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叫他们去跟李鸾儿闹他们是不怕的,可若是叫他们跟严家人闹。打死他们也是不敢的。

严家的牌坊立在凤凰县这么多年,早在凤凰县百姓心中竖立了无上权威。在百姓心中,严家就是高不可攀的,严家人高贵尊荣,能跟人家说上句话就是祖宗保佑的。还闹,人家一根手指都能按死你。

李连山一家子人一时沉默下来,都不知道这事该当如何了。

正当屋中一片静默的时候。李秀儿穿了一身新衣回家,一进门便大声问:“爹。娘,李鸾儿回来了你们可知道?”

“咋咋乎乎做甚。”吴氏瞪了李秀儿一眼:“赶紧过来。”

等李秀儿过来,吴氏将李连山去寻李鸾儿的结果跟李秀儿小声说了,李秀儿听完气的小脸通红:“凭的什么?严家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李鸾儿可是带过兵打过仗的,据说她还带人打到鞑子的王庭了,那得得了多少财宝,这些可都是咱们李家的,可不是他严家的,再者,李鸾儿当初嫁人的时候嫁妆可也不老少,她若是拿嫁妆接济咱们,严家还能管得着?”

吴氏一听也大骂严家不是东西,母女两个越骂越是气愤。

李秀儿道:“李梅长的还不如我好吃,也不如我聪明,凭的什么就能做一品夫人,而我只能嫁给乡里巴人整日土里刨食,这实在太不公平了,都是李家的人,咱们家也不比李梅家远,凭什么就不管咱们了。”

“唉。”李连山再度长叹:“你们消停些吧,那是严家,人家会跟你讲什么公平不公平,只怕你还没吵吵出来啥,人早将咱们送进大牢里了,莫忘了当初咱们在京城的事。”

只这么一句话,吴氏和李秀儿就不再嚷嚷了。

一家子坐下重新吃饭,待饭吃的差不离了,李秋的媳妇瞧瞧李秋,咬咬牙犹豫一下才道:“爹,娘,咱们家拴子这般聪明,若是耽误几年,说不得耽误多大的事,这银子总得想些办法的好。”

李秋的媳妇娶的是吴氏娘家那边的人,人称小吴氏,吴氏素与她亲近,她又最是个伶俐的,再加上生了个儿子,在李家倒也能说得上话的,李连山听她这么一说愁容满面道:“我岂不知这个理儿,可实在是难。”

小吴氏笑了笑:“这事说难也是不难的,爹莫再去寻英武侯了,换我和娘私下去找她,我有一件事与她说,只要她听了,必与咱们谢礼的,这事瞒着严家些,她就是给咱们少些,也够拴子几年读书的银子了,更何况这事又是不同寻常的大事,谢礼必是少不得的。”

“那严家?”吴氏还有些害怕的。

小吴氏安抚她道:“英武侯能以女子之身带兵打仗,能叫官家给她封侯封爵,必是个极聪明的人,她又岂能叫严家真的拿捏住了,又怎能没银子傍身,只爹去的不是时候,您当着严家人的面大刺刺叫英武侯出钱接济李氏宗族所有的孩子,人家严家能依?可要是咱们家私下去寻,只叫她接济咱们一家,说不得能成的。”

李连山和吴氏想了好久觉得小吴氏这话说的很是,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子,便叫李秋这些日子什么活计不用做,专等着打探李鸾儿的行踪,而吴氏和小吴氏则准备着去寻李鸾儿说些悄悄话。

这李秋原是个浪荡些的后生,只那年在京城被关进大牢,后来一家子回乡的时候又被人劫了银两,过了好几年苦难日子。这叫李秋懂事了许多,如今办事也极沉稳可靠。

他素日最中敬重小吴氏,又听她的话,小吴氏吩咐他好好打听李鸾儿的行踪,他就认真打听。

这一日李秋好容易打听到李鸾儿离了严家,似是要到李家庄祭拜父母的,立时高兴的回家说与吴氏和小吴氏听。

小吴氏一听便乐了。与吴氏梳洗打扮一番。便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一直到半上午的时候,小吴氏远远瞧见一支队伍,等那只队伍走近了。瞧着前边一个女子长相清丽婉约,眉宇间又带着几分英气,虽然穿着寻常布衣,头发挽起也只用娟帕包了。可便是这样,却也显的气度不由。和寻常乡间妇人天地之别。

小吴氏想着这便是英武侯了,便快步上前大声道:“小女子见过侯爷,小女子有话与侯爷说,可否借一步…”

李鸾儿是到了李家庄时才下了马车准备步行上山的。哪里晓得才走了没一段路便叫人劫下了,她瞧了瞧这个女子并不相熟,又张望一眼。看到吴氏,心下明白怕是吴氏不死心还想跟她讨要银子的。

一瞬间。李鸾儿转了许多念头,想了许多法子打发吴氏,她对那女子笑笑:“你是?”

