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括还是春风满面的样子,虽然还没传出他和何冰儿定亲的消息,但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好事将近了。

李夏和田括就随了夏至的马车来看田氏。

一进夏秀才和田氏居住的小跨院,夏至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田氏吃的这药味道特别的重,闻起来已经是这样,吃起来那味道也就可想而知了。夏至看过田氏吃药,那真不是一般的难以下咽。

夏秀才果然也在。他看见李夏和田括都来了,就略微有些吃惊。

大家到屋中落座,田氏也出来了。

田氏瘦了一些,脸色有些发黄,除此之外她的外表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已经渡过了刚知道自己并非怀~孕而是得了难缠病症的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夏至判断的不错,田氏就是那种生命力极为旺~盛的女人。

渡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之后,田氏的心里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不再动不动就提自己的娘家怎样怎样不容易,夏家应该跟她娘家均贫富类似这种意思的话。

田氏的变化,主要体现在对待夏秀才身上。夏秀才的生活已经相当的规律,每天几乎都在书院里头。可这样还是不能让田氏满意,田氏要每时每刻都掌握夏秀才的动向。

可夏秀才又不能不去给学生们讲课,不能每时每刻都陪在她身边。所以田氏就总打发二丫去找夏秀才,去看夏秀才跟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好像有一次夏秀才偶然跟某位先生家里的使唤丫头说话,正巧就被二丫看见了。二丫对田氏忠心耿耿,回去之后就一五一十地跟田氏说了。

结果差点儿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实在是没影子的事,夏秀才也实在是怕丢脸,最后这件事才没有闹大。

所谓的没有闹大,是指田氏被夏秀才好说歹说地拦住了,没有去找那个使唤丫头大闹,没有闹到满城风雨的程度。但这件事还是被很多人知道了。

别说夏秀才和田氏住的不是独门独院,就算是他们住的独门独院,他们当时吵闹的动静也能被外面的人听见。

这件事过后,夏秀才就觉得在同僚和学生们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当然他也没有把田氏怎样,只是活动更加规律了,除了给学生们讲课,他更加哪里也不去,只是回来看书,给学生们看文章。

田氏看到夏秀才就在自己眼跟前,她也就消停了。

除此之外,田氏还变得有些刻薄起来,也就是更加面目可憎了。

不过看到李夏和田括,田氏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由衷的笑容。“咋敢又劳烦两位公子来看我!”田氏就让二丫端茶端果子出来招待客人。

“夏娘子不用忙。我们是来看夏娘子,就这么坐坐,不敢劳动夏娘子操持什么。”田括就笑着说道。

在李夏和田括两人之间,田氏似乎更喜欢田括一些。田括的嘴比李夏的甜。

“田公子太客气了。”田氏就笑,“我这病其实也没啥,平时就跟好人儿一样。都是大家把小事当做了大事!”

田氏知道自己的病症难缠,就越发对此有了忌讳,尤其不肯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生病。一般好强的人都是这样,田氏更甚。

李夏和田括都跟田氏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就和夏秀才到旁边的屋子里坐了,只留田氏、夏至和月牙儿母女三人说话。

月牙儿就把带来的东西都给了田氏,还说明哪些是九姑太太送的。

“我的病,你跟她说了?”田氏的脸色就有些阴晴不定。

“还用我姐说呀。”夏至瞥了田氏一眼,田氏现在的性子和她的脸色一样都有点儿喜怒无常。“请了那么多郎中,能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夏至这么一说,田氏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为了给她看病,几乎北镇府有名有姓的郎中都被请到了。这阵仗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其实我这也没啥,就是你们闹腾的。”田氏低下头来寻思了一会,就没再找月牙儿的茬儿,“你们俩是还没成亲。女人家的事,多少总是有点儿,不是啥大事。”

这么说着话,二丫就进来说药熬好了,问田氏是现在喝,还是等会儿再喝。

“那能等吗?”田氏让二丫立刻将药拿进来,“人家神医嘱咐了好几回,得咱时辰喝药,还不能喝凉的。”

二丫出去就断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回来。

田氏接了药碗,也不用人劝,竟一口一口就那么喝掉了。她喝的很干脆,但时刻紧皱的眉头说明了那药即便对她这样的人来说还是太难喝了。

田氏将药碗里的药喝的干干净净,然后就让二丫将药碗收拾了。

夏至看着田氏有些无语。不是说不是大事吗,那怎么还喝药喝的这么积极。没啥大事,都是别人闹腾的,那田氏干脆别看郎中,别喝药啊!

