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

流风公主祭祀刘凌生母的举动,除了向代国示好以外,更多的是展示她作为神职人员一面的力量。她必须要将自己的砝码放的更重一些,才能获得代国朝廷上下的支持。

她赌赢了,她向代国提出的“请求”,很快得到了代国朝廷的回应。

刘凌谢绝了胡夏的好意,并没有将流风公主收入后宫,而是因为她的生母与自己母亲的血缘关系,将她封为了代国的“武威公主”,并赐下金银绸缎和代国所产的各色风物,决定派出使臣亲自送她回国,向胡夏的摩尔罕王表达愿意两国交好、通商互利的意愿。

如今流风公主既是胡夏王的妹妹,又是代国皇帝的妹妹,身兼两国公主的身份,众所周知先帝刘未的女儿都没有活到成年的,这位番邦公主是这一代里唯一有公主封号的女子,声望和地位的特殊更不必多说。

流风公主几乎是被流放而来,众人都已经做好了她“和亲”以换取两国通商中更好话语权的准备,却没想到代国皇帝根本没接受胡夏丢过来的球,而是轻轻一拨,将主动权递到了流风公主手上,要借助她的声望和地位将代国的使团送到胡夏国去。

在流风公主的计划里,等她回了国,自己便会宣布前往神殿成为“圣女”,到时候,她世俗的身份将是夏国的公主、代国的公主,又是拜火教的大祭司,无论到哪里都是从者如云。

无论代国的商队和使团想要在西域哪个国家通商,拜火教的信众都要给予他们无数方便,岂不是比嫁到刘凌的后宫里只得一个名分要好?

而代国的臣子们人人心中也都有一个算盘,他们不愿意见到刘凌的后宫里进了这么一个会“法术”、能“魅人”,又倾国倾城的胡女,袁贵妃的前车之鉴足以教会他们很多事情。

流风公主一得到了代国的支持,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但两国交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无论是选拔使团成员,还是和朝臣们议论在凉州、肃州互市的具体细节,都是一件非常需要时间的漫长拉锯。

流风公主得到消息之后自然也是心急万分,每日都在求见刘凌,可刘凌也没有多少时间用来接待这位公主——北方的蝗灾就够他操心的了。

这一日,流风公主又来求见刘凌,刘凌恰巧手中事情刚忙完,心情又还算不错,便准了她的觐见。

“你说什么?你请求让魏坤当主使?”

刘凌皱起眉头,完全不能理解流风公主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哈塔米娅皇妹,魏坤虽然是我代国的臣子,但他实际上是朕兄长的家臣,他来京中并非述职,而是运送一批东西的,等他的使命结束,就要回肃州去了,并不能作为使节出使胡夏。”

流风公主一怔。

“他不是鸿胪寺的参赞吗?”

“参赞是事急从权之职,乃是虚职。”

刘凌不愿欺骗这位公主,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他并非鸿胪寺的官员,资历也不够,即便朕钦点他为主使,也不能服众。”

流风公主在代国待了这么些时日,也知道代国的国情和胡夏有很多不同,他们的官员是通过考试挑选出来的,又经过一级一级的选拔和历练,最终才能进入政治中枢,和夏国官员只能从军中或贵族出身,然后选择队伍站队并且往上爬完全不同。

她原本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可饶是如此,还是想努力几分:

“尊贵的皇兄陛下,您也知道我是为什么来到代国的,我身边的武士已经损失惨重,安归受到我母亲和我兄长的指示,必定不会让我安全回到夏国,可您指派的使臣我一个也不了解,并不敢完全托付自己的安危,我希望仁慈的陛下体恤一个惶恐并且急切想要回家的女子的心情,指派给我一个足够信任的勇士作为随行之人。”

“魏坤虽然武艺不错,但他所长不在拼斗,朕的顾虑也和你说明白了,如果你希望能够安全回国,朕可以在禁军中挑选武艺高强之人护送使团一起出发,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

刘凌蹙着眉想要再说什么,却听见身边姚霁突然一声轻笑。

“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女人的心,流风公主哪里是怕路上有危险,她恐怕是注意到魏坤啦!她此番回国就要成为‘圣女’,一辈子也不能和男人有更亲密的接触,这段路程恐怕是她最后一段能够自由的日子,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下…吧?”