女子垂头,害羞的一笑:“说起来,我家相公与侯爷也有些亲戚关系的,我家相公是李秋,侯爷还要叫他一声哥哥。”

李鸾儿恍然大悟:“原来是李秋大哥的媳妇,我倒是不识得的,失礼之处莫怪。”

见这个女子似是真有话与她讲,总归李鸾儿也不怕什么,便摆摆手叫下人们等在一处,她和这个女子寻了个凉快的地方坐下,吴氏这时候也凑了过来。

李鸾儿与女子说了一番话,知她是小吴氏,便笑着见过礼,又听小吴氏道:“我和娘亲来拦了侯爷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也没有要跟侯爷讨要钱财的打算,只是与侯爷提个醒的。”

说到这里,小吴氏瞧瞧四周,压低了声音:“侯爷大约是不知道的,您一家去了京城,原将三叔三婶的墓地托人照看,应该是瞧那一家还算是忠厚老实,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家人原来那两年倒是照料的极好的,只后来却是…”

小吴氏低低将话说完,李鸾儿听了一肚子的火:“你说的可是真的?”

见小吴氏点头,且吴氏也打保证,李鸾儿情知大约小吴氏说的是真的,便更加生气。

却原来,这小吴氏是个精明人物,她嫁到李家之后听说李秋的族弟族妹竟是发达了,一个妹子入了宫是官家的妃子,一个妹子嫁到了严家,便是那个傻子族弟也因战功成了官身,这小吴氏便想着以什么法子拉近和李春一家的关系。

她又知道李连河夫妻的墓地便在李家庄的山上,那日得了闲拿了些纸钱和供品想去上个坟,说到底,她是新媳妇,李连河夫妻还是她夫家的叔婶,去烧个纸什么的也使得。

小吴氏并没有与谁说,自己提着篮子便去了,谁知道走到半道上碰着两个汉子,她是年轻媳妇,远远瞧见了就避在一旁的树后,等那两个汉子走近了,小吴氏听到两人毫无遮掩的谈话才知这两人是李鸾儿托付照看李连河夫妻墓地的主。

只李鸾儿每年与他们好些银钱,他们就起了贪心,那钱原有一些是雇他们的,一些是给李连山夫妻买供品什么的,他们哪里又肯买供品,竟是全默了下来。

如今得了信,说是李家要派人来瞧瞧,便抽空上山给李连河夫妻整了一下墓地,将草锄了,又用一些砖石砌了一下,使的墓地看起来美观干净一些,又弄了些烂纸在坟头烧了烧,算作是纸钱的灰。

小吴氏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也记下了这事,她去了坟地上瞧一瞧,果然是才修整的痕迹,心里更是存了事。

以后小吴氏明里暗里的叫李秋打听,自己又惦记着这事,也悄没声音的偷偷察看,见四季年节的时候果然李连山夫妻的坟头上没供品没烧纸,一年里头那户人家不过叫两个人修整一次墓地,小吴氏想着李鸾儿给了那么多银子却叫李连山夫妻落个无人供奉的下场,心下也有些怒气的,只是李家如今都在京城,她就是知晓也无人可说。L

第五三九章 托付

李鸾儿听完小吴氏的话,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小吴氏,满眼的复杂之色,过了许久才道:“这事我记下了,这情我也承了,大娘与嫂子且先回去,等我将此事料理完了再去家中拜访。”

吴氏一听立即欢天喜地的拉了小吴氏就朝家中走去。

李鸾儿心下乱的很,一时是或者小吴氏在说谎,一时是那家人联同家中下人哄了她。

这事她自然不能只听信一片之言,必是要好好查查的。

一路走着,李鸾儿一边想,说不得确实是那家人供奉的不到,不然,凤儿如何会梦到李连河夫妻一身破烂的与她讨钱?