可田氏怎么会不喝药呢,她惜命的很。

或许是看出夏至和月牙儿的目光有些异样来,田氏擦擦嘴,就冷笑了两声。“我没啥大事,这还每天喝这药,更啥事也没有了。…谁想来占我的窝儿,那她可休想!”

谁想来占你的窝儿啊!

夏至和月牙儿交换了一个眼色,谁也没搭理田氏的话茬。

田氏这个时候才仔细看月牙儿带来的东西。东西都是好东西,但按照郎中的嘱咐,她一样都吃不了。

田氏立刻就觉得这是九姑太太故意拿了好东西来给她,让她看得见却吃不下。

夏至看着田氏耷~拉下的嘴角,立刻就猜到了田氏的心思。她笑了笑:“…都是好东西,我刚才也看过,只可惜娘你恐怕不能吃。九姑可不知道这些。九姑每天要打发的人和事可多了,像这种事,还能是她自己挑选东西,也就吩咐一声要给最好的…”

九姑太太手底下的人自然只挑最好的,就算是知道田氏不能吃,她们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九姑太太于田氏,其实并不亲近。这样送礼体面也才是第一要紧的。

夏至这么冷冷地一说,又把田氏要出口的那些刻薄话给怼了回去。

田氏觉得,她刚才那碗药只怕是白喝了。

“娘,这些东西你用不着,咋处置都行,就是别去当,别去卖。别让人知道笑话你!”她就是要让田氏看的见,吃不得。

第 481 章 第四八零章 指望

看着夏至,田氏心里就不大自在。有夏至在跟前儿,她说话都不能够恣意,还得加着小心。其实她自己不肯想想,她很多话都说的不合适,只是这些年夏秀才一直包容着他,夏家后院的人也不跟她计较。

如果换了另外的环境,别人根本就不会容她那样说话。

田氏沉默了一会。还是月牙儿觉得田氏终归有些可怜,所以就温和地问田氏的饮食起居,问她病情究竟怎样了。

田氏刚才还说自己没啥大事,可月牙儿这么一问,她又有很多的话说。田氏就说自己的身子多么多么的不舒坦,吃东西也没有胃口,做事情也提不起精气神儿来。

到了最后,田氏又说起她生月牙儿时候的事。“…为了生你,整整疼了一天一宿。月子里又没个知疼知热的人照看,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儿…”

月牙儿就是一怔。田氏每次见到她都会表一回生下她的功劳和苦楚。可这还是田氏第一次把自己的病也算到了她的头上。

夏至在旁边听着,就觉得有些牙疼。田氏如果真是生月牙儿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儿,这些年怎么会都是好好的?

在她穿越之前的那个年代,有很多婚姻不幸福的女人会跟孩子说她们不离婚的理由就是为了孩子,这些女人这样说的缘故就一般就是为自己找个借口,另外就是让孩子感她们的恩德。

就好像现在的田氏。

而月牙儿又是个特别心软和心热的人。

夏至想了想,就冷冷地揭穿田氏:“娘,这话以前咋没听你说过啊。”如果是真的,田氏才不会现在才提,不每天按顿地说上几遍田氏都不能算完。“只要是真的,不可能这些年你都好好的呀。”

月牙儿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她现在对田氏的脾气也有了些了解,当下虽然没有说下,心里却有有些不是滋味。

田氏很生气。一般做母亲的这样说,几乎没有孩子能够当面反驳。夏至真是…心肠太硬了。

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月牙儿的脸就红了,她当然得为夏至辩护。“娘,十六不是那样的人。”

夏至却是微微一笑,似乎根本就不把田氏的话当真一般。“娘,我不过就是说了句实话。你看你…就生这么大的气。娘你这样可治不好病,那些药都白吃了。”

“白吃就白吃,我还接着吃。你不怕花钱,我还怕喝药。”田氏赌气。夏至为了少花些银钱,也该顺着她,少惹她生气,让她的病尽快地好起来。

“娘,给你瞧病我哪能怕花钱呢。咱家但凡能吃的起饭,就给你瞧的起病。”夏至笑着说。

正好夏秀才要送李夏和田括出去,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夏至的这句话。

夏秀才觉得,夏至真是好孩子。所以他到田氏身边的时候就劝了田氏一句:“你身子不舒坦,别拿孩子撒气。”

