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夏至,还有小黑鱼儿和小树儿的面,夏秀才似乎就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田氏似乎也不太好说,只是拿眼瞅了一眼二丫。

二丫一直在旁边跟着忙活,这个时候看到田氏的眼色,她就说了话。

“我姑这个月没有换洗。”

夏至就装糊涂,反正她现在是毫无经验的小姑娘,什么是换洗她还没有真正知道呢。

田氏见夏至不明白,就又看了一眼夏秀才。

夏秀才躲不过,只得红着脸说:“…你~娘可能又有身孕了。”

夏至还没说话,小树儿就惊的几乎跳了起来。“我不是家里最小的了?我要有老妹了?”

“是老弟。”田氏立刻就纠正道。

看来田氏满心盼望这一胎是个儿子。对田氏来说,也只有儿子才能作为她的依靠。

夏至就不怎么说话,一切都等郎中来了之后再说。夏秀才和田氏却都特别关注夏至的反应,尤其是田氏。她看了夏至两眼,然后又给夏秀才使眼色。

这两口子在这个问题上应该是早就沟通过了。夏秀才一看到田氏的眼色,立刻就知道田氏想让他说什么。

“十六啊,您娘又有了身孕,你…”夏秀才的话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田氏觉得夏秀才太磨蹭,干脆自己问夏至:“…你是不是不大乐意啊?”

“娘,你咋这么说?”夏至反问。

“我看你半天没说话。”田氏就说。

“我是没想到。”夏至淡淡的,“你和我爹又有孩子了,我有啥高兴不高兴的。”

“你不乐意多个弟弟?”田氏却又接着追问。

“娘,你为啥觉得我不乐意?”夏至又反问,不过看夏秀才和田氏都看着自己,夏至就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才说,“我不像小树儿,我已经有弟弟了。现在我还不知道,等生下来我才知道自己稀罕不稀罕。”

如果夏至现在说她不喜欢,那就落了田氏的话柄了。可如果她现在说喜欢,田氏肯定不相信,还会更加疑心夏至。

而夏至的这个回答在田氏听来就可信的多了。

“你是这个脾气。”田氏就说了这么一句。

“娘,你啥意思啊?”夏至问田氏。

田氏左右看看,李夏和小黑鱼儿都不在跟前,她说话就少了顾忌。

“你不看谁跟你近谁跟你远,对了眼你就对他十成的好,不对眼,要不就是惹着你了,你记仇,不管跟你多近,你都不爱搭理。”

这是田氏的经验之谈。

这么说着话,郎中就到了。

郎中给田氏诊脉,俩上就露出凝重的表情来。夏至心中一动,李夏打发人请来的郎中应该不是混日子的那种庸医。而喜脉又是最容易诊出来的。

那么郎中面上的表情就很让人深思了。

夏秀才也觉察出不对来,忙就问郎中是怎么回事。

“…娘子这个脉象,我不大有把握。”那郎中就慢慢地说道。

“不是喜脉?”夏秀才和田氏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郎中就沉吟了一会:“看着像是喜脉,不过…”这郎中又给田氏诊了一回,然后又问了田氏一些饮食起居的事。然后他也不肯当田氏的面说什么,只和夏秀才到堂屋里说话。

田氏的脉象初看起来像是喜脉,但再细看却又像是病症。郎中暂时还没法子给出确定的诊断,他提议让夏秀才另外找更好的郎中,或是再等上一段日子,那个时候再诊脉,就更清楚了。

田氏即便是怀了身孕,现在的日子也很浅。不过如果不是有别的事,这位郎中还是不难给诊断出来。

这样的意外不仅夏至没想到,夏秀才和田氏显然也有些惊呆了。

送走了郎中,李夏也不好在宁华堂久留。他告辞的时候跟夏至说,他明天会带更好的郎中来。

李夏打算请府城里几个最好的郎中给田氏会诊。

夏至就点了点头。她这个时候的心情有些复杂。在她的眼中,田是个生命力很旺~盛的女人,她没想过田氏会病。而这种会被误做怀了身孕的病症,只怕在这个年代并不好医治。

夏秀才有些六神无主,不过还知道感激李夏:“李夏公子多费心了。”

“区区小事,夏先生不用放在心上。”李夏还宽慰夏秀才,“我看婶娘身子健旺,不会有什么大事。”

