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严老将军怒极反笑:“你做得主,你做了主就是给承悦讨个丧门星进家门,还是带了儿子的丧门星,怎么?你愿意叫蒋家那小崽子叫你爷爷,愿意叫承悦给人当便宜爹。”

说到这里,严老将军狠狠一拍桌子:“张家的女儿是嫁不出去了还是几辈子没见过男人,硬是要巴着咱们家不撒手,老大,你也不想想,他张家为嫁女儿连脸面都不要了,这张薇若是没有什么,又怎会如此?”

“父亲。”严保家却不想这些,拱了拱手:“儿子也是为咱们严家着想,父亲不必…”

他话未说完,却听得严承悦在门外道:“既然张薇非要嫁到严家来,也罢,父亲只说,平妻是不成的,若是她能舍得下脸来,就叫她以妾氏的身份进门,进得门来要在李大娘子面前下跪行礼,若是做不到这些,我是不会要她的。”

第一九八章 上表

“承悦?”

严老将军听得此言大吃一惊。

严承悦对严老将军一笑:“张家还没那样没脸没皮呢。”

说话间,他又对严保家笑道:“父亲,既然张薇对儿子情深意重,自然委身与儿子为妾也不觉委屈,父亲便这么去回张家吧。”

“你这孩子。”严保家自然不会这么去张家寻不自在,便将茅头指向严承悦:“人家张薇与你做平妻就已经委屈了。”

“父亲可还记得当初儿子断腿之时张家跑来退亲,父亲和母亲是如何伤心失落?”严承悦不急不缓,慢慢道来:“当初父亲可是说了,便是儿子一世讨不了新妇也不会娶张家女进门,到如今可还没几年呢,怎的竟全忘记了。”

这一句话顶的严保家再说不了旁的,良久只能叹了口气:“罢,罢,就依着你吧。”

说完话,严保家就起身告辞,说要回去寻林氏商量一下,严卫国见此也赶紧离开。

等到这屋中只有严承悦和严老将军时,老将军长叹一声:“承悦,你这又是何苦。”

严承悦笑意淡淡:“张家又怎甘心嫡女与人为妾,叫张家的脸往哪里摆,爷爷放心,孙儿心里有谱。”

严老将军摆摆手:“既然如此,你便该写信与鸾丫头说一声,省的她听到什么再误会了你。”

严承悦点头:“孙儿记下了。”

“另外,你与鸾丫头说姓君的在打凤丫头的主意,叫她小心些。”严老将军又嘱咐了一句:“这朝堂上马上便不平静了。”

“爷爷是怎么知晓的?”严老将军已经久不关心朝政之事,因此。严承悦对此有些不解。

严老将军呵呵一笑,抚着长须道:“真当我老头子不在朝上就不知晓朝庭之事了么,老头子活了这几十年,朝堂之上怎么说也有几个谈是来的同僚吧。”

说到此,严老将军大大叹了口气:“爷爷我也是没法子的。你看看你父亲和你两个叔叔,你二叔也就算了,他就是一武人,只要能打仗我也不求别的,可你父亲和你小叔那当真是志大才疏之辈,要是我再不操心些。不定什么时候他们能将严家拖进烂泥池中。”

“爷爷这话言重了。”不愿意说长辈不是,严承悦只好沉默以对。

严老将军倒是笑了:“你心里明白的很。”

他看着严承悦:“就拿你父亲来说吧,他志气是有的,可心胸格局眼界都不成,就是为官。也只能与人打打下手,再多就不成了,你也不必说我看低了他,我还是高看他一眼才如此说的,就是今次的事情,眼瞧着朝中局势要变,他不说因势利导将形势朝有利于咱家的方向引导,反而胆小怕事。贪慕虚荣,想要联姻来巩固地位,他这样的眼界。又叫我如何放心。”

见严承悦不说话,严老将军也不逼他:“罢,你与寻鸾丫头商量去吧。”

严承悦告辞出去,满脑子都是严老将军方才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严老将军说的都是对的,他父亲确实心胸格局都不成,便是严承悦这种等于在工部做冷板凳的人都已经看透了朝中局势。若是徐相公退了,自然就有人想入阁。那崔家的崔礼可正想着这事呢,要是叫他入了阁。张、君、崔三家联成一气,王相公一人可抵挡不住,如此,朝局便是一面倒的。

严家本就与崔家不和,就算到时候他娶了张家女,崔家也不会看在张家的面子上放过严家,张家到时候宁可舍弃一个女儿,也绝不会破坏和崔家的联盟,到了那时候,严家势孤,自然会大受打击。

