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又看向怀宁,怀宁也笑了:“三妹说的对。本宫是该拿出一些气势来,李大娘子。你只管教训周望。”

这怀宁公主性子虽说柔弱,可到底是皇女,自然有皇家气度,先前不过是她钻进了牛角尖。一直认为是她对不住周望,今儿说开了,怀宁心胸一时开阔,同时也气愤于自己先前的不作为,如今自然不愿意叫王太后失望,遂忙着应承李鸾儿。

李鸾儿挨到太后近前时,才笑的杏眼微弯:“太后娘娘,那民女要是将您交待的事完成好了,您有何奖赏?”

“你想要什么?”太后回问。

李鸾儿撅了撅嘴。太后娘娘真是太不配合了吧,怎的这样滑溜。

“助人是快乐之本,民女也不要什么。只是,娘娘若是觉得民女完成的好,有些奖赏民女也不会辜负您的美意。”

王太后好笑,同时又觉得这位李大娘子果然名不虚传,倒真真是精干的人:“你放心,哀家不会叫你做白工的。”

到这时。顾大娘子和李凤儿见气氛轻松了,也大松一口气。

李凤儿拽过李鸾儿去。又招呼顾大娘子坐过去,三人陪王太后说了一时话,李鸾儿才瞅准机会问怀宁公主:“敢问怀宁公主,周驸马最得意的是什么?”

怀宁公主想了一时:“周望最善画,另外,他书法也不错,对了,他记性很好,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李鸾儿低头盘算了好一会儿,画这方面李鸾儿倒是不惧的,只是这书法,想了好一会儿,李鸾儿想到一个法子,勾唇浅笑起来,至于说过目不忘,不要忘了李鸾儿可是精神系异能者,对于一个精神力已经达到三级巅峰快要突破四级的异能者来说,不管是一目十行还是过目不忘那都是小意思。

“如何?你可有信心?”永宁公主打趣李鸾儿:“不要告诉我你比不过周望。”

李鸾儿抬头浅笑一下:“民女可没这么说。”

她又转向怀宁公主:“公主,您能拿出周驸马的画作和书法作品叫民女瞧瞧么?当然,先前的就不用了,民女要瞧也要瞧最近的。”

“这个好办。”怀宁公主点了点头:“我那里便有,等回去我就叫人与你送去。”

李鸾儿向怀宁公主道了谢,又问怀宁公主:“周驸马武艺如何?”

怀宁浅笑:“他自诩是个真正的才子,君子六艺皆通。”

这话就是告诉李鸾儿周驸马不只文才好,且礼、乐、射、御、书、数都学的挺好。

李鸾儿听了又思量算计了一通:“那民女便和他比最擅长的。”

说到这里,李鸾儿又瞧了王太后一眼:“太后娘娘,民女答应了,不过时间由民女订如何?”

“这是为何?”永宁先就不明白了。

李鸾儿勾唇一笑:“民女自认心计不成,没什么心眼子,不过,民女的夫君倒是比民女强些,他快要回来了,民女想等他回来与他商量一番,不然,出了漏子民女又如何对得起太后。”

王太后定定的看了李鸾儿一阵子,最后长叹一声:“鸾丫头啊,你叫哀家如何说你…还说你心眼不多,论起心眼来,哀家这三个女儿怕都不及你啊。”

一句话,好几个人愣在当场。

李凤儿和顾大娘子先就有些蒙头转向,不知道王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永宁也有些不明白,怀宁更是悄悄望着李鸾儿,心里想着李鸾儿这话没什么不对啊,为何召的太后有这番感慨。

倒是长宁到底岁数大些,首先明白过来,对李鸾儿点点头:“严家捡了个宝贝啊。”

第三四五章 信件

长宁话说到这种地步,怀宁和永宁还是有些不明白,太后微叹了口气,长宁笑笑,便也不再多说。

片刻之后,太后笑了:“你个精乖的,成,哀家就依了你。”

李鸾儿长舒一口气,笑道:“民女便是十个捆在一起,怕也不及您一星半点的,您如此夸奖,倒是叫民女有些无地自容了。”

一番话连说带笑,叫王太后心情也好了许多,将李鸾儿招到近前打量着:“怪道严家老头一见你便相中了,哀家要是再有个儿子,也得叫他聘了你回来,你与凤儿姐妹做妯娌也挺不错。”

李鸾儿低头做害羞状:“祖父是慧眼识英雄,瓦砾堆里愣是瞧出民女这颗珍珠来。”

一屋子的人哄然大笑,永宁刮着脸羞李鸾儿:“李大娘子,这种话你都敢说,快过来叫我捏捏你的脸皮子得有多厚。”

“民女脸皮薄,可不敢叫公主捏。”李鸾儿笑了笑,坐下之后打趣永宁公主:“不过,公主既然觉得民女脸皮子厚,民女也就厚上那么一回,民女斗胆请公主与民女办件事情。”

“什么事?”永宁一时听住了。

李鸾儿细声道:“论起文房四宝来,怕是谁都不及云驸马懂行,还请永宁公主回去帮民女准备一下文房四宝还有作画用的颜料等物。”

“这有什么,等明儿我便叫人给你送去。你趁着有时间好好习练习练。”永宁公主并不当一回子事,摆手笑着答应下来。

长宁公主笑的几乎花枝乱颤:“永宁,且等着吧。回去妹夫必然与你生气。”