姚霁没有谈过几次恋爱,说起恋爱经来也没有什么底气。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何况魏坤去过夏国,又会胡夏话,自然比那些禁卫军更能解闷。”

解闷?

那个一天都不说一句话的楞木头?

刘凌想到魏坤的沉默寡言,忍不住失笑。

他自己已经动了情愫,自然对流风公主的“小心思”有一份同情,可他身为皇帝和主君,却不得不为国家和臣子考虑。

如果魏坤对这位公主没有什么私心还好,如果他真的恋慕上了这位公主,她是要成为“圣女”的,魏坤的结果如何想想便知。

他觉得魏坤是个无论心智、品性还是才干都不错的可靠之人,如果一生为情所困,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可私心里,他又觉得如果流风公主心中存有对代国官员的爱意,对于未来两国使者的交好、以及代国使者在西域诸国的行走也有莫大的方便,至少为“情郎”的故国行些方便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刘凌的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手指不停地在龙案上敲击着,发出毫无规律的“哒哒哒”声,流风公主也静下心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张龙案,等候着刘凌最后的决定。

片刻之后,刘凌迟疑地说道:“让魏坤作为主使是不行的,朕兄长的王妃已经有孕,肃王府等着魏坤回去襄助,朕不能在这个时候调走肃王的人…”

流风公主里霎时间流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她五官最出色的地方就在那双眼睛,此时水气蕴起,莫说刘凌,就连姚霁看了都生出我见犹怜之感,恨不得催着刘凌赶紧从了,别棒打鸳鸯。

“不过魏坤也是要回肃州去的,你要回国必须路过肃州,朕可以让魏坤与你一起出发,护送你直到肃州。到那个时候,你和我代国的使团也熟悉起来了,大可放下心将自己的安危交托给他们。”

刘凌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流风公主哪里想到刘凌还有这样的退让,此时又惊又喜,眼睛里的氤氲也顿时散了,那双明亮璀璨的美眸神采奕奕地看向皇帝。

“陛下此言当真?”

她本就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如今心防大开,倒像个含羞带怯的普通女子,越发觉得娇俏可爱。

刘凌怕她又不自觉地用那种媚功,眼神从越发明艳惊人的流风公主上移开,看向身旁的姚霁。

姚霁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他眨了眨眼,做了个诱惑的姿势,对刘凌丢了个飞吻,倒把刘凌又弄了个大红脸。

“咳咳…”红着脸的刘凌开口:“不过此事朕还要召来魏坤问一问,若他有其他安排,朕也要顾及他的感受,公主可明白?”

流风公主笑了笑,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几个愿意拒绝她的男人,哪怕她不用媚功也是一样。

美貌有时候不用靠其他辅助,就已经有了许多先天的便利。和她的车队一起回肃州,百利而无一害,他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刘凌命人去召了魏坤过来,便安心和流风公主商议出行路线的问题。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魏坤满头大汗地赶来了宣政殿。

见流风公主也在这里,魏坤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眼睛没在她身上盘桓哪怕一下,只是中规中矩地行了礼,询问皇帝召他的来意。

当刘凌说出流风公主的请求时,魏坤垂下了眼眸,一言不发。

殿中无人开口,流风公主的右手捏住了自己的心口的衣襟,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刘凌却只是伸手托腮,似乎对这暧昧的气氛毫无所觉。

“臣…”

魏坤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

“愿为陛下、公主分忧。”

流风公主嘴角轻扬,整个殿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欢快的气息。

“既然如此,魏爱卿便护送流风公主回昭庆宫安歇吧,你们即将同行,此时正好多交流些启程前要做的准备。”

刘凌随意地摆了摆手。

“朕这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你们退下吧。”

“是,陛下。”

“哈塔米娅遵从您的吩咐。”

流风公主脚步轻快地跟着魏坤出了宣政殿,早有接到命令的宫人上前引路,送他们回昭庆宫去。

一路上,流风公主几乎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跟在魏坤的身后,乖巧的像是陪伴着丈夫出行的小媳妇,倒是魏坤总觉得浑身不太自在,走了没一会儿,终是停下了脚步,对天叹了口气,无奈地回过身来。

“公主就没有什么要对在下说的吗?”

