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四口子也各自想到心事,就是秦三儿,也似乎想到过年时节,他去别人家过年,人家一家人团聚那种高高兴兴的情景,不由的潸然泪下。

李凤儿也想到父亲活着时候,他们一家五口过节时候的情形,性格爽朗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可亲的姐姐,虽然傻,可却爱护家人的哥哥…转眼间,父母皆已去世。早已物是人非…

李鸾儿一曲终了,余音缭绕,众人许久都回不了神。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听清脆的掌声响起:“好,大娘子这曲子真神了。”

却是秦冒,他早已经站了起来,笑着使劲鼓掌:“大娘子,这乐器叫什么名字,你这曲子又叫什么名字?”

李鸾儿笑着收起那个古怪的乐器:“这是二胡,这曲子也是二胡名曲。名叫良宵。”

“良宵,确实是良宵呢。”秦冒哈哈大笑:“大娘子,能否教教我如何演奏二胡?”

“你要愿意学,我自然乐意教。”李鸾儿笑着应了一声:“行了,时候不早了。咱们早些散了吧,这良宵虽好,可也短暂,明儿,咱们还得早起干活呢。”

李凤儿一抚额:“姐,你能不能不说这等丧气的话,让我们也好好的回味一下啊。”

李鸾儿笑瞅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当先收起二胡披了披风就往外走。

这家里一向以她为准,见她要走,别人也不好留在这里玩闹,便各自穿起大衣裳,各回各屋。各找各床。

秦冒在李家住的这几天,通过他的所见所闻,越发觉得李家的这位大娘子很不简单,不只通身的才学,武艺还很高强。另外,对于天文地理,这位大娘子也都很精通。

那次,几个泼皮在店里吃完饭想要赖帐,结果,被李大娘子直接打出店门,当时,李大娘子咸风凛凛的踩着泼皮的头,冷笑着说了一句:“也不瞧瞧这店是谁开的,你们竟然敢欺上门来,今日是第一次,且饶了你们,若再有下次,我便把你们送入深山喂老虎。”

当时,那群波皮吓尿了,连滚带爬的跑了。

秦冒也算是见识了大娘子超高的武艺,只是,眼前的这又是什么情形?

秦冒瞧着那几个黄毛蓝眼的外夷,再瞧瞧和他们用夷语唧哩呱啦说话的李大娘子,揉了揉眼睛,实在有些不敢相信啊。

这,这大娘子真乃神人,不然,怎的外夷之语也说的这般熟练。

他又哪里知道,末世的时候那些安全基地里住的可不光是中国人,那简直就是一小型国际社会,李鸾儿队伍里也有好几个不同国籍的队友,大家为了交流方便,自然便学习各自的语言,而李鸾儿仗着精神力超群,在末世二十年里竟是学会了十几个国家的语言。

那时候,李鸾儿还曾自嘲的想过,若是,若是回到末世前,她绝对是一个很好的翻译。

等那几个外夷道谢走了之后,秦冒看着李鸾儿从外夷那里换来的几块宝石还有一些香料,佩服的简直要五体投地了:“大娘子,你若入鸿胪寺为官,当是极妙的。”

李鸾儿一边把玩手中宝石,一边笑曰:“我若入朝,只愿为将军,替官家南征北伐,荡平外敌。”

秦冒听了,顿时心情激荡:“好,好,大娘子志向远大,但愿大娘子有一日能得现所愿,成为本朝第一位女将军。”

“你不觉得我是一个女子,却硬是想着带兵征战很不合适吗?”

李鸾儿倒有些好奇起来。

其实,经历过末世,又到了这种和平年代,她真的很不满足于每日里斤斤计较赚多少银两,她是真的很想去战场上热血一回,可是,这个时代却对女子有众多约束,她这种想法也就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今日因得了好物件心里高兴,所以才和秦冒提了那么一句。

秦冒摇头:“不会啊,女子为将怎么了?古时还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呢,北宋的时候,不还有杨门女将么,便是南宋时,也有好几位女将军名声赫赫,大娘子想要为将,这并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

这家伙,观念倒是蛮开放的,不像那些酸儒整日里唧唧歪歪,叫人不耐烦。

“你很好。”李鸾儿又看了秦冒一眼,心里盘算着这几块宝石怎么卖出去,还有那几味香料该怎么处理。

“呵呵。”秦冒笑了笑:“其实,说起来我也很想当将军呢,想想能够带兵打仗,就觉得分外痛快。”

李鸾儿失笑,拍拍秦冒的肩膀:“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和你结伴征战四方,叫这天下人都听到咱们的大名。”

“对。结伴征战四方,名扬天下。”秦冒顿时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李鸾儿拿起宝石转身回去,临走的时候叫过李凤儿:“凤儿,准备准备。明天我再进山一次。”

李凤儿答应了一声,等到晚上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东西。

第二天,李鸾儿果然进山了。

隔一天,李鸾儿回来的时候,差点把秦冒给吓死。

无它,李鸾儿背着一头大黑熊回来了,她个子并不是很高,整个人显的又瘦弱,就这么着,肩上扛着一头熊。那熊比她可大了不知道多少,压在她身上,几乎都看不到她的人。

“这,这…”

秦冒指着李鸾儿:“大娘子猎熊了?”

