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于希可是最忠心官家的大太监之一,甚至于,于希比柳木对官家更加的忠诚。

于希是个认死理的人,他进宫从小太监做起,后来官家出生,现在的王太后瞧他老实厚道,就让他服侍官家,从官家未满周岁起于希就跟在官家身边,官家会说话时。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父皇母后,而是于大伴。

可见得,官家待于希的亲厚。

于希更是待官家比亲生的孩子还要好上许多,他是太监。终生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他又不爱财物,不喜权势,便把一腔的热忱都寄予官家身上,官家就是于希的精神寄托,可以说,官家只要说一句叫于希去死的话,于希保准没二话,定会欢欢喜喜的自尽身亡。

他又天生的有些一根筋,心里眼里只认官家一人。官家喜欢的人,他就喜欢,官家厌恶的,他一定要替官家把那人打进十八层地狱再踩上几脚。

自官家年前回宫,于希就瞧出来了。官家心里有了人,定是在外边喜欢上了哪个女子,只官家不说,他也不问,后来得知官家喜欢上了凤凰县的一个秀才家的闺女,那李家娘子不仅美貌多才,而且最是心善不过的。还救过官家的性命。

别的暂且不说,只说那李娘子救了官家,这就叫于希对她感激不尽了。

后来,于希又不止一次的看到官家拿着李娘子做的棉衣瞧,翻阅李娘子抄的曲谱,情知官家心里李娘子地位很重。这还没见面,于希满心里就想着亲近李娘子。

待到王太后寻人去凤凰县接李凤儿进京,于希自告奋勇要去,王太后信任于希的为人就准了,于希得了旨意。带人马不停蹄的赶去凤凰县,等快到凤凰县城的时候,于希就没那么急了,他叫人走的慢些,又派了几个心腹去凤凰城探查李娘子一家的为人。

当然,得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好的,都说李家的两个娘子最是勤谨和气不过的,于希也就放了心。

正是因为这番探查,于希知道有人网罗罪名陷害李春,将李春拿到牢里,意图逼迫李家娘子去他家做妾的事。

于希一听这还了得,李家娘子可是官家放在心里头的人,怎么能叫别人家得了去。

也怪那打听消息的人没听清楚,没有说明人家要的是李大娘子,不是李小娘子,这倒是叫于希误会了,也因此有了上面那一出。

于希瞧到张县令叫人去放李春,也就放了心,该敲打的都敲打了,想来张县令以后也不敢为难李家的人儿。

他急着催张县令引路,一起往李家而去。

可巧李春入狱,李鸾儿和李凤儿也没有心思再开什么店,两个人关了饭庄,李鸾儿就等着天黑去崔家折腾,等到张县令和于希来的时候,刚刚好李家人都在。

马冒开了门,看到张县令一身官服先就呆了,后来又见于希的排场也不小,顿时吓坏了,跪下就嗑头:“不知老爷们驾临…”

“得了。”于希一摆手:“杂家是来传旨的,快叫你家娘子来接旨。”

“接旨?”马冒更傻,硬撑着爬起来就往后院跑。

过不多时,马冒急匆匆跑出来,对于希行了礼:“这位老爷先请前厅喝茶,我家娘子一会儿就出来。”

那马冒去后院的时候李鸾儿正在休养精神,李凤儿暗暗伤怀,金夫人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就听马冒吼了一嗓子:“大娘子,不好了不好了,县令老爷带着天家使臣到了,许是来抓人的…”

李鸾儿一下子坐起,皱皱眉头,冷声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到底何事,你慢慢说。”

金夫人和李凤儿也听到马冒的叫喊声,两人都聚到李鸾儿屋里,就听马冒道:“县令老爷带着一个老爷进来,一进门就叫是来传旨的,叫娘子去接旨。”

“接旨?”李鸾儿有些惊异:“说了叫谁去接,是我还是妹妹?”

马冒摇头:“这个,真不知道。”

李鸾儿又好气又好笑:“事情还没问清楚你慌张什么。”

金夫人沉吟一声:“你先去前厅待客,奉上上好的茶水点心,大娘子和小娘子一会儿就过去。”

马冒虽然害怕,可还是大着胆子往前边而去。

他一走,李凤儿脸白白的拧着帕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家怎么招来天使了?”