魏坤用胡夏语问道。

“没有!”

流风公主欢快地笑着。

“皇帝陛下十分仁慈,十分好心,十分伟大!”

她的欢乐哪怕是个瞎子都看的出来,她的美丽和她此刻的欢乐糅合在一起,越发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任何人似乎都不愿在这个时候做出让她伤心的事、说出让她难过的话。

可魏坤一见到她的眼睛里散发出动人至极的光彩,就深深的觉得蛋疼,各方面意义上的…

他是正常的男人,当然也不愿意让她伤心,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您不必这样做的。”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下太阳穴。

“我们的陛下,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流风公主的快乐突然定格了。

魏坤并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这让他在很多时候说话都只能平铺直叙,可平铺直叙的话语却也有着能够打动人心的力量。

他用胡夏话言简意赅地说:“您觉得您并没有值得让我国信任的地方。您必须表露出弱点,让陛下觉得能够和你有除了利益以外维系的东西。”

流风公主的快乐在一点点消失。

“您的美貌打动不了陛下,最有利的尝试行不通,而您和其他代国男子几乎没有接触,所以只能想到在下。在下性子木讷,却好说话,看样子对您也不抗拒,如果您爱慕上在下,继而对代国有了一种好感,也未必不是一种牵挂,您想让陛下这样觉得…”

魏坤并没有什么看破了什么的得意洋洋或者被侮辱的恼怒之意,只是淡淡地说着自己的猜测。

“原来你是这么觉得的。”

流风公主轻轻地咬了咬下唇。

“是啊,我是心机深沉,惯会玩弄人心的胡人公主,也无怪乎你这么想。”

“哎…”

魏坤望了望天,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罢了,您和陛下如果觉得这样会更好,就这样吧。”

魏坤摇了摇头,“您的猜测和顾虑并没有错,如果从您和我国私下的交/往来看,恋慕上在下会更有利的话,就恋慕吧。在下相信您对代国的善意和请求相助的迫切并不是虚情假意,如果这样能让您有些安全感,在下可以配合您。”

流风公主的脸突然一下子烧了起来,她望着魏坤,羞恼地“呸”了一下。

“谁说要恋慕你了!”

嘴里说着不要恋慕,脸上的羞红却已经暴露了她所有的心思。

这一瞬,就连魏坤都不知道流风公主是听懂了他的话迅速进入了“爱慕模式”,还是真的对他有了旖旎的心思。

这个只动过一次心还动错了人,硬生生脱离出来的年轻人像是个看破红尘的老头般露出烦恼的表情,像是再次提醒她般又说了一句。

“真的,其实没必要。陛下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的好意。”

流风公主嘻嘻笑着,将手背在背后,一下子越过愣在原地的魏坤,轻快地越过她往前而去。

她像是一只天真的小鹿般清点着步伐,跟随着宫人们一路穿过中宫,向着更后面的昭庆宫而去。

就在路过中宫供奉三清的三清殿时,却从天空中传来了一声轻喝。

“前面可是流风公主?请留步!”

咦?天上的声音?

流风公主疑惑地抬起眼,却见三清殿的屋檐之上站着一个抱剑而立的年轻道士,见她果然停住了脚步,那年轻道士立刻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啊!”

流风公主没想到他居然选择从几丈高的屋檐上直接跳下来,吓得倒退了一步。

“宫中怎可带剑!”

