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安抚了君绍旭一阵,崔氏和君莫为便回房安歇,自然的,在回房之前崔氏狠命的将那些下人威胁一通,只说谁若走露口风,便要了谁的身家性命。

之后,崔氏和君莫为倒是回去睡觉了,只君绍旭屋里的丫头没一个能再安稳的,一个个全都吓坏了,小心翼翼的服侍君绍旭,连话都不敢说。

另有一人心情也极不平静。

那便是如意,如意求神拜佛了好半天,只说自己倒是有些福气的,若是她些进了君绍旭屋里,只怕现如今死的那个就是她了。

死如意倒也并不多怕,可是,像那两个丫头一样被折磨致死,还是那样屈辱的死法如意想一想就满心的寒意。

第一九四章 云烟

如意越想越是害怕,加上崔氏因着今夜的事情心情也不算太后,便也没叫许多人伺侯,如意正巧在轮休的行列中,便叮嘱了几个小丫头些话,拿着前儿才得的赏赐回了家。

她一回去就见她爹还有她哥正和苏平安说话。

宋大河看妹子回来,赶紧叫如意,笑着问:“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

倒是苏平安瞧出如意脸色不对来,立刻追问:“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夫人那里又有什么事?”

他这一问,彻底的叫如意再撑不住了,趴到炕上就哭了起来。

“儿啊,这是怎么了?”如意的娘一见如意哭成这样,早六神无主起来,上了炕上个劲的搂着如意问。

如意哭了好一时才打着咯将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搂着她娘的脖子浑身都打冷颤:“娘,我害怕,要是,要是夫人再叫我去伺侯大公子,我的命可就没了。”

一家子人听了如意的话全都面现沉重之色,尤其是宋大河,一拍桌子:“妹子莫怕,咱们不能叫你一个人受苦,要夫人真的狠心叫你去,哥豁出命去也要救你,大不了咱们全家死在一处,总比不被当人看,不知道哪时候送命强。”

苏平安沉思一会儿凑近如意问:“如意姐姐,你说你听到大公子与夫人说话,要夫人将春风如意院的云烟姑娘买回来?”

如意狠命点头:“我只愿公子买了那云烟姑娘再不折腾别人了,虽然我这想法是有些狠心了,可是,为了自己的命。我也不得不这么想,这么盼着。”

“伯父,伯母。”苏平安立时起身,对着如意父母拱了拱手:“如意姐姐的事情我来想想法子,我想起一事要办。先告辞了。”

他又对如意一笑:“姐姐暂且放心,我必想法子保你的。”

苏平安这么一说,如意心里似乎是有了些底,对着苏平安点点头:“你也小心些。”

苏平安从宋家出来,先去帐房处想与禇帐房一起出府,只是。几位帐房早早的都回了家,他是寻不到机会,苏平安一下子急了,悄悄的在府里转了一圈,却看前后门全都落了锁。他也不敢求人开门,只怕要真是出了事寻到他身上。

正当苏平安急的抓耳挠腮之时,几个粗使仆妇抬着那两个丫头的尸身朝后门走去,苏平安见了赶紧小心的跟了上去,却听一个仆妇哀叹一声:“这大晚上的也不叫人安生,弄出这等晦气的事与咱们做。”

“老姐姐,你小声些吧。”另一个仆妇压低了声音,看看手上抬的死尸:“咱们不过是抬抬人又有什么。总比这两位姑娘强吧,可怜见的,如花一般的年纪。长的又那样好,就这么被糟贱了,死了都不能安生。”

“呸!”先前的仆妇啐了一声:“莫说,莫说。”

抬另一具尸体的仆妇倒真是有些可怜那两个丫头,语气中也多有怜意:“作孽啊,好好的姑娘落个这样的下场。便是下辈子也投不得好胎,说不得又是一世受搓磨的命。”

苏平安听着。心下倒也真是蛮同情两个丫头的。

他在帐房做活,自由度挺高。时常能出去转转,见识也多了些,再加上时常听府里积年的老人说话,许多事情心里也清楚明白。

这故老相传,人没咽气的时候便要赶紧换上寿衣,换的晚了便对死者不好,说不得下一世投胎上便有些波折,更不要说死个赤身*了,尤其是女人,要真是死了都没衣裳穿,那下一世必投胎为娼妓,还是最低等的暗娼。

耳听几个仆妇小声说着话,抬着两具死尸从后门出去,苏平安悄没声息的跟着出去,待出了门,他就藏身在门后的一棵大柳树后,等到几个仆妇抬着死尸上了拉人的车,走的远远的,苏平安这才出来。

他一出来便朝李家奔去,待到了李家门口,苏平安敲响了门,正好守门的是周忠,也算是识得苏平安的,见他深夜寻来,心知必有大事的,开了门叫他到了门房里,先倒了杯热水给苏平安,又问他有何事。

