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二叔和夏二婶带着五月走了。夏至几个留了下来。

酒菜上来,夏老爷子先举杯:“让老兄弟笑话了。”

“老哥哥说的是啥话,我还不知道老哥哥的为人吗。咱们的交情,也不在这个上头。”钱老爷子也跟着举杯。

两个老爷子举杯一饮而尽,很多话就尽在不言中了。

“临水镇越来越热闹。我老了,往后这边的生意,就打算让月来跑。”钱老爷子跟夏老爷子说,“他爹不懂这个,这孩子是我的亲传,以后就接我的班。老哥哥,你在这十里八村的人头广,往后就看我的面子,关照关照月来这孩子。”

钱老爷子就让钱月来给夏老爷子敬酒,称呼夏老爷子干爷。

夏老爷子就谦虚了一句,然后很诚挚地说:“我也没啥本事。往后孩子过来,我的家,就是他的家。别跟我见外就行。”

两个老爷子说的都挺好。钱大叔人比较沉默,主要是钱大婶跟几个孩子说话,还让几个孩子多吃菜。钱大婶看着对她们都挺热情,但夏至总觉得,她对腊月更关注一些。

钱大婶似乎挺怜惜腊月的。

“大婶,我月来哥跟我三爷做的是啥生意啊?”夏至就问。

“月来,你跟你老叔,还有你弟弟妹妹们说说。”钱大婶就鼓励自己的儿子说话。

“…卖羊。”钱月来略有些腼腆,“我们那边养羊的多,羊肉味道比这边的鲜,带过来能卖上价钱。”

临水镇的大集上就有骡马市,牛羊骡马的买卖很兴隆。

“西边的羊养的好,人家那边水草丰美,羊肉没膻味。”夏老爷子插了一句话,“你们钱家三爷,就是做这个生意起家的。”

“哎呦老哥哥,可别耍笑我。咱们就是庄稼人,空闲时寻几个小钱养家糊口。”钱老爷子也很谦虚。

“…家里有十亩果树行子。…新翻盖的房子。外面的姑娘们都说我们是山里,穷,不爱去。往后月来往这边做生意顺了,在这边置办所房子住也行。只要孩子们好,我们啥说头都没有。”钱大婶就说。

咦,咦,咦,钱大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做亲,是跟谁做亲?

夏至左右瞧了瞧,低下头扒饭。

一顿饭吃的还挺融洽。饭后,钱老爷子抢着让孙子去付了账。大家伙依旧坐着,一边喝茶水一边唠嗑。

钱家人今天还要回钱家集去,不过他们自己赶车,说走夜路没问题。

夏至瞅了个空档就从大车店出来,她买了一包点心和一只烧鹅回来。

夏老爷子正在跟钱老爷子说离别的话,见夏至递了烧鹅和点心过来,很是高兴。

“咱镇上这两样还不错,带回去尝尝,是个心意。”

钱老爷子推辞了一番,实在推不过,只得让儿媳妇收了。

夏老爷子领着夏至几个,目送钱家人赶车走了,这才慢慢地走回来。

“十六,刚才那烧鹅和点心是多少钱,爷现在就给你。”夏老爷子就跟夏至说。

“行啊。”夏至也没客气,说了钱数。夏老爷子就从褡裢数出铜钱来,还多给了夏至十个大钱,告诉她爱买啥买啥。

“今天这事办的挺好。”夏老爷子还夸了夏至一句。

“爷,你没生气就行。”夏至笑。

“我生啥气啊?我生气也不是跟你们生气。”夏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几个孩子不来,夏二叔三口人不同意这门亲事,也能想出法子来。

这个时候,夏老爷子也想明白了。夏二叔三口人今天跟他来,就是糊弄他来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考虑这门亲事。

“儿大不由爹,往后他们的事啊,我也不管了。”夏老爷子这么说,就问几个孩子还要在集上逛逛不。这在夏老爷子是极为难得的,平时他可没有这个耐心。

夏至还真有正事要做,她要买布头。夏老爷子陪着他们走到店门口,就不往里面去了。他老人家买东西,都是找个铺子进去直接买,然后转身就走。今天能陪着几个孩子走走,却再不肯陪着他们进店。