“他与我生的哪门子气?”永宁还有些不明白。

王太后一指永宁:“你又叫鸾丫头给套住了,也是哀家纵的你,什么都是只知道拿来便用,哪里晓得那些东西的行情,你以为文房四宝是什么便宜物件,要真是便宜,天底下哪里来的那般多读不起书的百姓。普通的文房四宝价钱可都不便宜了,更何况那些好的。鸾丫头出言讨要,你那驸马又是懂行的,若是给的不好脸面上过不去,可要是给的好了。置办起来花费可不小,哀家实话告诉你,就是一块好砚台,没有百八十两银子你也买不来的。”

“这样贵?”永宁公主一听瞪着眼睛细一算帐:“这文房四宝加上颜料还不得千八百两银子。”

“怕不止呢。”长宁公主一指李鸾儿:“李大娘子,你将要用的东西写成单子交给永宁,叫她也长长见识。”

李鸾儿应了一声,跟白姑姑讨来纸笔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完拿起来吹了吹,还没送过去。永宁公主便凑了过来,瞧了两眼以手抚额:“我的天,你要这么些东西。这是作画写字呢还是要开铺子?”

怀宁公主和顾大娘子都觉奇怪,也凑上来瞧,顾大娘子一边看一边念道:“狼毫笔若干,羊毫笔若干,上好徽宣十刀,砚台一块。笔洗两个,大斗笔三支。白云笔三支,勾线笔五支,细白瓷碟若干…朱砂、朱膘、银朱、石黄、雄黄…”

“妹子,你要雄黄做甚,莫不是要等端午节做雄黄酒?”

顾大娘子抬头看了李鸾儿一眼,不解的问了一句。

“哎哟哎…”长宁公主一听这话实在忍不住笑倒在王太后怀里:“不成,母后与我揉揉肚子,可笑死我了。”

顾大娘子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解的瞧向长宁公主:“公主作何发笑?”

她这呆呆的样子叫王太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有一些心酸,心下更加痛恨顾呈,若不是他对顾大娘子照顾的不周到,又何至于叫她一个好好的官宦人家的娘子连作画颜料要用到雄黄都不知道。

李凤儿笑着将顾大娘子拽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顾大娘子的脸便猛的红了。

李鸾儿笑道:“嫂子,这次咱们与永宁公主多要一些,嫂子要是想学与我学也成,专请人教也行,我瞧着嫂子在这上面是有灵性的,如今学还来得及。”

“真的?”顾大娘子一听也来了精神,早忘了羞意。

永宁公主双后合什:“阿弥陀佛,敢情你李大娘子是要拿我的东西做人情呢。”

李鸾儿可不怕她,将头一仰:“那你要不要给我这个人情?”

“给,给。”永宁公主赶紧点头:“行,就照你写的来置办,总归麻烦的不是我,我先替我家驸马念上几声佛吧。”

几人又说笑一时,李鸾儿和顾大娘子便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王太后拉着顾大娘子的手好一番叮咛,叫她得了空便带着孩子进宫来做伴,又叫李鸾儿好生准备起来。

两人一一答应了,带了王太后赏赐的东西出宫坐上马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顾大娘子才有时间好好询问李鸾儿:“妹子,为何长宁公主说严家捡到宝了,你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鸾儿轻笑一声:“也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给自己寻些方便罢了,说到底我是个女子,真抛头露面的去与周驸马比试,不管输赢与我都没什么好处,总归太后和公主这些皇家人只顾自己喜欢,哪里去管别人的心情,我说时间由我来订,不过是想着拖延一下,另外,我相公出门在外,我要是不与他商议一声就应了,难免有些不将他放在眼里,我说那些话,一来是向王太后表示我是严家妇,这事得严家同意,二来,便是等相公回来,叫他与我想想办法,就算是推辞不过,起码我也要表示出这件事情上我是尊敬相公的,没有自作主张。”

李鸾儿笑着解释一番,顾大娘子听了不住点头:“妹妹的想法是好的。”

顾大娘子说到底是与李鸾儿近些的,那王太后虽然说是她的姨母,可是两人以前没什么交集,今次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又哪里谈得上什么深厚感情,可李鸾儿就不一样了,姑嫂两人相处的日子长了,感情上比王太后要深的多:“妹妹若是不愿意出头,实在不成我豁出脸面来去求太后,叫她别为难与你。”

“不成。”李鸾儿一听赶紧拽住顾大娘子:“嫂子莫说这样的话,虽然说太后认了你,她是你的亲姨母,可怀宁公主是她生养的亲生女儿,哪个亲哪个远她心里能没谱,她能为了你不管怀宁公主?再者,到底今儿才认下的,太后如今不过对你有些愧疚,才如此厚待的,嫂子很该好好与太后相处,没事的话万不可麻烦太后,不然,太后终有一日得烦了嫂子。”

顾大娘子听的一阵心惊,看了李鸾儿一眼,细一想李鸾儿说的这些话倒是很对,便点头应下,过了一会儿又道:“太后说过几日带我去奉恩公府认认亲,你说我…”

“去,怎么不去。”李鸾儿一挥手:“回去我与嫂子备份厚礼,要去就大大方方的去,该怎样就怎样,莫不可扭捏了叫人瞧不起。”

“我听妹子的。”顾大娘子笑着应下。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到了家门口,李鸾儿和顾大娘子相扶下车,才下来就见马冒急匆匆跑出来:“太太,大娘子,大爷来信了…”

“真的?”两人俱是一喜,一边往内门而去一边道:“将信拿过来。”

等到了顾大娘子院中的小花厅内,马小丫已经取了信来,这信有两封,一封是给李鸾儿的,一封是给顾大娘子的,两人分别接过信,打开来瞧,李春那特有的圈圈信又出现在眼前。

李鸾儿瞧着李春写给她的信,越瞧脸色越是阴沉,顾大娘子越瞧越是高兴,看完了将信折好,抿嘴笑道:“妹子,咱家小子的名字取好了,老大叫浩宇,老二浩轩,老三浩越,你听着可好。”