苏平安也没有叫周忠去叫李鸾儿和金夫人,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周忠,之后便要走。

周忠哪里能叫他走了,便留他在门房住上一宿。

苏平安想着君家四门紧闭,便是回去也是进不得门的,且他又不敢去住客栈,今夜也不晓得能在哪里对付一宿,见周忠真心留他,便答应下来。

那周忠拿了信匆匆赶去后宅,可巧李鸾儿还没睡下,周忠便央马小丫将信交到李鸾儿手中。

第二日,崔氏早早的醒了,梳洗完毕就叫了陪嫁来,叫他到帐房支了钱去春风如意院赎夏云烟出来,且要好好的把那位姑娘带回家中。

崔氏当初嫁给君莫为的时候倒也陪嫁了好几户人家,其中有一人叫邓克的,这人独身一人没有家累,生的很是壮实又有一身好武艺,崔老夫人怕崔氏以后吃亏,便叫邓克跟着崔氏去了君家,这些年,好些见不得人的事崔氏都是吩咐邓克去办的,便是今儿这事,她信不过旁人,便也叫邓克去处理。

那邓克领命去了春风如意院,没用多长时间便回来跟崔氏复命,只说夏云烟姑娘前几天已经被一个外地的客商赎走了,如今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崔氏一听大骂了好一通,只是夏云烟已经没了,她也不知道去找里找,只得作罢。

买不回夏云烟崔氏也不好向君绍旭交待,只能陪着小心去君绍旭房里安抚一番,且说以后有了好的必要买了来伺侯君绍旭。

君绍旭本就已经成了废人,他买夏云烟也不过是想到若是没有夏云烟压榨他的精力,导致他元气亏损,他也不会去医馆瞧病。若是不去医馆,也不会碰到永宁公主,他的身体自然好好的不会有事,这一切都是夏云烟的错,他每想至此就气愤异常。原想买了来折磨的夏云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好心里痛快些。

哪里知道那夏云烟倒也好命,早早叫人赎了身,如此,君绍旭只能把一腔火压在心间发泄不得。

他心腹间有了火气,下身觉得更是疼的难受。便又叫崔氏与他弄些好药来,起码叫自己不必那样疼痛难耐。

崔氏心疼君绍旭受了苦,连连应声,忙着叫人去寻摸好药,又想着找个相熟的人去张家探探底。看看张家是否有意将张薇嫁来。

崔氏一时忙乱不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理会云烟姑娘,却不知道那云烟姑娘并没有远去,人正在京城之中。

你待云烟姑娘去了哪里?

这人好好的待在东府呢。

原来,夏云烟正是先帝东府安插在春风如意院的探子,探的便是各家后宅的情形。

说起来,夏云烟也是命苦之人,她原本出身官宦人家。她是家中长女,家中父母俱都疼爱于她,弟妹又极敬重她。原该快快活活的长大寻个好人家嫁了,该当富贵一世的,可是,因着父亲受人连累抄了家,父母都在狱中亡故。

当时,夏云烟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她的妹妹更小一些,未满十岁。弟弟还是六七岁的稚儿,先帝仁慈。不忍杀那么多人,便叫将那批的犯官家眷官卖出去。

夏云烟和她妹妹夏紫烟都被卖到春风如意院,她们与普通的娼妓不一样,是官府记档的,并不准赎身出去,而她弟弟因着生的极好,本该卖到南院的,夏云烟不忍弟弟受折磨,便哭求了春风如意院的当家人,将她弟弟也买了去。

如此,夏云烟就带着弟妹在春风如意院长到成人,在夏云烟及笄之时,便该当接客,夏云烟为了弟妹自然不会反抗,原想着这一辈子他们姐弟三人怕都要掉到污泥中再翻不得身,哪里想得到还有转折在其中。

这日正好前任的东府掌印来春风如意院探查一些事情,正巧看到夏云烟,见这姑娘生的很美,又是个聪明伶俐的,就起了爱才之心,专门找了夏云烟商量了一番。

自此之后,夏云烟便成为东府的密探,而作为交换条件,她的弟妹都被那掌印接了出去换了姓名好好安顿,这一世能做个普通人好好活着。

夏云烟为了弟妹,从那之后便收起全身的冰清玉洁之态,变的烟视媚行起来,为了打探情报更是什么都会去做,一直到如今,她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却全没有想到那君绍旭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想买她回去折磨。

自然的,这才刚上任的东府掌印于希不能眼瞧着得力手下被人弄走,便将夏云烟接了出来,先叫她回东府里休养,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图以后。