李鸾儿和金夫人对视一眼,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鸾儿拍拍李凤儿的头:“你也别害怕,赶紧换身衣裳,我与夫人也准备一下,咱们这就接旨去,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着对李鸾儿的信任,李凤儿也放开心怀,点头应道:“嗯,我听姐姐的。”

没过一会儿,姐俩就收拾妥当,李凤儿一身浅粉衣裙,虽然衣裙上没有饰物绣花,可那颜色很是粉嫩,更衬的李凤儿人比花娇。

李鸾儿则着粉蓝,显的越发的清丽出尘。

姐妹俩往那一站,真真的春花秋月,各有各的好,叫人看的止不住要挑大拇指赞上一声绝色。

金夫人拽着李家姐妹交待了好些话,大致的意思是叫她们注意些,该如何接旨,如何招待天使等等。

李鸾儿都一一记在心里,听金夫人说完,这才带着李凤儿到前厅去。

刚巧,李春被放了回来,马方带他梳洗了也往前厅而去,李凤儿看哥哥回来自然高兴,把要见天使的紧张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一个劲的拉着李春问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被人责打什么的。

李鸾儿看着实在不像,咳了一声提醒李凤儿注意一些。

李春许是受了些委屈,再加上在牢里害怕,就有些精神不振,被李鸾儿拖着进了前厅。

进去之后,李鸾儿看到于希更加笕定心里的想法,她不慌不忙的带着李春和李凤儿跪下接旨:“凤凰县女子李氏跪迎圣旨。”

于希瞧瞧李鸾儿,又瞧瞧李凤儿,看这李家两个娘子都是貌美如花,实在不知道官家喜欢的是哪一个,只能拿出圣旨先念着。

待圣旨念完,李鸾儿和李凤儿也都明白过来。

敢情是官家要招李凤儿入宫为妃的,只是,李鸾儿心里有猜想,可李凤儿实在不明白她什么时候见过官家,为什么官家竟然知道凤凰县里还有一个她?

接了旨,李鸾儿和李凤儿自然就要回后院,前厅留下李春待客。

有马冒在一旁帮衬,再加上张县令和于希也都不会挑李春的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冷场,等到张县令和于希打道回府,李春还不在状态内,不知道为什么县令老爷到了自家,还有那个什么圣旨,到底,圣旨是什么玩意?

李鸾儿和李凤儿回到后院,就见金夫人满脸忧色的待在院中,不待金夫人开口,李鸾儿就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和咱们猜想的差不多。”

“真的?”金夫人脸上半忧半喜,半天才长叹一声:“这要如何是好?”

“姐,你和干娘打的什么哑谜,怎么我都听不懂。”李凤儿拽拽李鸾儿的衣袖。

李鸾儿带李凤儿坐下,抚抚她发顶:“如今我已经猜个*不离十了,那秦冒果然不是他的真名字,他应该是先帝的太子爷,如今的官家。”

“啊?”李凤儿张着小嘴,久久不能回神。

“只是没想到他还惦记着你,一登基就叫人来接你入宫,凤儿,我实在担心的很啊。”李鸾儿面有忧色:“那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去得的,你自幼长在乡野,嘻笑怒骂全凭本心,又是个直性子爆脾气的,如何经受得住宫中岁月摧残,又怎么应付得了后宫那些弯弯肠子的女人。”

“你也是白操心的。”金夫人虽然也担忧,可也不能加重李凤儿的心理负担,遂对李鸾儿笑道:“俗语还说一力降十会了,咱们凤儿身体这么好,有的是力气,可不是那等娇弱女子可比的,再者,凤儿也跟我学了好些医理,懂得辩认药材,她不去害别人,别人也别想下毒害她,我毒手神医教出来的人若在毒之一道上被人使了绊子,我也无脸见人了。”

第九十三章 底牌

李凤儿见李鸾儿和金夫人在得知她要入宫的情况下,非但没有欢喜异常,相反,还很是担心她,有些不情愿她进宫为妃,心里一时酸酸的不是个滋味。

不过,因着有了亲人的关心,她倒是把入宫的紧张抛到一旁,相反,心里有了底,也能说笑了:“干娘说的对,我又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就是进宫吗,怕个什么。”

李鸾儿心里堵得慌,很不好受,她一把抱住李凤儿,声音有些发闷:“凤儿,你要是不愿意进宫,我就带你和哥哥离了这里,咱们找个官家管不着的地方,不管是北边鞑子那里,还是飘洋过海到没人管的地方,咱们总能找到一条活路的。”

李鸾儿真是这么想的。

她前世的时候看网文可不光看言情文,男频的文章也看了不少,她就想着如果李凤儿真不想进宫,她就带着哥哥妹妹找个物产丰富的小岛,走称霸天下的路线,她还盘算了一下,发现台湾岛就很不错,只要她拉起一班人马自立为王,说不得能够依据小岛俯瞰中原呢。

她这么想,可李凤儿却不知道,李凤儿真心感动,眼中含泪,反倒安慰起了李鸾儿:“姐,你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能叫你们为了我去当野人不成,咱们是中原儿女,可不能跑到异族的地面去。”

李凤儿推开李鸾儿擦了擦泪笑了起来:“再说了,我总归是要嫁人的吧,嫁了人,哪里有在家里自在,再好的人家,那也有婆媳妯娌问题,总归是不能消停的,照我说,与其盲婚哑嫁。还不如去宫里,起码秦冒还记得我,我一进宫,总是能受几日宠的。”