唯今之计,想要保严家,便要与那等和崔家不睦的官员联合再推一人入阁,如此,朝局才能达到平衡,严家也可安全。

只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他父亲竟然看不透,还贪小便宜的想要让他娶张薇那个女人,来达到仕途的平坦,当真可笑之极。

严承悦一时想,一时皱起眉头来,在老宅也没有多呆,径自叫严一推他回到新宅,一进书房便铺了纸提笔写信。

用不多时,一封信写好,严承悦叫严一亲自送去李家。

这厢,李鸾儿正为李凤儿的事情发愁,她自得了于子然捎来的信就想尽法子提醒李凤儿一声。

好在李凤儿现如今并未在宫中,那行宫虽然也是戒备森严,可到底不如宫里院高庭深,总算是叫李鸾儿瞅了个空叫人捎了信给张勇,如此,李凤儿应该也已经晓得情形不利了。

李鸾儿怕依着李凤儿的脾气要是知道君莫为的行径,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呢,万一李凤儿一时忍不住和官家闹腾,吃亏的还是李凤儿自己。

她一时担忧一时犯愁,就是李春看她脸色不好特意做的点心吃起来都没有什么胃口。

正当这时候,突然收到严承悦的信,李鸾儿才安心一些。

展开信,李鸾儿细细的读了,读完后将信折好掩面长叹一声:“看起来,还是承悦瞧的清楚啊。”

心中有了谱,李鸾儿愁闷稍减,也就有心思陪李春玩耍。

她收拾好妆容,到前院寻了正在和马方一起糊风筝的李春,却见李春手中拿了削好的竹签子,一双手灵巧的弯来弯去,又拿细绳捆绑,没有多久,一只蝴蝶风筝的竹架就扎好了。

而马方将剪好的纸糊在竹架上,之后在竹架上拴起长长的绳子。

李鸾儿轻轻过去,笑着坐在李春对面:“哥,糊了几只风筝,我与你画上图案如何?”

李春抬头呵呵笑着:“好,没人画,妹妹画,好。”

李鸾儿回身叫马小丫娶了颜料和笔来。细细的调好颜料,拿起马方放到一旁的美人风筝几笔勾出一个奔月嫦娥来,之后一边填颜色一边笑:“这嫦娥风筝待到中秋节的时候放倒也是映景呢。”

“大娘子画的可真好。”等李鸾儿一个风筝画好,马小丫惊叹一声:“大娘子也与奴画一个吧。”

而李春则停下手中的动作,在一群扎好的白风筝中寻出一只大大的风筝递给李鸾儿:“花篮。画牡丹。”

李鸾儿张大嘴巴接过风筝来,仔细的眨了李春两眼:“哥,你这不回是送给顾大娘子的吧?”

李春丝毫不觉羞,点了点头:“是。”

李鸾儿想到自家哥哥这段时间一有什么好的就尽想着顾大娘子,不由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放下手中的笔一撅嘴:“哥太过分了。只知道疼顾大娘子,连我这个做妹子的都靠后了,不成,我不依。”

李春一时手忙脚乱,连竹架子都扎歪了。他飞快的将东西放到一旁,挪到李鸾儿身边拍拍李鸾儿的头:“妹妹好,疼妹妹,新妇苦,也疼,一起疼。”

看李春神情慌乱,李鸾儿又深觉自己太过小性了些,一听李春那些话。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这顾大娘子李春只见过一面竟然就这么记在心上,时不时的打听,连顾大娘子在顾家日子不好过都知道。还处处为顾大娘子着想,这么一边,她这个新妹子就靠边站了,如今人可没进门呢,要是进了门,指不定这家里就没她位子了。

不过。她又一想李春其实也挺命苦的,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发烧烧成傻子。这么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欺侮,难得的李春有个记挂在心里的人。她该好好祝福,也该帮李春多照顾顾大娘子些。

这时候,李鸾儿竟有了那种为人家长看着自家孩子讨媳妇的心情,即是欢喜孩子大了,又怕孩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心情当真是复杂啊。

怕李春伤心,李鸾儿笑笑提起笔来在那花篮风筝上画起朵朵牡丹:“哥,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不疼我,我是要揍你的。”

“揍。”李春握起拳头比划了个手势,之后就坐在一旁安静的看李鸾儿作画。

李鸾儿好容易将李春扎好风筝全部画完,只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肩膀也疼的厉害,她揉揉肩膀起身,带着马小丫回房沐浴去了。

又隔几日,德庆帝还是没有上朝,只是叫柳木将要紧的奏章拿到行宫批阅,批好了之后又着人送到六部,如此一来,朝臣便有些怨言了,尤其是以君莫为为首的那些官员,倒真的联络起来上表要求德庆帝还朝,还要求德庆帝将迷惑圣心的贤嫔废掉。

