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他感受到了被尊重。

可能带给他温暖的那个人,如今也不存在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刘凌就有一种想要返回密室将秦铭杀了的冲动。

不能再迷茫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必须一个人战斗。

***

“来人啊!来人!上一瓶,不,上三瓶梨花白!王宁?王宁!去拿梨花白和竹叶青来,要年份最久的!”

“王宁,你给我滚出去!”

“哈哈哈哈哈刘凌你给人当变态了!”

“呵呵。”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几段片段了,可是每次再看时,姚霁还是会回想起刘凌当时的恼羞成怒,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是当时觉得刘凌恋爱的样子实在可爱而偷偷录下来的片段,如今却会成为她精神上的支柱。

上天以这样奇怪的安排,让她瞬间明白了刘凌在尘世间等待她时的心情。

她还有画面可以回忆,有声音可以重复的记忆着,可他除了不停地从脑海深处挖出自己的回忆,做不到任何事情。

“刘凌…”

姚霁定定地看着画面里俊朗的青年,伸出手去摸了摸虚拟的投影。

和之前无数次那样,她的手只触摸到了一片空气。

“…终究是假的。”

姚霁随手关闭了导向仪,将头埋在臂弯里,靠向自己的膝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才慢吞吞地站起身,继续赶路。

一个人孤独的赶路,是会将人逼疯的旅程。

从亲眼目睹了好几次灾难发生之后,姚霁已经被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无力感折磨的无法再进入人群,甚至每当进入人群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象他们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会碰上怎样的灾难,会死于干渴,还是死于贼寇土匪之流。

原本想要节约能源一点点走回代国的姚霁,选择了加快速度。

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原本就是可以无视任何地形的,这些来自地形和建筑的阻碍,只是视觉对他们的“干扰”,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穿越过去。

但能够穿越地形,不代表他们就能靠着自己的特殊体质成功的完成“穿越”。

仅仅是“穿墙”,如果不开启“穿墙”功能,人穿进去之后只会被强烈的压迫感逼得倒退回去。

在墙里行走是没有方向感的,四周全是漆黑一片,向前向后全靠本能,如果一旦走偏了方向,很可能沿着一堵墙横着一路走出去。

为了最快时间到达代国境内,姚霁选择直接穿越沙丘,这意味着她要不停地经受着“进入沙子”、“走出沙子”的过程,使用导向仪导向之后一心一意的朝着一个方向回去。

但沙子里面也是有东西的,如同潮水一般的蝎子、聚集在一起眼睛仿佛恶魔般闪着森森绿光的沙鼠、还有时不时撞到的迷途的旅人的白骨,都能让原本赶路赶到昏昏欲睡的姚霁猛然清醒。

到了后来,姚霁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来的,也许是靠惯性,也许只是凭借着本能,沙漠里关于“其实你早已经死了只不过是魂灵在走”的传说在她的脑海里曾经徘徊过几百次,没有被自己逼疯,全靠着导向仪还发挥着作用。

好不容易穿越了沙漠、穿越了戈壁,踏过辽阔又空旷的西部诸州,姚霁几乎是以一种游魂般的姿态行走在代国的大地上。

她看见过风土人情,领略过世间百态,曾看过官逼民反,也见过除暴安良。她穿过群山峻岭,也越过闹市大街,导向仪只能导引方向,她需要的却是路径。

走到后来,她发现自己的心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于是又原地修整了一个月,尽力排解掉不时产生的自毁心理,直到确定不会发疯,才又慢慢踏上了旅程。

秦铭当时对研究中心的同仁说,他导向仪里的能源是在确定自己不是亡灵时不停使用基础功能而用掉的,她那时还在将信将疑,因为她身处在困境之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节约能源,而不是将能源做这么无聊的事。

可现在她想来,她那时能够那么冷静和安心的等待救援,是因为她知道了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而刘凌虽然年轻,却表现出了足以担当责任的成熟一面,所以内心充满安全感的她潜意识里将和刘凌的交流当做了自己的支柱,反倒忽视了导向仪的作用。