李鸾儿硬是按压下心头的恶心之意,笑了笑:“都好听,哥哥取的好名字。”

顾大娘子却乐了:“这可不是你哥哥取的,是妹夫帮忙取的,我听着也好,对了,你哥哥信中说妹夫不日就回京了。”

“回来正好。”李鸾儿想到那信的内容,又是一阵不痛快,将信折好塞进袖子中:“嫂子,我有些疲累,先回去休息了。”

顾大娘子一听立时急了,关心的询问:“可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要不要去寻干娘瞧瞧。”

李鸾儿强笑着安慰她:“我没事,就是在宫里…嫂子也知道,时时处处都要小心,便有些累了,我也跟着夫人学过些医术,要是身体有什么不适我是知道的。”

“这便好。”顾大娘子这才放了心:“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晚饭我叫人与你送去。”

“好。”李鸾儿应了一声向顾大娘子告辞,从那院中出来回后院自己屋里,这时候已经日近黄昏,进了屋便觉昏昏暗暗的,李鸾儿叫瑞珠点了蜡烛来,她凑到烛光下又将信拿出来读了一遍,读过后咬牙将信撕了个稀烂。

瑞珠在旁边瞧的奇怪,小心的问了一声:“大爷的信,大娘子为何…”

李鸾儿抬头笑了一声:“哥哥不是很识字都知道要与我写信,你家姑爷可是有名的才华满腹的,走了这么些日子竟也不知道来封信,我瞧啊,不定边关那里有貌美女子将他迷住了呢。”

“不对啊,太太不是说姑爷不日就回来了么,想来,姑爷应是马上就要回来了,便也没有来信。”瑞珠笑了一声,端过一杯茶给李鸾儿:“姑爷对大娘子如何,奴可全瞧在眼里呢,若说他有什么外心,奴一万个不信。”

第三四六章 欢喜

“你这丫头,我还没说什么你倒先抱上不平了。”

瑞珠的话叫李鸾儿心情好了一点,忍不住拿她打趣:“得,等你姑爷回来我与他说说,叫他得了空与你说个好婆家。”

气的瑞珠跺脚:“奴与大娘子说正经话,大娘子净拿取打趣。”

“这说婆家难道就不是正经话了?”李鸾儿失笑:“行了,我也知你家姑爷没外心,不过是心情不好罢了。”

瑞珠抿嘴一笑:“等姑爷回来,想来大娘子心情就好了。”

李鸾儿也不与她说什么,叫瑞珠将床帐放下,她脱了鞋袜和外裳,只说困了,倒在床上就睡个昏天黑地。

等李鸾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三竿,她隔着窗子瞧瞧外边的月色,披衣坐起叫道:“瑞珠,几时了?”

“大娘子,这会儿已是亥时初了,戌时太太叫人送了晚饭过来,大娘子正睡的熟,奴就叫人先端下去了,大娘子且等等,奴去叫人热些饭食。”瑞珠几步过来将床帐掀起,一边服侍李鸾儿起床一边笑道。

李鸾儿睡了这么长时间,肚子也早饿了,摆摆手叫瑞珠给她弄饭。

瑞珠笑着出去,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就提了食盒进来,彼时,李鸾儿已经点上蜡烛,瑞珠将饭菜一样样放到小几上,李鸾儿瞧去,却见一盘子果子馅的小糕点,一碟子炸饺子,一碟子春卷。一大盘鲜香的灌汤包,还有才拌的嫩生生的菠菜,一大盆的瘦肉粥。

饭菜的香味直往李鸾儿鼻中钻。勾动她的馋虫,李鸾儿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灌汤包吃了起来,瑞珠拿了碗与她装了一碗瘦肉粥递过去,李鸾儿接过来喝了一口:“这是郑婶子的手艺吧,我吃着倒是香甜。”

“正是呢。”瑞珠笑出一个酒窝来:“郑婶子听说大娘子要吃食,亲自动手弄的,奴也跟着沾光。尝了两个炸饺。”

“你若是饿了也吃些。”李鸾儿捡出一些吃食要给瑞珠,瑞珠赶紧推辞:“奴已经吃过饭了。哪里会饿,大娘子赶紧吃吧,一会儿饭菜得凉了。”

李鸾儿便也不说什么,低头飞速的吃起饭来。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她将所有的饭菜一扫而空,摸摸肚子:“还是郑婶子知道我的饭量,弄出来的饭不多不少刚刚好。”

吃过饭,李鸾儿将瑞珠打发走,便耐下性子修习精神力,只她老是记挂李春写的那封信,怎么都修习不成,没办法只好放弃。

待第二日李鸾儿醒来。才想着要到老宅子里见见严老将军,顺带好些日子没回去,也该给长辈们请安见个礼。还没有收拾,便收到了严承悦的信。

信中倒也没说什么,只说再过五六日便要回来,李鸾儿看了一遍将信收好,打定主意等严承悦回来好好问问他李春信中到底是何意思。

读过信,李鸾儿收拾妥当坐上马车回了老宅。先向严老将军见了礼,陪老人家下了一盘棋。之后又去后宅见了林氏,和她坐了一会儿,见林氏没有说什么酸言酸语的,李鸾儿便也耐着性子陪笑说了一些好话。

在午饭前李鸾儿回了李家,一到家她就和金夫人商量给顾大娘子准备一些认亲的礼物,总归是各色东西不能缺少,按礼都要置备齐全,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金夫人这些年行医各处,那些世家大族也去的多,于这些礼节上面倒是懂行的,给李鸾儿提了不少建议。