“入宫为妃虽然说起来好听。可位份再高,那也是妾室啊。”李鸾儿很是心疼的瞅着李凤儿:“你进了宫,上头有太后,说不得过几日官家就要迎皇后进宫,这就是两重的大山,你也不过是个嫔,指不定上头还有多少位份给你高的妃子压着你,咱家不像旁人还有族人父兄可依仗,你进了宫,可就只有你一个人。哥哥可做不了你的靠山。”

李鸾儿分析的入情入理,把进宫的艰难都与李凤儿说了。

可惜的是,李凤儿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进宫的。

她也不发愁,只是笑瞅着李鸾儿:“姐姐,正是因着哥哥没作为。我才想要入宫的,姐姐想,那崔家也不过是个旁枝的人物,崔谦不过是个白身,只崔正功得了个举人的名份,他就敢给哥哥网织罪名,把哥哥抓进牢里。这不就是因着咱家没权没势,人家才把咱们往死里踩么,这不过才是个开始呢,以后咱们有了钱,这样的事情还多的是。”

“凤儿…”

李鸾儿想要说什么,却被李凤儿打断:“姐姐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手里有了钱却不敢买田产么。还不就是因着没权势,怕保不住吗,哥哥那个样子,这辈子是指不上的,这家里唯能够指的也就是你我二人。姐姐是个宁折不弯刚强的性子,虽然说,姐姐整日笑眯眯的,处事上也学着圆滑为上,可骨子里的刚强却是抹不掉的,我不愿意姐姐打折傲骨,唯有自己去那天下间最尊贵的地方博个出身,好叫旁人再不敢欺咱家。”

“凤儿!”这下子,李鸾儿是真正的眼睛泛酸,差点掉出泪来。

她只说自家妹子脾气不好,是个直来直往的,怕是改不了了,却不知道李凤儿心里什么都清楚的很,为了这个家竟然打算到这种地步。

李凤儿又看看金夫人:“我认了干娘,自然也要为干娘着想,干娘身负的深仇大恨我总得想法子帮上一把吧,我要是不进宫,以后怎么帮着干娘,干娘何时才能报得了仇。”

金夫人把头扭到一旁,也掉下泪来。

李凤儿倒不觉得如何,她脸上泛着甜笑:“不管是为着什么,这宫,我是一定要进的。”

李鸾儿看她下了决心,也不再相劝,只是道:“那你以后万事小心为上。”

她深吸一口气:“看起来,咱们要准备提前进京了。”

金夫人拭了拭泪,拉着李凤儿的手强笑道:“你既然拿定了主意,我们也不再阻你,我与你交个实底,我除了继承师傅的衣钵,师傅手头上的人脉和钱财也都到了我手上,人脉暂且不说,钱财上,我原来也怕你们无权无势的保不住,所以不敢拿出来招摇,只能看着鸾丫头辛苦的赚取那些微末的银钱,既然你要进宫,这钱财就少不了了,鸾丫头虽说赚了些钱,也够在京城置产,可是,进宫的话,那些钱远远不够。”

李凤儿听出来了,金夫人这是要给她钱,赶紧摆手:“不,干娘的钱留着养老或给哥哥,我进宫自然不会缺钱的,这钱我不能要。”

李鸾儿却是不乐意了,狠瞪了李凤儿一眼:“傻丫头,你以为进宫生活是那么容易的事么,不管是打点太监宫娥,还是与别的嫔妃交往,或者往外传递消息,都是要钱的,就是你想要吃些东西,或者想要用上好的胭粉,没有银子打点,那也不成。”

李凤儿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讲究,当时就吓住了。

李鸾儿不理会她,继续道:“宫里,什么位份的嫔妃一天吃多少菜,穿什么样的衣裳,戴什么样的首饰都自有定制,你要是胃口不好,想吃点新鲜的东西,不打点膳房谁与你做?宫里边就是一块石头都长了耳朵的,又是天下最脏污的地方,你不害人,并不表示别人不会害你,你要是没有钱上下打点,布置人手,那就是聋子瞎子,别人就算把手段耍到你跟前你也不知道。”

“听你姐姐的。”金夫人把李凤儿揉进怀里,一脸的心疼:“你年纪小,经的事情少,这些事情哪里会懂,原我们也没想着要你嫁到多富贵的人家,这些后宫后院的纷争也没与你细说,如今可不成了,你要好好听我们细细给你分析,省的以后吃亏。”

李凤儿点头,表示自己会认真听进去的。

金夫人又道:“除了师傅留下的钱财,我许多年行医,也攒了不少的金银财宝,明儿那于太监再来说什么,你只管拖他一拖,等我寻人把这些钱财送来,你好带进宫中度日。”

“夫人,你到底有多少钱财?”李凤儿没问,李鸾儿却问了出来:“你说出个数目来,我好与凤儿打算。”

金夫人一笑:“我哪里知道,总归是我师傅留下的金条就有三大箱子,银子更是不计其数,我自己赚的更是没有数过,你放心,少不了你们的。”

“我有手有脚,我才不要呢。”李鸾儿撇嘴:“夫人分给凤儿和我哥哥就成。”

