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也坐了马车来,但田夫人相邀,她当然不能拒绝。

坐在马车上,田夫人先问夏至是怎么说服九姑太太的。夏至就简短地说了。田夫人忍不住笑。

“亏得你鬼精灵。要是正经地劝,只怕没这般利索。”

“我也是这样想。”

“你算是把你九姑的心思给摸透了。”田夫人瞥了夏至一眼,然后又问夏至,“你和瓜儿媳妇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去了?我看瓜儿媳妇回来神色都好看了不少。”

夏至略一犹豫,就不打算瞒着田夫人。她将玉石盆景的事说了。

“那盆景,是不是有什么掌故?”夏至问田夫人。

田夫人冷哼了一声:“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那玉石盆景原来是老太太的东西,就是凤凰儿的外祖母…”

夏至忙就正襟危坐,神态非常端凝,这是敬重过世的长辈的意思。

“那盆景是好东西。当时瓜儿、凤凰儿和冰儿一块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拿出不少稀罕东西来哄他们玩。他们三个都相中了那玉石盆景,最后是冰儿得了。说不得是瓜儿和凤凰儿让了她。自那以后,冰儿就将那盆景摆在自己的屋子里,就算是出门也要带着摆在身边。这回竟送回来了,我在你大舅母那里看见一眼,也没在意…”

田括夜里偷偷去看那盆景,就是睹物思人没错了。

“冰儿最爱玩这些小把戏…偏瓜儿那孩子…”

“不过是个盆景罢了,没什么大不了。我已经劝好了五娘。”

“我就猜到是你。”田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等以后日子长了,瓜儿他们生儿育女,慢慢的,这些事也就都淡了。”

“嗯。”夏至点头表示赞同。

“你大舅母知道了,必定要谢你。”田夫人顿了顿,又说。

“些许的小事,哪敢承大舅母的赐呢。倒是九姑怀疑我当说客是得了好处的。”夏至就笑。

“才说不敢领你大舅母的赐,这就跟我说好处了。”田夫人笑,“怨不得你九姑说你精。”

当下两人都笑,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不过转天,田夫人就打发人送了一对情话花觚来,说是给夏至摆着玩的。然后田家大太太那边也打发人来,却是送了夏至一套赤金镶蓝宝的头面。

夏至收了礼物,又往两处去行礼请安,然后依旧去看九姑太太。

九姑太太已经开始备嫁了,为她自己,还为了月牙儿。

刘举人得了田家大老爷的消息,可以说是喜不自胜,转天就亲自带着重礼和媒人上门。

这亲事是双方都情愿了的,所以办起来就很顺当。刘举人那边表示一切都听九姑太太的。

两下那么一商量,就将月牙儿和刘文彩的婚期定在了冬月十二。等过完了年,来年的二月初六,就是刘举人和九姑太太的婚期了。

月牙儿要出嫁,夏至当然忙碌了起来。她还将田氏和孙兰儿都接了来,帮她一起给月牙儿准备嫁妆。

月牙儿这些年颇有些积蓄,跟夏至相认之后,她给夏家陆陆续续地花了不少银钱。不过夏至暗中都替她存了起来。

月牙儿的嫁妆,除了她自己的积蓄,还有九姑太太的赏赐,田家大老爷和大太太的赏赐,田夫人这边因着夏至的情面,也送了不少的东西,再加上夏至给月牙儿备办的东西。月牙儿的嫁妆到最后整整装了六十四抬,一副整嫁妆。

这还是月牙儿性子低调,很多东西表现上不显,否则那抬数还要多的多。

因为要参加月牙儿的婚礼,孙兰儿和田氏帮着夏至忙活完了也没回大兴庄,就住在了宁华堂。

田氏的心情不错。一方面是大闺女终于出嫁了,而且嫁的还很不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夏至特意叫她来帮着给月牙儿备办嫁妆。