李鸾儿准备好之后又和顾大娘子商量了一番,最终定下礼品,为了顾大娘子去王家时候面上好看,李鸾儿又特特的去木器行和瓷窑上走了一圈,专门设计了一些油漆雕花镶珠木盒和一些精美的瓷器,花了大价钱叫工匠在最短的时间做出来。

那木盒上镶的珠子都是从顾家寻的,顾家的生意如今都是顾夫人和顾茗管着,李鸾儿要用珠子,自然不用花费什么,比市面上的价钱要低一多半还有余,因此上,那些木盒瞧着极贵重,确是没花多少银子。

这些包装弄好了,李鸾儿将礼品全部包好,弄的极精致,瞧的顾大娘子都是满心喜欢,险些舍不得送出去。

李鸾儿准备的早,动作又快,倒是赶得及了。

她这里才将礼品备好,那厢王太后就叫了太监来宣旨,定下时间叫顾大娘子回王家认亲。

顾大娘子得了旨意,一想到要去奉恩公府,又想到那里都是她的骨肉血亲,一时又是激动又是担忧,好几日睡不着觉,李鸾儿没奈何,只能和金夫人商量着,两个人帮她带孩子,叫顾大娘子多多休息。

这日,到了顾大娘子认亲的正日子,她一大早起来,李鸾儿帮着她寻了几件衣裳试穿,最终定下一件水红绫衫子,底下是葱黄罗裙外罩了银红镶边绣玉兰花的褙子,又将一头长发盘个惊鹄髻,戴了赤金镂花镶翠展翅钿子,一侧又插了一支赤金雕花流苏簪。

李鸾儿亲寻了脂粉给顾大娘子上好妆,这一打扮,更显的顾大娘子清秀中带了些富贵气,倒也瞧出一些新鲜感来。

收拾好后,顾大娘子就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门,李鸾儿一直将她送出大门又叮嘱了好几句才回还。

顾大娘子这一去,一直到半下午的时候才回来,李鸾儿见她虽然眼睛红红的,可面带笑容,瞧起来春光满面,便知这亲认的极好,便也放心了。

等顾大娘子歇息一时,就来寻李鸾儿,姑嫂对坐说了好一会儿话,李鸾儿才知道就在她们准备礼品这几日,王太后先召见了王家的人,将寻到王五儿和其女的消息告诉了王家人。又叫王家人准备认亲,之后,王太后和官家分别召见了钟鸣鹏夫妻。钟鸣鹏进京之后的差事也定了下来,他入了兵部,原要做兵部主事的,大约是王太后那里发了话吧,官家也不知如何运作的,竟与他弄了个兵部右侍郎的差事,至于原来的右侍郎却被官家寻了个理由发作了。

顾大娘子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还有些惴惴不安。怕官家会因此对她有了意见,更觉得因着她叫人家好好的官被罢了。总归是心里不舒坦。

李鸾儿听后却笑道:“大嫂不必担忧,这兵部右侍郎我是知道的,原来邢大人也与我说过兵部右侍郎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不只贪的紧,且占着位置不干正事,原官家也早瞧他不顺眼了,只是没有合意的人接替,如今大约是瞧着钟大舅为人品性才能都是好的,这才叫他顶了右侍郎的职位,官家虽然说是嫂子的表兄,可他先得是大雍朝的皇帝,总不会因私废公的。”

李鸾儿这话很安抚了顾大娘子的心。叫她没那般忧心了。

之后,顾大娘子讲述了奉恩公府的一些事,顾大娘子口中。奉恩公府那些人倒都是不错的,尤其是老国公爷对顾大娘子很疼爱,王家大爷和大太太也是极和气的人,表兄表弟表妹什么的也都很好,顾大娘子的礼品也送出去了,很得王家人喜爱。临来的时候,王家又给准备了丰厚的回礼。顾大娘子瞧着比她带去的东西要丰厚的多。

听顾大娘子一番叙述,李鸾儿也算是放了心,笑着对顾大娘子道:“嫂子如今多了许多亲人,不但有钟大舅左近照顾,又有了嫡亲的外祖一家,从今往后,也有了许多走动的地方,倒是不必再担心顾家寻麻烦的。”

顾大娘子也笑了:“我也是这般想的,总归父亲心里没我的,我虽说对他冷了心,可也愿意他过的好一些,我忍付姨娘,便是不忍老父忧愁,甭管怎么说,英哥儿总是付姨娘生的,如今我也想开了,我也不会仗势欺压付姨娘他们,不过也不会理会他们,全当是陌生人罢了。”

李鸾儿见顾大娘子形容开朗,知她必然是多了许多亲人,心里有了底,再加上有人疼爱,应是彻底想开了,也不再祈求顾呈的那一丁点父爱。

李鸾儿和顾大娘子讲述王家的人和事,哪知道,外边已经因为这事盈沸翻天了。

钟家

钟鸣鹏这几日心情是极好的,今日又是如此,他才去兵部衙门报了道,顶着李鸾儿的关系拉着邢虎说了半天话,又请同僚去德瑞楼吃喝一通,联络完了感情才归家。

因着酒喝的有些多了,钟鸣鹏就有些醉意,进了门脚下也有些不稳当,两个家人将他架去应氏院中,应氏这里正教钟红儿管家,见钟鸣鹏进来赶紧过去相扶:“老爷这是怎的?怎么喝成这样?”