“少见多怪!”李凤儿瞪他一眼:“我姐姐还打过老虎呢,不只一只…”

说话间。那语气中的骄傲怎么都隐藏不住,听的秦冒更加心惊,不过,却也开始考虑李鸾儿做女将军的可能性。

李鸾儿把熊扔下,拍拍手:“有了这头熊,过年的衣裳过活都算齐全了,年前。我也不必再进山了。”

“屋里已经备好热水,姐姐先去洗漱一下,换身衣裳,好好歇歇吧。”闻着李鸾儿身上的血腥味,李凤儿满心的心疼,上前接过李鸾儿背的篓子:“既然年前都不必进山了。姐姐就该好好养养,看你这些日子越发瘦了…”

感受到李凤儿话语间的关心,李鸾儿笑笑:“我这是壮,你安心着吧,我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

秦冒早就已经围着黑熊打转了。拿根棍子戳着熊的尸体:“这是熊呢,没扒皮的熊…”

似乎想到些什么,秦冒一下子跳了起来:“小娘子,咱们晚间吃熊掌可好?”

一个巴掌盖在他后脑勺上,李凤儿柳眉倒竖,满面凶色:“吃,就知道吃,还熊掌,你知道那熊掌多少银子,姐姐辛苦入山,可不是为了满足你的口腹之欲,这熊掌我们还等着卖了赚钱呢,还有那熊皮,你最好也虽打主意。”

“哦!”秦冒似乎是被李凤儿打怕了,摸着后脑勺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不过,还是紧盯着黑熊。

李鸾儿在想,秦冒这厮是不是抖m体质,不然,为何不想法子回家,反而一直呆在她家,还要每日忍受李凤儿的荼毒,竟然还有越打越享受的样子,实在是教人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了这等奇葩。

却又听李凤儿笑了笑道:“行了,知道你馋了,姐还猎了几只野兔子,晚上烧兔肉给你吃。”

一句话,秦冒复又欢喜起来:“红烧兔肉,我最爱吃了,小娘子,你再凉拌一个青菜吧,还有,咱们再弄一个拔丝苹果…”

李鸾儿无语,李凤儿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的计策倒也蛮成功的,这不,收复了绝对的忠犬一枚。

只是,想到秦冒的家世,李鸾儿又有点担心,不知道秦冒回去之后,李凤儿会不会难过。

把这些想法甩出去,李鸾儿心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份,李凤儿以后如何她不知道,不过,至少李凤儿现在乐在其中,她也不便再插手去管,以后,还是要看各自的缘法吧。

有了这头熊,再加上从外夷那里换的宝石和香料,李鸾儿又从严家换了一大笔银子,带着严家给的一些水果还有从城里买的糖果和一些玩物,李鸾儿回到家里就看到数双热切的眼神。

水果留了一些给金夫人,剩下的给秦冒和李春分了,糖果大多数都给了李凤儿,剩下的便是秦冒的,那些玩物…

看着凑在一起玩的正高兴的秦冒和李春,李鸾和默默点了一柱香,秦冒这孩子貌似被她家给带坏了。

第七十七章 和离

京城

神威侯府

侯府老夫人端坐在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媳妇,冷笑一声:“你竟然说你不知道大郎是怎么回事?张薇,你这个当媳妇的还真尽心呢,连自家相公病的起不来了,都不知道原因,你说,我们蒋家要你做什么?”

“老夫人!”张威看看面带寒色的老夫人,在看看站在一旁露出得意之然的继婆婆,心中发苦,当年,她舍了残废的严家大少爷,嫁给看起来前途无量的神威侯府的大少爷蒋剑晨,原想着丈夫争气又年少英俊,婆婆是继室,不好在自己面前拿架子,她的日子一定过的好。

哪里料得到,这蒋家简直就是狼窝,从她嫁进来就没有一天的消停。

上头两层的婆婆,整日价立规矩,让她苦不堪言,再加上丈夫风流花心,屋里不知道多少年轻貌美的通房丫头,为此,她不知道背地里流了多少泪。

好容易,她生了一个儿子,总算是在蒋家站住了,可是,她那继婆婆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整日里挑拨离间,挑着那些通房小妾找磋,她儿子也差点命丧那些蛇蝎美人之手。

