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场集体催眠,一个人的危机感感染到另一个人,然后无限量的放大,不过是一盏顶灯的坠落,却被渲染成整座楼烧塌的样子,再加上头顶上人人可以清晰听到的“哔波哔波”声,都像在使劲地拉拽着弦线,要让人们疯狂。

一时间,人群之中到处都有叫喊声和怒骂声,也有很多人(大部分是女人和孩子),失魂落魄般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内城城门,整个人的表情就像是被一种绝望所包围住。

王七曾见识过马贼屠杀之下血流成河的场景,也见过瘟疫横行之后生机断绝的城镇,却从没有一次像是这样既失望又愤怒。

这不是天生的灾祸,也不是为了争夺生存资源而出现的残酷,这就是彻彻底底为了野心而酿造出来的灾难!

“不是说父母官,父母官吗!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这么糟践我们的!刚刚那位皇子呢?救救我们啊!”

一个女人疯狂地咆哮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

“皇帝老爷呢?他听不到外面人的叫声吗?他是聋子吗?你们都是聋子瞎子傻子吗?!”

撞击城门的声音此起彼落,愤怒的人群寻找着一切可以用作撞门的东西,敲打着高大的城门,绝望的百姓再也不顾这些官员的家丁是不是会杀了他们,激烈的冲突不停爆发着,除了一些武官的家将,其他大部分的官员家眷都被数十、数百倍的暴民或拽、或拉从人堆里拉了出来。

王七和十四甚至看到一位长相清丽的贵族少女被七八个大汉硬扯着拉出了母亲的怀抱,双臂的袖管全部被扯掉,露出了光洁的手臂,像是快要死掉一般的颤抖着。

被绝望和各种欲望掺杂在一起的兴奋让人群中不停的发出恶意的笑声和恶劣的语句,也有尚有仁义之心的百姓和官员拼死拒绝这种暴行,可在转眼间就被揍得头破血流,淹没在如潮水一般的人群之中。

这是人性之恶彻头彻尾的胜利,哪怕如何正义的光辉,也会被这种巨大的黑暗所吞没。

“实在看不下去了!”

十四暗骂一声,反手抽下王七头上束发的金簪,手腕一抖,那枚金簪就射了出去,扎进了拽着清丽少女的那个大汉眼里,直直插入了脑中。

一片鲜血溅出,惊呆了拉着少女的汉子们,也溅上了那少女的脸庞。热血喷溅的热度让那少女终于恢复了神智,尖叫之后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这里还有!”

王七从怀中抓出一把散碎的金银。

在这种拥挤又不停变换的环境里使用暗器是所有学武者的噩梦,十四手指连动,仅仅有十之二三正中目标,但这些已经足够了,那少女挣脱了恶人的手臂,返身就朝着家人的方向奔去。

人群中爆发出可怕的惊叫声,满脸是血的少女泪涕横流,耳边是无数人的窃窃私语,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那少女反抗中用自己的簪子杀了人。

这样的情况此起彼伏的发生着,尤其是家中有着老人和女眷的官员家属,更是犹如进入了噩梦一般,他们身上珍贵的配饰被人拽下、衣衫被人撕得犹如碎布,再不复往日的风度和威仪。

没一会儿,王七已经头发凌乱,腰间怀中再无可取之物,十四郎也停止了这种贸然的暗中救援之举。

之前好几次射偏,已经误伤了不少其他的人。

“谁来想想办法…”

王七用无力地声音说着。

十四郎露出脖子被人勒住了的表情,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一个武林高手的能力能有多强呢?也许能在千军万马中夺取上将首级,但真的能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中护下所有人吗?

如果真有这种本事,还何惧朝廷的铁蹄?皇帝早就换了人做了。

面对着这种可怕的情景,内城城楼上的城门官和士卒们也在无声地在颤抖着,那眼神仿佛看到的不是一群群纯良的百姓,而是无数的恶鬼。

守门的洪将军眼见着情况正朝他早已预料的发展,嘴角微微一扬,大声地咆哮了起来;

“不准放这些暴民进内城,否则被撕成碎片的就是我们!如果被他们夺了我们的武器,内城不保!”