金夫人点头:“我原来是想着你买卖做大了再一点点露给你们,现在凤儿要进宫,我也就不怕钱财露白了,那些钱给凤儿一些,剩下的就与你哥哥多置办些产业吧。”

说到这里,金夫人又道:“我还有两个手下,都是最忠心不过的,也都是女子,她们跟我学医也有几年,除去医术,武艺也懂一些,到时候就跟凤儿一起进宫。”

这时候,李凤儿也不再说什么拒绝的话。

“这个好。”李鸾儿先笑了:“有懂医术的人在凤儿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另外!”金夫人似乎嫌今天给李家姐妹的震惊还不够,又道:“先帝的时候一次我进京办事,在皇宫东侧的中官集救了几个未入宫的小子,后来他们都进了宫,到如今,也都混出一些名堂,他们是知道感恩的,凤儿要是进了宫,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找他们,能帮的,他们一定会帮的。”

另一些话金夫人没说,那几个太监金夫人可不只救治那么简单,她这么些年可一直琢磨着报仇呢,官面上她没有门路,只好想别的法子,当初在中官集看到那几个小子,就想着培养几个大太监,于是,她不只救了那几个小子的命,与他们金银打点送他们进宫,还在他们身体里种下一种毒,每两年要服一次解药,为的就是控制住这几个太监,好等他们成功的时候替她想法子报仇。

如今倒好,这几个人刚好可以被李凤儿所用。

李鸾儿听的暗叹一声,心说果然人家说的对,好人有好报。

她当初救了金夫人一命,现在金夫人给她家的回报竟是如此的丰厚,又想着,要是没有李凤儿真心认金夫人为义母,说不得,金夫人到现在都不肯露她的底牌呢。

这是什么?这便是真情换真心,李凤儿一心敬爱金夫人,李春更是把金夫人当亲母对待,金夫人就是铁石心肠,怕也被这两个孩子感动了吧,如今又岂不会真心为他们打算。

“干娘。”李凤儿一头扎进金夫人怀里:“干娘替我想的真周到,我,我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您了。”

“报答什么啊,你见过哪家做母亲的不为自己儿女着想的。”金夫人笑了笑,伸手搂紧了李凤儿:“现在,你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多想,我与你姐姐抓紧时间给你讲讲进宫之后要如何自处,又要怎样和官家相处,你认真听着,一字一句都要与我谨记在心。”

李凤儿赶紧坐正身体,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第九十四章 教女

就是李鸾儿也听的仔细,想从金夫人耳内听取一些夫妻君臣的相处之道。

李鸾儿在现代的时候不过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因为家教严格,她也没谈过恋爱,更加不懂如何维持情侣或者夫妻之间的感情,后来末世来临,她只顾生存,哪里还有心思去谈情说爱。

至于说君臣之道,李鸾儿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新女性更加不懂。

不要说这个,她连工作都没有参加过,上下级相处又如何明白?

就听金夫人缓缓说道:“凤丫头,你入宫只是嫔妃,并不是皇后,自然要谨守为嫔为妃之道,万不可做出贤惠的样子来,这自古以来,不管是后宅还是后宫,正妻是贤惠的代表,为人妾室的,只要伺侯好夫君,叫夫君喜欢,叫正妻挑不出错来,这便成了。”

真真的金玉良言啊,李凤儿有些不明所以,可李鸾儿满心的赞同。

金夫人说的这些话其中意味深长,没有多年的经验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李鸾儿不由想到红楼里的袭人,不过是个丫头,却做出一副贤惠的样子来,惹的贾家上上下下的赞叹不绝,最后结果呢,还不是被宝钗给想法子弄出贾家了吗。

人常说娶妻娶贤,纳妾当美,可见得,在世人眼中正妻就是娶来管理后宅,孝敬父母的,不贤惠是绝对不成的,而妾室则是拿来享受的,自然要美貌娇俏善解人意,至于贤惠?有正妻呢,关你小妾什么事。

“进了后宫,你万万不可不争。”金夫人看李凤儿有些懵懂,满心的担忧啊:“千万别说什么不争就是争的话,这不争即是争,那也不过是说说而已。面上不争,暗地里争的才最惨列呢,真正的不争,只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话不说李凤儿。就是李鸾儿不细想也不是太明白。

不过,这并不妨碍姐妹俩记在心里。

“还有,你要做好自己的定位,你没有家势背景,又是官家特意叫人接进宫的,一进宫,必然受宠,这就注定了你只能往宠妃的路上发展,要做好一个宠妃,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许直言进谏,不能驳了官家的令。”

金夫人这番话叫李鸾儿直点头:“夫人的意思我明白,进谏那是皇后和朝臣们的事情,凤儿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事情犯了官家的忌讳。”

金夫人笑了笑:“鸾丫头这话很对,凤丫头。你要记在心里。”

李凤儿听的眼冒金星,却是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头,她明白,只要她一进宫,就很难再见到亲人,以后也只能靠自己,为了兄长姐姐。她只能努力做到最好,金夫人这些话全都是教她怎么生存下去的,她必须也一定要记下。