“我拿谁撒气了?我咋撒气了?”田氏立刻就发作了,然后他才看见夏秀才身后还跟着李夏和田括。

李夏和田括离开之前过来跟田氏告别的。

田氏虽然近来很爱撒泼,但是在外人面前她还是懂得收敛的,尤其是在李夏和田括这样人面前,田氏一直都保持着体面。

现在,不经意间让李夏和田括看到了自己的另外一面,田氏顿时就怔住了。

李夏和田括也略微有些尴尬,两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着田氏脸上一红一白的,夏至就给月牙儿使了眼色,两人站起身来跟夏秀才和田氏告辞。田氏闷在那里不吭声,夏秀才当然要挽留夏至和月牙儿。

“…在这吃了饭再走。月牙儿出来一趟不容易。”

“爹,我和我姐不在这吃饭了。让我娘多歇着吧,我们在这,我娘也歇不好。”夏至就说,她告诉夏秀才她在宁华堂准备了饭菜。“一会还有人送饭菜来,都是清淡的,我娘也能吃。”

不仅不用田氏和夏秀才留她们吃饭,她还让人给田氏和夏秀才送饭菜来。

田氏坐在屋子里没出来,夏秀才却将夏至、月牙儿、李夏和田括一行人送到院子的门口才回去。

李夏和田括没什么事,夏至也没有立刻坐车,几个人一边往书院外走一边说着话。

“夏先生好脾气,咱们书院里没人不赞的。”田括就说。

夏至苦笑。那些人赞扬夏秀才脾气好的同时,即便是不明说,那暗地里的意思,也是说田氏脾气糟糕、特别的能作。

田括忙就笑了笑:“夏娘子也是病了。这病人的脾气一般都不好,家里有病人的都知道。”

“田括你不用捡我爱听的说。我都知道。”夏至就说。

田括就讪讪地笑了笑。

“夏先生是好人。”李夏就说。

夏至叹了一口气。

“夏娘子这病症只要药不断,就没大事。”李夏安慰夏至。

“对了,李夏。”夏至就转向李夏,“我娘病了,都是你帮着张罗请郎中。要是我自己张罗,恐怕做不到这一步。”

为了这件事,夏至还没好好感谢过李夏呢。

“你啥时候有空啊。我看这天一天比一天暖和,哪天我准备一桌席面。我爹也说该好好谢谢你。”

“区区小事…”李夏笑。

“在你或许是区区小事,在我们可不是。”而且在李夏这也并不是小事。虽然有下人可以趋势,但李夏在这件事上投入的精力和时间都不少。“你一定要来。我们家都特别感激你。”

“十六,你这话见外了。”李夏深深地看了夏至一眼。

“我没跟你见外。我要跟你见外,就不让你帮着张罗,也不会现在才跟你说这话了。”夏至却说。

李夏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李夏,你还磨蹭啥!”田括在旁边就胳膊肘撞了一下李夏,“十六,到时候我作陪。”

“那更好。我想请你,又不敢请你。”夏至冲着田括一乐。

“咦,十六,你这话忽悠人吧。啥又想请我,又不敢请我。你还有不敢的?你就是不打算请我。这是我脸皮厚,自己要来,你才这么说。”

“田括,我是真不敢请你。我怕你忙,没空。”夏至又笑着说道。

田括在忙什么,夏至没明说,但她的意思田括一下子就懂了。

田括也笑了。

“今年是不是好日子特别多啊!”夏至就数着自己今年已经参加的,还有接下来接个月会参加的婚礼。“大丫姐,长生哥,二郎哥,我家夏柱,接着五月是我五月姐,到年底还有陈家大哥和孙秀儿姐…,田括,你们家都给你挑好日子了吧。”

“日子好挑。”身边没有外人,田括也不隐瞒。“冰儿家还得来人,到时候就能定下来了。”

原来是等着何冰儿娘家来人。

“冰儿姑娘的父亲能来?”夏至就问。

田括顿了顿才说:“姑父在任上,给皇上当差哪能轻易离开。”意思是何冰儿的父亲应该不会来。

那何冰儿的继母还有祖母应该能来吧,毕竟嫁女,还是跟田家联姻,这也是一件大事。

田括就点了点头。

女人们走远路,那麻烦的事可就更多了,耽搁些时日也不奇怪。

李夏和田括送夏至到了书院的门口,因为有别的事,他们就走了。夏至和月牙儿自己回了宁华堂。

月牙儿来的时候多了,夏至也就没特意接小黑鱼儿和小树儿回来。两个孩子的功课要紧。姐妹俩吃了顿十分精美的饭菜,然后就坐着喝茶消食聊天。

“没大张罗,不过我们大太太应该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田括少爷的事,只要日子定了,别的都是现成的。”