但秦铭那时候是没有安全感的,他正处于随时会被王太妃抛弃、成为真正的孤魂野鬼的无力感中,只有抓紧导向仪。

好在终于已经到了地方,在导向仪的能源快要耗尽的时候。

原本估计着□□个月就能走完的路程,却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全程靠脚、没有马儿或车子代步的她,速度远就达不到最快的地步,想要用漂浮功能越过大河大江又太过消耗能源。

没有局部地图可以使用,全部靠导向仪的指向功能,姚霁经常会走到完全没办法克服心理障碍进入的地形里去。

能够穿越和想要穿越是两回事,伸手不见天日的山坳和仿佛择人而噬的洞穴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她这样普通的学者可以如履平地处变不惊的地方。

终于到了临仙!

姚霁望着前方高大的城墙,脸上露出了一丝狂喜的表情。

一身宫装为了赶路方便,早已经更换成贴身的皮衣皮裤,一踏过人潮汹涌的城门队伍,姚霁立刻拔腿狂奔了起来。

无论她跑的再快,也感受不到风,也感受不到俗世中任何的气息,可从她身边川流不息地经过的人群、那前方清晰可见巍峨连绵的宫殿群,都在告诉她她已经到了哪里。

这里是代国的京城,是代国的经济和政治中心,也是刘凌出生、成长、统御天下之地。

慢了,还是太慢了了!

从西城一路直奔向皇宫,姚霁甚至顾不得节约能源,打开了自己的导向仪。

穿墙!

漂浮!

加速!

她的内心被满涨的期待和酸涩所淹没,那些在旅途中用来支撑自己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终于要见到真正的他、触碰到真正的他、听到那些真实的句子,看到那些鲜活的表情。

刘凌会不会想她?她这么长时间没有“下凡”,他会不会有些生气?

她是先安抚生气的恋人,还是先向他倾诉自己倒霉的遭遇?

姚霁漂浮在半空中,看着静安宫遗址上建起的神仙道观,忍住进去看一看的冲动,继续向前御风飞行。

飞过道观,前方就是西宫和中宫分界的祭天坛,也是回到“未来”的天路。

这里都是她进入和出去的通道,在见刘凌之前,姚霁需要确定东边的通道是否是正常的。

但研究中心被“控制”的局面让姚霁暂时不准备回去,秦铭的袭击不能长久,最多几天的时间研究中心就会被重新掌控,与其现在返回被雇佣兵控制,不如等候研究中心的局面回复稳定再被强制召回。

然而等她飞到了祭天坛的上空,喉间顿时涌出一阵腥甜,纷乱的思绪让她无法继续引导导向仪的反向推力,一个失控竟坠落了下去。

虽然姚霁反应很快地使用了缓冲,只轻轻地坠入到一片花海之中,可感受着身边的花团景簇,姚霁却哀莫大于心死地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愿睁开眼。

“我们的事情终究只是一场梦一般,你可以当自己是楚庄王,但等你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或是不能再和我在一起了,你可以不必和我直言,只要在祭天坛上放上鲜花,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当时的一番“好言”,大半倒是热恋之中的感春悲秋,她相信以刘凌的性格,必不是轻易负心之人。

除非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失望了。

如今,她努力的想要保护他,可眼前这繁花似锦…

“呵呵,不过是两年而已…”姚霁回想着这无数个日夜,自己是如何踏上的归程,心中一片剧痛。

“这就是帝王的爱恋吗…”

她曾努力地隐瞒这个世界的真相,想要为刘凌和所有人争取更长的时间,因为她曾看到他们是如此努力的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失望和痛苦两种情感几乎要将她撕裂,因为刘凌而想保护这个世界的心也变得茫然一片。

人心是这么易变的东西吗?