他嘱咐几个孩子,买完东西就出来,然后就在台阶上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了抽旱烟。

夏至进到店里,找了掌柜的说要买布头。布店里大点儿的布头都是卖钱的,小块的不成形的零碎布头很多都是送人。上次,这店里的掌柜就送了夏至不少布头,这次见夏至要买,他自然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夏至就挑着好的碎布头买了一些,掌柜的还将其余的都送给了她,算是半卖半送。

从这家布店出来,夏至又去了镇上另一家比较大的绸缎庄,按斤两买了些零碎的绸缎。

提着两篮子布头,夏至给小黑鱼儿和小树儿买了些零嘴,又买了一刀肉打算回去打牙祭,然后才跟夏老爷子往回走。

他们租的车就在镇口等着。夏二叔、夏二婶带着五月都已经在车上坐着了。看见夏老爷子过来,夏二叔赶忙跳下车,对夏老爷子讨好地笑。

“爹…”

“嗯。”夏老爷子点点头,也没说话。他走到车边,示意夏二婶和五月下车。

夏二婶和五月忙就下了车,让夏老爷子上车。夏老爷子带着夏至、小黑鱼儿和小树儿就上车坐了,然后夏老爷子还让小黑鱼儿抱了大青。大青晌午吃的也不错,大车店的老板挺稀罕狗,给了大青一盆骨头啃。

夏二叔三口人见他们都在车上坐了,就也要上车。

“车上坐不下了,你们没啥事,就走回去吧。”夏老爷子语气平淡,不温不火,就催着赶车的快走。马车起跑,夏二叔、夏二婶和五月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爹…”夏二叔追了两步,尔康手呼唤老爹。

夏老爷子充耳不闻,头都没回,催着赶车的,一溜烟地走了。

“哈哈哈…”小黑鱼儿先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来。然后就是小树儿。

腊月也跟着低声地笑。

夏老爷子板着脸,不过他没说几个孩子。

回到家,天色尚早。夏至先就跟夏老太太把卖荷包的事情说了。“像奶绣的那种,就是五十文钱。我和兰子姐做的那种,是三十文。腊月还要努力!”

“这个价钱不错了。”夏老太太挺满意的。她每个月做上三四个荷包,就够给小黑鱼儿零花了,再买个针头线脑油盐酱醋,都没有问题。

“奶,这是这次的钱。以后咱们每半个月去送一次荷包就行。”夏至拿出一串钱来给夏老太太。

夏老太太不肯收:“十六,这个钱就给你了,奶不要。你和你老叔爱咋花咋花。再者说了,那布还是你出的呢。”而且夏至这次还买了布头回来,那也是需要钱的。

“奶,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要不这么着吧,花线和布料都是我出,也是我拿去卖,每个荷包,我留二十个大钱,奶留三十个,这是奶疼我,怎么样?”夏至跟夏老太太商量,“奶收了钱,再交给我花,或者给我买东西,那我肯定不会不要。”

夏老太太被夏至给说笑了:“那也行,就都听你的。”她高高兴兴地收了六十个大钱,立刻就要给孩子们买吃的。

“我给我老叔他们都买了吃的了,奶,你这些钱先留着,慢慢花吧。”夏至就拿出给小黑鱼儿和小树儿买的零嘴儿来,让夏老太太看。

“你都听十六的吧。”夏老爷子说了一句话。

夏老太太瞧了夏老爷子一眼,就答应了,然后找出一个匣子来,说以后专门装做荷包的钱,就给夏至和小黑鱼儿花。然后她还看见了夏至买回来的胰子,觉得比她平时用的要好,就说要多做几个荷包,让夏至下次记得也给她买一块。

夏至笑着答应了。

夏老太太这才想起来:“怎么没看见老二他们?”五月的亲事相看成了没有?