东府位于京城西离兵部不远的一所大宅子内,这宅子猛一瞧便知是哪个富户人家的住宅,谁也料不到东府会驻扎于此。

夏云烟就住在这所宅子的第三进的偏房中,这间房子布置的很不错,一眼瞧去,倒真真是闺阁女儿的绣房,夏云烟坐在绣凳上,慢慢的在抄写什么。

她手上动作轻缓,可脸上却是一脸的冷寒,写了一会儿,夏云烟啪的放下笔来,起身就要往外走,没想到这时候门却被推开,于希一身红衣从外面进来。

夏云烟见了于希赶紧行礼:“属下见过掌印大人。”

于希一抬手:“免了吧,今日我过来是有一事要吩咐于你。”

“大人请说。”夏云烟没有丝毫反抗,很痛快的应承:“只要云烟做得到,必然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好!”于希赞赏的看了夏云烟一眼:“若是这件事情你能办得成,我便想法子恢复你的自由身,叫你与你弟妹团聚。”

第一九五章 朝事

“官家今天还是没上朝?”

早朝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可是,众大臣还是没有等到官家临朝,各部官员便开始围着君莫为询问。

君莫为看了一眼站在朝上的柳木,过去问道:“柳公公,官家又怎么了?”

柳木一笑:“官家已经搬进行宫了,自然不可能每日早早的起身来上早朝,这不,官家叫杂家来问问,看看各位大人都有什么奏折没有,有的话,便叫杂家带回行宫,没有的话,朝事还要靠诸位同心同德来处理。”

君莫为看看四周同僚叹了口气:“即如此,咱们就把奏折交付给柳公公吧。”

一时间,各部官员凡有事情的都把奏折交托给柳木,柳木笑着收下,叫身后的小太监捧了,他又跟各位大人笑着告辞,一径的离了钦安殿,出宫自往行宫方向去了。

柳木一走,户部官员便将君莫为和内阁另一位大臣徐将臣围了起来,户部左侍郎皱眉道:“官家太胡闹了些,怎可扔下朝事不管耽于享乐呢,若是先帝爷在…”

君莫为还没说话,那徐将臣便做起老好人来:“官家到底年轻些,又没处理过什么朝事,贪玩也是难免的,这便要咱们同心同力的做好自己的事,顺带提醒官家几句,说不得再过些时日官家就醒过神来了。”

此时,吏部左侍郎胡秋和走了过来,他一脸笑容:“按理说咱们该求见太后,叫太后劝劝官家,只是,官家这次竟是把太后也带了去。咱们先忍耐忍耐,若实在官家不像话,咱们便去行宫见驾,总归是要官家来处理朝政大事的。”

吏部的官员一听连连点头:“胡侍郎说的极是。”

君莫为此时却皱起眉来,脸上带着些愁苦:“依着我瞧。官家都是被那贤嫔给带累坏了,贤嫔未进宫之前官家可不是这样,虽然贪玩了些,可到底该处理的政事都会处理,自贤嫔进了宫,官家就开始肆无忌惮的玩乐起来。长此下去可如何是好,照我说,咱们很该上书请官家废了贤嫔。”

有那等清流官员觉得君莫为这话对,便都点头附和。

只胡侍郎听了有些不赞同:“不过是个嫔,又能如何。这宫里可还有太后在呢,她老人家心明眼亮,若贤嫔真是奸的,太后岂能不管,官家待小妾如何这都是小事,轮不到咱们去管。”

君莫为看了胡侍郎一眼,冷笑一声才要反驳,便听兵部的邢虎笑道:“君相公这话可不在理。先俺老邢就不服气,贤嫔说到底不过是个妾,上有太后和淑妃压着。能翻起什么浪来,她在后宫都不能如何,又怎么管到前朝的事去,莫不成,君相公在朝上有什么事回去还和自家小妾说说?”

说到这里,邢虎大笑几声:“俺忘了君相公没有小妾。怕是不知道这里边道道。”

他这一句话彻底惹恼了君莫为:“邢大人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明显的包庇贤嫔,对了。贤嫔可是邢大人接来的,莫不是。她给了邢大人什么好处?”

“随你怎么说,俺老邢问心无愧。”邢虎也不气,粗声粗气道:“俺也不图什么,不过就是看不惯你一个朝中大员强行往弱女子头上安罪名。”

说到此处,邢虎想起一事来:“哦,俺晓得了,君相公可是崔家的女婿,那崔家和卢家关系可不错呢,卢家那位淑妃娘子进了宫听说是不得官家待见,此次官家去行宫游玩可没带着淑妃,想来,淑妃必是恼恨贤嫔的,如此,君相公自然要替淑妃出气了,是也不是?”