钟鸣鹏脚下一个啷呛,一把拉住应氏的手:“我高兴啊,我是真高兴,今儿见了兵部的邢大人,你不知道,那邢大人与李家关系可不一般,他一听说我是李家太太的舅父,对我就极亲近的,又介绍我认识了好些同僚,这不,我一个新来驾到的,自然是要出钱请吃酒的…”

应氏笑着扶钟鸣鹏躺到床上,又亲自给他脱了鞋,拿了温热帕子一边给他擦脸一边道:“想来,咱们倒是沾了外甥女的光,这几天啊,我总是想着,要是…难保别人不会说咱们是靠着裙带关系…”

“这叫什么话。”钟鸣鹏可不是那等迂腐的人:“别人就是想靠也靠不上呢,你说,我是万万没想到阿姐竟然是太后的嫡亲妹子,宛儿竟是跟太后认了亲,如今想想,真像是做梦一样。”

应氏听了这话,只觉好笑:“是啊,就跟做梦似的,不过这倒是个好梦,甭管怎么说,有了这层关系,阿郎总能一展胸襟的,咱们也不用在岭南苦熬日子了。”

钟鸣鹏躺着只是笑,笑来笑去越发的大声:“我啊,就在想顾家如今得怎生后悔呢,那顾呈真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将好好的一个贵人硬推出门去,倒是叫我捡了现成的便宜。”

第三四七章 反应

捡了现成便宜的钟鸣鹏便是醉了都在笑,可是那丢了西瓜捡芝麻的顾呈却在醉中痛哭。

顾呈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他东倒西歪的进了家门,唯有的一个随从扶着他,小声劝着:“老爷慢些,小心点。”

“哎呀,这是怎么的?”

付姨娘从屋里出来,赶紧去扶顾呈:“老爷怎么喝成这样?”

又训那随从:“你也不知道劝着老爷些。”

随从有些委屈:“小的劝了,老爷哪里会听小的的。”

付姨娘摇头:“罢,赶紧扶老爷进屋。”

两个人艰难的将顾呈架进屋中,付姨娘照顾顾呈躺到床上,给他脱了鞋袜,又叫丫头打湿毛巾给顾呈擦脸,她细致的服侍顾呈,耳边却听顾呈念叨:“招儿,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你的身世…我怎么就没想到…宛儿啊,我的宛儿丢了呀,丢了呀。”

付姨娘又气又痛,将毛巾啪的甩到顾呈身上,坐到一旁生着闷气。

她坐了一会儿,顾呈已经睡的呼噜连天,付姨娘赌气也不管他,出了门自去叫随从来问话:“老爷今儿都见了谁,做了什么?”

随从低头,对于付姨娘有些瞧不起,不过还是回了话:“今儿老爷一去衙门就碰到几个同僚,那几个人见着老爷就一阵冷笑,弄的老爷都不知为何,还以为得罪了人,等老爷办完公事得闲的时候。就发现好几个人看老爷的脸色都不对,老爷都糊涂了,后来还是一个与老爷关系向来不错的大人偷偷的递了话过来。老爷这才知道衙门里的人那都是在笑话老爷。”

“笑话?”付姨娘挑眉:“有什么可笑话的,你老爷向来中规中矩的,办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什么能叫人笑的。”

随从两眼一瞪:“怎的姨娘还不知道?也是,老爷也是才刚晓得这事,姨娘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如何得知。”

“到底是怎么回事?”付姨娘有些急了。

随从想了一下才慢悠悠道:“是家里大娘子的事。如今京里都快传遍了,原来。咱家去世的夫人竟然是太后的妹子,大娘子竟是太后的外甥,昨日,太后专门带大娘子去王家认了亲。据说,王家心疼夫人自小失散,对大娘子好的紧,往后啊,大娘子可算是寻到硬靠山了。”

自这随从一说到钟氏是太后的妹子时,付姨娘脸上就变了色,待说到王家认亲,付姨娘哪里还有心思再问,更没心情去管顾呈。立时着急忙慌的挥退随从,命人去书院将顾英找回来,又叫了顾二娘子过来。娘三个一起商议顾大娘子这件事情。

那顾英一回家就嚷着问:“娘,到底什么事?我这里正和同窗作诗呢,你叫儿子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顾二娘子也道:“我正给许郎做鞋,娘…”

“快莫说这些了,你们坐下,我与你们商量一件紧要事。”付姨娘白白着脸叫顾英和顾二娘子坐下。这才急道:“我刚得了信儿,你们的大姐竟然是太后的外甥女。太后如今可是认了亲的,你说,太后要是知道咱们先前那么对她,会不会…”

付姨娘想着,太后会不会治她的罪,同时,剥夺顾英的前程,承接顾二娘子的婚事?

她是小妾因死了正房夫人才上位的,一辈子就靠着儿女存活,唯一的想法就是叫儿女们能有出息,若是太后真的因着顾大娘子而对付她的儿女,付姨娘想着,她可是没法活了。

顾二娘子一听立时站了起来,满脸的妒意:“什么?大姐是太后的外甥女?这怎么可能?怎么好事都叫她碰上了?”