至于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以后有的是时间想明白。

说到这里,李鸾儿也补充了一句:“虽说有些事情不能多言,可也不能太过温顺。不管是撒娇也好,还是吃醋也罢,总归是要有些夫妻情趣的,不然,时间长了。就算是再好的感情也淡了。”

金夫人很同意这番话:“我瞧着官家是很喜欢音律的,你进宫之后也可与官家琴瑟和鸣,只万万要记住,只可与官家玩闹,别人求到你头上的正事却不能应,千千万万不要插手朝政。”

“咱们家哥哥也就是那样了,这辈子恐没大出息,我呢,我若想要上进,自己要靠我自己,娘家的事情,你也别求官家,要给官家留下一个你淡薄名利的好印象。”李鸾儿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要给自己竖一个敌人。”金夫人笑道:“你如果人缘太好,上至太后下至嫔妃都说你的好,没有说你不是的人,你叫以后的皇后又怎么可能放心,不过呢,这敌人要找,却不能找那太过强大的,你进宫之后仔细的瞧,看哪个妃子长的好,却是那没什么心眼的,张狂的,你可与之为敌,这样的人将来等你站稳了脚跟,对付起来也容易。”

李凤儿连连点头:“干娘与姐姐的话我记下了。”

金夫人和李鸾儿努力思索,杂七杂八的又交待了李凤儿许多话,李凤儿也都认真听取了。

待到得第二日,于希来见李凤儿,只说官家等的急,催李凤儿进宫,李凤儿记得金夫人的话,和于希商量着再等两日,于希无法,只好耐心等待。

崔家

“什么?”

崔谦和宋氏一起惊呼:“李凤儿要进宫?还封了贤嫔?”

无怪崔家夫妻这样惊异,彼时,后宫中嫔妃的位份自有定制,除去皇后和贵妃外,还有四妃九嫔之列,这都是后宫中正经的主子,和底下的那些位份低的采女、选侍等自不一样。

而这四妃之中,从高到底又有封号,便是贤淑庄敬。

底下九嫔却是德惠康宁容仪等,九嫔里边,官家或者不会依照祖例,有些按照自己的喜好分封。

可即便是如此,四妃里边以贤妃为尊,这是定例,而李凤儿还未入宫,就得了贤嫔的封号,这说明什么,说明官家打算以后提李凤儿做贤妃。

这贤妃可是除皇后和贵妃底下最高位份的妃子了,这份重视和尊荣绝不是旁人想象得到的。

另外,崔谦也想到了,皇后官家是必然会册封的,可如果李凤儿进宫,在官家跟前受宠的话,那么,官家或者不会册封贵妃。

如果真是这样,李凤儿说不定就是除皇后外最高等级的妃子了。

越想,崔谦越是害怕,以李凤儿的姿容,说不得真成了一等一的宠妃呢,真是这样的话,那它崔家可就…

不,不行,绝不能叫李凤儿安全入宫,即使不能杀了她,也得毁了她的容貌。

这一刻,崔谦下定了决心。

“老爷,这凤凰县可传遍了,说咱们凤凰县没有白得这虚名,这不,马上就要飞出只凤凰么。”张莺低头,恭顺的回答:“再者,我爹爹可是亲迎了天使的,又带天使去了李家,这事情怎么会假。”

崔谦更是面如土色,打发张莺走后立刻回书房修书一封,叫了心腹来,让他六百里加急把信送到京城嫡系崔相公手中。

送完书信,崔谦信步进了崔正功屋里,掀帘子进去之后,崔谦对着崔正功叹了口气:“功儿啊,咱家没那福份啊。”

“父亲?”崔正功已经能下床走上几步了,正由着小丫头扶着在屋里锻炼,猛一听得此言,不由有几分不解:“这话是何意思?”

崔谦坐下,挥手叫小丫头退下,就把李凤儿要进宫的事情讲了出来:“现在李春已经归家,不日,李凤儿就要随天使起程,恐怕以后这李家,咱们不能再出手对付了,要李鸾儿做妾的事情,也是不成了。”

“父亲。”崔正功听的面色大变:“当时,那,那张道长可是说了,说李凤儿命格极贵,贵不可言啊。”

“真的?”崔谦也惊的脸上面色。

“儿子还能骗您不成,这,我原想着他是信口雌黄,没有当真,如今李凤儿真要进宫,说不得日后…”崔正功不由的琢磨起来,只要是进了宫,都有可能笑到最后,虽然说李凤儿只不过是个嫔,可是,如果她真的命好,说不得生下官家的长子,以后不定能够母凭子贵成了那天下间最尊贵的存在呢。

“哼,哼!”崔谦惊了一会儿,不由冷笑出声:“贵不可言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她命都没了,还拿什么去搏富贵。”

“父亲打算如何?”崔正功问了一句。

崔谦笑笑:“从凤凰县到京城,这路上可不太平呢,也说不得要发生什么事情,再者,就算是进了宫,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嫔,上面可还有人压着她呢,这宫里,想要叫一个人死的无声无息,办法多的是。”