姚霁,莫要再想,不过是失恋罢了。

你这么辛苦的回来,不是为了和你的恋人相见,是为了回去。

‘回去,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毁了这个世界,去让刘凌后悔。’

长久以来被压抑的负面情绪犹如无孔不入的心魔,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地叫喊着、宣泄着,蛊惑着让她握起毁灭一切的力量。

姚霁睁开眼,眼中已经模糊一片,面前影影绰绰的鲜花像是在啪啪啪打着她的脸,嘲笑着她“不是你自己要他这么做的吗”,难堪到让她看一眼心口都犹如掉到冰窟里一般。

“不过是失恋,谁没失恋过…”姚霁自嘲地擦了擦眼泪,“要是因为失恋就变成那么可怕的人,我和秦铭又有什么区别?”

她等找些什么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对了,她是来检查通道的!

擦干眼泪的姚霁重新振作起来,操作起导向仪激活通道。

通道被激活的一瞬间,天空开始肉眼可见的扭曲,光芒倾泻而下映照在姚霁的身上,提示着她道路可以被正常使用。

遇见这么多倒霉事后,唯一一件正常的事情,倒让她生出一丝不真实来。

“太好了,这边的通道没事。”

姚霁的泪水汹涌而出。

“我还能回去…”

姚霁靠近着明亮的光源,似乎这样就能把她心中的阴霾扫荡出去。

“瑶姬?”

一声熟悉的惊呼从祭天坛下传来,让姚霁的身体顿时僵硬。

这个声音,她曾在无数个日夜里重复播放,哪怕是气急败坏地喊叫声,都能让她的心熨帖一片。

她曾经无数次在心中模拟过两人再见时的情景,可如今的她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

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痛苦的哭诉、或是不甘的咒骂。

既失去了爱情,又失去了尊严。

“瑶姬…”

不可思议的惊呼声越来越近,因为姚霁迟迟不肯回头的动作,最终变为声嘶力竭的呐喊。

“瑶姬!!!!”

作者有话要说:5月19日开始出国旅游,29日回返,因为有时差,所以会不定时更新(我也算不清到底几点是几点),只要有空隙时间就更新。

嗯,我不写虐文,不让姚霁颤一颤,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有多么深。

下面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苦尽甘来

第270章 花开?花落?

刘凌将秦铭关了起来,起先为了消磨他的意志,并不经常去看他。

但他毕竟不是生性残酷的人,依旧还是在密室里给他留了油灯,这种油灯是宫中特制的,足以燃烧几天几夜,所以即便刘凌不经常去看他,每隔一阵子还是会进去更换油灯。

但是秦铭显然不会认同这种“体贴”,作为一个文明社会的人,被屈辱的打断四肢并且被限制人身自由之后,即便刘凌做了什么,他都只会感到憎恶。

他知道刘凌为了和他们沟通,是不会伤害到他的性命的,正犹如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所以他对于自己的安全很是笃定。

一开始的时候,他憎恨刘凌到恨不得让他去死,可由于他的四肢都已经不能动弹,只有嘴还可以动,他便只能在刘凌每一次进密室的时候极尽可能的去侮辱他。

他情愿刘凌揍他、和他对骂,也不愿意他将他视若无物。

“你知道历史上对你的评价是什么吗?哈哈哈,他们说你有可能是个天阉,所以才不近女色,你那些温和的脾气都是因为你无能才会如此!”

“你从小跟那些老女人长大,所以才喜欢老女人吗?姚霁是不是满足了你对年长女性的古怪嗜好?”

“听说你们刘家有祖传的精神病史,你是不是也有?”

刘凌从小在规矩和等级严格的宫中长大,就算性格最为恶劣的袁贵妃,也不会用这样的语句去激怒一个人,初听到这样的话当然会恼怒,可很快他就透过这些张牙舞爪的句子窥见了秦铭不安的内心,对于他层出不穷的“猜测”,刘凌充耳不闻,通常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就出去。

很快秦铭就看出了刘凌并不是很容易被激怒的人,他开始改变方向,希望刘凌能够开口和他对话。

“你就不好奇姚霁在我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你只知道她每过一段时间会进来,她在我们的世界有没有成婚,有没有生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一概不知。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的事情吗?”