顾英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我倒没什么,我就怕二姐…”

“什么没什么?”顾二娘子一瞪顾英:“你若是没了前程,我就是嫁了人又能得着什么好。”

说到这里,顾二娘子又冷静下来,再度坐下沉思道:“娘,如今咱们只能好好修复和大姐的关系,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她的血亲,她总不至于不看情面吧,再说了,这么些年我们也没什么对不住她的事,当然,除了与她换了亲事,可是,换亲事的事她又没吃亏,那李家可是富裕的紧,你瞧瞧她如今过的日子,这么一想,她反而还得感谢咱们呢。”

这顾二娘子没脸没皮的,付姨娘是她的母亲,脸皮子只能比她更厚一些,付姨娘点头笑道:“我儿,你这话说的是,要不是我们换亲,她说不得得到许家受穷去,你看如今李家的日子过的多有滋有味,她上没公婆,两个小姑子又都嫁了人,就是李傻子有个干娘,可人家那干娘有的是钱,这些银子以后还不都是她的,她又一下子生了三个小子,满京城的数数,谁家的贵女有她过的好,怎么说她都不该怪咱们的。”

顾英虽然觉得母亲和姐姐的话有些不对,可是,因着远近亲疏的关系她也不便说什么。

顾二娘子低头想了一些事,再抬起头时,勾唇浅浅笑着,一脸的得意自信:“娘,你等我爹醒了之后就与他说,就说嫡母没有子嗣,怕将来无人祭拜,叫爹将英哥儿记在嫡母名下,那英哥儿可就是正经的嫡子,那也是太后的外甥呢,太后一晓得嫡母也算是有后了,说不得一高兴反倒对英哥儿好了呢。”

付姨娘一听这话,心头一喜,后又一悲,低头思量半晌方才咬牙道:“成,我看这事可行,等你爹醒了之后我与他说道说道,总归他如今和大娘子不亲,身边也只你们两个,不替你们着想,又替哪个想。”

顾英听了,心下也有几分意动,又想着如果认在嫡母名下,不知道多出多少好处来,再想,这满京城的庶子认在嫡母名下的多了去了,这是好事,便也没有作声。

除却钟家和顾家,许家人对顾大娘子认亲的事情,反应也是很大的。

那许少卿一回家就绷着个脸,对谁都是横眉立目的,许太太小心上前奉茶,结果被许少卿一点颜面都不留,狠狠的将茶杯摔在地上。

许怀文看了有些怒意,接过丫头的茶又给许少卿奉上,一边递去一边道:“母亲也是一番好意,父亲就是有火气,也不该对着母亲撒气啊。”

许少卿到底给儿子一些脸面,这次倒是没摔茶杯,只是唉声叹气,捶胸顿足道指着许太太道:“你们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先前早说了不能换亲不能换亲,当初给怀文定的是顾家的大娘子,你们偏生愿意换成二娘子,还说什么二娘子精明强干,比大娘子强百倍,又说什么大娘子贪慕虚荣不是好的,撒泼耍赖的换了亲事,如今倒好,偏生叫我没脸,叫人家别人说我是个糊涂人,连嫡庶都不分,合该没有那样大的福份。”

许太太还有些不明白,许怀文却是知道为什么了,小声道:“父亲的意思儿子明白,父亲当初也是瞧中了顾家大娘子出身比二娘子好些,可是,二娘子不论长相还是性情都比大娘子强,就算是大娘子如今认了太后为姨母,可咱家本就不是那等攀权附贵的,儿子也不想靠着裙带关系上进,儿子会努力读书得中进士的,父亲放心就是了,不要再责怪母亲。”

许少卿看许怀文没有丝毫的后悔之意,脸上带着微微笑意这么劝着,又极维持他母亲,虽然对于换亲的事情非常后悔和不满,可是对于儿子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甭管怎么说,许怀文还是好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一丁点没有自怨自艾的意思,更没有要找理由抛弃顾二娘子再寻贵女的想法,这孩子聪慧文雅,又是个重情意的,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许少卿深觉这个儿子倒是像自已,便将先前的悔恨按压下来:“你知道什么,你爹我若不是出身寒门,说不出如今早位列六部之首了,哪里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罢,等你以后做了官便知道官场上有人脉有帮手有人提携与自己单打独斗的区别了。”

见许怀文没有听进去,许少卿也只能微微叹气:“算了,反正至已至此,咱们是不能再反复无常的,没的更叫人笑话。”

许怀文这时候脸上才露出真正的笑容,许少卿看了,心下更是咯噔一下子,总算明白了,并不是儿子不在意前程,而是已经被顾家二娘子给迷住了,整颗心都已经寄挂到那二娘子身上。

想通这件事情,许少卿已经下定了决心,等到晚间的时候与老妻商量一下,等到将来顾二娘子进门,必得好好的教导她,别叫她学些小老婆的下作狐媚手段,再将许怀文看紧一些,叫他有事没事的别总去顾家,说不得被人给带累坏了。

许怀文并不知道其父是怎样想的,还以为许少卿也是打心底喜爱顾二娘子的,便极放心的陪许少卿谈了一会儿仕途经济,回屋的时候专写了信将此事告诉顾二娘子,并且向顾二娘子表明了自己的决心,随信又送上他特意买给顾二娘子的一支简单的赤金簪子。

第三四八章 归来

“什么?”

李鸾儿惊的站了起来,瞧着顾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天下间还有这等脸皮厚的人?”

顾大娘子听的也是满心的气愤:“姑母,他怎么能…”

顾夫人脸上也带着几分愤色:“这个付姨娘真是打的好主意,当初你母亲重病,族中老人和你父亲商量将英哥儿放到你母亲名下养着,想着如此你母亲去世之后也有个子嗣祭拜,再者,对英哥儿也好,可她去哭着喊着鼓动着你父亲不同意,如今倒好,知道你母亲的出身好了,就恬不知耻的想要将英哥儿寄在你母亲名下,当真是打的好主意啊。”

“我母亲只我一个女儿。”顾大娘子在李家这样久,性子中也带了些许李家人的坚毅:“再没旁的骨肉,英哥儿是付姨娘的儿子,自始至终都是,我不同意将英哥儿放到我母亲名下,这是对我母亲的侮辱。”

顾大娘子想着就算是她的亲娘在世,到了如今也是不愿意白白替付姨娘养儿子的。

顾夫人点头:“你放心,凭着咱们两家的关系,我也不会瞧着不管的,我去与几位族老相商,不叫这件事情办成就是了。”