他这话一出口,好几位朝中大臣都觉得合该如此的,胡侍郎更是连声附和:“邢大人这话有些道理。”

直气的君莫为心肝都颤了,可面上还得装成无所谓的样子,一甩袍袖:“随你怎么说吧,即无事,我自去也。”

君莫为迈着四方步离开钦安殿,邢虎向胡侍郎拱拱手也待离开,胡侍郎看着君莫为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人,装的正人君子似的,谁不知道他心里最黑不过的。”

“胡侍郎这话可不对。”有那才入朝为官不久的御史台官员开始替君莫为抱不平:“君相公自为官以来兢兢业业是难得的尽忠职守的好官员,再加上君相公不贪不腐,清正廉明,清名传遍天下,又怎会是…”

邢虎笑将起来,拍拍那官员的肩膀:“你啊,太嫩了些,你若是娶个有家底的新妇,家里不缺钱财,为了清名,自然也不会贪腐,再者说了,君莫为贪不贪的谁又能说得准呢。”

说到这里,邢虎对胡侍郎一笑:“老胡,反正朝中无事,不如咱们俩出去喝上一杯。”

胡侍郎正有此意,遂连连点头:“合该如此。”

邢虎和胡侍郎相约着出了宫,在左近寻了个小酒馆进去,两人倒都不是那摆架子的人,自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叫了两个小菜,又要了一壶清酒小酌。

邢虎一边倒酒一边对胡侍郎道:“俺老邢性子粗豪,原行军打仗之时行伍中全都是粗人,倒也觉得不错,可这一做起文官这些事来,就有些不合胃口了,那些文人唧唧歪歪的好生腻烦,倒是老胡你还合俺眼缘些。”

“能叫邢大人如此夸奖,某愧不敢当。”胡侍郎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对邢虎笑笑:“我不过是看不惯君莫为罢了。”

“俺也瞧他不惯。”邢虎也笑了起来。

胡侍郎夹了口菜吃了,压低了声音问:“听说徐老马上就要致仕了。”

邢虎心中明白,胡侍郎说的这徐老便是那位老好人徐相公,这位徐相公自入阁以来轻易不开罪人,素来是个和稀泥的角色,虽然没有过大功。可也没有大过,再加上阁老中也确实需要这么一个人调和,先帝便一直叫他在内阁中呆着。

只徐相公年岁大了些,如今倒真有些力不从心,因此上。自入夏以来,便有传言说他要致仕。

若真是徐相公离朝,这内阁中便有了空缺,论起来,胡侍郎的年龄资历还有能力也都有入阁的可能,所以。胡侍郎才会对徐相公的事这么关心。

如今内阁中君莫为和张家的张逊张相公关系很是不错,而崔家那位君莫为的大舅子正是徐相公手底下的官员,徐相公是礼部尚书,而崔家那位却是礼部左侍郎,若是徐相公退了。他也有进位的可能。

另一位阁臣王嘉是位性烈如火,忠直之极的官员,更是独来独往两不相帮的,若是真叫崔家那位入阁,内阁中四位大臣便有三位勾连到了一起,到时候,如邢虎之类的这些和君莫为不和的官员日子可就难过了。

若是叫胡侍郎入阁,倒是能打破这种局面。因此上,胡侍郎才会和邢虎拉近关系。

邢虎一边喝酒一边道:“俺也听说了,不过到底徐相公怎么想的俺也不知道。”

“哈哈!”胡侍郎笑了几声:“不瞒邢大人说。某有意入阁,到时候,还请邢大人相助。”

邢虎心明眼亮,自然晓得胡侍郎的打算,到了如今这样,他自然是支持胡侍郎的。只是却也不能轻易答应。

“喝酒,喝酒。莫谈国事。”邢虎又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胡侍郎心里暗骂老狐狸,嘴角却带着笑跟着也喝了起来。

等喝的差不多了。邢虎就起身告辞,胡侍郎终究从他这里没套出什么话来,虽然心有不甘,可也只能如此了,笑着出了酒馆,两个人各自回家。

邢虎一进家门,便赶紧又是洗漱又是换衣,才刚刚折腾完,便见邢夫人笑着进来,邢虎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今儿老胡非要找俺喝酒,就喝的多了些。”

邢夫人倒也没埋怨他,笑道:“那位于举子来了,正在前厅侯着呢,老爷即是回来了,很该见上一见。”

邢虎摸着头笑了笑:“即如此,俺就见他一面。”

说话间,邢虎便去了前厅,果见于子然正在前厅喝茶,而邢志陪坐一旁,见邢虎进来,两人同时起来见礼。

邢虎一摆手:“都起来干啥,俺这里可没那么多虚礼,于贤侄,赶紧坐。”

于子然笑着坐下,朝邢虎拱了拱手:“上次来贵府借了一些历次的会试试卷,如今晚辈已然看完,便过来归还,另外,还想再借一些回去抄写。”

邢虎一笑:“这有什么,你看中了哪些只管拿去,这事你和志儿说便是了,不必客气。”

于子然笑着道了谢,便又有丫头重新换了茶水点心,邢虎正好饿了,端起一盘子点心大口大口的吃了好几块这才轻舒一口气:“奶奶的,上朝果然不是人干的事,饿死俺了。”