夏至就又问何冰儿现在在田家住着怎么样。

“和过去也没啥两样。”这么说着,月牙儿似乎就有些犹豫。经过夏至催问,月牙儿才又说:“冰儿姑娘一直都是病恹恹的,有人背地里还说她是冰美人、病美人。”

冰不冰的不好说,但病肯定是没有的。夏至这么想,但并没有说出来。

“…就是亲娘没的早,一直在亲戚家里住着。可田家和李家待她真没的说,养的比自家的姑娘都金贵。人人都说她好命。…就是近来我瞧着,冰儿姑娘好像有心事,那眉毛、那眼睛…也有人说冰儿姑娘这样更好看了…”

何冰儿能有什么心事,难道是对李夏还没死心。

不过何冰儿和李夏之间应该是再没可能了。李家和田家都是什么样的人家,两家还是那样密切的关系。既然田家大太太都已经开始准备了,那何冰儿就不可能再嫁给李夏。

这应该是两家人的共识,别说李夏对何冰儿没意思,就算是李夏喜欢何冰儿,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何冰儿也改变不了什么。

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个人的意志在很多时候都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田氏病了,她娘家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但夏家不能不管。

夏桥特意进城来看田氏。他依旧是先到了宁华,还是和上次一样,带着满车的东西。虽然没什么新鲜、特别和贵重的,但这份心思还是让夏至很熨帖。

家里人很看重他们,一直在惦记着他们。其实很多时候,也不用贵重的东西或者其他的什么,只要这份心思就足够了。

夏桥面露焦虑。他先转达了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的话,然后就问起田氏的病情。虽然夏至在书信中已经说的很详细、清楚了,但很多东西还是得面对面地谈。

夏至就让夏桥不用担心,田氏就是消耗的病症,如果放在一般的人家是大事,放在贫苦一些的人家就是要命的事,但是放在他们家,也就寻常了。

“药不断就没事。”夏至告诉夏桥,不过他让夏桥做好精神准备。“一会见了咱娘,不管她咋样,你都别惊。”

夏至就将田氏变得喜怒无常的事跟夏桥说了。“根别人她还能装装,在咱自家人面前她可是放开了。…咱爹是遭了罪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夏桥却无法从夏至的语气中找出多少同情和怜悯的意味。

“咱娘在咱爹跟前儿的脾气一直就不太好。”夏桥慢慢地说。

“现在更差。可别让咱爷知道。他肯定心疼,还没辙,到时候只能自己生闷气,一宿一宿地睡不着。”

“嗯。”夏桥点头答应,这件事他心里还是有谱的。

因为夏桥来的早,夏至就先安排了饭菜让夏桥吃了。夏桥就有些犹豫,觉得是不是应该先去看田氏。

“咱娘得的又不是急病。你大老早地赶来,肚子里肯定没食儿。稍微等等,到时候咱爹也回去了,老叔和小树儿也散学了,咱们在书院里吃了饭再回来。”

夏至都安排好了,夏桥就不反对了。“那还叫上咱姐不?”

“咱姐前两天刚看过咱娘。我一会让人给咱姐捎信儿,让咱姐晚上来。”

“那也行。反正咱姐在府城,啥时候看咱娘都方处。”

夏至看着夏桥吃饭,一边还嘱咐夏桥:“哥,不管你心里咋想的。你到了咱娘跟前儿,就装的刚强点儿,别太把她这个病当回事…”

一般看望病人,都要体现出比真实更为关切来,可到了田氏这里,夏至却要人反着来。

夏桥有些不解地看着夏至。

“咱娘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啊。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你要是太在意,她就该拿你了。咱心里咋想都搁在心里,往后好好照看她就行了,别再助长了她的脾气,对谁都不好。”

夏桥嘴里嚼着饭菜,心里头好好地想了一回,就点了头。“那行。”

“哥,你装的像点儿啊。咱娘可能对你…会有点儿不一样。”

田氏对夏桥会有什么不一样呢,夏桥见到田氏的时候就明白了。

田氏见了夏桥,眼圈立刻就红了。她听说夏桥来,竟出门一直迎到了院门外。见到夏桥之后,田氏一把就抱住了夏桥。

“大桥,我的儿…娘可把你给盼来了。”