李鸾儿这时候却是笑了:“顾夫人,嫂子,你们都不用着急,伯母是去世了,可伯母的亲人还在呢,亲生父母在世,就是钟家也有人在,伯母的娘家人都不同意将英哥儿改在伯母名下。就是顾呈说破了天这事儿都是不成的。”

顾夫人眼前一亮,不由点头:“还是鸾丫头想的周到。”

顾大娘子这才想起大雍朝俗成的规矩来,甭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若是嫡妻去世了,若是想将庶子庶女放到嫡妻名下,便要经过嫡妻的娘家人同意,这样事情才成,若是嫡妻的娘家人不同意,那是万万都行不通的。

她脸上有几分愧色,心道自己还是经的事情少了。稍一遇事就有些慌张,以后必然得稳着些。遇事要多思量才成。

“妹妹说的极是,明儿我就去王家还有钟家拜访,怎么着也得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外祖和舅舅们。”顾大娘子这时候放下心,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

几人正闲话间。忽听外边一阵喧闹声,紧接着,马小丫一脸的笑容,着急忙慌的进屋:“大娘子,大娘子,姑爷回来了…”

李鸾儿噌的站了起来:“回来了?他现在人在哪里?”

马小丫一笑:“刚到门口,正要进门呢,奴瞅着空过来回一声,大娘子赶紧过去吧。”

顾夫人一听赶紧笑道:“我家中有事。也该告辞了,我去金夫人那里说几句话,鸾丫头。你赶紧去吧。”

顾大娘子也道:“妹子,你快些去,问问妹夫你哥哥如今怎么样,虽然他信中写的好,可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李鸾儿含笑应下,带了瑞珠和马小丫便从顾大娘子屋中出来。才出二门,就见严一严二推着严承悦正向这边走来。

许是多少天没见。李鸾儿总觉得严承悦瘦了许多,身上穿的衣服都有些空空荡荡,更显的仙风道骨了。

“回来了。”李鸾儿一笑,从严一手中接过轮椅,推着严承悦向她屋中走去。

“回来了。”严承悦也是一笑,回头不住的看着李鸾儿。

等进了屋,李鸾儿伸手捏捏严承悦的肩膀:“边关怕是极苦的,你瘦了好些。”

“比咱们这里冷些,别的倒并没有什么。”严承悦笑着拉住李鸾儿的手:“你在家里可好?瞧过爷爷没有,他老人家可好?”

严承悦话中只提了李鸾儿和严老将军,并没有提严保家夫妻,李鸾儿也明白他的意思,在严承悦心中,李鸾儿和严老将军才是最重要的人,旁的人都没有两人位置重,便是严保家夫妇,在严承悦眼中已经不算什么。

“好,爷爷如今隔三岔五的就去吴爵爷府上下棋,时不时约高将军打上一架,日子过的好的紧。”李鸾儿抿嘴一笑,蹲下身抚抚严承悦的膝盖:“边关寒冷,我怕你腿不舒服,对了,我交给严一的那些药你用了没?”

严承悦笑着点头:“一直用,多亏了你那些药。”

李鸾儿就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利用精神力探入严承悦腿中,仔细的检查一番,发现他的腿没有什么恶化也就放心了:“用着好便常用,这药是夫人配的,对你的腿很有好处。”

“我的腿就是这样了,有没有好处又能如何,不过既然你说叫我用那便用吧。”严承悦勾唇浅笑,虽然在笑,可提及他的腿,脸上还是有着淡淡失落。

李鸾儿了解他的心情,任是谁有才有貌家世根基都不缺,正当前程似锦的时候摔断了腿,从此之后不仅青云之路受阻,就是正常行动都没了可能怕是都要伤心失落的,想了想,李鸾儿决定还是给严承悦一些希望,她还是乐意瞧见自己男人意气风发的样子。

将双手按在严承悦腿上,李鸾儿抬头看着严承悦的眼睛:“你的腿还是能好的,夫人在古书上找到法子,不过这个法子施行起来有些困难,我正在努力,我相信,你的腿终有一天能治好,承悦,你若是信我,就该恢复你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别像现在这样自怨自艾,你是顶天立地男儿,不管是断手还是断脚,就算是全身上下都动不得,只要有一口气,就要活的堂堂正正,不然,我会瞧不起你的。”

李鸾儿这话说出口,她是蛮担心的,就怕这话刺激到严承悦,可是,她低估了严承悦的承受能力,严承悦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笑容。伸手抓住她的手,一个用力将她拉起就这么按坐到腿上,凑近。将头埋进李鸾儿颈间:“我等着,等着站起来那一日。”

李鸾儿笑了,耳边听着严承悦小声说着情话:“鸾儿,我的腿交给你了,你放心的寻找法子去治,你说的对,我是男子汉就该顶天立地。不能再叫你为我操心…谢谢你,娘子…”

说着话。严承悦的唇凑近李鸾儿腮边轻吻一下:“我在边关看到那么多无辜百姓受难,见到伤重的士兵被送回关内,他们身受重伤,有的不能活命。有的也是残缺之躯,可他们却没有一丁点的轻生念头,被送回去的时候,还互相鼓励,只说回家之后要带着妻儿努力过活,我记得有一位断了腿的小哥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老天饿不死瞎眼的雀,人啊,这辈子甭管受了多大的苦难。甭管变成啥样子,都得好好的活着,还说身上的伤是来自于敌人。身上已经残缺不全,可心里不能残缺。”

严承悦微叹一口气:“我发觉我枉读多年诗书,竟还不如一山野村夫懂得人生至理。”