早知道,早知道这样,她当初还不如嫁给严承悦那个残废,就算没有如锦的前程,可起码日子过的清静一点。

有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的拿蒋剑晨和严承悦比较。

这一比较她发现,什么年少有为,那分明就是蒋家吹出来的,不管是论文还是论武,蒋剑晨没有一样比得上严承悦,除却,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最叫张薇不甘心的是,严承悦正直自持,又不贪恋女色。而蒋剑晨年纪不大就流连花丛,几年下来,竟是把身体掏空了。

“老夫人,这不关孙媳的事。实在是我们爷那一屋子的美人,今儿你争宠,明儿我勾搭,生生把好好的爷们勾搭坏了,我们爷对着一屋子莺莺燕燕,哪里还把持得住,长此以往…老夫人,我也不是没劝过,可实在劝不住,我说的急了。爷便要打我,太太也向着爷,从来不曾说过一句公道话。”张薇面露戚色,双眼含泪。

神威侯夫人一听此话,立刻厉声道:“你这叫什么话。合着都是我这当婆婆的不好了,当初是谁为了表示贤惠,把自己的陪嫁丫头都给了晨儿,我说一句,你能顶我十句,我本就不是你正经婆婆,哪里敢管你们屋里的事。”

张薇抬头看向神威侯夫人。眼含怨色:“太太,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爷屋里那些个女人,大多数可都是太太给的,太太若真不管我们屋里的事,怎么净往我们屋里塞人。”

“我…”神威侯夫人捂着胸口。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老夫人,您瞅瞅,这就是晨儿媳妇,这就是您挑的好媳妇,自从她进了门。我们府里没一天安宁的,如今,她更长本事了,连婆婆都敢顶撞,当初我就说她张薇和严家订了多年的亲,严家大少一断了腿,她要死要活的退亲,这样的女人哪有什么妇德,我不乐意她进门,可老爷为了张家的人脉,硬是让她进了门,这倒好,这样品德败坏的女人跟在晨儿身边,晨儿哪有好,好好的一个哥儿,就这么的…就这么硬是叫她勾搭坏了。”

说着话,神威侯夫人哭的不可自抑:“我虽说是个继室,可我进门的时候晨儿可还小,他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岂有不疼他的理儿,我难道就愿意他讨不了好。”

“好了。”老夫人板起脸来,怒喝一声:“你们都不要再说什么,我心里自然有数。”

“是!”神威侯夫人答应一声,可神色间还是很委屈。

“老夫人。”张薇也应着,低头暗自垂泪。

“张薇!”神威侯老夫人叫了张薇一声:“你回去好好伺侯大郎,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叫你也讨不得好。”

“是!”张薇起身,对老夫人行了礼,慢慢的退了出去,在出去的当,她确定真真切切看到了夫人脸上带着的嘲讽笑容。

张薇只觉得眼睛发酸,胸中一把怒火燃烧。

她从老夫人那里出来,走的飞快,没有多长时间就到了自己屋里,看到那一屋子通房丫头还在争着抢着伺侯蒋剑晨的活计,张薇只觉得讽刺。

她进了里屋,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药味,想到不久前请来大夫瞧丈夫的病情,大夫那隐晦的表情,还有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觉有些不好。

再看看躺在床上的蒋剑晨,那枯瘦的样子,苍白的脸色,潮红的眼眶,还有,露出来的胳膊上才起的红点,张薇心中咯噔一下子,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瑞儿,瑞儿。”她叫着心腹丫头:“把大哥儿抱过来,再吩咐下去,我要回张府。”

张薇趁着蒋家的人不注意,悄悄回了娘家,回去和张夫人商量了半天,便再没回蒋家,而是在娘家长住下去。

等到蒋家的人发现,派人来接,张薇根本没见,而是让家里管事告诉蒋家的人她要合离。

这话传到蒋家,老夫人,神威侯及其夫人都蒙了,不知道好好的,张家怎么要求合离,便是张薇不懂事,觉得受了委屈回娘家闹,可张家的人也不该由着她啊。

当年张薇和严大少的事情满京城可都知道,张薇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这要是再合离了,她还有人要么?

蒋家实在搞不懂,便晾了张薇几天,之后又派人去和张家接洽,张薇还是那样的话。

最后,不得不由神威侯夫人出面去了张家,结果,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张薇的意思是,如果蒋家不答应合离,她便把蒋大少得了花柳病的消息传的满京城都是,让蒋剑晨死了都要蒙羞。

神威侯府这才急了,立刻又秘密请了好几个大夫去瞧,结果证实蒋剑晨确实得了花柳病。

而且,不光他得了,府里他好几个通房也被传染了,另外,神威侯一个新纳的小妾竟然也得了花柳病。

这是丑闻啊,天大的丑闻,神威侯得知这件事情,当场便打杀了那个小妾,又叫人严密封锁消息,之后,才亲自去张家商量和离的事情。

凤凰县严府

严一悄声进屋,就看到背对着他的严承悦。

他小心的走过去,在严承悦身后站定,过了许久,严承悦放下手中书卷,转过身来,严一看着严承悦面色有些苍白,便担心的问道:“少爷,可是身上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小的给你寻个大夫来?”

