘴一笑,“万一把你叫麻烦了,我以后怎么办才好?”

“怪事,你也懂这些?”关允有意逗金一佳。

“我为什么就不能懂?男人女人的事情,不一定非要经历过才懂,是不是?你不要太小瞧我了。”金一佳咬着舌头吃吃地笑,样子有三分诱惑四分纯真。

“要不,让我试试你的理论联系实践的能力?”关允假装作势欲扑,双手成爪,如大灰狼一般。

金一佳转身就跑:“不给,就是不给。”

第二天一早,关允又去了一趟京城大学看望了小妹,小妹已经和许筱寒、陈茗打成了一片,虽说三人性格大不相同,却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或许是性格中有互补的因素在内,总之小妹很喜欢许筱寒和陈茗。

见关允来到,小妹的高兴自不用说,许筱寒和陈茗也是喜笑颜开,不过许筱寒的开心深藏在心里,陈茗的快乐却写在脸上,她拍着关允的肩膀说道:“关允,上次你走了后我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一直想告诉你,现在你终于来了,我很高兴。”

“什么事情?”关允也很喜欢陈茗大大咧咧的性格,直爽中有一股直来直去的洒脱。

“你的名字真的很好,谁起的?”陈茗坐在她的床上,她在上铺,一双小腿荡来荡去,再加上她穿的是短裤,就很没形象地差点露出底裤,“关,关联,关于,允,允诺,你的名字连起来解读就是关于允诺,延伸解读就是你的一生是关于一个男人一诺千金的一生,也就是说,你肯定是一个重诺守信的男人。”

“这个……”关允呵呵一笑,“这样解释是不是太牵强了?”

“不牵强,名如其人,确实如此,要不一些港台明星为什么成名之后都要改名?”陈茗的脚丫长得十分好看,白嫩而没有一丝瑕疵,如玉如笋,如果不是涂了指甲油的话,真如一块白玉一般。

“你的名字又怎么解释?”关允笑问。

“没解释,我从来不评论自己的名字。”陈茗赖皮,“不服?不服你替我解释一下。”

“陈,陈皮,茗,新嫩的茶叶,陈皮和新茶泡在一起,是什么怪味儿?”

“什么怪味儿?你自己泡了就知道了。”陈茗嘻嘻一笑,从上铺的床上一跃落地,光着脚丫踩在了地上,“该吃午饭了,关允,你陪我们一起去吃食堂?”

于是,在京城大学的食堂中,就出现了一幕怪现象,一个男生身边有三个美女围绕,幸福地占据了一个桌子,在津津有味地吃饭,惹得无数人羡慕嫉妒恨。更可恨的是,男生身边的三个美女不但漂亮得令人侧目,而且各有千秋,并且个个都对男生好得不行,就让京城大学的许多人记住了关允。

从此,关允在京城大学就有了一个情圣的外号。

情圣关允并不知道他的无意之举让他在京城大学名声大振,后来有好事者打听出来了他的名字,又翻出了他在京城大学的历史,于是,离开京城大学两年的关允名气之响,比他当年上学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午,关允本想还在京城住上一天,顺道去看望一下蒋雪松,不想省委的电话打了过来,是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的处长陈星睿。

“关允,请你明天到省委办秘书一处报道。”陈星睿的声音很直接,是命令的口气,而不是商量。

“陈处长……”关允纳闷,他应该还有三五天的假期,怎么提前了?

“服从组织安排。”陈星睿并不解释,强调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明天一早,准时报道。”

好嘛,还没有正式上班,陈处长似乎就对他意见不小,等上班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关允摇摇头,假期提前结束没有什么,问题是,提前结束的背后,肯定有不为人所知的隐情。

下午告别京城的亲朋好友,关允踏上了归程。三个小时后,他刚下高速,就接到了齐昂洋的电话。

齐昂洋的声音很急促:“关允,黄汉捅了大篓子了!”

第491章 新开端

黄汉不是一个冒失的人,以他的耐心和隐忍,以他在黄梁的所作所为,他来燕市,至少会在两三年内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怎么才一来,就捅了大篓子了?