田氏觉得,夏至终于知道尊重孝顺她这个做娘的了。

因为心气儿顺,田氏做事也更加的爽利。

但田氏也不是对每件事都满意的。她总觉得夏桥和孙兰儿并不像她期望中的那么听话。而这其中的缘由,却是因为夏至。

“你带你哥见世面就行了。兰子往后还能抛头露面的,她在家里陪着我就行了。别人都说你精,我看你心里没数。”意思还是夏至分不清里外、亲疏。

“娘,你别那么想啊。你得想想,你不希望你将来孙子的娘更体面,经见过更多的世面?那样才能带好你的孙子啊,教你孙子将来出息不是。”夏至手里忙着事,嘴上跟田氏说。

“你总有的说。我孙子将来有的是人教,兰子大字不识的,她能教啥。”不过因为提到了未来的孙子,田氏整个人都软和了不少。

“我哥不是在教我兰子姐认字了。”夏至随口说道。

第 522 章 第五二零章 年底

提起这件事,田氏更加不满。“兰子是啥千金大小姐,还学写字!是不是你撺掇的?…不是你撺掇的,也是你给惯出来的。”

夏桥和孙兰儿的感情非常好。小夫妻俩都是腼腆的人,平时在人前都会保持些距离。不过那言谈举止和眉眼之间的情意却依旧是瞒不了人了。

夏桥教孙兰儿认字、写字,这就难免要耳鬓厮~磨。说实话,田氏每次看到了心里都会有那面一点她自己绝对不肯承认的酸。夏桥和孙兰儿都是性子柔和的人,田氏说了几次,孙兰儿都答应的好好的,可夏桥在这件事上却特别的坚持。

一旦大儿子真的坚持什么事,田氏也不能太强着来。

田氏那么抱怨着,夏至左耳朵听进去,右耳朵就冒出来了。她根本就没在意。至于田氏把什么不顺心的事都推到她的身上,认为她是一切的源头,夏至对此接受的很泰然。

田氏这么想,在夏桥和孙兰儿那儿就会有些缓冲,不至于双方真的特别尖锐的冲突起来。

为了夏桥和孙兰儿,为了家庭的和睦,她就背了这个锅也无妨。反正田氏对她也只能抱怨抱怨,又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月牙儿的婚期几乎是转眼就到了。

夏至打发了人和车到大兴庄,将夏家一大家子连同几家近亲都接了来。

这次来的人多,宁华堂都显得有些拥挤了,不过也越发的热闹、喜庆。

月牙儿在出嫁之前来到宁华堂,大家都给月牙儿道喜。月牙儿的脸红红的。虽然说嫁给刘奉采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九姑太太的安排,但是月牙儿对刘奉采本人还是有些好感的。

而夏至觉得刘奉采性子温和,跟月牙儿的属性也比较相合。

“…就是往后你们姐俩就离的远了…”大家在一块闲聊的时候,孙秀儿就说了这么一句。

刘举人家并不在府城。

“刘先生说了,要在府城置办个宅子,以后就和九姑住在府城了。九姑说到时候带我一起回府城住。”

刘先生和九姑太太成亲之后住在府城,家里那边自然有刘家大公子夫妇两人掌管,那么他们身边带个儿子和媳妇服侍照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是这两天定下来的?”夏至欣喜地问道。

月牙儿就点头:“刘先生的宅子已经看的差不多了,昨天下晌才说,说是给九姑一个惊喜。其实不用刘先生另外买宅子,九姑在这就有陪嫁的宅院,也够住的…”

众人都暗暗点头。月牙儿这般说话的语气,是从心往外都跟九姑是一体了。

月牙儿的将来是不用担心的了。对于别的姑娘来说最棘手的婆媳问题到了月牙儿这是完全不会有的。

用夏老太太的话来说,月牙儿应该天生是个好命的姑娘。至于小时候被卖的那一次,应该是把月牙儿这辈子的坏运气都给消耗完了。月牙儿熬了过来,这辈子剩下就都是福气了。

月牙儿的亲事办的非常体面,这边去喝喜酒的亲友就整整地坐了十几辆马车。

这一天的喜酒热闹那自是不用说了。大家当天下晌回转,进了府城才各自散去。其中夏大姑一家就跟来了宁华堂,田来宝的母亲田福荣也跟了来。

田福荣在酒席上就跟夏至提了一句,说有事要跟夏至商量。回到你宁华堂,夏至就请田福荣到上房坐下喝茶说话。

“你前些天让大家伙帮忙给那位周娜姑娘寻婆家,现在可寻着了没有?”田福荣就问夏至。

“寻了几家,都不大合适。”夏至就说。

田福荣的脸上就露出喜色:“那我说的这一家肯定合适。”