李鸾儿想到末世的时候那些受了伤的人们,那些四肢不全还在四处讨生活的人们,又有哪一个不是艰难的活着,没有谁想过要死。反倒是末世前生活在优越环境中的人稍一受些波折便要死要活的,没有一丁点担当。

“这人啊。生活的越好性子便越是软弱,你瞧那些升斗小民,每日价为了生存忙碌,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他们照样过的挺快活,反倒是那些有钱人因着野望反倒没那样的快乐。”

李鸾儿笑着说了一句,回握住严承悦的手:“不过,又说回来了,这人啊,还得有上进心,要是没了野望,日子过的怕也是没滋没味的,我还是喜欢每天心存希望的活着。”

严承悦也勾唇笑了:“你这话倒是自相矛盾,得,不说这个了,我在边关与你带了好些东西,一会儿你点收一下,还有大哥给大嫂带回来的皮子等物,你点收完给大嫂送过去。”

“成。”李鸾儿笑着应下,拍拍严承悦的脸:“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大嫂的身份可是极特殊的,凭是谁都没想到,大嫂竟是太后的外甥女,如今啊,大嫂和王家认了亲,倒叫顾呈后悔的什么似的,竟异想天开想要将他那小子记在伯母名下,大嫂正为这事生气呢。”

严承悦捏捏李鸾儿的脸:“顾呈想的倒好,怕王家根本不同意,顾呈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王家那可有个奉恩公呢,另外,王家后辈如今都挺上进,顾呈和王家碰上,无异于以卵击石,这事,以后可有好瞧的。”

“正好你回来了,咱们俩就欢欢乐乐看大戏啰。”李鸾儿扑哧笑出声来,从严承悦腿上站了起来,也在他脸上拧了一把:“严大公子,你可得与我解释一声,那位冯贞儿是怎么一回子事?你啊,若是真有相好的就堂堂正正带到我面前,我也与你把把关。”

严承悦抚额长叹:“好娘子,莫提冯贞儿了,我这里正为难呢。”

李鸾儿原是和他说笑的,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奇了怪了:“怎的?莫不成她还能威逼你?什么时候我们严大公子如此心慈面软好说话了,我可还记得可儿呢…”

严承悦失笑:“这不一样,我若是知道她这样难缠,当初就不该救她,这女子倒是有心计的,知道从我这里行不爱,竟然勾连上了赵小将,如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竟认了赵小将做义兄,跟着赵小将回京了,怕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来咱们家拜访呢,到时候,娘子还是想法子将她打发走的好。”

李鸾儿挑挑眉,心里有些不悦,当然,她对严承悦没什么意见,她是在气赵小将多管闲事。

这位赵小将李鸾儿倒是听严承悦说起过,他本名赵大福,是个很有乡土气息的名字,他出身山野,家境贫寒,不过是幼年他父亲救了一位武艺很高的江湖人士,他便拜在人家门下学了些功夫,后来凭自身努力从了军,打了几次胜仗,他倒也是有能力的,不过三十岁,已经是堂堂五品官了。

 

第三四九章 上门

赵大福与打仗齐名的就是他的一根筋死脑瓜,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的这个性子在官家面前,在兵部,在同僚之中都是挂了号的,凭是谁和他打交道都会觉得头疼。

按理说,这样的赵大福不该升官这般快的,不过,他是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忠心,死脑瓜的忠心,官家若说叫他立时自尽,他肯定不问原由就将头交出去,为着这个,官家才能容忍他,且会将一些重要的差事交给他去办。

当初严承悦告诉李鸾儿押送粮草的主将是赵大福时,李鸾儿就有些头疼,没想到,这赵大福当真是给她寻了事。

那个冯贞儿一脸哭像,不住的说什么要报答严承悦,见赵大福可怜她,就不住的在赵大福跟前诉说她被鞑子追着侮辱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助,当严承悦出现时,她就犹如见到天神一般,她满心敬佩感激严承悦,想要为严承悦做些事情报恩,另外,她也没处可去,只能跟着看到过她身体的严承悦,若是严承悦不要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赵大福见冯贞儿这样可怜,又敬重她知恩图报和坚贞的性子,不止一次的劝说严承悦收下冯贞儿。

严承悦原不太答理赵大福,可他痴缠不休,严承悦只好耐着性子与他解释一番,告之赵大福他是有妻室的人,从未想过要收小妾,另外,家中丫头下人并不缺。不想再招人进府,若是赵大福同情冯贞儿,就请赵大福将冯贞儿带回去也成。

可赵大福认准了严承悦。咧着性子说什么严承悦即然瞧到了冯贞儿的身子,就该对人家姑娘负责,再者,男子汉大丈夫只要家里过得去,哪里能没有通房小妾的,小严承悦别怕老婆,该纳妾就纳妾。

再加上冯贞儿当着赵大福的面跟严承悦跪下哭诉。只说她愿意伺侯严承悦及其太太,只要给她一个容身的地方就成。若是严太太瞧不上她,任打任骂,怎么着都可以,她绝无怨言。

她这一哭。叫赵大福更是生气,拍着桌子对严承悦大吼大叫。

亏了严承悦好性,又知他的禀性,再加上不与憨人一般见识,这才没跟他打起来。

只严承悦没有跟赵大福打架,李春听得此事,却是找了赵大福大打一架,将赵大福狠揍一通,叫赵大福更加的对李鸾儿带了偏见。还认为是李鸾儿是只母老虎,硬是逼着严承悦不叫纳妾呢。

严承悦对李鸾儿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李鸾儿暗暗咬牙。打定了主意待见到赵大福,必然交他兜头揍上一顿,谁叫他这样多管闲事,竟管到别人的家事了。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