这奏章由柳木带到行宫和许多奏折放在一起,德庆帝一本本的拿来翻阅,一边看一边怒道:“这都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朕一一批示,这请安的折子是谁上的,朕安的很,还用他来请么,还有这折子是谁写的,正事没有,尽是唠叨,要都是这样无用的折子,朕累死都批不完。”

柳木扎头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德庆帝将那几本折子扔到一旁:“传旨下去,从今儿起请安的折子不用再上了,叫那些官员有事尽管说事,莫说那些无用的,朝庭花银子养着他们是叫他们办实事的,可不是在朝上扯闲篇的。”

柳木听了赶紧应是,德庆帝又拿起一本折子,看了几眼就是一脸怒火,站起来一脚将桌子踹倒:“放肆。”

他这一发作,吓的柳木和一旁伺侯的宫人全部跪倒在地上。

德庆帝捏着那折子,气的脸都红了,喘着粗气大声道:“好,好,真是好,一个个都瞧着朕年幼好欺负是不是?经了先帝的仁厚,他们也当朕是脾气好的,全忘了高宗时候朝上是怎么一种形式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

德庆帝正发火间,永宁公主正好拽着长宁公主来寻他说话,没想到一进门便是这种情形,长宁公主安静想要退出去,倒是永宁公主仗着最是受宠便出声询问。

第一九九章 批红

“皇姐怎么来了?”

见两位公主进来,德庆帝赶紧收拾了怒容,叫柳木着人收拾屋子,他自请永宁和长宁到了旁边的小厅内。

等到宫人端上茶水来,永宁公主才一边吃茶一边笑:“我和大姐在行宫中寻到一处好玩的地方,特特叫陛下一起去玩,哪知道陛下正生气呢,你也与我们说说,到底生的哪门子气?是不是李凤儿那丫头又不好了,惹你气成这样,说出来,我与你出气去。”

永宁公主自然是在说笑,长宁公主抿嘴轻笑了笑:“永宁这话好没趣,要真是李凤儿如何了,怕陛下也不会这般生气,他应是早去哄着人家了。”

说着话,两人对视一眼,均发出一阵会心笑声。

说起李凤儿来,德庆帝火气更盛:“今儿这事还真与她有关。”

“怎么?”永宁公主一惊:“真是李凤儿气着陛下了?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我与大姐给你出气去,我们必叫那丫头过来给你道歉,让你气消。”

“要真是她不识好歹气着朕也就算了。”德庆帝一拍桌子,脸上怒意更甚:“只凤儿虽然脾气直又没心眼,可素来是有规矩的,又是一心对朕,只有她与朕解闷的,哪里会气到朕。”

“到底如何了?”这时候,就是长宁公主也是满脸疑问。

德庆帝咬牙道:“还不都是那帮子朝臣,竟是欺到朕的头上了,君莫为联合御史台和翰林院的清流们上书,说什么李凤儿鼓动朕贪玩不处理朝政。长此下去,便是祸国殃民的根由,叫朕早些废了李凤儿,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德庆帝这话刚说完,永宁公主俏脸上便满是寒霜。便是长宁公主眼中也多了怒意。

“岂有此理?”永宁公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柳眉倒竖银牙暗咬:“君莫为太过份了,他一个前朝大臣,几时官家后宫的事也轮到他管了,今他上表要求废了凤儿,明儿是不是连官家一日吃多少饭都要过问。是不是官家要哪个人伺侯也要由他说了算,到底这皇帝…”

长宁公主赶紧拉住永宁公主,叫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可是,永宁公主到底是将火拱了起来,让德庆帝脸上怒容更甚。

柳木将东西收拾好了就悄悄退了出去。可巧于希过来换班,柳木叫住于希,将德庆帝正在发火的事情小声说了出来。

于希会意,到了小厅内就如木头人似的站在一旁,只用两只耳朵听,全当眼睛和嘴巴都已经废了。

此时,就见德庆帝一脚踢了椅子,怒道:“当朕不明白他打的主意么。他这哪里是针对凤儿,分明就是针对朕的,不过是看朕年幼才刚登基。又见母后素来不太管事,便想着朕好欺负,故意拿凤儿的事来试探朕,要是朕顶不住压力应了,他们自然更会得寸进尺图谋旁的,指不定哪时朕在朝中就再无说话的余地。要是朕不应,他们便再想旁的法子。哼,君莫为。以前朕还当他是好的,如今看来,倒是朕错看了他。”

于希听了这话满头的汗就出来了,他咬了咬牙心道那严大公子当真聪明异常,竟连官家的心思都猜得一清二楚,官家说出来的这些话和严大公子讲的完全一个样子,想来,严大公子若是当日腿没有摔断,那崔家怕早折腾的一撅不振了,君莫为怕也得叫严大公子打压的抬不了头。

妖孽,妖孽啊!