严承悦摇头:“不必了,我身上好的很,你过来,可有什么事?”

严一低头,更加的小心:“刚刚京里传来消息,张家和蒋家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决裂了,而且,而且…”

“如何?”严承悦看到严一的为难,便知没有好事。

“而且,张家和老爷商量,说是张家小姐要和蒋家和离,他家愿意等和离后,将大小姐许配给少爷,老爷原来想答应了,哪知道,老太爷知道这件事情,把老爷好一通骂,愣是不答应这件事情。”

严一小心的回完话,担忧的看着严承悦。

严承悦面色平静,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哦?张薇要和离了?”

“是啊。”严一答应一声:“少爷,您可不要生气,万事有老太爷在呢,老爷,老爷就是…”

“我怎么会生气?”严承悦冷笑一声,自嘲道:“我这个残废之躯还能为严家换取一点利益,给二弟铺平道路,想必,老爷乐意的很呢。”

看起来,少爷是生气了,严一心下也很不平,很为自家少爷难过:“少爷,老太爷说了,问您是不是要到李家提亲,老太爷说现在有他在能压得住老爷,少爷的婚事还能自己做主,哪日,老太爷不在了,少爷可就…”

下面的话严一没说完,不过严承悦心里明白,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要真是爷爷不在了,他的父母用他的婚姻谋取利益,他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的。

老太爷的意思大约是,趁着现在他能做主的时候,先给严承悦把大事做定了,好叫以后他那对父母掀不起风浪来。

比起张薇,同样嫁过人的李鸾儿可是要好许多,老爷子也看中李鸾儿,所以,愿意叫严承悦娶李鸾儿。

严承悦轻笑一声:“我已经这样了,又何必再拖累别人,你告诉爷爷,有他在一天,我自在一天,等哪天实在自在不得了,我宁可出家,也不会受别人摆布。”

严一应了一声是,擦了擦汗出去,嘴里小声嘀咕着:“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想想张家那位大小姐,那样的脾性,那样的狠辣,严一心中暗打冷战,心道与其娶那样的妻子,若是他是大少爷,也宁可出家。

他却不知道他走后,严承悦面现痛苦之色,伸手握住案上的茶杯,紧紧捏着,力气之大,差点把茶杯捏碎。

严承悦实在对他那对父母失望了,当年,张家和严家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现在,张家想回头,他的父母竟然应承着,想想,严承悦心中就是一阵愤怒,便是他们不拿他当儿子,也不该,也不该把严家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啊。

不说严家这样的大家大族,就是稍有头脸的人家,碰到张家这样的事情,也绝对不会由着张家去吃回头草的。

第七十八章 心宽

今冬的雪下的勤,才化了雪,路上干爽了一些,这不,又一场大雪纷至。

看着阴沉的天气,金夫人按以往的经验推算,这一场雪必定小不了,而且还不知道要下多久,因此,李鸾儿就趁着雪小的时候进了一趟城,采买了许多东西,又拜访了严家,送上金夫人新配的药。

原先那些药丸子送到京城,严老将军吃着挺好,便来了信,说是李家还有的话再给他捎些,当然,随同书信而来的,就是严家的厚礼。

金夫人和严老将军是熟人,李鸾儿又素喜老将军为人,自然又多配了药丸子,这不,才配好了,李鸾儿便给严家送过去。

周管事拿了药丸子,又送上一些京里捎来的新鲜玩意,有两匹颜色极好的缎子,还有一些细软的白叠布,另外还有一套做工精细的官窑茶具,并有送给李春的一块质地很不错的玉佩。

李鸾儿没有推拒,接过东西放好,见周管事脸色有些发暗,神情萎顿,也就问了一句:“周叔,可是最近有什么事?我瞧你脸色很是不好。”

她这一问,周叔可算是找着诉苦的人了,立刻拉着李鸾儿进了一间暖和的屋子,叫人奉上茶水才叹息道:“还不都是为了少爷给愁的啊。”

“少爷?”李鸾儿思量着:“严承悦怎么了?”