“是!”

“吩咐善射营的弓箭手准备!听我号令!”

“遵命!”

若说刚刚城楼上的士卒们还于心不忍的话,现在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吓破了胆子,恨不得将下面疯狂的人群统统射死。

啪!

弓箭手出现的那一刻,城楼下百姓们脑中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大伙儿冲啊!”

“把这些当官的放在前面冲过去!”

“传我号令,城门甲士准备,以防他们冲破城门!”

情况一触即发,饶是京兆府在身后敲锣打鼓地要求百姓回到定安楼下原本的位置,那熊熊燃烧着的鲤鱼跃龙门之灯也让很多人彻底失去了信心,城楼上不停传出的“殿下被刺”云云的声音,更将京兆府的叫声衬得犹如讽刺。

连皇子殿下都自身难保,他们还能护得住百姓吗?

十四郎手中的兵刃已经见了血,王七袖剑也快要出鞘,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被不少人包围住了,刚刚十四郎用暗器伤人的举动终于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百姓已经冲到了城门的门楼之下,撞击城门的声音像是叩响着所有人的心弦,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叩门的举动里,更多的人想起的却是那次太学生们集体“叩宫门”的事情。

如果太学生们“叩宫门”的话皇帝老爷就能出来,那么他们这么多人“叩城门”难道不能把皇帝老爷叩出来吗?

该让皇帝老爷看一看啊!

他的将士如今正拿着弓箭对着他的子民!

“弓箭手准…啊啊啊啊啊啊!”

城门上突然传出了什么动静,从那高高的城楼上,有什么东西被人踢了下来。

一个面目狰狞地汉子正准备挥动手中捡来的棍棒敲打前方阻拦之人,却发现顶上一热,抬手将那热乎乎的东西捞了下来,顿时发出惨烈的尖叫。

“啊啊啊啊!手!手!有手!”

又有谁注意到这里多了一只手,少了一只手呢?有些人都已经被变成了肉泥。所有人都紧紧地望着那道门,那道会给他们带来希望的门,而如今,它被紧紧的关上了。

“放我们进去!”

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悲呼。

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这么刺耳?

随着难听的拖拽声响,前方的城门突然开始晃动。

咚!咚!咚!咚!

于此同时,城楼上响起了巨大的锣鼓声。

有人在擂鼓。

有人在擂着战鼓。

鸣金,擂鼓?难道是有人要准备作战吗?

即使是再失去理智的百姓,在听到只有作战时才会发出的讯号时,都忍不住身子一僵。

他们是要逃命,不是要打仗。

他们不要和朝廷打仗…

“朝廷要杀人啦!大家快跑啊!”

别有用心的喊叫声还在不停的叫喊着,但所有人已经听不到这些夹在人群中的叫声。

那出战前振奋人心的惊天战鼓,那冲锋时刻才吹响的号角,那收兵时刻的鸣金,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混在了一起,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要出兵,还是要收兵,亦或者是其他。

“代军威武!”

城楼上响起赞者尖利的引导声。

“代军威武”

无数城门士卒跟随着开始山呼。

“武运昌隆!”

“武运昌隆!!”

“代军威武!”

“武运昌隆!”

威武威武威武!

昌隆昌隆昌隆!

哐哐哐哐哐!!!

内城城门的设计原本就有皇帝检阅部队之用,整个定安门附近的城墙上齐齐响起的兵戈震地声、将士喊叫声,撼动着整座城墙都在摇晃,所有的声音取代了之前嘈杂的暴动之声,和那些鸣金鼓舞一起,交织出一片悲壮的战场肃杀气氛。

听着这一片金戈铁马之声,萧十四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浑身的血液突然沸腾,仿佛被无数先祖们指引着一般,来到了一片苍茫的战场上。

如果他身边跟着的,不是那些没有理智的暴民,而是无数并肩而战的同袍…

百姓们全部被这措手不及的变化惊吓的怔愣住了。

这震天的响动,只要在京城之中的人不是聋子,恐怕都听得见。

只要家眷在这里的百姓和官员,哪怕拼了命,也会向着发出金戈之声的地方援救。

终于安静下来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让人牙软的嘎吱声在一片肃杀之中响起,百姓们还怔愣在巨大的变故里,而那城门,陡不及防的就这么打开了。

城门中,身着甲胄的禁卫军们排列成威武的阵势,手中的戈矛森然无比地对着城外的无人敢动的百姓。

在禁卫军的重重护卫之中,身上披着黑色大氅,头顶却戴着一顶银盔的少年越过人群,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立刻有被挟持的官员几乎是痛哭流涕地叫了出来:

“三殿下!三殿下!”