于子然来过邢家几次,倒也知道邢虎的脾气,也不奇怪,陪笑道:“正是呢,以前晚辈听叔父说起过陪官家上朝很是辛苦,要早早的起了先服侍官家更衣用膳,再打点好一切,这才跟随官家去朝上,从天未放亮时起一直到早朝结束,都得站着,饿的肚子咕咕叫也只能忍,便是想如厕也要忍耐。”

“正是这样。”邢虎笑了起来:“还不如行军打仗来的痛快,娘的,这帮子酸腐,都是一个德性,自己没本事劝戒官家,反倒将罪名推到女人身上,俺老邢最看不惯这样的人。”

“爹,朝中发生了什么事?”邢志听的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邢虎一摆手:“也没啥大事,就是官家又没上朝,那君莫为就说全都是贤嫔娘子的过错,说要上书叫官家废了贤嫔呢。”

他这话一出口,于子然惊叫出声:“啊?怎的…贤嫔一个后宫嫔妃又有什么错处?”

第一九六章 淑妃

邢虎一咬牙:“俺也是这么说的,自来凡有担当的男儿哪个会由着女人摆布,谁没事听女人叽叽歪歪的,只那些没定性管不住自己的才会将错处推到女人身上。”

“叔父这话真真在理。”于子然也赞同的一点头。

那邢志想了一会儿也觉得在理,笑道:“爹素来只说自己是粗人,可这番话哪里是粗人讲得出来的。”

“哈哈…”邢虎很是骄傲的大笑了几声:“乖儿子你是不知道,当初你娘就是因着俺这两句话才巴巴的嫁了俺,等你以后见了顾家的小娘子也将这话说给她听,保管她高兴。”

一时间,邢志大窘。

这父子俩之间有趣的互动看的于子然觉得分外好笑,只突然间想到自家去世的父亲,便也是那等豪放性子,也并不会瞧不起女人来,不然,也不会为着妹子弄个家破人亡。

这么一想,于子然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不过,于子然又想到一心替他着想的叔父于希,心情便也好了许多,他想着他们叔侄能够相逢全靠了李大娘子,再加上叔父在宫中似和贤嫔娘子也多有交往,这便如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样,出了事,即跑不了你,也逃不了他,如果贤嫔娘子真有事,说不得要连累叔父。

于子然盘算着这事于希到底知不知道?

邢虎看于子然的样子便知他在想什么,低暗笑两声,咳了一下又道:“说起来,朝中倒也有清流还有那亲近卢家崔家的官员支持上书废了贤嫔。自然,也有官员觉得太小题大作了些,早朝之上,胡侍郎便为此和君莫为吵了两句,我瞧着。胡侍郎倒也是难得的明白人。”

点明了这些话,邢虎便不再说什么,借口还有公事要忙就走了,临走之前还告诉于子然需要什么试题只管去寻,莫要客套了。

于子然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好好的寻试题,由邢志带着去了书房。他便胡乱拿了几套先帝时不知道是哪次会试的试题,带着试题,于子然从邢家出来就去了李家。

官家才建好的行宫取名翠薇宫,这行宫虽处北方京城,可是建的却极富江南情致。这会儿子官家兴致正好,正携着李凤儿游玩那条买卖街呢。

买卖街名符其实,确实是一条全都是各种买卖的街市,各类的小吃,卖布的,卖脂粉的,卖首饰的以及各类杂货在这条街上应有尽有。

而德庆帝则穿了一身寻常的青缎长袍,李凤儿也是一身细绵碎花长衫裙。她本身的好,便是这样简单的装束上身,也是别有一番风致。再加上李凤儿又在腰间扎了一条宽宽的镶珠玉带,倒更显的身材窈窕,美妙动人。

德庆帝见到李凤儿这身打扮,便想到在凤凰县的时光,眼中多了许多温情,一路上。牵着李凤儿的手都没有放过。

李凤儿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位前停下脚步,拿起一支用料并不算多好。不过胜在做工精致的簪子细细瞧了几眼,回头对德庆帝一笑:“相公。妾身极喜这支簪子。”

“娘子喜欢咱们就买了。”德庆帝笑着接过那簪子,对太监扮成的小贩问道:“这簪子多少钱?”