“我们的世界里,女人同时有几个男人是算不得什么的事情,在你们这里看起来不可思议吧?你们这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却从没见过几个男人伺候一个女人。你以为只有你是她的男朋友?我告诉你,她在外面可不止你一个,她有个叫史密斯的男友,那才是能和她长相厮守的对象,你只不过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的玩物而已…啊!”

脸上被揍了一拳的秦铭终于“如愿以偿”的引起了刘凌的主意,以鼻血横流的方式。

“哈哈哈哈你害怕了!你那出土文物一般的原始人观念果然无法让你接受一个女人一生中有许多男人,哈哈哈…”

秦铭挨了一拳,却笑得犹如自己才是那个揍了人的人。

“神君大人,你恐怕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脸上密布阴霾的刘凌居高临下的看着密室里的秦铭,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从你掌控了我们的世界,想要毁灭我们时,你就是我的敌人!”

他弯下身子,伸出手去,动作温和的擦掉了秦铭鼻子和脸颊上流下的鲜血,可是口中的话语却绝不温和。

“是你挑起了我们之间的‘战争’,而你,现在是我的‘俘虏’。”

秦铭眼中积聚起怒气。

但他眼中的怒气还没有变成点燃成怒火,就已经被恐惧所替代。

刘凌站起身,熄灭了密室里唯一的那盏油灯。

内力高深的他,即便在黑夜中也不会完全迷失自我。

“俘虏就该有俘虏的自觉,既然你那么讨厌看到我…”

刘凌总是不疾不徐的声音几乎让秦铭有尖叫的冲动。

“那我就不必来了。”

***

出了密室的刘凌心中并没有“胜者”的得意,相反,他深深的感觉到一阵挫败感。

当秦铭试图挑起自己的怒火、让自己变得不冷静时,他像是最没用的毛头小子,轻易的就暴露出了自己的弱点。

姚霁是他唯一的弱点,也是他心中最痛苦的那处所在,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他的心都会抽痛不已。只要一想到那位仙子已经陨落,而这么恶心的玩意儿却还要好好的活着,刘凌就有将他杀了的冲动。

至于秦铭所说的那个叫“死没死”的人…

刘凌捏紧了拳头。

他一点都不相信瑶姬仙子在天上的世界有自己的伴侣,当他们相处时,那份悸动和旁人无法领会的甜蜜并不是假的。

但他也相信秦铭说的有些话没错,在神仙的世界里,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也许并不似他们的世界这般男尊女卑,由男人占据主导权。

女人也有选择、接受和拒绝的权利,甚至这种权利比男人所拥有的更有力量。

但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瑶姬已经不在了。

比任何一个时刻都了解这一事实的刘凌变得越发忙碌,他勤奋到连大臣们都感受到不安的地步,甚至连戴良都建议御史台的御史们提出谏言让皇帝稍微放松一阵子,去行宫里行猎游乐,又或是休朝一阵子,享受下宴饮和舞乐的欢乐。

自代朝成立开始,还没有哪个御史是因为“皇帝你实在太勤奋了以至于我们都要累死了”而提出谏言的,刘凌做到了。

似乎无休无止的忙碌让刘凌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负责修葺祭天坛的官员某一日忽来禀报,原本由西域商人处购入的夜明珠因为胡夏国丧的缘故,被摩尔罕强行收购去修饰王太妃狄芙萝的王陵,所以祭天坛上原本用于“天人感应”而要铺设的光路无法完成时,刘凌才猛然发觉自己这样下去的势头不对。

“这也许是天意。”

刘凌看着神色不安的官员,神情复杂地开口:“因朕一时的爱恶,要煞费苦心搜集这样的宝物,大概是上天也感受到了不妥,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朕,是该停止这样的奢靡了。”

如果瑶姬在的话,固然会有一时的感动,可感动过后,恐怕会陷入不安之中吧?