于希心中暗惊,又忍不住佩服。

长宁公主听了德庆帝的话沉思一阵小心开口:“既然陛下知晓他们的心思,自该想个法子好好的将这事压下去,光生气又有什么用。”

“是啊,是啊!”永宁公主也是连连点头:“大姐说的对,陛下可不能叫他们如愿了。”

德庆帝此时发完了火,倒是能安生坐下,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皇姐哪里知道朕如今处境为难,咱们父皇是个仁厚之人,素来不管是对外戚还是对朝臣都是极好的,好的叫他们全忘了本分,好在父皇虽然太善心了些,可处理朝政一点都不含糊,将偌大的江山打理的井井有条,倒也落得个仁君圣君的名声,只是,父皇到底太劳心劳力,生生的给…”

说到这里,德庆帝想到明启帝在世时对他的疼爱还有教诲,不由红了眼眶。

永宁和长宁想到明启帝的一片慈父之心,也不由掉下泪来。

“朕自登基以来,就想着如何改变朝中情形。”德庆帝揉揉眼睛继续道:“可是,朕年幼又没有经验,想要改变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朕有雄心壮志,那些大臣也自有算计,他们都恨不得将朕困在后宫之中,叫朕的眼睛瞧不见,耳朵听不见,全由他们摆布,这才称心如意呢,只朕却不能做个木偶,便借了贪玩的名义搬出宫来,如此,朕想行事也自由一些,哪知道,他们还是不甘心,竟然,竟然如此欺压与朕。”

德庆帝这番话完全是他的心声,听他说话的两位公主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他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他这番剖白倒是叫长宁公主心里酸涩的不是个滋味,叫向来大大咧咧的永宁公主也险些哭出来。

“苦了陛下了。”许久,长宁公主才长叹一声:“我和安宁永宁虽然都是女儿身,可怎么说也是皇家人,陛下以后若是有什么事能用得着我们但说无妨。”

德庆帝苦笑一声:“朕都明白。”

长宁想想德庆帝正在气头上,又想着有那么多折子要批,便也不想久留,又安慰德庆帝几句,就拉着永宁出来。

德庆帝一直将两位公主送出门来,待回身之后满面狰狞之色,一捶桌子:“于希。叫东府待命,给朕严查那些上书的官员们。”

“是!”于希领命应是,之后又站到一旁去。

德庆帝转身瞧了于希一眼:“徐爱卿要致仕的事你知道吧。”

于希点头,德庆帝笑了笑:“你说,徐爱卿这一走。有谁入阁合适?”

于希想到于子然回来所说的那位胡侍郎,想着胡侍郎说的话,觉得这位胡侍郎应是和君崔两家不合的,便小心回道:“奴婢也没有大主意,不过,奴婢却听到一件事。”

“哦?”德庆帝转转的腕:“什么事。你说吧。”

于希一笑:“当日朝堂之上君相公说要上书废了贤嫔娘子,旁的人都没有说什么,甚至于有些大臣还极赞同,只胡侍郎和邢大人甚是反对。”

“是胡秋和和邢虎?”德庆帝甭看表面贪玩,可对于朝中局势了解的很。朝中哪位大臣的身家背景也知道的很详细。

“正是呢,官家好记性。”于希赞了一句。

德庆帝一笑:“父皇当日和朕说过这胡秋和,说他倒是个能吏,虽然处事上有些圆滑,倒也不失一片忠心,今日想来,他倒也是一位忠臣了。”

于希没有再说什么。

德庆帝拍拍桌子:“罢了,看在他替凤儿说话的份上。朕心里记他一功。”

于希咋舌不已,心中暗道,看来贤嫔娘子在官家心中的地位比旁人想的要重的多。

德庆帝又和于希说了几句话。待胸中火气稍减,便叫于希拿了折子给他,他先翻出那本要废李凤儿的折子,御笔朱批了一句话:

朕要睡谁,干卿底事。

想了想,德庆帝还觉不免。又加了一句:“自古昏君出奸妃,卿等要做忠臣。竟将昏君奸妃之名强安朕与贤嫔头上,如此为大不忠。”

批完了。德庆帝一笑,将折子放到一边等待朱墨干掉。

于希站在一旁偷偷看了两眼,看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等看到第二句话的时候,于希才又掉下汗来。

他心说果然陛下是先帝爷的种,虽然年幼,可是精明上却一丝都不让,瞧这两句话批的,要叫多少人汗颜啊。

稍后,他又想到严家那位大公子,更是想要抹汗,心中更是直骂娘,这李家姐妹都是什么命啊,什么人不好找,怎生偏偏嫁的这两位都是这样聪明异常之人。

“于希啊。”

德庆帝批了一会儿折子揉揉肩膀看向于希:“你说柳木这几天在忙什么?”