“父亲英明。”崔正功拱手为礼:“这事情还要好好的计较一下,定要一次成功,绝不能叫她在宫里站稳跟脚。”

不管崔家父子商量着什么,等又过了一日,便有车队上门,只说是给李家送东西来的。

马冒赶紧去叫金夫人和李鸾儿,又引着那些人进了门,便见好几辆的大车,每个车子上都装了红木箱子,装的满满当当,也不知道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那赶车的车夫力气都很大,进门就开始搬运东西,一进,李家库房堆的满满的都是箱笼。

等到把所有的东西都运进库房,又把车夫打发走,金夫人叫上李鸾儿和李凤儿去清点一遍。

进了库房,点燃烛火,金夫人一箱箱的打开,顿时金光灿灿,珠光宝气,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就见好几个大箱子里装的都是金条,李鸾儿拿起一根掂量一下,一根金条就半斤有余,这么几箱子加起来,怕有好几万两呢,再开了几个箱子,这次里边装的全是瓷器古董还有名人字画。

又几箱子的珠宝首饰,一匣子珍珠,有东珠,有合浦珠子,南浦珠子,个个大有拇指粗细,又圆润光滑,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物件。

并有一个箱子里装了半米多高的红珊瑚,瞧的李凤儿赞叹不已。

李鸾儿可算知道当初为什么有人要追杀金夫人了,无它,财帛动人心啊。

第九十五章 绿绮

金夫人捡那些贵重又好带的东西装了箱子,准备给李凤儿带进宫里,李鸾儿弄了些金条换成银票,也给李凤儿带着。

待到了李凤儿要走的时候,却见两个女子匆匆赶来。

两名女子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长相一娇俏一冷漠,一穿浅粉衣衫,一着深蓝衣裙,那个穿蓝色衣裙的女子背后背着个大大的包袱,见了金夫人跪在地上冷声道:“银魅见过夫人。”

粉衣女子也嗑了头,金夫人笑着叫她俩起来,又让两人见过李凤儿,对她们言道:“银魅这名字不适合宫中,就改名银环吧,朱琦改为碧桃,以后,你们俩的主子就是李娘子了,见李娘子如见我,切记,要保护好李娘子在宫中的安全。”

银环和碧桃给李凤儿嗑了头,银环把身后的包袱递上前去:“这是主子叫奴寻的古琴,奴幸不辱命,终寻得绿绮。”

李凤儿听了立刻便要去看,银环把琴放在桌上,解开包袱,便见一张泛着幽绿光泽的古琴出现在眼前,那琴看起来很古朴,其上也没有什么花纹,但是,稍离近些,就能闻到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清香,李凤儿试着弹了两下,琴音铮铮,确实是难得的好琴。

“你们俩辛苦了。”金夫人见李凤儿只顾抚摸绿绮,就对银环和碧桃道:“先下去梳洗休息一下,等明儿就和李娘子一起进京吧。”

待打发走了银环和碧桃,金夫人又叫来李凤儿叮嘱道:“我原来就说要送你一张古琴,只是一直寻摸不到,正好在于太监来之前银环捎信给我说访得名琴绿绮的下落,我就打发她和碧桃去寻,刚刚巧在你进宫前给找到了,也是你和这琴有缘。”

“干娘,我很喜欢。”李凤儿实在喜欢极了绿绮古琴,一张脸上满满都是笑意。

“喜欢就好。”金夫人拉李凤儿坐下。肃容道:“你可知绿绮的来历?”

李凤儿有些茫然,看了李鸾儿一眼,李鸾儿笑道:“这绿绮是汉时大才子司马相如所奏,相传。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而演奏凤求凰,就是用的这张琴。”

金夫人点头:“鸾丫头有见识。”

李凤儿这才算明白,喜道:“却原来有这样的来历,想来,这琴也见证了两人的情谊吧。”

她言语间,还有着对男女情爱的向往之色。

金夫人和李鸾儿互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金夫人没有言语,李鸾儿却不得不点醒李凤儿:“情谊吗?也许有,但怕也不会有很多,你可知司马相如出身贫寒。而卓文君却是富豪卓王孙的女儿,司马相如未曾见过卓文君,为什么一上来就为她演奏凤求凰,其间意思很明白,他先是看中了卓家的财富。再来才是卓文君这个人。”

“啊?”李凤儿听的脸色白白的,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不会?”李鸾儿冷笑一声:“你当那卓文君如果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贫家女,又是新寡之身,司马相如还会对她有什么想法不成?”