“三殿下!”

“殿下,快制止这些暴民!”

人群中,有人眼神闪烁不定,推搡着几个百姓想要硬闯过这道城门,故技重施,却见得刘凌身后善射营的射手们弓弦一动,立时钉死了几个壮硕的大汉。

城楼上震天的战鼓还在擂着,而刘凌也犹如两军对垒一般谨慎严肃。

“京兆尹已经在外面慢慢疏散人群,至多半个时辰,就可以开始撤离。”

刘凌每说一字,身边训练有素的宫中赞者们就会高声呼喊着重复一句。

刘凌的目光扫过那些受寒冷和恐惧折磨的人们。

这些刚刚还充满笑颜的百姓,那些很多都带了小孩和老人的百姓,在走过这段艰辛的道路之后,个个都疲劳得不成样子。

能到这里的,已经没有多少老人和小孩了。

刘凌的眼神黯了黯。

不断增加的人潮之中传来了高喊声和不耐烦的命令声,偶尔还听得到斥骂的声音,但在战鼓声里,在那些甲胄齐整的禁军面前,任何不恰当的言行都是自寻死路。

他定了定心神,甩掉脑海里不该有的冷酷想法,继续开口说着。

“内城之内,并没有多少避难之地。但这道城门之后往右,便是京中卫尉寺的衙门,我已经命令禁卫封了其他道路,只余卫尉寺的方向可以通人,你们可以在那里稍作休息,等京兆府和禁卫军清理完定安楼外的乱局,再一一返回。”

卫尉寺是管理军器仪仗、帐幕锣鼓以及京中官员马车的地方,寺前极其开阔,是最合适的疏散地点。

许多百姓听到赞者们高喊的话,忍不住喜极流泪,又为和自己的家人走散、生死未卜而痛哭流涕。

“在你们安全撤走之前,我不会回到宫中。但要是有趁机生事者、内城中胡乱奔窜者…”

刘凌指了指身前几具尸体,默然不语,意思很是明显。

“禁卫军会引导所有人进入内城。”

随着刘凌的话语,禁军的人站出了十几个,和刘凌一起从宫中出来、伺候衣冠的宫女也站出来不少,在内城的入口之处设立了一个关卡。

“男左女右,无论是谁,需没有携带兵器,方得入内。”

“什么,还要搜身?”

“谁也别想碰我媳妇儿!”

“没看到有宫女吗?又不是我们摸你媳妇儿!”

几个禁卫军见有人反驳,怒声道:“不愿意就滚出去!进来了人以后,外面就不会挤了!随你来去!”

刘凌今日又是受到刺杀,又是死里逃生,早已经疲惫不堪,如今见到百姓们稍稍安定后又要动乱,忍不住舒出了长长地一口气,给了身边的城门官一个眼神。

只听得嘎嘎拉拉的声音不停响起,那内城城门的门道顶部机关打开,出现了无数洞眼。

城门果然有机关!

十四郎混在人群之内,满脸了然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窟窿。

那些黑压压密密麻麻出现的窟窿里,伸出来的,全是箭头足有几寸长的铁箭。

“不想进去的人就离开,要进内城的就给我排队!敢在门道里给我弄什么鬼门道,老子就叫人放这个箭!”

禁卫军统领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将军,他知道一来刘凌身份不合适说这样的话,二来刘凌是个少年也没他的话有震慑力,所以此刻他充满威胁地龇着牙。

“这可不是城楼上那些弓箭!