等到了山上,李鸾儿瞧了坟地,蹲下来瞧了瞧那些土质,确实都是新土,应该是才修整不久的,不过这倒也理解的,应该是知道她要来匆匆忙忙整了整吧。

李鸾儿命人将她带来的纸钱还有李凤儿托她带来的摇钱树并金银元宝等物全部都堆到坟头上,又叫人将纸扎的几个男女下人都拿了过来,等所有东西堆好之后,李鸾儿点了火,一时间,坟头风起火起,浓烟密布。

她一行拿着棍子挑起那些烧的东西叫火更旺盛些,一行注意四周。

等到这些东西全部烧完的时候几乎已经快到中午了,李鸾儿又将带来的酒菜果品摆上,将酒洒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这回有了银钱,你们在下边也莫苦着了,想吃什么便买什么,穿的好一些,说不得下边和阳间一样都是先敬罗裳再敬人,你们穿的破了难免叫人瞧不起来。另给你们送去的下人都是做活的好手,有事情吩咐他们,也莫惯着他们,要是奴大欺主便不好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要的便与我托梦,我暂且会留在凤凰县一阵子,也能给你们置办齐全了。”

说完话。李鸾儿跪下结结实实的嗑了几个头。

到底她是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对人家恭敬些没大错的。

之后,李鸾儿又叫过辰远兄弟三个,叫他们见过外祖父母。这兄弟三个虽小,可也知孝道的,便也跟着李鸾儿嗑了头,起身之后又都拿出随身带着的堆食贡献给了李连河夫妻。

李鸾儿供奉完了才要走。不想瞧到不远处一个穿着破烂的老人一个坟头一个坟头的捡东西,恰好有一家才祭拜不久。坟头上还有一些馒头和酒菜,那老人便坐在坟头吃了起来。

李鸾儿瞧着想了想举步过去。

那老人正嚼着馒头,李鸾儿等了等才开口:“老人家,你一直在这边捡东西吃么?”

老头抬头看了看李鸾儿。见她一身布衣,便也没怎么理会,又咬一口馒头才道:“家中儿孙不孝啊。没办法的,总得活下去吧。”

“那您在这里捡了多久吃食?”李鸾儿蹲下身子问。

老头双眼有些混浊。不过看面相却也不是什么尖刻之人,他咧嘴笑了笑:“好几年罗,我都记不清了。”

李鸾儿一听皱了皱眉,回身指指李连河夫妻的坟头:“那这家坟头你可记得?每年在这里捡的吃食多不?”

老头吃完一块馒头瞧了瞧李鸾儿所指的坟头,沉思片刻摇头:“记得是记得,哪里就能捡到东西吃了,老头子我还曾想过这家儿孙大约也是不孝的吧,不然一年到头怎连个供奉都没有。”

就这么一句话,李鸾儿瞬间晓得是怎么回事了,那小吴氏没骗她,那家人确实是贪了她的银子,且贪了全部,竟是一点东西都不与李连河夫妻供奉的。

这么想着,李鸾儿怒火中烧,咬牙将怒火压下:“您老再想想,是不是您记错了?”

老头一瞪眼:“我虽老了,可记性还是不错的,我就奇怪了,旁人家甭管怎样好赖能寻到口吃的,就那家坟头干净的紧,连块窝头都没有,亏了坟造的那么好,只会做面子功夫。”

李鸾儿双拳紧握,骨头都捏的咯嘣直响。

严辰远听了李鸾儿和老头的对话,心下也明白怎么回事,脸上也有几分怒色:“娘亲,且等回去儿子把董家人送进大牢,叫他们贪娘亲的钱,还刻薄祖父母。”

“关进大牢。”严辰运和严辰迅也不是傻子,又岂能不明白,一个个脸上都有怒色。

李鸾儿强笑一声:“回去不许私自做主,这事娘亲心里有数。”

敬告完了辰远兄弟,李鸾儿回头对那老人笑了笑:“今儿多谢你告之我这事了。”

她又叫下人给了那老人一块银子:“这是谢礼。”再指指李连河坟头上那些上讲究的比整席面还要好的酒菜果品:“那些东西再供奉一会儿您便带回去吃吧,左右才供上的也不脏,您老能多吃几日。”

老头一听乐呵了:“好,好,只这位娘子,你也多来与你爹娘上上坟,不然你爹娘没人供奉,到了地下难免叫人欺负。”