于希低头:“奴婢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这几日每日都替官家收折子,旁的倒并不知晓。”

“哦。”德庆帝点了点头:“一会儿你叫柳木来见朕。”

于希应下,等到德庆帝批完折子他才走,一时去寻了柳木,柳木才要休息听说官家寻他,赶紧整装去见。

德庆帝等到柳木进来,就借口出去逛逛叫柳木伺侯着。

两人一时走一时停,等走到花园子里一棵大柳树下,德庆帝抬头看着那高高大大的柳树:“柳木,朕记得你之前的名字并不叫柳木,那年朕贪玩爬上大柳树差点没掉下来摔死,是你拼命救了朕,先帝为了奖赏你,就给你赐名柳木。”

柳木低头:“这都是奴婢的本分,实在是先帝爷厚爱。”

“朕可一直都记着呢。”德庆帝笑了笑:“朕如今在行宫中住的舒服,不愿意回宫,可朝中的事也不能没人管着,朕思来想去谁都不如你忠心,也不如你可用,朕便想着与你一个票拟批红的权力,朝中大臣上的那些个折子你就接了来先看看,把那些要紧的事留着给朕,不要紧的,你就替朕批了也就是了。”

“奴婢不敢!”柳木吓的猛的跪倒在地上:“奴婢,奴婢,求陛下收回成命。”

第二百章 当面

“柳大伴快快请起。”

德庆帝弯腰亲自将柳木扶起:“朕说的都是真心话,柳大伴不用害怕,这批红的事朕没人可靠,只能靠大伴了。”

柳木感动的眼圈红红的,起身时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有泪光闪烁:“陛下厚爱,奴婢万死不辞。”

“好!”德庆帝拍拍柳木的肩膀:“大伴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一切有朕担着呢。”

“奴婢必不负圣恩。”柳木赶紧表态,神情更加的恭顺。

德庆帝吩咐完柳木,似乎是一件心事放下,又有兴致闲逛起来,柳木心下惴惴,当真不明白德庆帝是如何作想的,只能跟在德庆帝身旁伺侯,不敢多说一句闲话。

一时逛了半个花园子,德庆帝只说累了,带着柳木回到鸣柳院,从御案上的红木匣子里拿出一块印交给柳木:“柳大伴,这印章要好好收着,等你瞧了折子,那等不太重要的事你自可盖印交付下边的官员去做。”

柳木战战兢兢的接了印章,又一番谢恩。

待他从屋里出来,走路都是轻飘飘的,捏捏放在怀里的印章,柳木咧开嘴笑了起来:“没想到我柳木还有今日的风光。”

德庆帝所说的那票拟批红的权力柳木心里可明白的紧,他得了这份权限,手中之权可是比内阁那几位还要大呢,自此之后,可以说除了德庆帝便是他了,他要是看哪个官员不顺眼,便可将他的折子打回去,若是瞧哪个官员顺心,便可直接批了交付六部去办,如此一来。这朝中又有哪个人敢得罪他。

柳木得了这批红之权,便不能在行宫多呆,等到傍晚时分。他辞别德庆帝直接回了宫,自此之后。他便长驻宫中行使权职。

自然,柳木走的时候还将德庆帝批好的折子带了回去,等到第二日早朝,柳木将折子一一发还,当君莫为那些人看到德庆帝于折子上的批注,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或者是该犯愁和惊惧。

德庆帝这折子上批的话语头一句实在是有些粗俗了。第二句却是诛心之言,不说别人,便是君莫为看了,也是暗自心惊的很。

“这…”

君莫为拿着折子问柳木:“柳公公,官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柳木冷笑一声:“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官家可是说了,夏有夏桀然后才有妺喜,商有商纣之后才有妲已,周正因为周幽王无能。才有了峰火戏诸侯之事,可见得,自古以来。凡是有奸妃出现,必然是因为帝王无能昏庸,尔等上表言贤嫔媚上,便是说官家心不明眼不亮,将官家比作那等祸国昏君,这便是尔等的忠心?还是说,尔等为表贤良,故意要将昏君奸妃的名头扣在官家与贤嫔身上?”