原来田福荣是要帮着夏至给周娜说亲。田福荣快人快语,很快就将情况说明白了。

她介绍的这户人家就在府城的西市街上,夏大姑一家也是认识的,不过因为离的有些远,可能不太熟悉。

这户人家是做绸缎生意的,家里开着个三间的门面,后面是四进到底的一所宅院,比夏大姑家住的要宽敞多了。总之算得上是府城小生意人中的中等偏上。

这户人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小儿子都成亲了,剩下这个二儿子原先说了一门亲,不过未婚妻没过门就病死了,所以婚事就耽搁了两年。

“跟周娜应该是同岁,个子中等,长的…咱们说实话,就是一般,不过谁相男人也不看长相对不对…”

田福荣的意思,要是夏至觉得这桩亲事可行,她就张罗起来,大家或是相看,或是怎样就把亲事给定下来。

“…特别厚道、开通的人家,他们家老二我们也熟,办事稳当有章法,性子也好,不是那种毛毛躁躁的,这成亲之后肯定知道心疼媳妇,凡事有商量…”

田福荣说的很好,夏至偷偷看了一眼夏大姑,就见夏大姑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意思就是田福荣并没有说假话。

都在西市街上住,就算是不熟悉,谁家里怎样大家也都清楚,何况是夏大姑这么个有心精明的人。

夏至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就觉得这桩亲事可以做。两家的条件也算是匹配,就看男女二人是否能看对眼了。

她就把这个意思说了。

“我这就让人给周家捎信儿,人家周家要是觉得能看看,到时候还得麻烦大姑张罗着相看相看。”

夏至这是从大兴庄那边论的,要管田福荣叫姑。两家走的越来越亲近之后,夏至就一直是这么叫的。

田福荣就很高兴,说到时候一切都包在她的身上。

“说句或许有些托大的话。周家那姑娘嫁到府城来,有咱们照应着,哪有过的不好的呢。”

夏至点头。而且府城不仅离周家住的村庄远,府城也不同于略微封闭些的乡村。周娜如果嫁到府城来,她以后的生活受到过往的影响将会小很多。

众人听了这件事,也都跟着高兴,而且都愿意帮忙。

人多好办事,周家那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而且还立刻就给了回信儿。

周家很乐意这桩亲事,甚至不用相看,只要夏至说好,他们就点头。这不仅是周娜父母的意思,也是周娜自己的意思。

虽然这么办事是痛快,但夏至却并没有着急,她还是按部就班地张罗着让周家和罗家两家相看了。

罗家的二公子真的像田福荣所说的那样…相貌平平,不过待人接物都比较成熟稳重。

周娜一眼就相中了罗家二公子这一点。

而罗家那边也一眼就相中了周娜。周娜容貌俊俏,哪家不愿意娶个漂亮的媳妇进门呢。

这桩亲事就这样顺顺当当地定了下来。因为两人的年纪都不算小了,所以婚期就定在年底。

时间是仓促下,但好在双方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罗家那边娶亲的东西是现成的,周娜这边的嫁妆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算是差些什么,夏至也一力承担,都给补全了。

这段日子周娜已经跟腊月和孙兰儿成了好朋友,她跟夏至也肯说心里话。

“…一听说是府城里的,我就先乐意了。我不是说觉得府城里日子好过。离着…远一点儿,我这心里也舒坦,估摸着往后还有讲究那些事的人,可肯定比在乡下少…”

“谁讲究那些事你都不用怕,也不用在意。你只管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了。”夏至则是告诉周娜。

周娜就点头,她肯定要努力好好地过日子,哪怕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争口气她也要好好地过。

到了年底,夏至的事情就更多了起来。因为李夏回到北镇府了,而且明年两人就要成亲,夏至在这一两年之内就没有安排出行巡视店铺了。

但那么多连锁店铺的事情,到了年底,别的可以不管,总账总是要查一查的。

夏至忙起来就有些物我两忘。

李夏觉得受了冷落。但他不说自己被冷落了,他跟夏至说田夫人想夏至了。

“十六,你自己算算,你都多少天没去看我娘了。我娘在家里念叨你好几次了。”

夏至这才惊觉,她真是有阵子没去田夫人跟前探望了。

“我这年底事多。李夏,你帮我跟你~娘解释了吧。”

“我能不解释吗。可你再忙,你顾不上别的,我、我娘那儿你不能不顾吧。”

“是,是,是…”夏至就搁在手中的账本,“夫人今天在家吧,忙不忙,估摸着也不能闲,我啥时候去方便?”