夏老爷子就哼了一声。

夏至几个很有眼色地从上房退了出来。回到前院,孙兰儿早就等着她了,听她说了卖荷包的事,高兴的不得了,又看到她买的胰子,拿在手里都舍不得放下了。

“十六,以后咱就使唤这个了?我看见我娘买过一回,可好用了。她后来都没舍得买。”

“兰子姐,咱以后就使唤这个。”夏至告诉孙兰儿,只要她们继续做荷包,就能一直用这种香胰子。

“十六,就放在你这,我每天过来洗,成不?”孙兰儿跟夏至商量。

“这还用问吗。”夏至笑,一面拿出钱袋来,将钱倒在炕上数。

这一次,她没把钱花光。田氏要回来了,这些钱她有用处。

(未完待续。)

第 73 章 第七十四章 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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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将钱都数清楚了,她将两个小银角子和两串钱密密地藏了起来,其他的钱依旧用钱袋装了,放进柜子里。孙兰儿根本没看夏至数钱,稀罕过了香胰子之后,她又兴高采烈地翻检着夏至带回来的碎布头。布店送的那些碎布头不好做荷包,但在孙兰儿看来却很有用。

“十六,咱们把做荷包的挑出来。下剩的,我给你做个小褥子,再坐几个小垫子吧。”孙兰儿笑着跟夏至商量。

夏至当然不会不同意,不过她还是跟孙兰儿说:“兰子姐,你家里活计多,咱们做荷包也挺费神的。别的活,能做就做,可别勉强,再累伤了眼睛。”

孙兰儿就说她有分寸。这些天日子过的舒坦,她觉得自己不论干什么都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夏至还跟她说了卖荷包分成的事,孙兰儿原本也是不肯收钱,后来推辞不过,才答应每个荷包收十个大钱。这些钱她自然也不会拿回家去。

“兰子姐,你的钱我给你攒着吧。你有啥花销,就来跟我说。”夏至知道孙兰儿的处境,就为她打算。孙兰儿能赚钱了这样的事,还得死死地瞒住继母孙王氏。

孙兰儿是巴不得这样的。

腊月走过来跟夏至和孙兰儿一同做针线。她有些气鼓鼓的,虽然已经抱怨过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跟夏至和孙兰儿说:“三姐太坏了,拿我抹不开。”

孙兰儿没听明白,腊月就把五月相亲的事情说了。孙兰儿也很为腊月不平,五月的事情办的太不地道了。

“他们还先黑了我爷我奶一块布。”夏至就说。

腊月也不笨,想了想,就明白了夏至的意思。夏二叔他们应该是早就打定了主意,跟着夏老爷子去相亲不过是走个过场给夏老爷子看的。“怪不得他们都等不及到镇上去买布!”

夏至就笑,她估计这会夏老爷子也早想明白这个道理了。

小树儿和小夏林从外面跑进来,告诉夏至说夏二叔和夏二婶带着五月到家了。他们回来的比较晚,镇上的大集早就散了。所以这一路上夏二叔三口人就没搭上车,完全是走回来的。

“活该。”腊月就说,还有些遗憾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的狼狈样。

“…二叔刚进家门,就让咱爷给叫到上房去了。”小树儿又说。

腊月马上就坐不住了,要回后院去看看。夏老爷子肯定得骂夏二叔,她要去听听。腊月小丫头心里明白,但不是个泼辣人,虽然被五月给设计了,巴不得他们被夏老爷子收拾,但却拉不下脸来去跟五月吵。

夏至想了想,就拦住了腊月。“让小树儿和小林子去吧,回来跟咱们学说学说就得了。”

腊月很听夏至的:“等我爹娘回来,我得跟他们说。”

这个夏至没拦腊月。孙兰儿就问钱家的后生怎么样。

“人家挺不错,配五月姐都屈了。”腊月快言快语地说。她不是向着钱月来,而是讨厌五月。

夏至偷偷打量了腊月一眼,心中就宽了。腊月在这件事上只是气五月,对钱家人的印象都不错,而且也没多心。既然如此,夏至说话也就没了顾忌。

“…一家人都不错,言谈行事没有小家子气。钱月来长的憨厚,其实挺精明能干的。”