虽说用的是他私库中的财帛,但她常常建议他不要过的奢靡浪费,因为上行下效,一旦他习惯了享受和挥霍,他的大臣们就会越发肆无忌惮。相反,如果他一向力行节俭,其他人就要顾及自己的名声,不敢僭越。

是瑶姬冥冥之中在提醒自己什么吗?

“陛下,陛下?”

看着神情突然悲伤而、失落起来的皇帝,殿下的官员的心中油然而生出一阵挫败感。

就如同皇帝会尽可能的照顾臣子的感受、优待自己的臣属一般,大臣们对待自己的“皇帝”,也会产生尽力取悦的感情。

这并不是谄媚或刻意迎奉,当皇帝已经超出所有人期待的做好了他该做的,并且对他满意的臣子付出奖赏时,臣子们也希望能够以自己的方式“奖赏”皇帝,让他感受到愉快而满足,和他们情感的关系能够维系的更深。

这在很多时候,表现在他们愿意满足皇帝无伤大雅的某些愿望,又或者是想要了解他需要什么,从而完成他的愿望。

这是一种相互的情感,很多时候,更类似于“丈夫”和“妻子”,又或者是“亲人”与“亲人”,它难以言喻,却又真实存在。

正是因为这种情感,这位将作监并不算位高权重的臣子看着惆怅的皇帝,鼓起勇气建议:“陛下,夜明珠难寻,但世间多的是能工巧匠,也许能找到可以让祭天坛在夜晚无需灯火也能发光的办法,如果陛下真的希望如此,那…”

刘凌意外地将目光移向双鬓已经斑白的臣子,只是一个眼神接触,就明白了这位不安的大臣大概是想岔了什么,轻笑着摇头。

“那么做的话,就越发劳民伤财了,更何况宫中大量征召民间的能工巧匠也并不安全,祭天坛的事,算了吧…”

“陛下,原本为了埋设夜明珠而挖凿的坑洞,如果就这么□□着,实在是不甚雅观,是否填埋入其他东西?如果用其他玉石的边料的话,倒不会耗费什么。”

大臣心中既感动于皇帝的克己,又觉得自己无能,百感交集地开口。

他自觉自己的提议可谓是两全其美,宫中玉石的边料有不少,弃之可惜,如果打磨后填入坑洞之中,也可以装饰祭天坛的天台,而且并不算奢靡,所费的不过是些人工罢了。

然而他却没想到,皇帝却选了一种更加简单的办法。

“去御苑中搬些花遮挡那些洞吧。”

瑶姬已逝,他永失所爱,既然如此,他似乎已经没有了继续守身的理由。

为了国迮的绵延,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遵从天下人的意愿,和他的父辈、祖辈们一样,选妃留嗣,将代朝的江山继续传承下去。

他没有为任何女人变心,却要为代国而变心。

如果他没有成功的“力挽狂澜”,从“神仙”的手中救下这个世界,他会选择身陨在祭天坛的花丛之中,亲自去向瑶姬解释。

从指引道路的夜明珠到掐断所有爱恋的花团景簇,年轻的皇帝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渐渐破碎。

“朕希望祭天坛上,永远都有花开着。”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正在码(⊙o⊙)

第271章 芙蓉?早朝?

皇帝的愿望总是会很快的得到实现,更别提相比于其他建议,从御花园中搬几盆花来装饰祭天坛实在算不得什么。

虽然很多大臣和宫人并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对祭天坛如此的在意,不过很多宫人都知道皇帝小时候曾经在祭天坛上祭母的事情,而且从祭天坛上可以眺望整个已经被焚毁的西宫以及正在修建的女仙观,所以绝大部分人都以为刘凌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悼念自己的生母。

就连那女仙观,似乎都成了刘凌变相供奉母亲的证明,下面的官员揣测圣意,甚至将西王母的形象塑造成了带有胡人痕迹的影子,雪肤高鼻,头发微卷,而不是传统神像中戴胜高冠的模样。