“你啥时候去都方便。我娘忙着也不耽误你瞧她呀。”李夏就说,然后还递给夏至一个颇为幽怨的眼神。

夏至这才反应过来,李夏这是借着田夫人说自己冷落他了。

“哈哈,”夏至大笑,“李夏你真是,有话你还不明说。”

“我跟你说了,你倒是能听啊。你的眼睛里只有账本,我在你身边都站半天了,你愣是没发现。”

“胡说。我知道你来了。这不没把你当外人吗。不信换个人试试,他能进我的书房,我这宁华堂也不用要了,我这大东家更不用当了。”夏至就笑。

李夏的目光依旧幽怨。

“我一会跟你去看夫人。嗯,晚上咱们去逛夜市,要不就在我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做两道菜你尝尝?”

“好。”李夏幽怨的目光立刻就变成了喜悦,“不去夜市了,乱糟糟的,在家里吃,吃什么都行。”

夏至换了一身衣裳,又收拾了两件礼物,就随着李夏到李府来。

到了年底,田夫人的事情也不少。不过听到是夏至来了,她立刻让人将夏至迎到她日常起居的正房说话。

夏至进门的时候,就觉得气氛略有些不对劲儿。

屋子里自然不会只有田夫人,田家大太太、九姑太太都在,另外屋子里还站着两个媳妇子,却都是素服打扮。

这竟是哪家打发来报丧的?!

田夫人、田家大太太和九姑太太的脸上都有恻隐的神色,这让夏至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们来的正好。”田夫人就招呼李夏和夏至到跟前,她将手中的信递给李夏,“京中你冰儿妹妹来信了。”

竟是何冰儿打发人来报丧?难道死的人是何冰儿的父亲那位一心想往上爬的何大人?

李夏看信。夏至不好凑上去看,她给田夫人、田家大太太和九姑太太行了礼,略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在九姑太太的下手坐了。

“没想到,这孩子的命这般的薄,这年纪轻轻的,一儿半女全无,以后可怎么办?”

“…竟是和咱们那可怜的三姐…,她娘自己走的早,到了她,却是早早地就守了寡,这可让人怎么说…”

夏至就觉察出异样来:“这是…”

九姑太太就告诉夏至:“冰儿来信,她丈夫病逝了。”

“啊!”夏至也吃了一惊,“之前并没听说…”

“据说是病了一阵子,冰儿说怕我们担心,没有写信告诉我们。如今人没了,才打发人来送丧信。”田夫人这般跟夏至说。

李夏这个时候已经看完了信。他一言不发,顺手就将信递给夏至。夏至略微犹豫,她毕竟还没有过门,因此并没有伸手接信,而是飞快地看了田夫人一眼。

“你和冰儿也相识一场,这信你看看无妨的。”

田夫人这样说,夏至才接了信。

何冰儿这封信写的很长,除了通知尚书公子过世的消息,长篇大论的就是她自己如何伤心难过,还提起幼年时在北镇府的生活,显露出对田夫人、田家大太太一干人的思念和依恋之情来。

何冰儿在田家,是请了正经的先生教她读书的。何冰儿也有几分天分,这封信被她写的言辞哀婉,看着颇为动人。

夏至站起身,将信递还给田夫人。

田夫人接过,将信放在手边的桌子上。然后她先打发了何冰儿派来的两个媳妇子下去,紧接着就跟田家大太太和九姑太太商量要派谁去京中奔丧。

何冰儿他们是晚辈,田夫人这一辈是不用去人的。田夫人就打算要打发了李夏这一辈的人过去。

“瓜儿刚成亲不久,年底还忙着那许多店铺的事,是不能去的。”田夫人先就说。

“凤凰儿刚从京中回来没多久,还没歇过来呢。这千里之遥,让他去也不合适。”九姑太太紧跟着说。

第 523 章 第五二一章 有喜有忧

田夫人和田家大太太一致决定,从李家和田家各挑出个能干的子弟来去京中尚书府奔丧。

女眷就不去人了,只打发两个能干的,而且以前伺候过何冰儿的婆子跟过去,到时候转达转达她们的话就行了。

两个人当着夏至的面安排好了这件事,田家大太太就带着九姑太太回去了。

田夫人这才有空好好地跟夏至说话。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我知道你年代忙的很。”