“什么大篓子?”关允竟微微焦急,替黄汉担忧了。

“和洪曦差点儿当面干一架,气得洪曦拍着桌子大骂黄汉是混蛋。”

“我以为多大的事情,惹了洪曦也没什么,而且洪曦拍桌子骂人,就更证明没什么大事了。”咬人的狗不露齿,关允不是骂洪曦,而是由此推彼,真正阴险的人不会当面拍桌子骂人,而拍桌子骂人的人,通常不会背后耍阴谋。

话又说回来,若论背后阴谋的水平,黄汉自称第二,在关允视线范围之内,恐怕无人敢自称第一。

“没什么大事?”齐昂洋轻声一笑,“关弟,洪曦为人你恐怕不很清楚,他是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狠角色,当面拍了桌子,背后还会继续捅刀,他在燕市公安系统十几年,破获大案无数,人称神手洪,公安系统内部都称他为洪哥。当年他在区公安局时和一名李副局长竞争区公安局长的位置,曾经指着对方的鼻子威胁对方,让对方让步,对方不肯,结果怎么着?”

“我在开车,昂洋,你就别打埋伏了,一口气说完就行了。”关允还真大感兴趣,千人千面,了解洪曦的过去,有助于更好地和他打交道。

“结果几天后李副局长被车撞了,明明是一起明显的人为事故,肇事者也承认就是想谋害李副局长,但却不承认是受洪曦指使,不过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肯定是洪曦幕后指使,甚至在李副局长出车祸后,洪曦还冷嘲热讽地讽刺对方自不量力,就连老天也看不过去了,所以才出了车祸,但偏偏就没有证据指向洪曦。最后李副局长宣布退出局长的竞争,洪曦如愿以偿当上了区分局局长。”

关允听得津津有味,有意思,如果说黄汉是阴在暗处狠在背后,那么洪曦则是阴在明处狠在明面,但事情却做在暗处,就是说,黄汉的手法是化骨绵掌,伤人于无形之中,洪曦的路数是在大开大合的招势之下,招招攻击别人的阴私之处,等同于是赤裸裸的小人行径。

当然,如果说黄汉是伪君子,也不准确,说他是真小人,似乎也欠妥当,同样,用伪君子或真小人形容洪曦,也不贴切。也别说,黄汉对洪曦,还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必定会有一场惊天之战。

总的来说,对战洪曦,黄汉处于绝对的劣势,一是根基不稳,二是级别太低,三是时间不够,黄汉再也没有可能和在郑天则身边一样,采取徐徐图之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瓦解洪曦,而只能是半明半暗和洪曦在正面碰撞,而且黄汉的时间还不会太多。

想想也是,以洪曦的聪明,会任由黄汉在他的身边逐步壮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况且洪曦是一头狮子,出于天然的警觉,他必然可以嗅出黄汉身上危险的老虎气息。

不过,即使如此,关允也并不是过于担心黄汉的处境,他轻笑一声说道:“黄汉也算不上捅了大篓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要么是故意惹怒洪曦好试探洪曦的底线,要么就是故意制造一个他和洪曦不和的假象,然后相机行事。”

“关弟,我总觉得你对黄汉过于高估了。”齐昂洋对黄汉的认知远不如关允深刻,毕竟他不在黄梁,无法切身体会到黄梁的凶险,虽然知道黄汉在黄梁的所作所为,但也只是略知一二,并不详细,“不管黄汉是什么策略,他激怒了洪曦,都会让他处于不利的处境,洪曦如果想收拾他的话,以他现在在燕市的根基,简直太容易了。”

“我猜洪曦不敢动黄汉。”关允笃定地说道。

“怎么说?”齐昂洋对关允的自信很感兴趣,“你人还没有来燕市,似乎比我对燕市的局势还了如指掌。”

“呵呵,我不是对燕市的局势了如指掌,我是对黄汉的为人信心十足,同时,对洪曦的处境也心中有数,两相对比之下,就可以得出结论,黄汉此举,必有后手。洪曦震怒,事出有因,应该是黄汉触动了他的逆鳞。而且黄汉惹怒洪曦,也不是鲁莽的举动,必定大有深意,即使没有受人指使,也许是为了向一个人投诚而递交的投名状……”

齐昂洋听明白了:“你是说,黄汉是投石问路,想向于繁然靠拢?”

“也许是于繁然,也许不是,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肯定是要向和洪曦对立的某一人靠拢,燕市市委,除了于繁然之外,还有谁看洪曦不顺眼?”