周叔皱着眉头,一脸的苦色:“大娘子许是不知道,我并不是凤凰城严府的管事,我原是京城严家的管事,我有内人是大少爷的奶娘,我也是瞧着大少爷长大的,说句不恭的话,我看大少爷,实在比我的亲小子都亲,大少爷当年断腿。我家老婆子就哭的死去活来,恨不得以身替之,我这心里也难受。”

李鸾儿这才明白了周管事在严家的地位,她就说嘛。怎么严府的大小事务周管事好像都能做主,原来,还有这一层的原因呢。

“大少爷虽然是老爷和太太的嫡长子,可是,一出生就被抱给老爷子和老太太养着,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年龄又相近,老爷和太太便把所有的心思倾注到二少爷身上,和大少爷的关系生疏的紧,原大少爷好的时候,因着他比二少爷确实出色许多。老爷和太太也不敢有旁的心思,可是,大少爷一断了腿,老爷和太太便…唉,如今那张家小姐和离了。又想着少爷的好了,想巴上来,你说说,大少爷那样傲骨天成的人,怎么可能去要那种女人,只是老爷和太太…”

李鸾儿听明白了,敢情。这严承悦竟是个父不爱母不慈的悲剧式的人物,他的父母素来爱他二弟,为了他二弟严承恪,就拿他来做文章,给他二弟铺路。

严家本是武将世家,缺少文臣相助。而张家则是文臣,张家老爷子门生众多,在士林间很有威望,严承悦的父母便想着拿严承悦的终身大事做文章,和张家缓解关系。叫严承悦去娶那没有妇德的张薇,好叫严承恪的青云之路走的稳一点,快一点。

严承悦本来身残了心里就极不痛快,现又经父母相贱,这心里就更不好受了,而他的父母,为了二儿子,完全不顾忌大二子的感受,也实在不配为人父母。

不过,李鸾儿却也不好说什么,这天下间偏心的父母多了是了,谁又能管得过来,再者,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她除了听几句牢骚,又能如何?

“大少爷心里苦啊,竟然对严一说将来如果没有老爷子相护了,为了活的自在些,他宁愿出家,你说,你说,这若不是实在寒心了,他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管事和李鸾儿相熟了,也知李鸾儿口风紧,自然有什么苦水都往外倒:“我心里替大少爷难受,奈何身为下人,除了替大少爷发愁,也实在没有办法啊。”

听到这里,李鸾儿少不得要劝上几句:“周叔也不必这么愁,我瞧着严老将军身体硬朗,绝对是个高寿的,有他在,足能庇护你们家大少爷,再者,那张家大小姐退了一次亲,又和离了一次,想必名声不怎么样,时间长久了,你们府上老爷太太听着张家大小姐那名声,也绝不会再想着和张家结亲了。”

说到这里,李鸾儿竟是笑了起来:“再者,若是你家大少爷娶张家大小姐,那二少爷又该娶什么门户出来的女子?要知道,大少爷可是长房嫡子嫡孙呢,他底下那些弟弟娶妻,怎么都是越不过他去的,你们府上,可也不止你们老爷一家,那二老爷三老爷家就没儿子?”

周管事听的眼前一亮,立刻站起来朝李鸾儿行礼:“我不过发几句牢骚,倒是叫大娘子配心了,大娘子心性灵透,竟把我多日的难为给解了,我在这里多谢了。”

“都是熟人,周叔又何必呢。”李鸾儿也赶紧起来还礼:“只要把张家的事情拖住了,张家大小姐年纪越大,自然也就越急,她也不可能专等着你们大少爷一人。”

“很是呢,我如何就没想到。”周管事一拍脑袋:“得,一会儿我就与大少爷说去,也好叫大少爷解解心宽。”

李鸾儿抿嘴直笑:“你们大少爷何等样的人,我能想到的,他如何没有想到,您啊,也是太过于操心了些。”

周管事一听,顿如拨云见日般,心明眼也亮了:“大娘子这话对,这话对啊,看来,我是庸人自扰了,实在是…耽误了大娘子的时间。”

“这算什么。”李鸾儿摆手:“外边的雪越发大了,我得赶紧采买了东西回去,不然,一会儿路上便不好行走了。”

“我叫人帮大娘子采买去。”周管事没了心事,一阵的轻松,他感念李鸾儿几句话解了他的难题,便一阵风的出去,交待了家中的小厮,以最快的速度把李鸾儿所缺的东西买齐了弄回来。

严家铺子众多,一般的家用铺子里都有,几个小厮出去没多少时间,就把家里日常所用的物资给弄齐全了。

李鸾儿谢过周管事,把东西装上车,直接驾车便走。

她一走,周管事便兴匆匆的去了严承悦那里,他虽知严承悦聪明,许多事情应该都心里明白,可还是耐不住心头喜悦,想要与严承悦说说。

周管事是个尽心尽责的好管家,他婆娘也是个忠厚温和的妇人,对严承悦一心一意的照顾,不然,当初严承悦来凤凰县的时候,老将军也不会挑周管事随同了,严承悦对于周管事也很尊敬和信任,相较于其他的下人,还多了一份亲近。