李鸾儿点头又道了谢,这才带人下山。

下了山,李鸾儿并没有回严家,而是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去了李连山家。

这时候,吴氏和小吴氏正在家中做饭,听到门口吵吵嚷嚷赶紧迎了出去,紧接着,便傻了眼,她们实在没有想到李鸾儿贵脚踏贱地,竟是到他们家来了。

吴氏擦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小吴氏却是强笑一声:“您来了,赶紧里边请。”

李鸾儿带着三个孩子进了院,打量了几眼李连山家,见他家比早些年显的破败了一些,不过,院子打扫的倒是干净的紧,便知这小吴氏应是个勤快人。

吴氏和小吴氏搬了凳子请李鸾儿坐,小吴氏又寻了家中最好的茶泡了一壶端来,李鸾儿对她笑道:“你莫忙了,和伯母坐一边歇会儿吧。”

小吴氏哪里敢坐,等着吴氏坐了,她站在一旁陪笑。

李鸾儿这时候也渴了。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笑道:“今儿我是来道谢的,亏了嫂子提醒,不然我险些误了事,我爹娘的坟竟然多年无人祭拜,也不知道他们在下边过的是什么日子,我…”

说到这里。李鸾儿有些说不下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我听大伯说起你家的拴子是个好的,如今可在家?”

小吴氏一听她问起拴子,立时道:“在。在呢,我这便去叫。”

一行说,她一行进了屋,不一时拉了一个打扮的很是干净的小孩子出来。

这孩子倒也继承了李家人的优点。便是长的很好,四五岁的样子。白白净净,长的眉清目秀透着那么一股子机灵劲。

就算是李鸾儿看不上李连山夫妻的为人,可看到拴子倒也有几分喜爱之情。

她对拴子一笑:“拴子,来姑姑这里。姑姑给你糖吃。”

拴子有些胆小,直往她娘亲身后钻,李鸾儿叫严辰远拿了糖给他。他也接了,过了一会儿。拴子大约是不怕生了,才往李鸾儿身边凑。

李鸾儿拉他过来问:“几岁了。”

拴子低低浅浅的答了,李鸾儿又问:“可识字?”

“些许识几个。”拴子小声答着,低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李鸾儿沾了些水在桌上写了个字:“这念什么?”

拴子笑笑:“李。”

李鸾儿又写一个:“这个念什么?”

拴子答了一声:“门…”

接着,李鸾儿又写了几个字,拴子也有识得的,也有不识得的,虽然识得的字确实不多,可以他的年龄还有出身来说也是难得的。

小吴氏在一旁看着,笑的合不拢嘴,很有几分骄傲的样子。

李鸾儿又和拴子说了几句话,使叫拴子带辰远出去玩,等院中人少的时候,李鸾儿才道:“伯娘,我查了一下,确如嫂子所言,那家人有负我所托,这事不能这般算了,我必然要寻他们算帐的。”

“这是该的。”吴氏点头,脸上也有几分怒意:“不管怎么说,便是他们贪些银子,可也该给三弟弟妹供奉的,扣死人的银子算怎么回事。”

吴氏倒是真生气的,吴氏虽然不着调,为人也刻薄,可对于身后事是极看中的,是李家众妯娌中最懂丧葬礼节的一位。

在她心中,与活人计较怎么都不为过,可却绝不能损了阴德,董家人的作法在她看来就是损阴德的。

“我也是明人不说暗话,董家的人是不能再托付了。”李鸾儿笑了笑,脸色有些不好:“我瞧着嫂子是个信人,也是个聪明人,又想着此事到底是嫂子提点我的,一事不烦二主,我父母供奉年节祭祀的事,便想托与秋大哥与嫂子,不知嫂子可愿意。”

李鸾儿这话却不是询问的,她驻定了小吴氏必是肯的。

果然,吴氏和小吴氏都连连点头:“你便放心好了,我们必然供奉好,年节不差分毫的。”

小吴氏笑道:“到底是我的叔婶,怎么说都是一家子,我若是贪财不供奉,那才是丧良心呢。”

“旁的我也不说。”李鸾儿笑道:“我瞧着拴子是个好的,这孩子聪明着呢,只要嫂子该做的都做了,我必将拴子安排的妥妥当当,现在他还小离不得家,就叫他先去县学附学,我与董县令说一说,必是成的,等他再大些,要去京城也成,想要去哪个书院也成,我必亏不得他。”