“哎呀,那多可惜啊。”孙兰儿就说。

晚上夏至就把买的那一刀肉切了做菜,留下孙兰儿吃饭不说,还将小黑鱼儿,腊月和夏林都叫了来一起吃。这一次,她没有请五月姐弟。

吃饭的时候,小黑鱼儿、小树儿和小夏林就不住地说夏老爷子怎么骂夏二叔的,大家听着都觉得挺解气。

小黑鱼儿却不完全满意:“要我说就把给五月买的那块布要回来。”

腊月赶忙就问:“老叔,那你跟我爷说了没有啊?”她是很乐意看着五月将到手的东西再吐出来的。

“我说啦,你爷也要了,可五月他们不肯还,说衣裳都做上了,没法还。”小黑鱼儿的不满正在这里。其实往回要布这话就是小黑鱼儿当着夏老爷子的面跟夏二叔说的,夏老爷子并没说,但他也没驳回小黑鱼儿的话。

“咱爷面软,他们这么说,肯定不能再往回要了。”大桥说了一句。

“二叔他们是瞧准咱爷的脾气了。”夏至笑。

腊月还在气:“他们太不要脸了,占便宜就没够。”

“对。”小夏林重重地点头,赞同姐姐的话,他还奶声奶气地补充,“我娘说过,二伯和二伯娘脸皮可厚。还说…他们脸皮厚吃个够,我们脸皮薄,吃不着。”

众人都是忍俊不禁。腊月的脸就红了,她瞪了夏林一眼,数落他不该啥话都说。夏林就不吭声,埋下头吃肉。

夏至买的是五花肉,为了给大家伙解馋,干脆就做了一道蒸肉。五花肉煮到可以用筷子扎透了,从锅里拿出来切大薄片装碗,加各种调味料上笼屉蒸熟,然后扣进大盘子里。这道菜也叫做扣肉,色香味俱全,而且丝毫不油腻,是他们这逢年过节以及办酒席上必有的一道硬菜。

庄户人家的孩子平时可吃不到这个。家里就算买了肉回来,也不会做这样费事儿的菜。

“十六,你做的这扣肉比你奶做的还好吃!”小黑鱼儿还用肉汤拌了饭吃,一边吃一边夸夏至。

大家都跟着点头,这顿饭吃的太满意了。

夏至笑,觉得大大小小几个孩子实在太容易满足。

收拾利落了,夏至就带了针线到武老太太家门口的大柳树下乘凉。她到的时候,柳树下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不知道在议论什么事。有人看到夏至过来,就捅了旁边的人一肘子。那人抬起头来也瞧见夏至,顿时就住了嘴。

夏至的嘴角抽了抽。她知道,大家伙肯定是在谈论夏家的话题了,所以看见她来才都不说了。她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就挨着武老太太的旁边坐了。

庄户人家闲时候也没什么娱乐,大姑娘小媳妇的聚集在一起就喜欢东家长李家短地八卦。但凡哪一户人家有了什么风吹草动,不需要超过一天的工夫,保准能传的满村子里都知道。而大兴庄最大的八卦集散地,就是大柳树下这块乘凉的地方了。

这地方宽敞,有大柳树的树荫,还有供人休息的大石墩,前后几条街的人都爱往这地方来。夏至私底下称这里为大兴庄的大柳树论坛。

而今天大柳树论坛的热门话题,似乎就是夏家。

夏至就坐在武老太太身边做针线,其他的人顾左右言他了那么一会就忍不住开始问她了。先是武老太太问她赶集的事。武老太太问的还挺正经的,夏至也就都说了。

“别看十六小,还挺能够儿的。”就有个婶子夸夏至,说的是她卖樱桃和鲜花儿挣钱的事。

大家伙也都跟着附和,然后一个小媳妇就问了:“十六,你五月姐今天相看成了吗?”