周管事在严承悦房门前侯着,等着严一禀报。

过了一会儿,严一出来,叫周管事进去。

他从后门一直过来,一路上寒风直吹,吹的厚厚的棉服都透了,这一进屋,一阵暖风吹来,竟是出了一头的汗。

“周叔来了,快坐。”严承悦正在练字,见周管事进来,赶紧笑着相迎。

周管事哪里会坐,站在一旁把将才李鸾儿来拜访的事情讲了出来,当然,也包括李鸾儿说的那些话。

严承悦听了,好一阵沉默,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喃喃自语:“好一个聪慧的李大娘子…”

“何止呢。”周管事笑笑,对李鸾儿一通夸赞:“老奴自认年纪不小,也算是见过几个出彩的人物,可是,却没见过一个能及得上大娘子的,她哪里只算聪慧,简直就称得上聪明绝顶了,老奴实在想不透,当初崔家的人都眼瞎了,竟然舍得休弃这么一个人物。”

“那是他们没福分吧。”严承悦叹了一口气:“周叔,以后多与李家行往些,他们有什么难事,你也帮些忙,总归有这个大娘子在,李家总是会好的。”

“老奴明白。”周管事含笑应道:“世人都说家中男儿出色才能家族兴旺,老奴瞧着,这女儿家若是出彩之极,也能给家里带福呢,少爷瞧瞧,李家当初那样贫寒,这才多少光景,竟成了富户,这凤凰城里多少人家都及不上呢,还不都是李大娘子一手弄出来的,不说崔家,这李氏族人,也全都瞎了眼,说不得,他们哪日后悔呢。”

说到这里,周管事又带出一句:“老奴瞧着,李大娘子倒是个旺家的,谁家娶了她,必定兴旺发达,少爷也瞧着好,不若就…”

他想说,不若就去李家提亲,求娶大娘子吧。

可惜,却被严承悦厉声打断:“周叔,以后这样的话莫说了。”

“是,是。”周管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赶紧低头应了一声,心里却对当年抛弃自家少爷的张薇更加含恨。

要不是她,要不是她说的那些话,大少爷又何至于此。

李鸾儿并不知严家如何议论她的,她驾车紧赶慢赶在大雪临近之时回到家中。

还没来得及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就见李凤儿面带寒色的从屋里出来,李鸾儿心里一紧,也顾不上去卸东西,拉住李鸾儿进了一间杂物房,小声询问:“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有不开眼的来咱家寻事?”

第七十九章 送别

“没有。”

李凤儿摇头,面上带了几分挣扎不舍:“有姐姐在,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咱家寻事,只是,只是秦冒他家里人来寻,他要走了。”

李鸾儿紧盯着李凤儿,没有错过她那一丝不舍。

这些天李凤儿如何和秦冒相处的,李鸾儿也都看在眼里,瞧在心上,心里知道李凤儿对秦冒有了一丝好感,不过,她却没有说什么。

李凤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会对异性产生那么一些好感,这都是正常的,只要她不做出出格的事情,李鸾儿是不管的。

再者,李凤儿也是历经磨难之人,心志很是坚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也拿捏得住,很不必李鸾儿多嘴多舌。

到底只是姐妹,并不是父母,李鸾儿在有些事情上也不好多言。

她也想过了,如今这世道,男女成亲大多是盲婚哑嫁,又有几个女子体会到感情的美好,现如今李凤儿难得的有个入眼的人,她也想叫李凤儿在嫁人前体会一下喜欢某个人的甜蜜和苦涩,到底,不能叫她的生命中一片干涩。

李鸾儿想过,只要她看着,不叫李凤儿吃亏,等以后李凤儿渐大,便也不会太过在意,说不得,她心中还会留下一些最初的美好。

现在见李凤儿果然是舍不得秦冒,李鸾儿倒是笑了,她握住李凤儿的手:“秦冒是京城人,又出身大家,自然不会在咱们这里久住,他能呆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现今他家人寻来,你该高高兴兴送他走才是。”

“姐姐说的是。”李凤儿垂着头,还是舍不得:“只是处了这么长时间,冷不丁的说要走。我总觉得心里堵得很。”

“行了,这天下就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在世,聚散离合本是常事。你真不必伤心。”李鸾儿拢拢李凤儿的头发,拉着她向前厅走去:“秦冒要走了,咱们也该去送送。”

进了前厅,因着是下雪天,店里的客人都已经走了,那么大的厅堂里,也只有秦冒和来寻他的人坐在一处等着。

看到李凤儿进来,秦冒眼都亮了,嘴角笑意更浓:“小娘子,我专等你呢。”

“等我做甚。”李凤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要走就走。把银子结算完了你就赶紧离开。”

“放肆。”秦冒身后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站了出来,他衣着华贵,容貌不凡,只是,说话的声音未免尖细了些:“我们家公子身份高贵。岂是你一个…”