“不敢!”君莫为听的头上冒汗,连声称不敢。

柳木看了君莫为一眼:“官家在行宫游玩。君相公作为官家信重的大臣就更该兢兢业业处理好朝事,这样才是真正忠臣之所为。而不是叽叽歪歪的连官家后宫之事都要管,幸好君相公的女儿早已嫁人。否则,官家还以为君相公要送女入宫呢。”

柳木连番话语叫君莫为一派的官员彻底的傻了眼,再说不出旁的话来。

他们若是再敢揪着李凤儿不放,怕官家真敢将奸臣的名头往他们头上安,君莫为这一系的官员大多都是清流出身,最重视的便是名声,要是没了名声,还不如叫他们早早死了算呢。

胡秋和站在邢虎身旁,对邢虎挤了挤眼:“官家英明啊,早早看出了贼子野心。”

邢虎一笑:“如此,胡侍郎可安心矣。”

胡秋和也是明白人,自然晓得邢虎的意思,笑容里也带了几分志得意满。

这时候,却见柳木拿出一枚印章来,对君莫为等人一笑:“官家称最近这些时日不会回宫,众位大人又怕朝政无人管理,官家便将批红之权交予杂家,以后,众位大人有什么折子只管递上来,杂家能处理的自然早早的处理,不能处置的,也会交给官家定夺。”

若是先前李凤儿的事叫那些大臣不知所措,那么,柳木这席话无异于掀起惊天风浪。

御史台一位最是目下无尘的御史当场跳了出来:“官家怎会…柳公公,你妖言惑众,你是怎么欺下媚上蛊惑官家的?凭你一个小小的宦官,无根之人,残废之躯竟然想要插手朝政,我等不服。”

他一出声,便有人随声附和:“我们要见官家…”

柳木本来挺志得意满的,哪知道这些人如此激烈的反对,一时又羞又气,羞的是官员骂他的那些话,太监本就六体不全,性子自卑的可以,最忌有人拿他的身体说事,那御史骂出来的话直指本根,叫柳木羞恼当场。

气的是,这些人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敢当场驳他,柳木气的浑身发抖,心说等杂家真正有了权,定然治你们的罪,咱们且等着瞧吧。

邢虎看看胡秋和:“胡侍郎,这…”

胡秋和一笑:“即是官家的意思,咱们自该忠心官家,其他的莫管,莫管啊。”

邢虎看到朝臣几乎要将柳木包围起来,嘴角勾起一丝笑来:“也是,莫管啊。”

而站在一侧目睹这一切发生的严保家却在想着,以后是不是该多多巴结这位柳公公了,那张家那位是…

这朝中乱成一团,而张家也是乱成一团。

张薇寒着一张俏脸,使劲的拍着桌子:“严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张夫人康氏连声哄着张薇:“我的儿,且先别急,他们严家当他们是什么了,严承悦一个残废人竟然心比天高,竟想着叫你去与他为妾,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是咱们张家的嫡女,便是再如何,爹娘都不会答应这事的。”

张薇气过之后也是满心的悲怆,一时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女儿没那么下贱,合着女儿嫁不出去似的,偏要巴着他严家么,明明是严家想要巴结咱们家,却弄的…”

“可不是么。”康氏也是气的柳眉倒竖:“我儿放心,等娘与你爹爹说,叫他给严家难看。”

张薇一时哭一时闹,闹的累了依在康氏身旁:“我有什么错,当初严承悦那个样子,不说他的腿了,好些人都说他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呢,难道我就愿意做个望门寡么,不趁早退了亲事,我一辈子说不得就毁了。”

康氏拍着张薇哄劝:“娘都明白,都明白,这都是命啊。”

“也是我命苦,本来见蒋家好好的,哪知道嫁过去才晓得那蒋世子太不争气,满屋子的通房侍妾,要不是我早早的生下聪儿,怕是连站脚的地儿都没了,我原想着这一辈子也就这么着了,谁知道,谁知道他得了那样的脏病,我又怎么能被他连累,聪儿又怎么能有那样名声的爹。”

说到这里,张薇抹了泪,咬牙道:“我偏不信凭我的家世相貌会嫁不出去,严家欺人,我…”

猛然间,张薇站了起来:“我要去寻严承悦问个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康氏心下一惊,才要劝阻,却不想张薇行动迅速,说话间已经出了门,她赶紧去追,奈何却没追上。

张薇从张家出来,一个劲的催着车夫快些,等到了严家门口,张薇才想起严承悦已然分家,便又催着车夫去寻了严承悦的宅子,才要叫人通禀,却见严一从里边出来,张薇认得严一,当下挑帘子就道:“严一,去与你家公子说,便说我来了。”

严一看到张薇,那张脸一下子挤在一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他苦了脸:“张大小姐,你饶了小的吧,你这…”

“赶紧回去。”张薇冷下脸来:“你若不早些去回,我便在门前哭闹,反正我名声是没了,闹的你家公子不好我也算趁意了。”