那小贩哈腰一笑:“这位娘子真是好眼光,挑的簪子最适合您不过的,这位相公,这簪子可真不贵,不过一两纹银,难得娘子喜欢,就买了吧。”

德庆帝一听倒真觉得便宜,正要掏钱,哪知道李凤儿飞快的按住他的手,转头对小贩道:“就这么个木簪子还要一两纹银,你缺钱缺疯了。”

说话间,她拿起那簪子:“左不过是桃木雕成的,并不稀罕,我看中的不过是它雕的还能凑和,你瞧瞧这材质,还有上面镶的这珠子,又不是珍珠玛瑙,不过就是寻常的铜珠子而已,这也太贵了。”

“那娘子的意思是?”小贩尴尬笑笑。

“三百文。”李凤儿伸出三根手指。

“这位娘子,这实在是…小的还要养家糊口呢,您给的这钱太少了些吧。”小贩一脸的苦意。

李凤儿拉着德庆帝便走:“卖簪子的多了去了,你不卖,自有卖的人。”

“娘子,小娘子。”在李凤儿走了好几步后,那小贩一咬牙:“卖了,三百文卖与你了。”

李凤儿笑笑,拉着德庆帝回返拿了三百文钱果然买下那簪子,接下来,两个人在买卖街上逛的兴致大起,不管是买布料还是买脂粉,李凤儿都狠狠的还价,德庆帝见了觉得好玩,也跟着李凤儿大肆讲价,从街这头逛到街当间,两人饿的狠了,便寻了个小吃摊要了两碗小馄饨吃。

德庆帝还价还上瘾了,才要问卖馄饨的能便宜些不,结果被李凤儿捂了嘴:“相公,别的摊子倒也罢了,反正他们报价虚高,咱们还还也是应该的,可这卖小吃的都是小本买卖,并无多大利润。”

说着话,李凤儿又一指那卖馄饨的老夫妻:“两位老人家这样大年纪了还要出来操持挣钱,便是要的价稍高一些,咱们也不该再还价的。”

德庆帝听了沉思一阵,点点头:“娘子说的很是。”

说完,他笑看着李凤儿:“朕果然讨了个好娘子,凤儿当真心善。”

这话说的李凤儿倒是红了脸:“吃您的馄饨吧。”

这两碗馄饨份量倒是不小,装在两只大大的碗里,李凤儿吃着很是香甜,不由多吃了些,只德庆帝饭量小一些,一碗馄饨还剩下不少,他见李凤儿吃完了一碗,才说再叫一碗来,哪知道李凤儿竟端起他的碗来将剩下的馄饨吃了。

“凤儿…”德庆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李凤儿一笑:“又不是别人剩的,你是我相公,吃你剩的东西又怎么了?想当初我家里没吃的,我们兄妹三人同吃一碗饭的时候多了去了。”

虽然李凤儿这样说,可德庆帝心头还是一阵暖意,看着李凤儿的目光又多了些旁的东西。

吃过饭结了帐,两个人又一路朝前逛,才走没多远李凤儿就见银环远远的向她招手,便对德庆帝一笑,指指不远的茶楼:“相公,我累了,想歇歇脚,相公先去茶楼叫两杯清茶如何,我与银环交待一声一会儿便过去。”

德庆帝自然无有不可的,叮嘱李凤儿要赶紧过去,便径自上了茶楼。

李凤儿见德庆帝一走,赶紧叫来银环,小声询问:“到底有什么事这样急?”

银环压低了声音在李凤儿耳边低语:“刚刚夫人叫张勇捎了信来,说是那君莫为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娘子不对付上了,竟要联合朝中官员上书叫官家废了娘子。”

李凤儿一听银牙一咬:“君莫为,又是他。”

银环小心的瞧瞧四下,再度开口:“奴想着大概是为了淑妃吧,听说卢家和崔家是很亲近的。”

“哼!”李凤儿冷笑一声:“淑妃?便是真废了我,他们就当淑妃能翻身了?也不知道这事是哪家挑的,竟是叫我和淑妃斗个你死我活,他们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话是这么说没假,可是,娘子,咱们总不能干坐着吧。”看李凤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银环先急了。

李凤儿勾勾唇:“你急什么,他们也不是官家,又能将我如何,现在官家心里正憋着一股子气没处撒呢,到时候,他们越是逼的急,官家越是要逆着来,你且瞧着,有淑妃的好日子呢。”

说到这里,李凤儿不由想到淑妃进宫那天的事情,再度冷笑一声:“且安份的待着,我自有主意。”

银环无法,只得点头。

她倒也是想到淑妃进宫那日弄的那样没脸,想想觉得李凤儿说的也对,只要官家护着,谁又能将她如何。

这主仆二人同时想到淑妃,不由轻笑出声。

实在是那淑妃和卢青莲一样都是最傲慢不过的性子,仗着生了一张好面孔,家世又不错,便不把寻常人放在眼里。

前些时候,淑妃进宫,自然也是一乘小轿从后门抬进宫中。

这李凤儿进宫住了东六宫中的永信宫,而淑妃进宫,官家正自恼怒之时,一时点了西六宫很有些荒凉的善喜殿。

淑妃原本欢天喜地的下了轿子,自以为以她的位份应该会住在富丽堂皇的广阳宫,哪知道竟是进了这么一处眼瞧着像是冷宫的地界,一时间气性大发,差些便要扭头回去。

好在她还有理智在,硬是压着怒气进了去。

虽然官家点淑妃进了善喜殿,可后宫的奴才们也不敢太过怠慢淑妃,这善喜殿自然收拾的很妥当,里边的布置也都是按着妃位的标准来的,也瞧得过眼,淑妃打量一通,倒也压下几分怒气。