“行了。”秦冒立时拉下脸来:“柳叔,小娘子是我的恩人,你要对她恭敬些。”

秦冒一发话,那人赶紧退到一旁低头应是,只是,他虽然低着头,李鸾儿却能感受到他心里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

李鸾儿又去瞧。见秦冒已经换了一身衣着,穿了白色缂丝箭袖衣袍,一头长发拢起,头束金冠,更显的面如白玉,很是英伟不凡。

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各有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尤其是,那个姓柳的身侧站了一个人,同样的面白无须,只是比姓柳的年龄似乎稍小一些,李鸾儿看了看这两个人。不由皱起眉头,她似处,把秦冒的出身想低了些,又想到现今官家的姓氏,李鸾儿似乎明悟了什么。

她暗暗舒了口气,几步上前把李凤儿拽在身后,笑道:“今儿这雪越发大了,秦公子是要现在走,还是留几日再走。”

秦冒叹息一声,视线绕过李鸾儿,紧紧纠缠着李凤儿,很有几分难过:“现在就走吧,我家里有急事,要我赶紧回去。”

“那好,我这就与公子收拾些东西。”李鸾儿拽着李凤儿朝内院走去。

李凤儿走了几步回头,朝秦冒挥挥拳头:“秦冒,你可不许赖我们的银子。”

秦冒点头,看李凤儿的眼中很是不舍纠结:“小娘子放心,言而有信我还是能做得到的,银子不会少了你的。”

李鸾儿使劲拉李凤儿往后院走,刚出了门,耳尖的听到那个姓柳的暗自嘀咕:“想钱想疯了,一家子都是铜臭味,公子能在你家吃住,那是你们修了几世的福分,还跟公子要银子…”

李鸾儿暗自摇头,似乎这姓柳的在秦冒面前份量很重呢。

“姐。”李鸾儿走了几步,眼中闪现泪意:“我不是一定要银子,我就是,我就是不忿,我…”

李鸾儿明了的点头:“姐明白,我们凤儿哪里是那等财迷的人物,只是你气不过而已。”

一瞬间,李凤儿的眼泪掉了下来。

李鸾儿拉着她,步子又快了几分,进了屋,把李凤儿按坐在床上,一脸郑重严肃的看向李凤儿:“好了,你擦擦泪,好好听我说。”

李凤儿素来听话,赶紧把泪水收拾干净,仰头看向李鸾儿。

李鸾儿深吸一口气:“凤儿,你发没发觉来接秦冒的人很不寻常?”

“怎么?”李凤儿一惊:“姐姐是说,那些不是他的家人?”

“是!”李鸾儿点头:“确切的说,是他家的下人,那个姓柳的面白无须,声音尖细,看姿态动作,很有几分女态,凤儿,你想想,这该是什么人?还有跟来的几个人虽然穿着不俗,看着像是书生,可我观察他们虎口上都有老茧,有的手指间老茧很厚,还有,他们行动站立很是威武,这又该是什么人?”

李凤儿悚然,哪里还顾得上伤心,惊叫一声站了起来:“他们,那是…太,太监,武官?”

“对”李鸾儿赞同:“我看着像,你想想,什么样的人家才用宦官?才用武将当下人?”

李凤儿想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他,他是皇,皇室之人。”

“应该是,或许身份还要更高。”李鸾儿抚抚李凤儿的头发:“凤儿,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出身来历,你就不该再这样念想着,他那样的出身不是咱们该想的,便是能攀得上,我也绝不许你跟去受苦,你可知,就是崔家那样的人家,后宅之中也是杀人不见血,你姐姐我在崔家过的什么日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更何况那天下间最尊贵的人家了。”

李凤儿满面胀红:“姐姐说的什么话,谁,谁对他有意思了,他要走便走,我才不,才不会对他有私情呢,姐姐放心吧,我心里明白着呢。”

“好凤儿。”李鸾儿笑了,抚过李凤儿的发顶:“姐姐没有看错你,我们凤儿最听话了,凤儿放心,姐姐以后一定与你寻个好人家。”

见李凤儿嘴上说的虽然硬,可到底还是有几分难过,李鸾儿也不由叹气:“秦冒要不是那样的出身,姐姐自然不会拦你,他就算是出身乡间,贫寒之极,你要是喜欢,姐姐也与你绑在身边,定叫他一世不敢负你,可实在是…”

“姐!”李凤儿哇的一声,抱着李鸾儿哭了起来。

李鸾儿只觉得心里涩涩的,抬头看了看房顶,伸手轻轻拍抚着李凤儿的背部:“行了,行了,哭一场吧,哭过之后收拾一下赶紧出去,咱们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她推开李凤儿,叫她自己去想,而她自己则去收拾了许多东西,有秦冒这些日子央她和李凤儿写的曲谱,还有秦冒喜欢吃的点心,另就是两件厚厚的棉衣,还有一些小玩意,把这些东西装好,李鸾儿提着就去了前厅。

前厅中,秦冒正与秦三儿等人告别,见李鸾儿进来,赶紧看了过来,眼巴巴的直瞅着李鸾儿身后:“小娘子呢?”