严一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耽误,当下便匆匆忙忙跑去内院。

不一时,杨嫂子亲自迎了出来,张薇笑着下了车,跟在杨嫂子的身后进了严家的门,她一边走一边打量这严府新宅,但见五进的宅院俨然齐整,表面上瞧着各处房子院落都平常,可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处处透着精致。

杨嫂子在头前带路,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看张薇:“张娘子,我家公子是订了亲的人。”

张薇笑容有些僵,片刻后点头:“我自然知道,我见他就是要个清楚的。”

杨嫂子叹了口气继续带路,过不多时,便到了一个精致小院中,院中种着一棵葡萄树,如今正是枝繁叶茂之时,因着时候不到,葡萄倒是没有成熟,不过,枝叶间可见串串青色葡萄。

葡萄树下的轮椅上坐了一个身着月色袍衫的清俊男子,张薇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便是她当初退了亲的严承悦。

她几步过去,站在严承悦身旁,严承悦抬头一笑:“张娘子有礼。”

看着严承悦那张端着笑意,更显温润的脸,张薇一时心头越发的复杂起来:“严公子有礼了,我今次来是想问一声,我有什么比不得李家娘子的,我是和离,她是被休弃,我自认长的不比她差,出身比她要好,若是娶了我,显见对公子的帮助会更大些,为什么你宁愿娶她而舍我?”

这是张薇一直搞不清楚的,依着她的脾气,要是闹不清楚,怕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第二零一章 抱怨

当初张薇跑来退亲的时候,严承悦其实心底是恨着张薇的。

他也曾多次幻想过如果有一日他的腿好了,必要站到张薇面前羞辱她一番,可是,今天他再见到张薇,心情反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相反,他的心情平静异常,再不起一丝波浪。

严承悦笑了笑:“张娘子请坐。”

张薇捏捏拳头:“我不坐了,你与我把话说清楚我便走。”

“张娘子,这世上的事百般不由人,就像当初你跑到我严家退亲的时候一样,那时候,你又何曾问过我的意思,即是退了亲,你我便不该再有交集,再相识,咱们就只当陌生人罢了。”

严承悦笑着取了一杯茶慢慢啜饮。

张薇怒道:“说到底还是你小心眼,记恨我当初退亲的事是吧。”

严承悦摇头:“即是陌生人了,又何来的记恨,张娘子,你也太过自信了些吧,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凭什么别人就该由着你的性子摆布,你想退亲便退,如今想要再嫁到我严家,合该我就该等着欢天喜天的接你入门?你又将我严家当成什么人了?”

“这…”张薇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恨恨一跺脚:“还不是你严家巴巴的跑来要我进门的么,原来说是什么平妻,这也就罢了,反正你与李大娘子订亲在前,我也不计较,可是,如今翻脸说要与我为妾,我堂堂张家嫡女,凭什么做妾。”

严承悦失笑:“什么叫我严家?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再和你有什么交往,如果你要问这件事,我建议你去老宅中问我母亲才是。”

这一句话叫张薇明白了,敢情严承悦从来没有想过再娶她。这一切都是严保家和林氏的主意。

这时候,张薇是又恨又恼,咬着牙道:“好。好,你严家太欺负人了。我…”

“告辞!”见严承悦并不再答理她,而是自顾自的喝茶,张薇气极,一甩手就走。

“严一,送送张娘子。”严承悦吩咐一声,摇着轮椅进了屋。

张薇怒气冲冲的从严家出来,坐上马车催着车夫赶紧回去,她一边走一边想。越想越是气恨,咬着牙道:“该死的严家,严承悦,你不过是个残废,我嫁你是你修了几辈子的德,你还敢…还敢如此欺侮于我,总有一日,我定要叫你为今日的无礼付出代价。”

她这般带着怒意回去,才进门,便见康氏屋里的婆子端着笑脸上前道喜:“恭喜娘子。贺喜娘子了,大喜事啊…”

张薇疑惑:“什么喜事?”

“娘子去问夫人吧,总归是好事。”婆子一脸的笑意。推着张薇进屋。

张薇步子快了许多,没几步路便进了屋,待进屋后,见她母亲康氏也是一脸的笑,张薇更加的不解:“娘亲,这…到底怎么了?莫不是爹爹要做首辅了?”