魏坤一个疾步向前,将流风公主护在身后,满脸警惕地望着这个年轻道人。

他昔日也在东宫伴读,自然知道太玄真人的弟子代替其师在宫中作为供奉,也知道这个道人便是那位张小道长,可他却半点也不敢轻忽。

虽说他没有表现出杀意,可他那双眼睛满是红丝,瞪着流风公主一眨也不眨,浑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万一他是恨她抢了自己“超度亡灵”的生意,生出什么歹意…

张守静听说流风公主去了宣政殿之后,就上了屋檐一直等着她回返。爬上高处也只为看的远点,这里又是中宫离昭庆宫最近之处,她势必要从这走,总算是让他等到了这个时候!

见到魏坤用看什么凶犯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张守静愣了愣之后便失笑了起来,拔出剑让魏坤去看。

七七四十九枚铜钱被特殊的绳结编制在一起,形成了七星剑的剑身,铜钱上铸着北斗七星和无数符文,突出的符文均用朱砂染色,一望便是道家的法剑。

铜钱剑自然是伤不了人的,魏坤“啊”了一声,对着张守静拱了拱手致歉。

“这是我泰山宗的镇山宝剑,真人离开时交予了小道,所以小道从不让它离身。”张守静又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地说:“至于这样,不是小道生了气,是…”

“是你强行用了不该使用的法门,所以遭了反噬。”

流风公主的目光从那把古朴的法剑上移开,淡淡地道。

“敢问这位…唔…”

“称呼小道为道友便好。”

张守静还想从她那知道那金龙的秘密,对她自是很是客气。

能掌握“仙术”或得到“上界眷顾”的人都是同道中人,称呼“道友”也算是合适。

流风公主缓缓地从魏坤身后走了出来,好奇地看着这位异国的“祭司”。

“那敢问这位道友,你找我是为了何事?”

张守静哈哈一笑,反手还剑背到背上,丢下铿锵有力地两个字。

“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张守静哈哈一笑,反手还剑背到背上,丢下铿锵有力地两个字。

“问!道!”

流风公主:(迷茫)可是我也不认道啊,我才来皇宫没多久,不认识路!

张守静:(僵硬ing…)

魏坤:(丢脸地捂眼)对不住,她汉话,咳咳,仅限于直译。

第234章 死路?生路?

“问道!”

张守静的眼睛炯炯有神。

可他太高估了流风公主的汉话水平,对于这种“宗教术语”,她立刻表现出一脸懵逼的表情,呐呐地说道:“可,我也不认识路啊…”

张守静一呆。

他在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这位公主不但是祭司,而且还很有可能继承“大祭司”的地位,也就是相当于他们的“道首”,这已经是修行之人最大的肯定。

所以他根本没想过流风公主是真的不知道,而是以为她不愿意说,换了他若了解了某种道的“轨迹”,他也不会说。

张守静很是了然地点了点头,行了个道礼:“那这位道友是不是要先考验小道一番?小道虽然年轻,但…”

他这边还在喋喋不休,魏坤已经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张道长,下官奉命送流风公主回宫,这里不是你的泰山宗,流风公主也不是什么女冠,你要想谈玄问道,最好去玄元皇帝观,说不得能找到同道…”

魏坤往流风公主面前一挡。

“现在,下官要送公主回宫了。”

一个道士和外来的祭司谈什么“大道”?这不是瞎扯淡吗!

必定是因为什么来搭讪的!

张守静吃了个软钉子,心里也有气:“道还分男女老幼、胡人汉人吗?大道殊途同归,你这人怎么这么偏颇?我此时是以一个道人的身份向另外一位正行走在道上的同道求道,不是来找什么世俗的流风公主、一个什么女人!”

“下官只知道下官要奉命行事。”

魏坤伸手去推搡张守静。

张守静也动了真火,反手一格,反倒上前一步,越发向流风公主靠近:“公主,我知道你的火柱是用了磷火,磷火要用人骨…”

他话说到一半流风公主就已经变了颜色,张守静这才反应过来此时说这个不合适,懊恼地止住话头,复又开口:“但那上界气息是怎么回事?为何西域法事引来的却是金龙?是你们胡教的祭司做法事都会引发,还是只有你会这样?如果公主愿意告知小道诀窍,在下愿意以天师道‘开天眼’之法交换!”