“现在,放开所有的官员和官员的家眷。我年纪还小…”

刘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要让我见血。”

他简短而残酷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二更,复述一遍,没有二更。

小剧场:

在禁卫军的重重护卫之中,身上披着黑色大氅,头顶却戴着一顶银盔的少年越过人群,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轰隆一声巨响,刘凌闪亮登场!

刘未(抹一把脸汗):衣服烂了头发乱了,想要装帅也不容易啊。

第118章 砸锅?卖铁?

刘凌受冷宫太妃和前朝博士官员们教导过许多,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薛太妃和陆博士“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之争。

不仅仅是因为两位值得让人尊敬的长辈在这句话上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还因为那位瑶姬仙女,一口气做出了七八种断句方式。

陆博士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可以让百姓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因为“圣人之道深远,人不易知”,与其一个个解释活活累死,不如用霸道行之,强制让人们往既定的方向而行。

薛太妃嗤之以鼻,认为孔子乃是仁德之人,断不会说出如此冷酷的话,应而应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即当执政者认为老百姓的道德、行为符合“道”、“礼”的要求时,就随他去,不要管他。如果老百姓的道德、行为不符合“道”“礼”的要求,就要告诉他,引导他。

然而之后瑶姬仙女各种断句方法更是让这句话的可能性突破了天际,连刘凌都被解释的晕头转向,不知哪一句才是正确的,所以在薛太妃和陆博士之争中,薛太妃最终落入了下风。

刘凌是薛太妃教导长大的,虽然薛太妃在言辞和文辞上都输给了陆博士,但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自己的性格上,都更赞同薛太妃的说法,认为百姓是需要引导和说服的,陆博士的说法过于严酷。

然而到了此时此刻,刘凌也开始犹豫了。

这些平日里老实敦厚的百姓,在这种时刻却恍如恶鬼投生,其中固然有蓄意挑拨之人的挑拨作用,但真的就仅仅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吗?

难道这些闹事的、胁迫官员的、伤害无辜者性命、丢弃儿女妻子的,真的全是“不知”者吗?

刘凌有些寒心,也有些痛心。

正是因为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才让他一改往日的温和,在关键的时刻,用雷霆手段维护了局面的安定。

别有用心的人实在太多了,刘凌根本无法赌这其中有多少是逆贼恶党的党羽,有多少纯粹是一时恶意生气的附庸之举,所以他干脆给了这些人一条可行的路走。

要么怀揣武器、不管不顾地往内城里闯,最终被禁卫军搜出兵刃万箭穿心而死;要么掉头就走,离开内城,去找自己的主子乖乖领罚。

这也是无奈之举,他带着的人看起来多,实际上只不过是父皇派出来护卫他安全的那些人,全部加在一起也没有一千人,只不过甲胄威武,又是夜晚昏暗的时候,看起来浩浩荡荡,人多势众罢了。

刘凌要求百姓列队入内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人掉头往回走,等到百姓一个个被搜身入内的时候,又掉头了一批人。

这一批人的数量足足有近百之数,刘凌虽有心阻拦,但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掉。

剩下的百姓经过此次的震慑,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恢复了之前绵羊般的温顺,在领头禁卫军的带领下,分批逐次的进城。

局面一安静,很快就有头脑清楚的人发现背后广场上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京兆府派出的水龙车已经浇熄了不少突然燃起的火焰,只不过之前烟气太大,目不能视物,又有许多可怕的声响,才让他们吓破了胆子。

前面是明火执仗、枪林箭雨,背后是虽然凌乱但好像没有什么危险的广场,又有一部分胆小之人选择了掉头回去。

“让让,让让,我不要进门道,让我回去!谁知道门道里的机关年久失修会不会坏掉,我不要送死!”

“让一下,后面没火了,我得回去找我的媳妇儿!”

“你们要去内城就去内城,明天皇帝老爷要问罪下来,我反正不在里面!”

“还要搜身!谁知道会不会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去?我不去!”

“你们别挡路啊!让我走啊!”