“看洪曦不顺眼的人也有不少,实权人物有谁,回头我再好好分析一下。”齐昂洋忽然兴奋了,“我忽然发现,分析政治上的事情,也挺有意思,比商业上的策略复杂多了。”

“哈哈,国外是一流精英在商界,中国是一流精英在官场。昂洋,你不走仕途,可惜了。”

“可惜什么?不可惜。我也是闲暇之余才分析一下,要是天天这么分析,非得烦死不可。我现在挺好,主要精力在商场,偶而忙里偷闲关注一下官场,也不失生活乐趣。”

关允笑笑,挂断了齐昂洋的电话,刚要专心开车,电话又响了。

是家里电话。

老爸老妈自从回家省亲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后来关允出国几天,还特意打了家里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一见终于有了老爸老妈的消息,他迫不及待接听了电话。

“喂,小允,我和你妈回家了。”

是老爸来电。

“爸,怎么样,顺利不?”

“顺利,挺顺利。”老爸的声音透露出几丝兴奋,“你姥爷对你妈很好,还有你舅舅你姨,都想死你妈了。我还以为去了会坐冷板凳,没想到,亲得不得了,呵呵。”

比关允想象中更顺利,关允放心了,他一直担心老妈回家会再遭遇伤心往事,就和老容头进京一样,过容家而不入,没想到,老妈回家居然受到了礼遇,让他在吃惊之余,心中大为欣喜。

欣喜的是,老妈几十年的伤心往事,或许可以划一个句号了。

“好,太好了。”关允也笑出声来,“这一下老妈该开心了吧?”

“你妈不开心。”老爸咳嗽一声,“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回来前,她高高兴兴的,回来后,又闷闷不乐了,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我说要是你想家,可以再回家住一段时间,她也摇头,你妈这个人,心思太重了,什么话都不肯对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问问她,到底她是怎么想的……”

“好,我现在没时间,可能要等省委的工作稳定了才能回去。”关允在省委工作,不如在黄梁,距离孔县远了不少,而且在初来省委,怕是连请假都不敢,“估计老妈是触动心事了,又或者是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事情让她牵挂了……对了,爸,老妈的家,是什么样的一个家?”

“你姥爷的家,很有钱,很气派,不过到底是做什么生意,我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几天来,我就在大院子里吃住,一直没出去,什么都没问,现在还迷迷糊糊的,跟做了一场梦一样。”老爸的性格就是如此,凡事不喜欢不出头,只要没人告诉他,他通常不会主动去问个清楚,一辈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这样也好,老爸一生无欲无求,活得踏实而舒心。

快到省委时,关允和齐昂洋碰面了。

“车你先开走。”关允将车钥匙交给齐昂洋,“我到省委上班,总不能开一辆宝马,太张扬了。”

齐昂洋接过钥匙,掂量了一番,又还给了关允:“要我说,你就应该开宝马,以一副嚣张狂妄的姿态出现在省委,相信肯定可以让许多人对你印象深刻,说不定还能收到恰如其分的效果。”

“什么恰如其分的效果?”齐昂洋的话让关允心里一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齐昂洋嘿嘿一笑,“我本楚狂人,风歌笑孔丘……”

齐昂洋话没说完,关允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哈哈一笑,将钥匙收起:“昂洋,交你这个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你才知道?”齐昂洋哈哈一笑,“你说我是你的益友还是损友?”

“损友,最佳损友!”关允心情大好,见齐昂洋开了奔驰,不由笑道,“陪我一起去省委走一趟。”

“正合我意。”齐昂洋随即发动了汽车,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先。”

“走起。”关允笑道,“第一波,开始。”

“我忽然发现,让你来燕市,或许是一个错误。”齐昂洋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跃跃欲试,是十分期待的心情,“燕市比黄梁的水更深,但同时,风浪也会更大。”

关允发动了汽车,和齐昂洋一前一后朝省委开去,谁也不知道,前方等待关允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开端。

第492章 闯关

省委办公厅秘书一处处长陈星睿今年38岁,身高一米九三,是整个省委大院最高的一人,当然,最高一说只指身高,并非职务。

本来身高是优势,但在事事讲究规矩的省委大院,就不是好事了。以陈星睿处级的身份,放眼省委,比他级别高上一等者比比皆是,他在任何一个副厅级及以上干部面前,不得不用力弯腰才能表现出对上级应有的恭敬,一天下来,总是累得腰酸背疼。没办法,省委厅级遍地走,处级不如狗,他不表现得谦恭一些,很容易被上级领导认为过于自高自大而将他打入冷宫。