“借你的吉言吧。”夏秀才拱手送李夏出去。

田氏躺在炕上,整个人都呆掉了。

第 479 章 第四七八章 无常

田氏不敢相信,她这竟然是病而不是身孕。虽然郎中很谨慎也很委婉,但田氏不是傻~子。她不仅不傻,在听话听音儿方面她还比一般的人都精明。

郎中那样的表现,她这八~九不离十就是病了,估计还是不太常见,因此也不是很好治疗的病症。

田氏怎么能不呆掉呢。她本来打算的好好的。在大兴庄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怀上了。不过她跟谁都没说,心底里都打算就是不想让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太早的知道。

这是好事,为什么不想让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先知道的缘故,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回到府城,她越发的确定,就慢慢地先跟夏秀才说了。夏秀才又惊又喜,虽然已经有了良儿两女,但孩子总是不嫌多的。田氏看到夏秀才的反应心里就更加笃定了。

这些天,她没少跟夏秀才说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她还跟夏秀才说了,夏至兄妹几个渐渐地都大了,跟他们这做爹娘的却越来越离心。她肚子里这个,他们要好好地养,就是将来给他们养老送终的指望了。

对此,夏秀才并没有说什么。这个年代的庄户人家,一大家子几代人一起过的固然多,但儿子们成年之后就分家的也不少。分家之后,老人很多时候也不跟大儿子过,而是跟小儿子一起过。

就像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虽然他们没明说过,但将来肯定会跟小黑鱼儿一股过日子。

对于将来老了要跟小儿子一起的打算,夏秀才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虽然他觉得田氏做这个打算有点儿太早了。另外田氏话语里流露出来的跟现在几个儿女的疏离,夏秀才也不大赞成。

夏至是比较有主意,所以不会依赖爹娘,确实也跟他们做父母的不太亲近。但夏至心肠不错,待兄弟姐妹们不是一般的好。

将来他们又生了孩子,夏至肯定也会照顾的。就像大桥和小树儿,还有小黑鱼儿。

如果是夏至照顾弟弟妹妹,只怕比田氏带着教养还要好一些。

最后这个想法在夏秀才的脑海中一闪,他并没有仔细的思量。虽然是这么想,但夏秀才却没有反驳田氏。

他平时就不会呛着田氏说话。现在田氏怀了身孕,他更要顺着田氏了。

总之,田氏这些日子沉浸在自己美好的设想当中,可以说是过的很开心。

怀~孕的事总是要让大家知道的,其实田氏也没打算瞒着。在大兴庄的时候不说,不代表到了府城她还不想说。

实际上,田氏恨不得找个好机会昭告天下,她又怀上了!

但田氏并没有打算今天在夏至这里公布这个消息。她的打算是去田府看月牙儿,然后顺便见见九姑太太。跟九姑太太见面的时候,她会装作不舒服,然后当着九姑太太的面让人发现她怀了身孕。

没错,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不仅是她为了将来养老怀上的,还是为了九姑太太。

还有什么比一个孩子更能说明她跟夏秀才的恩爱,更能让别的女人死心、伤心的呢?

她今天是真的突然不舒服,因为李夏说要请郎中,她才顺水推舟,想着趁这个机会公布自己怀了身孕的消息。

李夏在这里,那么九姑太太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又有了。

而且,她现在是在夏至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田氏就是觉得当着夏至的面公布这个消息似乎也很不错。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这竟然不是身孕。空欢喜一场不说,她恐怕还得了什么稀奇的病症。

这是田氏无法面对的。

因为田氏呆呆地发怔,夏秀才跟她说了好几句话她也不应。夏秀才就有些着急,只一味地说着安慰的话。

郎中毕竟还没有给出最后的诊断。或许现在真是日子还浅的缘故,所以郎中还诊不出喜脉来。

这种事,有经验的妇人本身其实比郎中更有资格做评断。

看着田氏发愣,夏秀才着急,夏至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她知道田氏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打击。田氏一定是对肚子里的孩子寄予了太多的期待,这更是希望落空,而不是知道自己可能生病了。