对于这样的“改动”,刘凌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坦然的接受了臣子们对自己的“好意”,有时端详那尊眉目慈祥的西王母神像,刘凌似乎真能找寻到母亲的几分影子。

所有人里,只有隐约感受到祭天坛上有什么不对的王宁心中满是不安,但出于对刘凌的维护,王宁将所有的不安都掩埋在了心底,更没有如以前那般请求太玄真人或张守静的帮助,

知道皇帝有秘密,但决定将它带进棺材里,就是王宁的体贴。

秦铭的那个“法器”一直被刘凌放在触目可见的地方,不时拿出来看看。那具“法器”似乎有某种传递信息的功能,有时候会无缘无故亮起来,如同水面一般的面板上经常会有绿色和红色的圆形图案同时闪烁,刘凌生性谨慎,并没有去触碰它们,只是静静地观望着。

大概在亮了四五次之后,天空再一次出现光柱,这次下来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神仙,那身形高大的,让刘凌几乎以为他是什么巨灵神托生。

这个满头金发外表像是胡神一般的“神仙”虽然比秦铭厉害的多,却也是一点内力都没有,武功路数走的也是战阵杀人的外家路子,他根本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人能够看到他、触碰到他,刘凌有心算无心,没花多少功夫就制服了这个高大的胡神。

这时候刘凌意识到,他们手腕的法器似乎有某种方法可以互相感知,刘凌便是在他穿墙进入他藏匿法器的书房里寻找什么时将他制服的。

这“胡神”比秦铭硬气的多,即便是被卸去了身上的关节,也只微微有些痛苦的神情,对自己能够袭击到他的行为虽然吃惊,却并没有秦铭那般的难以置信。

这样的人刘凌见过,他身边的大司命里,很多便是类似于这样的人。他们往往是为主公效力的死士和勇士,悍不畏死,守口如瓶,寻常的办法根本无法让他们屈服。

但刘凌原本也就不是为了让他屈服。

用手控制住那大汉咽喉的刘凌出示了自己手中掌握的秦铭的“法器”,大致说了下秦铭在自己手中,除了自己,没人会知道秦铭在哪儿,也表达了他希望能和“上界”之人对话的愿望。

刘凌是硬生生逼着那“神仙”启动法器回归天上的,他如果不走,便会跟秦铭一样,不死不活被囚禁到永生的尽头。

这样的人不会是什么首脑人物,一旦失去了主心骨,若是个忠心迂腐的,大概会不依不饶的要救回秦铭,可如果只是被秦铭雇佣来的打手一流,遇见这种棘手的情况,只会作鸟兽散。

为了推脱掉擅自结束任务的责任,秦铭被凡人“绑架”的消息必定会传言出去,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便达到了刘凌的目的。

完成了一切的刘凌心头犹如放下了一块大石,逼走那“胡神”之后,刘凌便去看了次关在密室里的秦铭。

这一看,倒让刘凌惊骇万分。

密室里,除了常年不通风而产生的霉味以外,竟还有了些体臭的味道,虽然并不明显,可刘凌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密室中唯一有可能发出气味的物体——秦铭。

因为密室里已经很久没有点过灯了,当刘凌手持着烛台进来时,秦铭竟发出了一声只有野兽才会发出的呜咽声,整个身子都瑟缩了一下,闭上眼睛躲避着火光的位置。

对于这个人,刘凌的心理很复杂,一方面,他知道这位“神君”是眼睛都不眨便可以毁灭掉这个世界的妄人,另一方便,正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是和这种狠戾并不相符的实力,使得刘凌在“处置”他时,总有一种在凌//虐他的荒谬感。

看见秦铭如此脆弱,刘凌表情复杂的一言不发。

“说话…”闭着眼睛的秦铭突然一下子爆发,突然汹涌而出的眼泪使之气塞,呜咽不能成声:“你和我说话!求你了,和我说说话!”

刘凌隐隐间有种感觉,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神君,似乎已经处在疯癫的边缘,亦或者就是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