夏至就笑:“再忙得来瞧瞧夫人。夫人年底也忙,我担心夫人累坏了身子。这是刚得的一些燕窝和鱼胶,我看着还不错,给夫人送来。夫人尝尝,要是好,我再让人寻。”

燕窝和鱼胶都是好东西,但田夫人这里那里又却这些。然而是夏至送来了,田夫人还是笑着收了。

“你自己也要小心保养,别因为年纪小就轻忽了。”田夫人还嘱咐夏至。

夏至笑着应了。

李夏就也坐在一边跟着一起说话。这么说着话,不知道怎么又提到了何冰儿。

田夫人就叹气,她问李夏:“你在京城的时候想来也见过他。似乎没听说平时有什么症候,怎么这年纪轻轻的就…太突然了些…”

李夏低头想了想,还是跟田夫人说了实话:“冰儿嫁的尚书公子本就身子不大结实,而且平时还有些…沾花惹草的毛病。娶了冰儿之后,他屋子里的人也不断,外面听说还有些烂账…”

“竟然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从来不说…”田夫人急着问,随即又皱眉,放缓了语调,“冰儿以往来信也不曾说过。”

李夏就嘿了一声:“娘,冰儿都不说,我怎么好说。”

何冰儿嫁到尚书府之后,给李家和田家营造的印象一直是过的非常金尊玉贵,过的非常好。何冰儿之所以隐瞒,应该是因为好面子。那么李夏就不能拆穿。

而且,何冰儿和尚书公子夫妻之间的事,她自己不说什么,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即便是要说什么、做什么,也有同在京城里的何冰儿的父亲和继母,以及何家那一大家子。

可是何冰儿的父亲就是为了巴结尚书才做的这门亲,他又怎么会去管这种事呢。

田夫人当然明白其中的关窍。她只是又问了李夏一句:“那尚书公子的品行之前就是这样了?冰儿的父亲不知道吗?”

李夏又笑:“同在京城,又是上官下属,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田夫人沉默了起来。

李夏就对田夫人说:“娘,这件事我跟你说了,你知道了也就行了,就不用再对别人说起了。”

“这个道理还用你教我。我自然不会说。”田夫人说着,就又叹了一口气,“冰儿这丫头,还是福薄。”

最后这句话说的极轻,不过夏至还是听清楚了。

因为瞧出田夫人的心情有些不好,夏至就偷偷给李夏是眼色,让李夏想法子早些将李山长叫回家来。

田夫人和李山长的感情好,有些事情还得李山长劝解开导,田夫人心里才会好受。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夏至就没在李家吃饭。

李夏要送夏至也被夏至给拦住了。夏至让李夏先去陪陪田夫人。

“总是她带大的,心里肯定难受。有你在旁边陪着能好些。”

李夏只得答应。

夏至回到宁华堂。

宁华堂静悄悄的,小黑鱼儿和小树儿应该回来了,不过不在堂屋,应该是在隔间里做功课。

堂屋里却坐着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赫然是田括。

田括坐在那里,仿佛一座塑像一般。夏至连喊了两声田括,田括才回过神来。

“十六,你回来了。”田括跟夏至说话。

“是啊。你啥时候来的?”夏至在田括的对面坐下来。

“刚来,刚来没一会。”田括就说。

“是吗。”夏至看田括的样子分明是在这里坐了很久。

田括不说话,夏至也不说话。

半晌,还是田括先开口:“冰儿…冰儿的丈夫没了,十六你知道了吧…”

“嗯,我刚跟李夏去过李家,正好看见她打发来报丧的人。”

“那…那信你看了吗?”田括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