“现在说啥都还太早了。等多请几个郎中来会诊了再说吧。或许啥事都没有,我娘身子不是一直挺好的吗。”夏至就对夏秀才和田氏说。

“对啊。”夏秀才觉得夏至说的很有道理。田氏这些年身子一直非常好,别说大的病症了,就是伤风拉肚子这样的小毛病几乎都没有过。

这样看来,田氏这次生病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

田氏这个时候也慢慢地缓过神来,她也觉得夏至说的有道理。别的不敢说,她对自己的身子还是有信心的。

虽然嫁到夏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重活,几乎是风不吹日不晒的。但是从小在靠山屯儿她也是漫山遍野地跑,什么活都干过,什么苦都吃过。

人们都说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她却恰恰相反,是丫鬟的身子小姐的命。

她也就是今天才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以往身子可没有什么问题。

即便是李夏找来的郎中可靠,但也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她怀上身孕的日子是太浅了。

越是这么想,田氏就越觉得有道理。她的心底里,也慢慢地又燃起了希望。

看着田氏好像有些精神了,夏至也觉得田氏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生命力旺~盛的女人,她们惯于给别人带来痛快,把别人都熬死了,她们还活的好好的。

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话题似乎有些远了,她或许不该这么说田氏吧。

夏至收回思绪,她跟田氏和夏秀才说时辰太晚了,田氏又是这样,要不他们三口人干脆就别回书院,在宁华堂歇息算了。

夏秀才略微有些心动,但他没说什么,而是看向田氏。这种事,还是得田氏做主。

不过是细微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不过夏至却看的清清楚楚的。夏秀才真是…在田氏面前他什么家都当不起来。

田氏就犹豫了一下。她是说上句习惯了的人。如果是因为怀了身孕矜贵了,夏至让她留在宁华堂,她肯定就留下了。从此以后不走了也说不定。

她要生下小儿子来,还打算着要分夏至的房产、田地和银钱呢。可现在确实因为生病…

田氏不想在夏至面前示弱,因此就打起精神从炕上起来。

“我啥事都没有。刚才估摸着就是晚上吃的东西不大克化。”田氏说自己没事,虽然时辰是有些晚了,但她还是要回到书院去住。

“那才是我和你爹住的地方。”这句话田氏却说的酸溜溜的。

夏至心里明镜儿似的。她知道田氏不是不想住到宁华堂来,但田氏却很在意她自己在宁华堂的地位和分量。

如果田氏是病了,夏至还真会心软让她住宁华堂。毕竟这里的条件比书院里要好上很多,也有利于田氏治病养病。

可如果是因为怀了身孕,想到她这里颐指气使,指望凭着肚子就能怎样怎样,那田氏可就打错了主意了。

田氏生出孩子来她可以养,可以教,但她却不会惯着田氏的脾气。

所以田氏说要回书院去,夏至也就没拦着。

夏至很忙,虽然现在自家的香花香草还没有种出来,但她已经想法子买了各种香花象草,开始试验制作花露、香水了。

花露和香水虽然还没做出来,可歪打正着的,夏至这几天已经做出两种不同颜色的口脂来了。

她穿越之前对于化妆并没有特别的爱好,但却是个口红控。现在能做出不同颜色的口脂来,夏至自己都有些激动。

女人爱美,这是在什么年代都不会改变的本性。散发着不同香味的适合不同肤色和妆容,能表现出女人各种不同的美丽的口红,她相信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有市场的。

不说未来的钱途,光是想想自己能够拥有许多盒不同颜色的口脂,就已经让夏至足够欢喜,有足够的动力了。

这期间,她还去郭家参加了夏柱和郭玉环的喜宴。成亲的那一套仪式已经在大兴庄举行过了,所以这次单纯就是席面,还有就是夏至请来的戏班子了。

郭喜两口子虽然不甘心,但最后还是按着夏至的心思只办了几桌的席面。

当时郭喜说的很好,要不惜银钱办最好的席面。夏至看到的席面却并不是那样。

郭喜并不是整桌从大酒楼定的席面,而是请了个厨子,一应的食材也是他自己准备的。各色菜肴的名头还比较唬人,但实际内容就差了很多。

夏大姑都有些看不下去,私底下跟夏至叨咕说郭喜太抠。这个时候,夏大姑说了一句实话,也是一句连带了郭姑父的话。

“他们老郭家人都抠搜。”