她逛了善喜殿,歇过神来,倒不先说安顿下来,却是叫人去寻李凤儿,叫李凤儿过来与她请安。

当时李凤儿正在永信宫中给官家做鞋子,一时听了这话差些没笑出声来,心中直道这淑妃当真是没脑子的,也不知道卢家是怎么教养出来的。

淑妃自己要拆台,李凤儿自然要配合,当时就扔下活计带了人去了善喜殿。

一进门,李凤儿就见淑妃高高坐着,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瞧,应该是想给她下马威呢。

第一九七章 平妻

“妾身见过淑妃娘子。”

李凤儿很配合的上前见礼,她蹲身道了万福,淑妃却像是没瞧见她一样,只顾着看书,没说一句话。

李凤儿低头暗笑,保持着行礼姿势就这么半蹲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跟着李凤儿进来的两个宫娥青兰和蝶兰都觉得跪的膝盖疼,蝶兰微垂着头没有丝毫表示,可青兰却担忧李凤儿撑不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淑妃慢慢把书放下,瞅了李凤儿一眼:“原来是贤嫔妹妹来了。”

说话间,她瞪向一旁的宫娥:“即是贤嫔妹妹来了,你们为何不通禀一声,倒是叫妹妹一直这么半蹲着。”

淑妃笑着向李凤儿一抬手:“妹妹请起吧。”

李凤儿脸上带笑起身:“见过淑妃娘子。”

“都是一家子姐妹,什么娘子不娘子的,你只管叫我一声姐姐就是了。”淑妃笑的一脸张扬。

李凤儿心中暗骂,呸个姐姐,凭你也想当姑奶奶的姐姐,口中却道:“妾身不敢。”

淑妃满意的点头:“妹妹赶紧坐,我这才进宫有许多地方都不知道规矩,以后还要妹妹提点着些。”

李凤儿连声应是,陪淑妃说笑了几句,才想着要提出告辞,却听淑妃道:“原我听说妹妹出身不算很好,想着说不得妹妹举止粗俗不识礼仪,今儿见了妹妹,却见妹子行为恭顺言谈和悦,更知道上下尊卑,倒是蛮识礼的。”

这话叫李凤儿气恨异常,私心底已经将淑妃骂了个透。只脸上却不敢显露出一点异样来,干笑两声:“妾身还要帮官家做鞋子,若是无事,妾身先告辞了。”

“做鞋子?”淑妃笑了起来:“也是,妹妹这样的出身。便也能做双鞋子讨官家欢心了,不然,妹妹又如何站得住脚。”

李凤儿咬咬牙,蹲身行礼,起身便想往外走。

却没想到淑妃又道:“即然妹妹手艺不错,且帮着姐姐我也做两双鞋子吧。”

她这话音才落。就听外边传来低哑的声音:“淑妃莫不是没鞋穿了?”

帘子一挑,却是德庆帝不知道哪时候进了善喜殿,他这会儿脸上明显带着怒意,一进屋就站到李凤儿身旁,伸手握住李凤儿的手。怒斥淑妃:“淑妃的出身不是极好么,怎的,你们卢家连双鞋也置办不起?”

“妾身见过陛下。”淑妃不敢反驳,满心紧张的起身给德庆帝见礼。

德庆帝冷冷的盯着淑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淑妃整个人都摇晃起来,脸上已经明显见了汗意时,德庆帝才一摆手:“起吧。”

淑妃赶紧起身谢了恩。就见德庆帝已经拉了李凤儿朝外走,走没两步,德庆帝猛然回头:“对了。朕忘了告诉淑妃一声,凤儿是朕的人,是大雍朝九嫔之首的贤嫔娘子,她自然尊贵之极,朕不想再听到有人拿朕的贤嫔出身来说三道四。”

“是,妾身记下了。”淑妃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这么一句来。

德庆帝却再没看她一眼。拉着李凤儿出了屋子,淑妃只听到德庆帝断断续续的话传来:“以后淑妃再叫你来你不理会她就是了。做什么过来叫她搓磨?凤儿,朕瞧瞧可有没有受伤?”