第 482 章 第四八一章 笼络

夏桥的身体和表情顿时都有些僵硬,显然是尴尬了。田氏一直对夏桥这个大儿子不错,但因为夏桥一天天的长大,田氏已经很久没有对夏桥做出这么亲热的动作了。夏桥也自觉是个大人,不管心里头怎样,都有些无法接受田氏这样的动作。

他就想到刚刚在宁华堂夏至提醒他的话,这就是田氏对他的不一样。

田氏似乎根本就没觉察到夏桥的尴尬,她搂着夏桥不撒手,仿佛是抓~住了生命中最为宝贵的东西,或者说是她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夏桥心软面赧,他想要挣脱,却又不敢太使劲。不过感觉到田氏抱他的手臂颇有力气,他倒是放心了不少。

虽然田氏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看她还有这样的力气,应该是身体并不亏。夏至说的应该没错,田氏这种就是富贵病,只要花银子吃药就没事儿。

因为田氏过于热情了,夏秀才在一边看着都有些奇怪了。不过他很快就为田氏找到了理由。田氏生了这样的病,心里头肯定是比较脆弱的。而几个儿女里头,就属夏桥最孝顺,心肠最软。

而且,夏桥作为长子,也更能体会田氏的不容易,更能够负担的起家里的担子。

夏至的想法跟夏秀才的不一样。她本来有些猜测,当看到田氏这样对待夏桥,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田氏本来是想再生个完全听她的话,她可以依赖的儿子。可是她生的这种病让这种打算完全落空了。

田氏这病活着没问题,但要是想再生育却是不可能的。这是请来的几位郎中一致的诊断。夏秀才对于这一点倒是没什么想法,反而他和田氏已经有了良儿两女,虽然不算多,但也绝不算少。可田氏的打算落空,为此很是失落了一阵子。

生不出别的儿子来,田氏就得从夏桥和小树儿两个之间找个依靠了。

本来小树儿年纪小,应该更好教导和笼络。但田氏却很快否则了这个选择。小树儿虽然机灵会讨好,但脾气却不像夏桥那么好。

夏桥以前曾经很听她的话,不过是因为发现了月牙儿的事儿,再有就是被夏至给撺掇的,这才跟她离了心。

可即便是跟她离心了,夏桥平常对她还是顺从的,不过是在涉及到她娘家的事上不肯走在听她的摆布了。

而且,身为家中的长子,也是夏家的长孙,夏桥在夏家的地位是独特的。如果她能重新笼络住夏桥,那也就不用再生什么儿子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田氏还让夏秀才给大兴庄写信,说是她想夏桥了,要让夏桥来看她。

夏秀才也确实写了这样一封信。虽然即便是他们不写信夏桥也会来这一趟。

田氏抱着夏桥又哭又说的,她这动静不小,就有人听见动静走近了来。夏秀才略微有些尴尬,夏至确是因为感觉到了夏桥的尴尬,所以上前就把田氏给拉开了。

夏至做出搀扶田氏的姿态,就和夏桥簇拥着田氏往屋子里来。

“娘,你今天是咋啦?平时也没见你对我哥这样。这是得病了,想以后只能指望着我哥了吧。”夏至一边扶着田氏往屋子里走,一边说道。

她将声音压的很低,只有田氏和夏桥能够听到,离的略远一些的夏秀才和二丫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她在说话,却听不清楚她说的内容。

田氏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如果不是夏至和夏桥扶着她,她只怕就一跤跌倒了。夏至这话,正好说在了她的病根上。

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

可她这么想又有什么错?夏至这是天生和她犯冲,她就这么一点儿念想,夏至都要拆穿,而且还是当着夏桥的面。

田氏就恶狠狠地瞪夏至。不过她虽然好医好药地治疗着,但身体毕竟有了些损耗,所以那瞪视的目光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夏桥性子软糯些,却并不傻。他看清楚了田氏的反应,心里已经明白夏至说的并没错。夏桥的心情有些复杂。

大家就这么进了屋坐下。

因为刚刚被夏至揭穿,而且夏桥的反应也跟她所期待的相差很远。田氏虽然心里早就打好了草稿,但接下来不管是神态还是说话,就都有些不那么自然了。

都怪夏至,田氏恨恨地想着。

这个时候,夏秀才已经在问夏桥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的身体如何,又问这些天家里都怎么样。

“我爷我奶听说我娘病了,都挺担心的,还让人在集上买了最好的小米,说是小米粥最养人。我奶说了,把小米熬出米油来,那个米油最好…”

田氏现在不能吃山珍海味,也不能吃大鱼大~肉,还真就是这个小米对她最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