康氏招手叫张薇过来,笑着摸摸张薇的头:“我的儿,合该老天有眼啊,他严家不识货。这般的折侮咱们,可是。有人家却是识货的。”

“母亲?”张薇还有些不明白。

康氏笑道:“你前脚走,后脚君家便请媒婆上门提亲。说是想讨你进门与他家的大公子做新妇,而且,君家很是开明,愿意叫你带着聪儿进门,只是,人家提了条件,聪儿进门可以,却必要改姓君,认君家的祖宗。”

这么一番话叫张薇更加的不明所以,就好像是有天大的馅饼砸到头上一样,叫她总觉得晕晕乎乎有些不现实。

“娘亲,这,可是真的?”张薇又确认一次。

康氏赶紧点头:“娘还能骗你不成。”

她一边说一边搂了张薇小声劝道:“原我说叫你不要带着蒋家的儿子,你偏不听,偏舍不下聪儿,总归聪儿也叫我一声外婆,我也不能逼你不要他,为着这事,你爹爹不知道和蒋家打了多少眉眼官司,蒋家直到现在还不依不饶呢,就是你的婚事,也因着聪儿而受连累。”

“娘,你说什么呢。”张薇噘起嘴来,有些不情愿:“聪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别人不疼他我疼的紧,我怎么舍得下他。”

张薇便是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可她一腔慈母之心却做不得假,她对儿子蒋聪那真正的是疼之入骨的。

“好,好,是为娘的不是。”康氏一见张薇生气,赶紧安抚她:“总归聪儿不能姓张,即是君家愿意叫你带子入门,那聪儿姓什么都是小事了,反正你们母子不用分开就成。”

张薇想想这话也对,沉思一阵点头:“这事我应了。”

过了片刻,张薇又皱起眉来:“这事我总觉得挺悬乎的,君相公家的长公子想讨什么样的新妇没有,为何偏偏看上了我这么个和离之人,还,还带着孩子,莫不是,君家有什么事瞒了咱们?还是说,那君公子有什么隐疾。”

“你这孩子。”康氏一时拉下脸来:“君家那位长公子又不是大姑娘轻易出不得门,前几日还骑着马到处晃悠呢,他又有什么隐疾,最多就是不学无术一些罢了,如今徐相公要致仕,崔家有望再进一步,我瞧着,君相公怕是要与咱们结盟,如此,你嫁到君家,而崔家本就和君家是姻亲,咱们三家联络一气,自然有的是好处,那蒋家前些时候还闹腾,你要真嫁到君家去了,再给他们几个胆子怕也不敢再折腾了。”

别的倒也罢了,张薇一听康氏最后那一句,那意思是只要她嫁到君家,凭着张君两家的权势,一个只有空头爵位的蒋家是绝对不敢得罪的,这么一想,就有些意动。

“如此,旁的我也不为,就为了聪儿,我也应了这门婚事。”

张薇想想严承悦对于她的不屑,心下恼恨的同时,也有些意气用事起来。

她心说严家不是瞧不上她么,觉得她和离之人名声不好,便想要叫她为妾,如今,她偏偏就是不为妾,她偏偏嫁到比严家门第不低的君家,还是明堂正道的作为嫡妻入门,她偏要瞧瞧到时候严家又是怎样一副吃惊的嘴脸。

“好,好,还是我儿拎得清。”

康氏大乐:“如此,我便叫人回了君家,只说你应下了。”

张薇点头,想想半日多未见儿子,便起身告辞:“娘亲,我去看看聪儿。”

康乐一摆手:“你且去吧,待为娘与君家商定了婚期,再把你的嫁妆准备起来,到时候,定要叫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张薇也没心思再听什么嫁妆的事,她心知当初她和离的时候她带到蒋家的嫁妆都已经讨了回来,那嫁妆可不少,足够她带去君家了。

张薇起身去屋里看蒋聪,一行走一行想着这君大公子也是个贪花之人,若是她嫁了过去,必不能像在蒋家一样由着他乱来,她必要看紧了君大公子,他若是爱玩,只给他多买几个清白女子便是了,那青楼楚馆之地是绝不能叫他去的,免的重蹈了蒋家的复辙。

那康氏见张薇应了婚事,便欢天喜地的准备起来,到了第二日,康氏便叫人去君家说是应下婚事,也同意叫蒋聪改姓。

崔氏听了这消息乐的什么似的,更是趁热打铁早早的与张家换了庚帖。

也不知道这事谁传了出去,竟是叫蒋家知道了,蒋家老爷子气的险些没背过气去,带人打上张家,只说讨要蒋家子嗣,张薇哪里会叫蒋聪跟蒋家的人走,自然不愿意,为此,两家差些没打出人命来。

还是君莫为听了消息叫人赶来救场,崔氏又求了她哥哥,如此,三家合力硬生生把蒋家气焰压了下去,只那蒋老爷子吃了暗亏,回去之后气的吐了一口血自此卧病在床。

这件事情传的京城到处都是,人们说起蒋家来也是满脸的同情,都说张家欺人太过了些,那蒋聪说什么都是蒋家嫡系子孙,怎能旁落他家,更不能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