无他,身高太高了,和领导谈话时,如果让领导仰头说话,等于是领导仰他鼻息了,他哪里敢在领导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但身高太高了,不用力弯腰很容易让人误会他太趾高气扬了。

多少次陈星睿都怨恨父母怎么就给了他这么一副人高马大的身材,而且又一入官场深如海,真是害苦了他。

更让他叫苦不迭的是,他不但身材高大,身高一米九三,而且长相清秀,对,一个体型高大魁武的男人却长了一副清秀的面孔,而且还清秀得如同女人一样,说他是小白脸一点儿也不过分。其实如果仅仅是一个体型高大魁武但面孔清秀的小白脸也没什么,关键是,省委书记章系峰却长得不但矮小,身高只一米六八,而且满脸疙瘩,面相丑陋,和陈星睿站在一起,几乎有天壤之别。

也正是因此,章系峰非常不喜欢陈星睿,他的形象和陈星睿的形象并排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对比明显反差强烈的天作之合,一个是高富帅,一个矮穷丑,可问题是,虽然陈星睿确实家世良好,又毕业于名牌大学,硕士学历,而章系峰出身工人家庭,又只是党校培训班出身,勉强混了个冒牌的大专文凭,基本上只相当于初中水平,但章系峰却是省委书记。

在为官者讳的官场,尤其是在燕省权力核心的省委之中,章系峰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别人学历比他高,可以,但他是省委书记。别人身高比他高,也可以,但他是省委书记。别人长得比他帅,还可以,但他是省委书记!

他是省委书记,是燕省第一人的潜台词就是,天大地大,他的权力最大,在他的权力光环面前,他的长相要美化,身高要拔高,文凭要镀金,能力要无敌。

作为秘书一处的处长,陈星睿本来有许多机会可以接近章系峰,但由于章系峰对他的身高和长相过于忌讳,最终导致他被章系峰所不喜。

被堂堂的省委书记不喜的理由或许说出去没人相信,但却又是活生生的事实,陈星睿就无比郁闷,长得高长得帅,反倒成了人在官场上升的障碍,天可怜见,难道高富帅也是一种错误?

高富帅不是错,但遇到矮穷丑的领导就是错了。

正当陈星睿自认前途无望忧心忡忡之际,关允意外调来省委办秘书一处的消息让他眼前一亮,仿佛黑暗中一道亮光一闪,直觉告诉他,他的机会来了。

如何在领导面前脱颖而出有三种方法,一是埋头苦干,这种方法有碰运气的成分在内,而且一定要遇到慧眼识珠的领导才行,如果遇到只认马屁不认才干的领导,埋头苦干一辈子也可能没有出头之日。二是一边苦干,一边找机会宣传自己,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想要得到领导赏识并且重用,必须把自己做出的成绩让领导看到。三是不干光说,只凭口头文章,连吹带捧,让领导认为自己是一个值得提拔重用的人才。

以上三种,是正常途径,也是最常见的三种,不过有正常途径就会有非正常途径,陈星睿本来自诩为人正派,不屑于做一些背后黑人的不齿之事,但实在是被压得太死,在急于想翻身的想法的激励下,他只好放弃原则要走非正常途径,以期能得到章系峰的赏识,从而让他有机会外放,远离省委的是非之地。

如果能讨得了章系峰的欢心,并且让代家满意,他外放出去,直接当上常委副市长也不在话下。在这样的想法的鼓动下,关允就很不幸地成了他的垫脚石。

因为关允很让代家讨厌,也是章系峰不喜欢的人之一,代家调关允来省委,就是想摆布关允。正好关允被安排到他的手下,如果他出手将关允折磨得死去活来,称了代家的心,满了章系峰的意,他岂不是可以将幸福建立在关允的痛苦之上,踩着关允的尸体上位?

正是基于这种想法,在章系峰古怪的性格之下被歧视被压迫的陈星睿,为了个人前途,决定不惜牺牲关允的个人前途,也要为他的将来,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陈星睿也听说过关于关允的一些传说,说关允是金家的女婿,还说关允深得蒋雪松的器重和冷枫的赏识,似乎关允还和齐副书记的儿子齐昂洋私交甚好,但又怎样?别说现在关允还没有娶金一佳,就算真娶了金一佳,以现在政治局势下金家大有式微之势的局面,金家能奈章系峰何?章系峰现在如日中天,他和当今第一人可是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