李鸾儿笑笑:“凤儿还在屋里收拾呢,我拾掇了些东西过来,公子且瞧瞧,可还有什么要带的。”

她打开包袱,拿出几本书册:“这是我和凤儿记下来的曲谱,有琴曲,也有二胡的曲谱,另还有几样乐器的谱子,大多都是凤儿所作,有几章是我添上的,公子带着吧,这两件厚棉衣是凤儿看这几天天太冷了,怕公子冻着,特意连夜赶制的,一路天寒地冻的,公子也别嫌弃,穿上到底暖和些。”

秦冒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他漆黑的眼中满满的溢的都是浓情厚意:“小娘子,她,她怎么样了?”

李鸾儿一笑:“凤儿很好,她说还有几样东西要收拾,叫我过来先送公子。”

“哦,很好,就好。”秦冒傻了似的重复了几遍,李鸾儿又笑:“公子喜欢我哥哥做的点心,这匣子里都是,公子带着路上吃吧,还有几样玩意,不值什么,倒叫公子见笑了。”

秦冒赶紧摆手:“哪里,哪里,你们给我的都是好的,是真心给我的,我心里明白着呢。”

听她这么说,李鸾儿笑容更甜:“公子知道就好,凤儿先前一直嚷着银子,其实不过是与公子的玩笑话,公子莫当真。”

她才说完这一句,就见门帘一掀,李凤儿脸蛋通红,满面艳色的走了进来:“秦冒,要走就赶紧走,当唧唧歪歪的,往北边可是山路,你们可别被风雪耽误了。”

秦冒盯着李凤儿,眼中尽是温柔:“小娘子,那,那我走了,以后有时间我还回来看你。”

第八十章 腊月

雪断断续续下了四五天才停,李凤儿的心情也经过四五天的沉淀而逐渐放晴,不再每天无精打采的。

雪下的大,店里也没什么客人,李鸾儿更不会去上山,她更不愿意见李凤儿每天失落的样子,索性就利用这几天的空闲修炼,休修和精神力一起锻炼,李鸾儿发现,下雪的时节似乎精神力有一丁点的增长,这个发现叫她很是欢喜。

在屋子里没有多大感觉,但是出去的话,这种感觉就会增强,李鸾儿便告之金夫人一声,只说她有事情要出去几天,带了些干粮之类的东西从家里出来,找了附近一座无人的小山钻进去,便开始打坐锻炼精神力。

她这一次修炼,便是五六天的光景过去,直到大雪初晴,太阳出来,李鸾儿感觉精神力增长了不少,这雪晴了,再继续修炼下去,似乎也没什么用处了,便收拾了一下往回赶。

这天儿越发的冷了,饶是李鸾儿身体大异常人,可还是感觉有些凉嗖嗖的,她忙着修炼,一身棉服也是四五天没换,混着雪水泥土,整个人竟成了泥人。

一进家门,李鸾儿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正在店里带着人打扫卫生的李凤儿就赶紧迎了过来,一看李鸾儿这样子,立时急了,这会儿李凤儿哪里还管什么秦冒,还顾得上伤春悲秋,她一把抓住李鸾儿:“你去哪儿了,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说着话,李鸾儿朝厨房喊着:“郑婶,郑婶,赶紧烧一大锅热水,再弄碗姜汤,还有…”

在山中冻了几天的李鸾儿一回家就得到关切,这心里也是暖乎乎的,她笑着拍拍李凤儿的手:“行了,你急什么。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哪里还能冻得着我。”

“知道归知道,关心归关心。”李凤儿一阵风似的进了厨房,没过一会儿就端出一碗红糖姜水来递过去:“赶紧喝了发发汗。过会儿我给你提热水洗个澡,你看你这身衣裳,怕也要不得了,你洗澡的当,我寻身棉服给你烘热了穿。”

她这里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李春端了一大碗的热汤面过来,笑着递上前:“妹,赶紧吃,吃了不饿。”

啃了几天冷硬干粮的李鸾儿闻到饭菜的香气,肚中馋虫早已发作。她笑着接过那碗面,没两三下就吃进肚子里,把碗一递:“哥,我还要吃,再给我弄三。不,六碗面。”

“嗯,哥给做,妹多吃。”李春拿了碗再度进了厨房,没过一会儿便端出一个大瓷盆来,满满一盆子的面啊,他身后跟着马小丫。马小丫手里端了炖好的排骨,还有一条清蒸鱼。

李春把饭菜放到桌上,招呼李鸾儿:“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