一时间,刚刚还人人疯魔想要挤进去的内城,却成了避之不及的险恶之地,仅有不到四成的人选择进入门道任由搜身去内城歇息,这些人大多是真的已经疲累到站都站不住,实在没有力气返回的,也有吓破了胆子,再不敢乱跑,情愿让朝廷的部队保护着休息一会儿的。

对于这四成人,刘凌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他实在是又累又痛,却还要勉力打起精神,去安抚那些被“百姓”们放出来的官员。

这些官员们有很多都狼狈无比,一离开人群的禁锢,立刻像是疯了一样回头去找自己的家人,或是父母,或是妻妾,或是儿女。

找到了的,自然是喜出望外,抱头痛哭;找不到的,或是找到却没有好结果的,顿时面如土色,痛苦无比。

刘凌身边带的人里大多是禁卫军,但也有不少的宫人,素华是少司命,身边也有一群能人,在和仅剩的几个还算镇定的官员闲谈过后,刘凌决定把身边除素华以外的人派出去替他们寻找家人。

“殿下…”

沈国公戴勇衣冠鞋履尽失,有些尴尬地对着刘凌拱了拱手:“幸亏今日殿下在这里,否则怕是要酿成大祸…”

刘凌来找沈国公却不是为了这个,他在沈国公身后看了看,有些担忧地说道:“戴良呢?没有事吧?”

“说来也巧,戴良那小子这几日得了风寒,他娘不准他出府,戴良他爹怕他溜出去,也在家中看着他没有出门,这才躲过一劫。”戴勇用劫后余生的表情说道:“今日的事…实在是…”

他面色颓然,显然对刚刚的事情仍心有余悸。

“这不是意外,有人混在人群中煽风点火,我在安定楼上也遇见了刺杀。”刘凌面含杀气。

“这些人以百姓为棋子,以官员的性命为要挟,可杀,该死!”

戴勇哪里见过刘凌这一面,忍不住一怔,愣在了原地。

“殿下,殿下!三殿下!”

正在刘凌和戴勇说话间,一旁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

刘凌过耳不忘,闻言扭过头去,却见是披头散发满身狼狈的王七被一禁卫军拦了下来要搜身,而她身钱的高大护卫却满是戒备的将他护住了,不然禁卫军上前一步。

那两个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当初抽出刀刃就要强制执行,只听得人群中一片惊呼,王七也是没法子,抬眼看到不远处刘凌正在和一位官员闲谈,连忙叫了起来。

刘凌眼睛一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非是王七其实是个女儿身,所以他的护卫不给两个禁卫军搜身罢了。

王七的身份,刘凌之前已经在王姬那里听过,此时见王七那里气氛紧张,连忙和沈国公告了个罪,先去处理城门边的事情。

王七和他的护卫被混在官员队伍中,是最靠近内城的,所以此刻很快就搜查到了他们。只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们不方便被搜。

刘凌上了前去,两个禁卫军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心中还在纳闷身为堂堂皇子怎么认识这样的人物,这边刘凌就已经出声询问了。

王七和十四郎一个从袖子里抖出袖剑,一个从腰上抽出软剑,其他禁卫军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上前保护,却见王七和十四郎将武器拱手一献,低声解释:

“我等走南闯北,身上总是带着防身利器,实非心怀不轨之人。在下和在下侍卫的武器愿意先交由殿下保管,等明日过后,我等再派人去兵部衙门去取,可否?”

刘凌点了点头,命身边的禁卫军接过了此二人的武器。

“可是殿下,难保他们身上没有其他武器,而且,这让我等后面更不好做了!”一位城门官看着后面群情激奋的众人。

开后门这种事,千万不能开在明处。

“素华姑姑,劳烦你去搜一下‘他’。”刘凌指了指王七,又对十四说:“既然你身上已经没有了武器,就让禁卫军搜一下吧。”

十四抿了抿唇,一言不发,但神色已经动摇了不少。

素华听刘凌让她检查一男子,眉毛一挑,不过没提出反对,只上前正常地检查,待她的手在王七的胸部、腹部按住之后,不由得了然地笑了。

“没问题。”

“此人也没有问题!”

两人很顺利地就过了检查。

既然都查过了,又是熟人,刘凌很自然地就想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却听得人群里又有人在高喊:“殿下,我是兵部李主簿家的护院,身上也有防身的兵器,能不能先交了兵器,再检查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