说到这里,李鸾儿不顾李凤儿所受的打击,接连出拳,直击李凤儿的内心:“卓文君钦慕司马相如。连夜跟他私奔而去,后来又当垆卖酒,使得爱面子的卓王孙承认司马相如,并且资助于他,卓文君为司马相如可谓付出良多,可最后呢。司马相如功成名就之时,还不是看上了人家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又觉得卓文君配不上他,就起了休妻的念头。”

“怎么会这样?”李凤儿没有想到那千古相传的爱情故事还有这样的波折,一时又是气愤又是心痛。气愤的是司马相如的无情,心痛的是卓文君的遭遇:“司马相如也太没良心了,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卓文君还不是糟糠呢,他怎么就想要休妻了。”

李鸾儿叹了一声:“自古多情女儿薄恨郎,这到哪都是变不了的。”

“后来呢?”李凤儿起了好奇心,追问起来。

“后来,卓文君是当世才女,自然与寻常女子不一样,便与司马相如去了一封信,信上写了一首白头吟,使得司马相如回心转意,这才把两人的婚姻继续下去,其实,这也算司马相如的良心没坏透,不然,就是卓文君写上一百首白头吟,恐怕也唤不回负心人吧。”

说到这里,李鸾儿看了李凤儿一眼,又把目光转到那绿绮之上:“夫人送你绿绮,就是叫你警醒些,千千万万莫把一腔热忱轻易托付与人,你看看夫人,再想想自古至今那些薄情女子的下场,便该牢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女子就该守着自己的心,不然,受伤害的还是自己。”

李凤儿点头,脸上的喜色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就是深思。

李鸾儿和金夫人也不打扰她,两人悄悄出了屋子,把空间留给李凤儿,叫她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并不是李鸾儿和金夫人太过狠心,一定要打击李凤儿,实在是李凤儿要去的地方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危险之地,如果叫她心存幻想,带着天真纯善和一腔热情进去,怕不知道要受多少搓磨,为了李凤儿的性命着想,两个人不得不狠下心来打掉李凤儿心中最后的一腔天真,告诉她什么叫做现实。

这一夜,李鸾儿和李凤儿睡在一个屋里,姐妹俩促膝长谈。

点着油灯,李鸾儿给李凤儿收拾东西,收拾了许多得用的东西,却总是觉得不够。

她又把箱笼打开,清点里边的东西,一样样的指给李凤儿:“这是夫人与你做的衣裳,进宫之后你怕是穿不得的,留着做个念想吧。”

又指着一旁的小瓷瓶:“这是夫人配的药,那蓝色瓶子中的是解毒丸,绿色瓶子里的是壮骨丸,白色瓶子里是治外伤的药,红色瓶子里是补血养气的丸子,另外,那白底黄花瓶子中的是治疗月事疼痛的药丸子,你一定要记好,千万别弄混了。”

“我知道了。”

李凤儿拉李鸾儿躺到床上:“你都已经和我说了好几遍了,我早记住了,姐,你歇歇吧,明儿我就要走了,咱们姐俩今天晚上好好说说话。”

“嗯。”李鸾儿总归是放心不下,虽然躺下了,可脑子里乱糟糟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想起来。

想了好半晌,她一拍脑子坐了起来:“对了,我想起一事来。”

说着话,她跳下床披了大衣裳去了金夫人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手里拿了一个浅蓝色的瓶子进来,把瓶子递给李凤儿:“凤儿,你听姐姐好好说。”

李凤儿也睡不成觉了,披衣坐起,打个呵欠:“姐,你说吧。”

“你现在年纪还小,虽然说泡了七次药澡,又有我教你的法子锻炼身体,身子骨自然与寻常人不一样,可到底是还没有长成,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以后的孩子,你可千千万万莫要急着产子,起码,也要等满十六周岁的时候,才能怀孕生子。”她说着话又叫李凤儿看了浅蓝瓶子里的药:“这药是夫人配的专门避孕的药,对身体没有任何的影响,只要你停了药,也不用调养自然就能怀孕,你好好带着,进了宫,千万别吃别人送的药或者食物。”

说到这里,李鸾儿又想起那些宫斗文中的好些情节,接着嘱咐:“你是贤嫔,一进宫自然能够独占一所宫院,再加上先帝后宫只王太后一人,官家又没有娶后纳妃,这宫中空置的屋宇众多,官家想必会为你挑一所可心的,你记下来,千万不要忘了,挑选好宫院,就要先检查宫中的摆设布置,那等彩瓷的器物千万别摆放在明面上,若是有,一定要收在库房里,还有床上的单子帐子也要检查仔细,屋内的摆设更要一件件的清查,万万不可粗心。”

“我知道了。”李凤儿跟着金夫人学过些医术,也有一些常识,金夫人又精通毒之一道,连带的李凤儿对各种毒物也有所了解,自然也知道哪些东西最容易下毒。

李鸾儿交待清楚了,就脱了衣裳和李凤儿钻进一个被窝里,抚着李凤儿的头发感叹一声:“一转眼,我们凤儿长这么大了,都要嫁人了,我总觉得你小,没想到…”

说着话,李鸾儿红了眼眶,李凤儿也跟着掉下泪来:“姐,我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你与哥哥一定要好好的,哥哥脑子不清楚,有时候爱闯祸,你也一定要担待着些,哥哥心是好的,就是…就是弄出什么祸事来,也不是他的本意,哥哥最疼我们,别人嫌弃哥哥,我们总不该嫌弃哥哥的。”