“什么上界气息,什么人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流风公主有些惊慌,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魏坤:“魏大人,这人太奇怪了,我想回去了!”

“公主可是不知道‘天眼’的好处?小道…”

张守静欲要再言,魏坤却点点头已经护着流风公主离开了。

“公主!公主!小道可以先为你卜卜吉凶,如果应验,请日后公主记得小道的请求!小道在泰山随时恭候您的消息!”

张守静知道以自己的年纪和资历说这样的话很难让流风公主信服。如果他不拿出真本事来的话,恐怕他只有等到自己成为道首那天才能和她有平等对话的资格和机会。

但他已经等不及了。

他知道短暂时间内连续开天眼对他的眼睛有很大负担,而且做的是窥探天机的事情,可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轻念法决,张守静的眼睛一阵剧痛,几乎快要狂叫出声,却还是强忍着疼痛向着正要走远的流风公主看去。

天眼的视界和普通人的视界是不一样的,在一片混混沌沌中,张守静寻找到了想要的目标,却被目标身上弥漫的死气吓了一跳。

难道是哪里出了错?

他咬着牙,向着队伍中最高大最显眼的那人看去。

…依然是一片死气。

死气,死气,还有死气。

“你们都是将死…”

张守静不甘地提醒顿时噎在喉咙之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魏坤和流风公主的身影越走越远,随着两人越靠越近,死气也越来越强,耳边还飘来魏坤和流风远远的说话声。

“这个是不是和之前那毒物一样,是您从哪里招来了?公主那邪门的眼睛又用了吗?”

魏坤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赞同之意。

“哪有,差点被那怪物害了,我哪里还敢招惹谁,这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流风公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

“既然我和你们要同行一段时间,我也不想看到您时不时招惹些麻烦来,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能有个马夫歪打正着的…”

不能走!

不能去!

张守静捂住流血的眼睛,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之中。

你们去的是死路!!

***

“是吗?魏坤和哈塔米娅说了这些…”

刘凌听着少司命的回复,脸上不由得露出放松的表情。

自从他知道“天道”不容他这种异类之后,行事就越发小心翼翼,尤其瑶姬几乎和他寸步不离,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有些不太光明的事情就只能在瑶姬不在的时候才处理。

比如他明面上允许魏坤和流风公主来往,其实也担心他们私下做出些什么脱离控制的事情,于是送他们回去的宫人里安置了一个会胡夏话的少司命,即是监视也是提醒。

如果真的太过了,会胡夏话的少司命就会稍微“打断”一下。

但主君监视臣子总不是什么磊落的事情,刘凌不太想让瑶姬知道他这些手段,所以等瑶姬不在的时候才召见了少司命。

他没想到魏坤能猜到流风公主和自己在想什么,而且丝毫不在乎被“利用”,魏坤是个实在奇怪的人,总是能够猜到别人在想什么,别人要做什么,可即使是利用、即使心里有芥蒂,他还是会守住君臣之义,就如同此人心中有一杆秤,轻易不愿意偏移。

比起很多聪明绝顶却心怀偏激,或忠心耿耿却愚笨不知变通的人,魏坤实在是特立独行又一用就放不开手,刘凌倒有些可惜让魏坤离开了。

至于后来张守静出来问流风公主的事,刘凌更是哑然失笑。

“他找流风公主?朕记得他不近女色,在公主做供奉的时候也只是在三清殿里清修很少出来啊。”

对于这位年少时的好友,刘凌是有感情的。

“是,所以魏大人和流风公主没有理睬,径直走了。张道长说的也太玄乎了,他说愿意以‘天眼’之法相换什么引出上界金龙的办法,换了是谁,谁都不会搭理这种事…”

“这不可能!”

这位少司命还在回报着,却见皇帝已经惊得一跃而起。

“什么,金龙?”

“是,张道长是这么说的…”

少司命呆了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