又听得德庆帝吩咐身后的随侍:“传朕的话下去。以后贤嫔见了淑妃可不必行礼。”

听到这么一句,淑妃险些气死,狠狠的拿着茶杯砸了下去。

待到了晚间,那淑妃早压制住了火气,想着晚上侍寝的时候一定好好表现,她就不信了,以她的身姿相貌官家会不喜欢。

哪里晓得,天未黑的时候德庆帝就叫人过来传话,说是淑妃不懂礼仪,无视宫规,着宫中几位有经验的姑姑教导淑妃,在没有学好规矩前,便不必想着侍寝的事了。

淑妃听了这话当时脸上就不好看,更是对李凤儿气恨非常,若不是记得这是宫中不能寻事,说不得她要跑到永信宫大闹一场。

自那天之后不过三五天时间,德庆帝就带着王太后和李凤儿去了行宫,其间,再未提淑妃一字半句。

本来王太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被白姑姑告之那天之事,王太后也气恼淑妃不懂事,便也不再帮她求情。

李凤儿想到此事,心下暗笑,同时,又对君莫为恨之入骨。

打发了银环,李凤儿就在旁边的铺子上挑了一根看起来很古朴的银簪子装好,转身进了茶楼。

德庆帝此时正在二楼等待,他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了杏仁、榛子、栗子、花生等等干果,另外有一壶茶和两个茶杯。

李凤儿上了二楼一眼看到德庆帝笑着过去,德庆帝帮她倒一杯茶递过去:“喝几口吧,瞧你热的这一头汗。”

李凤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听德庆帝问:“银环寻你有什么事?”

“左不过就是我屋里那些事。”李凤儿笑着答了一句,拿出才帮德庆帝买的那只银簪子:“刚刚相公帮我买了簪子,我也不知道要给相公买些什么,正好瞧这簪子倒也不错,就买了来。”

德庆帝拿过那簪子看了两眼,见虽是银质的,不过胜在样子新奇又带着几分古拙的趣味,倒也喜欢,他笑着将头上的玉簪子取下,换上李凤儿买的那只银的:“如何?”

李凤儿点头:“很好看。”

李凤儿一边说一边低头,嘴角扯了扯,苦笑两声:“陛下,我在这里能陪伴陛下和太后,可淑妃在宫里却是太寂寞了,不如,不如陛下将淑妃接来吧。”

“怎么说这样的话?”李凤儿这一句话倒是叫德庆帝有些搞不明白了:“难道你忘了前些时候她是怎生辱没你的?”

“怎能忘记。”李凤儿脸上笑容更苦:“可她到底是官家的人,长久留在宫里,难免有人说三道四,就好像,就好像是我教唆陛下这样做的,这罪名,我可担不起。”

李凤儿这一句话叫德庆帝面现怒意:“凤儿,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李凤儿赶紧摇头:“没,没有,我一直跟随陛下,陛下都没听到什么,我又哪里会知道。”

德庆帝一想也是,便不再追问,不过,心里却又给淑妃记上一笔。

严府

“父亲,这次徐相公致仕的事已经定了,徐相公过几天就会上表乞骸骨,想来官家必是答应的。”严保家坐在一旁陪着严老将军说话。

在家休息的严卫国听了这话也点头:“确是如此,自崔相公退下之后,徐相公已经做了三年首辅,他年纪大了,有时候办事难免糊涂,官家对此已经有些不满,再加上徐相公一直不算很强硬,他的处事态度叫年轻气壮的官家看不过眼,这次他上表,官家是必允的。”

严老将军笑了笑:“我老了,这些朝中事不必与我说,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严保家一听赶紧笑道:“这次徐相公离朝,我想着,张相公做首辅的机率极大,如此,张家怕是更进一步了。”

“咱们家素来只忠心官家,对于这些事情是不怎么看重的,总归咱家的根基在军中,只要军中根基不倒,谁来做首辅又能奈何得了咱们。”严老将军一摆手:“保家啊,有你打听朝政的功夫,倒不如做些实事来的好。”

严老将军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可是严保家明显听不进去:“张家的张薇自和离之后一直没寻到好人家,这不,前两天张夫人与林氏商量着,只说咱们承悦即是订了亲,便也不叫咱家做那无信之人,也不说退不退亲,只说愿意叫张薇给承悦做个平妻。”

这话一脱口,严保家明显看到严老将军脸上多了几分怒意,不过,想到张家许的好处,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反正那李大娘子也不过是崔家弃妇,能嫁到咱们家来已经是烧了几世的高香了,便是咱们再给承悦娶上一房,她又敢说什么。”

他这话音才落地,就听啪的一声,原来严老将军气极之下朝他扔了个茶杯,这茶杯没扔准,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你这叫什么话?”严老将军气的大吼:“你也是当父亲的,怎有脸面说出此等话来,你真当李家是任由你折辱的?”

“难道儿子说的不对。”严保家这样大岁数还被严老将军当着兄弟的面怒斥,脸上就有些下不来,脖子一梗,硬是和严老将军顶撞起来:“自古以来儿女婚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儿子是承悦的爹,承悦的婚事,儿子自然也做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