“我心里明白的很。”李鸾儿搂了李凤儿帮她擦泪:“那不只是你哥哥,也是我的兄长,我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嫡亲兄长呢。”

“还有,干娘年纪大了,姐姐也多照顾些吧,我进了宫,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这个家,还要姐姐操持担待。”李凤儿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可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哽咽半晌方道:“若是,若是有合适的人,姐姐还是嫁了的好…”

第九十六章 打算

“一路保重…”

李鸾儿抱了抱李凤儿,看她坐上马车,这才对护在一旁的于希笑笑:“于公公,我家妹子是公公接回京城的,自然也和公公亲近,以后还要你多多看顾了。”

明白人不说糊涂话,于希在宫里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李鸾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李凤儿既然是你于希接进宫里的,不管你怎么想,外人看来,你们都是一条绳上的,你要是多加看顾着,以后自然对你也有好处,你若是不照顾着些,李凤儿坏了事,受牵连的说不定就有你呢。

于希笑笑:“大娘子放心,杂家瞧着小娘子就是心善的,以后,杂家还要小娘子多加照顾呢。”

这意思就是答应了,而且还说明两个人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李鸾儿满意的点头微笑,悄然递上一个荷包,于希捏了捏荷包,只觉得又轻又薄,心里明白荷包里的东西必然珍贵。

而这时候,马小丫又端出一盘子的银元宝,给那些随行的兵士一个个的发下去,一边发一边笑:“诸位大哥多多照顾我家小娘子。”

那些人得了实惠,自然满口应承。

于希看时候不早了,就催着众人上路,李春站在李鸾儿身后难过的抹眼泪,一个劲道:“小妹,哥去京里看你,哥会看你的。”

他又哪里知道他家妹子进的是那天底下第一见不得人的地儿,他一个外男,又是个白身,没有品级在身,哪里能够进宫见自家妹子,指不定这一辈子怕都再也见不着妹子的面呢。

“哥,凤儿嫁的地方远,咱们叫她早点走,省的路上错过了宿头。”李鸾儿拽着李春。目送车队离开。

不管怎样,总算是连哄带骗的劝住李春,送走了李凤儿,李鸾儿担忧的同时也有轻松一口气的感觉。

她带着李春。叫上马小丫几个才要回家,就听到巷子另一头传来一阵喧闹声:“鸾丫头,凤儿呢?”

李鸾儿回身一瞧,竟然是李家庄那些亲人。

带着的就是大伯李连山,他旁边是二伯李连海,后面是四叔李连林,再后面就是两位伯母和四婶子了。

这一群人急匆匆的赶过来,李连山一见李鸾儿就避头盖脸的一通说教:“你说你这孩子,悄没声的就搬到城里来住,也不和我们这些只说一声。可叫我们好找,凤儿这样大的事,你也不说通知族里一声,我们也好给凤儿备些东西带着,你说你…你小孩子家家的有几个钱。凤儿那可是进宫,没有银子打点怎么成。”

说话间,李连山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来,慢慢打开,里边裹了几张银票,李鸾儿大致看了两眼,约有百十来两银子。

李连山笑笑:“我们也是昨儿才听说凤儿的事情。这不,连夜凑了些银子,准备过来打点一下天使,好叫凤儿路上有个照应,对了,凤儿呢。”

李鸾儿冷笑一声:“凤儿才走。大伯来晚了些。”

“走,走了。”李连山实在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赶巧,惊的张口结舌。

李连林这时候站了出来:“鸾丫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族里一声呢,你看这事弄的。”

他拉拉李连山的衣袖:“大哥。凤儿怕是才走没多久,不然我寻匹马来把这钱给凤儿送过去。”

李鸾儿心里更冷了,心道这些人还真是利益至上呢,当初她们最困难的时候连口饭都几乎吃不上,这些个亲人不说送些东西接济一下,反倒还想从她们身上刮上几两油来,现今知道李凤儿要入宫了,就上赶着巴结,想用百十两银子换取以后李凤儿的庇护,想的倒真是美。

“四叔,不必了。”李鸾儿笑了笑拦住李连林:“凤儿走了有一会儿子,怕是不好赶,再说,护送凤儿进京的可有好些个御林军,那些人又不认识四叔,别到时候把四叔当成贼人,你说万一有个好歹的,咱们也没法子。”

“是…”李鸾儿故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倒是吓了李连林一大跳:“不至于吧。”

李鸾儿笑道:“怎么不至于,人家那是护送的贤嫔娘娘,自然不能出一点差错,四叔猛不丁的过去,人家又不晓得你是凤儿的四叔,这刀剑无眼的,指不定怎样呢。”

吓的四婶赶紧拉住四叔不叫他去。

李鸾儿瞅了一眼那银票:“再说这钱不钱的,凤儿走的时候,我可是把家底都给她了,凤儿手里也不缺银子,大伯请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