夏至只能笑。

郭喜虽然抠搜,但这喜宴上请的差不多都是的相知和一些街坊邻居,那也不算失礼,大家最多背地里说郭喜吹牛皮,货不对板罢了。

夏至只是问夏大姑,郭喜做杂货铺生意是不是也这样。

“他那是祖传的买卖,大的克扣他不敢。”不过也不大方,能抠搜的地方就抠搜。老店总有老店的规矩,郭喜也不傻,太砸招牌得罪客人呢的事情他不会做。有的时候他还会给客人些小恩小惠,这是经营的技巧,跟本性没什么关系。

另外还有郭姑父这边的杂货铺比着呢。

郭喜的杂货铺并不大,做的大都是熟客的生意。

听了夏大姑的话,夏至就不担心郭喜铺子的生意了。她也不是担心郭喜铺子的生意,她担心的只是夏柱将来的生计。

田氏因为身子还不大舒服,并没有来喝喜酒。因为她没来,她疑似怀了身孕,但也可能是得了疑难杂症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夏大姑很是吃惊,她还安慰夏至:“你~娘平时身子挺好的。这回应该也没啥事。”

“但愿吧。”夏至就说。

夏大姑就很感慨:“这人有旦夕祸福,今天没法说明天的事儿。”

这就是所谓的无常了。

李夏说话算数,接连几天,他把府城里最好的郎中都给找来了,甚至请出了隐居在北镇府的老太医来给田氏诊脉。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如果田氏是怀了身孕,那就是普通的郎中也能明白地诊断出来。

众多郎中们会诊的结果,田氏并不是怀了身孕,而是得了一种罕见的妇人病。

这个年代人的平均寿命跟夏至穿越前人们的平均寿命相比,田氏的年纪正是某些妇科疾病高危期。

夏至也不大听得懂郎中们口中的专业名词,不过听的多了,她也有了自己的理解。

田氏肚子里,其实也就是子~宫中长了东西。

这样的病症非常消耗人,田氏以后怕是要长久地喝汤药了。

看郎中们斟酌开出的单子,田氏以后的医药费应该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而且,以这个年代的意料水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治得好。

田氏彻底地蔫了下来。

再要强的人,这一病了,只怕都要强不起来。

虽然田氏不愿意,但这个消息还是很快被送回了大兴庄。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也非常吃惊,他们的想法和夏至一开始的想法差不多:田氏这样的人怎么会得病。

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们不得不相信。

“老田家的闺女这是到咱们家来要债来了。”躺在炕上,夏老爷子替大儿子发愁。之前大儿子一家让田氏给折腾的不像样,现在好不容易夏至出息了,又带着一家人把日子给过了起来。田氏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填补娘家了。

可田氏这一病,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就她这看病吃药的,老大赚的那点儿薪水就都不够用,更别说养活十六他们几个,让大桥和小树儿念书了…”夏老爷子叹息着说。

“好在还有十六,十六不是说这钱她掏吗。”夏老太太就说。

“担子都压在十六身上了。他们俩那样还想生孩子,生出来给十六养活吗?!孽,这都是孽。”夏老爷子睡不着觉,“这个事儿,也该让靠山屯儿老田家的人知道知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 480 章 第四七九章 难缠

田氏生病并没有给娘家捎信儿,夏秀才曾经提过一句,不过田氏的反应很激烈,之后夏秀才也就不敢提了。

但是夏老爷子想让田老头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很简单的。

田老头一家很快就知道田氏得了难缠病症的消息。田老头和田王氏只听到田氏的病症只要好好看郎中吃药,应该并不会危及到性命,只是要多花费些银钱,他们就不把这个件事放在心上了。倒是岳红到夏家这边来打听,还仔细地询问田氏的病症,说她别的忙也帮不上,只能帮着寻寻偏方。

有句俗话叫做偏方治大病。或许好医好药都不管用,凑巧一个偏方就能治好了田氏的病症。

岳红这话虽然没什么用,但她这份心意却让夏老爷子的心情好了一些。按照夏老爷子的说法,靠山屯儿田家以后有岳红当家应该多少会多些人味。

夏至知道了田家的反应,她只是一哂,连丝毫的心情波动都没有。田家这样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田氏对于田家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她心里早就有底。

至于田氏不愿意让娘家知道自己病了的缘故,夏至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其实田氏也知道她在娘家人眼睛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田氏已经开始吃药,这天月牙儿就带了一些补品过来,会同夏至要一起去看田氏。