夏老爷子租了车,五月要去相亲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夏至就笑呵呵地,“谁都没跟我说。”

“没成。”立刻就有媳妇说道,“要是成了,夏至肯定能知道。”

“五月没成。”又有一个媳妇说,“腊月成了。”

夏至看过去,说话的是平时跟夏二婶交好的张六媳妇,也是刚才她老远瞧见说话最多,看她来了就啥也不说了的那一个。

“张六婶,这咋还有腊月的事啊?”夏至好奇地问。

她这一问,可就打开了张六媳妇的话匣子。张六媳妇关于五月相亲的版本是这样的。钱家要与夏家做亲,夏老爷子先是看好了最年长的孙女五月,毕竟五月是夏家最漂亮最有出息的孙女(张六媳妇语)。然后腊月非要跟着一起去。结果就是,五月没看上钱家的后生,腊月却看上了。

为了这个,五月还先离开了相亲现场。不过人家钱家后生有没有看上腊月,这就难说了。

夏至就被气笑了:“六婶,这些话你是从哪听来的?你当时在场?”

“老六媳妇,你今天不是在家,没去赶集吗?”武老太太说了一句话。

“我是没去,这是五月她娘亲口跟我说的。”张六媳妇忙就说道。夏二婶说的,那自然是很权威的版本了。夏二婶和张六媳妇交好,经常往她家去串门唠嗑。今天从集上回来之后,夏二婶就去了张六媳妇家。

这可做的太过分了。夏二婶要美化五月,可也不应该这么摸黑腊月啊。

“六婶听错了吧。我跟我老叔还有我家小树儿都去来着,可不是这么回事啊。”夏至就说。

“哎呦,”张六媳妇立刻叫屈,“我可一句都没编排,都是你二婶说的。你小孩子家就是去了,有些事你也看不懂。你二婶说的,那不能错。腊月小丫头看着蔫儿,心里可挺有事儿。”

夏至自然要为腊月辩解的。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小胖子往夏家后院跑。小夏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她们的话,这肯定是跑回去告诉腊月了。

张六媳妇几个也看见了夏林,不过她们都没当一回事。夏林才五岁,在她们眼睛里根本就还是啥都不懂呢。可夏至知道不是这个样子。小夏林可有心眼,最会学舌了。

夏至嘴角抽了抽,站起身来就往后院走。

后院当院静悄悄的,五月、七月和夏杨都趴在上房窗台下,夏至进了院子她们都没听到。夏至也没惊动她们,直到走到跟前,她才故意咳嗽了一声。

姐弟三个扭过头来看见夏至,脸色就都变了。

夏至没理她们,径直进了上房。上房屋子里气氛很压抑,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在炕上坐着,他们左边是夏二叔和夏二婶,右边是夏三叔和夏三婶带着腊月和夏林。

腊月在哭,眼睛都哭红了。夏三叔和夏三婶也都红着脸,明显是气的。

“夏林说啥你们就信啊。他才多大点儿,懂啥呀!”夏二婶笑嘻嘻。

夏三叔一家都被她这个态度给气了个够呛,看见夏至来了,几个人都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腊月先就跑上前抱住了夏至的胳膊。“四姐,你来给评评理。”

刚才小夏林回来,先回到西厢房把他听到的话跟爹娘和姐姐说了。夏三叔和夏三婶做工回来,已经听腊月说了五月相亲时候的事。两口子都是老实人,觉得夏老爷子已经教训了夏二叔一家,他们就想着息事宁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算了。可是听了小夏林学舌,这两个老实人都忍不下去了,腊月更是当时就哭了。

之后,他们才到上房来,把事情跟夏老爷子、夏老太太说了,然后叫了夏二叔和夏二婶过来对质。

夏二婶就不承认她说过那样的话,只说夏林不懂事儿,学错了舌。

夏林在西厢房学舌的时候,是说了夏至也在场的话。不是因为亲近夏至,他刚才还不往大柳树下跑呢。

所以现在腊月就要夏至给她评评理。

夏至来的时候就猜到差不多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她还是来了。既然来了,她就不怕事儿。

一屋子的人都看夏至。夏二婶略有些慌:“这不关十六的事。反正我是啥也没说。”夏二叔也别有深意地看着夏至,意思让她别掺合,却立刻就被夏老爷子给瞪了一眼。

夏至暗自一笑,就推开腊月,往夏老爷子身边坐了。

夏老爷子看看夏至,问她:“十六,是小五听错了吗?”