吴氏和小吴氏原想着李鸾儿能多给些钱财便是好的,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将拴子的前程包揽上了,顿时婆媳两个一片激动之色。

李鸾儿心中含笑,却暗道不管怎么说这小吴氏应该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能做,她若只提携拴子一把,就能叫李连河夫妻的坟头安安稳稳的,岂不比什么都好。

至于说和李连山家以前的恩怨,该报的她也都报了,倒不必纠结的。L

第五四零章 处理

不一时得了信儿的李连山和李秋回了家,两人见过李鸾儿之后便一直在旁奉承,时不时的说些讨喜的话,李连山又忙着叫小拴子去打酒,叫李连杀鸡,叫小吴氏赶着做些可口的饭菜,并且一个劲的留李鸾儿用饭。

李鸾儿瞧瞧时候已快中午了,她倒也饿了,若此时赶回家中难免误了饭点,倒也不如留在李连山家吃些纯正的乡村菜肴,说起来,她也有好些年没吃过这种饭菜了,便也应了。

一时,李连山一家欢喜连天。

李鸾儿不由想到她才穿来的时候李家族人是如何逼迫于她的,现在想来还有一种恍然如隔世般的感觉,不由一笑,心中却暗道这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怪道自古至今那般多的人疯了似的去追求。

小吴氏是个利落人,没过一会儿便端上几个菜来,小拴子打了酒来,李连山和吴氏相陪,李鸾儿便一边吃饭一边和他们闲聊两句,其间又叫人拿了些果子给小拴子,哄着他玩。

酒足饭饱,李鸾儿叫人留了些银两给李连山一家,叫他们帮着在李连河夫妻坟边上植些树。

自然,该植什么树李连山这些老辈人比她清楚,她便也不再做什么要求,且也知道李连山旁的再怎么样,整治李连河夫妻坟头的事上是绝不会出差错的,到底他们同宗同族,若是李连河夫妻坟头出了事,说不得还会带累李连山一家,基于此,他们才更会小心翼翼。

又和李连山夫妻说了会儿子话,李鸾儿便起身告辞。

她这里前脚才走,那些得了信儿的李氏族人便寻了来。见李鸾儿已经走了,便都极失望。

这吴氏虽说有些不着调,可在李鸾儿这事上却是分外口紧的,分毫没敢透露李鸾儿已经包揽了小拴子前程的事,只说李鸾儿上过坟时候不早了,瞧着已经误了饭点,便来他家用些饭菜罢了。

她这么说。虽然也没多少人信。可却也无可奈何。

李鸾儿带着三个小子回去,却见严承悦已经给他们留了饭菜的,少不得又吃了些。

吃过饭叫人带辰远兄弟午睡。她则和严承悦说话。

严承悦笑着递给她一杯水:“你今儿这事倒也妥帖。”

李鸾儿情知他是在说托李连山一家照看坟地的事,不由叹了一声:“以前是我想差了。”

李鸾儿以前确实是想差了,那时候她才来古代不久,哪里知道古代人的习俗还有心理。李春是个傻子,李凤儿又年幼。再加上那暴脾气,自然更无人提点她,也因着气愤和仇恨,在临去京城的时候竟是不将父母祭祀之事托付给族人。却托于看起来可靠的外人。

如今她倒是真瞧明白了,甭管怎样,这古代却是以宗族为一个小群体的社会。宗族利益大于一切,且同宗同族的人确实比外人可靠的多。

虽然说李连山兄弟各种不可靠。各种逼迫,但是,当初李鸾儿临走的时候若真当着族人的面将李连河夫妻的事情托给他们,他们怎么都是不敢管理不到的,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姓的,比起外人来也可靠一些。

且李鸾儿还看清楚了李氏族人的性子,这些人欺软怕硬,你若是没用的时候,他可着劲的把你往泥里踩,但是你比他强的时候,他却是紧着巴结,想尽一切法子的奉承你,没有丝毫去反驳你的念头,便如如今的李连山一家子一样的。

“到底是一个姓的,我将父母的事宜托给他们,怎么说都比外人可靠些,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李鸾儿喝口水苦笑一声:“只是当初怎么都没想着,我也有和他们和平相处的一日。”