田氏病了,夏至曾经让田氏到宁华堂来养病,不过田氏却拒绝了。她说在夏至这里会不自在,还是留在书院的好。

田氏的症候要保持好心情,否则吃多少药都没用。田氏倒是想过凭借这一点到夏至这里作威作福,但夏至一开始就表明了,她可以出钱给田氏看郎中买药,也可以接田氏到宁华堂来,让人伺候着田氏,但顺着田氏却是不可能的。

宁华堂做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夏至。夏至愿意客客气气地招待长辈、亲戚们,但是谁要是想到宁华堂来做太上皇,那是门儿都没有。

田氏明白了这一点,就决定不住到宁华堂。

夏至会好医好药地给她治病,也会好衣好食地照顾她,但同时也能把她给气死还不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田氏私底下就跟夏秀才说她不到宁华堂去,她还想多活几天。夏秀才只当她这又是耍性子。在夏秀才看来,夏至是过于有主意了一些,但在田氏生病之后,夏至对田氏可是没的说。

“九姑还托我给咱娘带了些东西。”月牙儿坐在夏至的对面,她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先给夏至看了。“九姑跟我说,这世上的事真是没法说,这人今天还好好的,明天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九姑太太这么说的时候很伤感,那是想到了九姑老爷。

“九姑说没想到咱娘能得了这样的病症,怪可惜的。”月牙儿接着又说。

九姑太太这是悲天悯人,善心发作,也是看着夏秀才、月牙儿和她。九姑太太其实对田氏的印象不太好,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夏至看了月牙儿拿来的都是好东西,只可惜田氏现在用不了这些。

“郎中刚嘱咐了,咱娘那个症候就得吃清淡的,别说精贵的补品了,就是大鱼大~肉都得少吃。”

田氏现在除了药费比较贵,平时就得粗茶淡饭保命。

“郎中刚嘱咐了?那我来之前不知道。这可咋办?”月牙儿就问。

“没啥,这东西咱都带去。咱娘不吃留着看也挺好。再说了,这主要就是份心意。她要的用啥药,都走的是我这边的账。”

月牙儿也知道夏秀才薪水不多,田氏这一病都是夏至在花钱。月牙儿觉得自己手里也有钱,不能让夏至一个人负担田氏的医药费。

“十六,这些银子你先拿着。”月牙儿就又拿出一封细银子来递给夏至。

“姐,你哪儿来的这些银子啊?”夏至忙问。

月牙儿脸上一红,开始她还不肯说,但耐不住夏至追问,最后她还是只能说了实话。“我当了点儿东西…”

“姐,你可真是。”夏至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当然不肯要月牙儿的银子。“你当了啥,当票在哪儿,赶紧给我,我帮你拿出来。咱娘看病那点儿钱我还拿的出来。等我这短银子用了,不用你说,我就去跟你要了。”

姐妹俩争执了半天,终究是月牙儿争不过夏至,但显然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姐,你跟我真不用讲究这些。”夏至只能劝月牙儿,“谁让我是咱家的大财主呢。这事就该我出钱。姐,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那你就…你就多给我做两件衣裳吧。姐,你的针线好。”

听说夏至让自己给她做衣裳,月牙儿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天气渐渐地暖了,也是时候该准备夏天穿的衣裳了。

“十六,你要啥式样的。冰儿姑娘带回来京城里的新式样,我照着那个给你做吧。”月牙儿有些兴冲冲地说道。

“好啊。”夏至就笑着答应了。

姐妹俩说了一会话,夏至就收拾了和月牙儿一起到书院来。

马车刚进书院的门就遇见了李夏。

李夏和田括在一起,同行的还有几个少年书生。他们似乎是刚刚上过课出来。李夏和田括都认识夏至的马车,就走到车前说话。

夏至看人多,也就没下车,只跟夏至和田括说是来看田氏的。

李夏和田括交换了一个眼色,就让同窗们先走,他们也要跟夏至一起去看看田氏。这个时候都散课了,夏秀才应该也在家里。

李夏是不用说。田氏病了之后,田括也曾来看过田氏。

“你们不是有正事?我娘这病症不是一天两天的,别耽搁了你们的功课和正事。”夏至就说。

“现在正好没啥事。就算是有事,去看夏娘子也是头等大事。”田括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