夏至笑:“爷,我二婶说过啥,肯定是她自己最清楚。爷你别问我呀。”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生怕得罪了夏二叔和夏二婶。

夏二婶觉得夏至没有给夏林作证,是偏着她的,脸上就露出得意的神色来。夏二叔灵透些,立刻就垂下了头。

接下来,夏老爷子又将夏二叔和夏二婶骂了个狗血淋头。

“快给你兄弟和侄女赔礼!那块布不管你们做没做,立刻给我拿回来!”夏老爷子吼。

夏二叔两口子都站起来,一声不敢吭了。夏二叔踢了夏二婶一脚,夏二婶老大不情愿地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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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 74 章 第七十五章 狼(删掉)娘回来了

那布是一块桃红色的小花布。夏二婶啥也没说,就把布给放在了炕上,脸上还是不甘不愿的样子。别人却都谁也没去看那块布。

接着,她又在夏二叔的催促下给夏三叔、夏三婶和腊月陪了不是。虽是陪了不是,但言语之中还是辩解说她不是故意的,只怕是张六媳妇误解了她的话。夏二叔在这件事上倒是把自己给撇清了,他今天从集上回来就被夏老爷子训斥,根本就没出过院门。

“老六媳妇说的话最没边,别人说了啥,经过她的嘴肯定就变味。”夏二叔陪着笑脸,然后又拉下脸来数落夏二婶,“早跟你说别跟她走太近,你就是不听。看看,现在把你给害了不是。”

在他这么一说,夏二婶也成了受害人。

夏三叔和夏三婶都不相信。但两人都面赧,也不善言辞,就都没有说话。

夏二叔瞧瞧大家都不说话,他就又笑了笑:“三弟,三弟妹,你二嫂那个人有时候嘴上是没把门的,可她心不坏。”

都这样了,还说心不坏。其实这太平世上真的打打杀杀的人能有几个,太多的罪孽还不都是出自于口中吗。

“二哥,我们没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夏三叔闷了一会,开口说了一句话。

“是,是。这件事,是你二嫂对不住你们。你们要是心里还不痛快,就让你二嫂再给你们陪不是。三弟,我们是你二哥、二嫂咧。”夏二叔就说,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他们已经陪了礼,夏三叔再不依不饶的,就是不把他们当哥嫂敬了。

夏三叔和夏三婶都说不出话来。

夏老爷子瞧瞧二儿子,又瞧瞧三儿子,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他沉吟了一会,才又开口,声音和态度都很严厉:“老二媳妇往后管好你的嘴!”

夏二叔和夏二婶忙不迭地答应。夏老爷子这样说,今天的事情也就这么了了。他们当然愿意。

夏老爷子又指了指炕上的小花布:“这花布给腊月做件衣裳吧。”这就是对腊月的安抚和补偿了。

“我不要!”腊月立刻就说道。小丫头今天接连受委屈,倔脾气上来了。

夏老爷子有些下不来台,不过他还真不好意思说腊月,就瞅了夏老太太一眼,这意思是让夏老太太说话,就此把事情给压下来。

“爷…”夏至突然开口。

她只叫了这一声,夏二叔和夏二婶都激灵了一下子,觉得事情要糟糕。

夏至才不理他们两个人脸色如何,她只跟夏老爷子说话:“二婶虽然赔了不是,可外面编排腊月的话怎么办?爷,你为腊月想想。”

腊月就抿了抿嘴,走过来挨着夏至站了。这个时候她当然明白了,腊月是站在她这边,护着她的。

夏三婶的眼圈也红了:“是啊,爹。腊月让她们编排的,以后可咋做人,咋说亲啊。”

夏老爷子叹气:“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个事,我明天出去找张六说说。”这是答应要亲自出去澄清事实。

“只有爷去说,我怕有人更要说爷是偏心腊月。”夏至就笑。张六媳妇可已经说过夏老爷子偏心腊月的话了。

“那…”夏老爷子就看夏至。

夏至往夏二婶那瞟了一眼:“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也不用等明天,二婶不是最爱晚上出去串门子吗?”澄清这种事,当然是越快越好,谁知道经过一晚上的流传和发酵,事情会被说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