严承悦笑着拍了拍李鸾儿的手:“我说你做的妥帖可不只有这些,罢,想来你一时也想不到的,我与你好好说说。”

李鸾儿登时正襟危坐,听严承悦给她分析。

严承悦笑着说道:“你虽是出嫁的女子,可到底也是李家人,若是对李氏族人打压过分了,难免会留个刻薄的名声,这总归是不好的,且兄长和富哥儿都是正经八百的李家子弟,李家人寻你咱们还能以出嫁女的名义打发掉,可要有一日寻了你哥哥和富哥儿,他们要是不管,可就要背上骂名了。”

李鸾儿听到此更加的认真,她原先并没有想到此处。

“最好的法子便是叫李氏族人不能联成一气,如此,便只能兜揽一些人了,我瞧着李连山一家子就挺不错,一来,他们家人都有一些小精明,如你所说的,他家的那个媳妇倒也是个伶俐人,这种人给了他足够的利益,必然会将事情给你办的妥妥的,另外,那一家子耍心眼的有,动武的也有,撒泼耍赖者更有,十八般武艺全套,只要咱们给他们些甜头,拿着好物件勾着他们,日后有那不长眼的李家族人寻到兄长他们头上想要好处,便可以叫李连山一家出面挡着,我瞧,他家是最合适做这些的,如此一来,兄长也不会落得不好的名声,又能将烦心的人打发走,当真是四角俱全的。”

看着严承悦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在这里将人心说个透彻,李鸾儿眼中闪过崇拜之色:“且咱们所付出的不过是几句话还有一些银子罢了,这便是以最小的付出换得最大的好处。”

严承悦点头,笑了笑:“儒子可教也。”

李鸾儿皱皱鼻子:“罢,你心眼子最多的,我总是想不过你。”

“是,是,为夫心眼子最多,往后娘子不必费心思,万事有为夫替你想的透透的。”严承悦笑着揽了李鸾儿,笑意融融的说着告饶的话。

“果然读书人心都是黑透的。”李鸾儿拍开严承悦起身,举步走到床边躲下休息,不过,在她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却是朝严承悦笑了笑,笑容妩媚之极,仿佛有勾子勾着严承悦的心一般:“只我倒是最喜欢你心黑的样子。”

严承悦一时大乐,几步过去将李鸾儿压在身下,拿手勾起她衣裳的带子:“如此,我也瞧瞧娘子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李鸾儿举起白嫩的臂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自然也是黑的,如此,咱们才相配不过的。”

院中的槐树枝叶繁茂,投下点点阴影,两个小丫头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正午的太阳已经有些热了,晒的丫头身上也是暖暖的有些烫意,这样暖和的太阳,再加上正是休息的时刻,两个小丫头也不由的眯着了,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像是两只懒洋洋的小猫咪。

马方的娘子绕过抄手游廊走到门前,推了推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猛的醒过来,瞧见是马方家的,赶紧笑道:“马娘子,可是有事?”

马方家的瞅瞅紧闭的房门:“大爷和大奶奶可是歇着了。”

其中一个已经知道些人事的丫头笑了笑:“可不正歇着呢么。”

只那笑容中的意思马方家的自然也明白,不由也是一笑:“那我且等一等吧。”

一个丫头递给马方家的一块垫子叫她坐下,又问:“马娘子可是从外边来的,外边可有什么新鲜事?”

马方家的笑着与丫头说了几件听来的八卦,三人正说的起劲,就听到屋里有动静,一个小丫头赶紧起身推门进去,不一时便出来传水,马方家的也赶紧站起来恭敬的在外边侯着。

一时屋中动静更甚,又过了约摸有一柱香的功夫,就有小丫头传马方家的进去。

马方家的进门就见李鸾儿坐在椅子上正对镜梳妆,严承悦歪在另一个宽大的椅子上一手拿了本书,心思却并没有在书上,而是时不时笑着和李鸾儿说句话,对她的妆容发表一些意见。

且等着李鸾儿将一支赤金凤尾簪子插到头上,回身问马方家的:“事情办好了?”

马方家的笑了笑:“回大奶奶,办好了,那家人如今都在牢里。”

李鸾儿点头:“即然进了牢里,便多赏他们些牢饭罢,可怜见的,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竟和死人抢饭吃,这样总归不好,我也算做做好事,叫他们与活人抢吧。”

马方家的心下一机灵,想到这位的手段,不由的更是禀住气息:“大奶奶说的是极,我与当家的说去,怎么着也得赏董家人一条活路吧。”

只她心下却道,一辈子在牢里,倒还不如痛快的死去呢,只谁叫董家人没眼色,竟胆子大到做出这等事情来,真以为这位以女子之身能封侯是那般好心的?若没几分心机手腕,哪里就能在严家站住脚了,又何谈封侯?

董家人也不想想,李春是傻子不错,可家中的姐妹却是不傻的,除去这位侯爷,宫中那位也是惹不得的,以农女之身在宫中硬是拼成皇贵妃,谁还能信她性子善没脾气呢?

李鸾儿笑着摆了摆手:“马方跟了我多少年了,他办事我总归是放心的。”

马方家的笑着告退出去,才出屋门,却见一个妇人拿了帖子过来,马方家的和这个人并不熟,只是相视一笑便离去。L

第五四一章 游园

却说这日李鸾儿吩咐马方将拿了她银子却不好好照料她爹娘坟头的董家人送入大牢,才刚要和严承悦说说修牌坊的事,便听外边有丫头道:“大奶奶,刘顺家的求见。”

这刘顺家的是凤凰县老宅子里的管事婆子,人长的干净做事也利落,很是服众的,她这会儿子猛不丁的来了,应是有要事的。

李鸾儿叫人带她进来,这刘顺家的拿着帖子低头进屋,才走不几步,就见严承悦一身青色衫袍,一头黑发松松挽了,通身洒脱气度从屋里踱步出来。

她竟是不敢瞧了,赶紧低眉顺眼的见礼。

严承悦只是摆了摆手,刘顺家的进了屋便给李鸾儿请安,顺势将帖子送上:“大奶奶,这是陶家求见的帖子。”

“陶家?”李鸾儿素手端起茶来才喝了一口,眉头便皱了起来:“我竟是没听说过的。”

刘顺家的一笑:“说起来也算是咱们家的老亲了,咱们家祖上随太祖皇帝起义时,这陶家因着有些家财便送了些,后来大雍初建陶家也封了官,与祖上娶了同一家的小娘子做了连襟,原先关系倒不错,只陶家有些势利,慢慢瞧着咱们家似是后继无人的,竟是越发的疏远了。”

“原来如此。”李鸾儿点头表示明白了,心里想着这亲倒真是老了,一百多年前结的亲直到如今谁还能记得,也就是家里这些老人因着时常办事倒还有些印象,只这陶家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见不见的倒也无所谓。

又听刘顺家的道:“陶家老爷子先前也是做了官的,陶家大爷也考中了举人,后来陶老爷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辞了官回到县城里住着。也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这回想来是瞧着咱们家风风光光的回来,便想着上门拜访。”

“且把帖子放着吧,等大爷回来我与他商量一下。”李鸾儿看了刘顺家的一眼:“你与陶家的人说我们才回来,家里忙乱的紧,等两日家里整理好了再请他们上门。”

刘家家的笑了笑表示知道了,很有分寸的告退出去。

李鸾儿拿起那帖子看了两眼。笑了一声便又放了下来。

随后她梳妆好了去幽居寺瞧了主持帮她请的高僧。又许诺要捐多少香油钱,这才和高僧商定做法事的日子。

自然,这法会便定在幽居寺中做。李鸾儿出银子,幽居寺的僧人帮忙,另外其间的一切吃住也都在幽居寺,如今李鸾儿不缺钱。再加上李凤儿所说的那些话,她便定下连做九日法事。这天数倒也不少,其间的花费自然也多,所幸李鸾儿不在意,两边倒也谈的各得其利。皆大欢喜。

等李鸾儿回去的时候,严承悦已经在家了,只说工匠都已经寻好了。明儿起便开始修牌坊,李鸾儿也说了法会的事。又问了严承悦陶家事。

严承悦拿过帖子瞧了两眼扔在一旁:“总归是老亲,咱们闭门不见倒显的不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要来便来吧,你辛苦一日,弄些菜招呼他家太太一天便是了。”

李鸾儿点头应了声是,又和严承悦商量些家事这才睡下。

又隔两日李鸾儿便叫人往陶家送了帖子,请陶家隔两日再来。

之后她便写了菜谱叫厨房的人备着,又叫人将花园子整理了一下,准备在那里招待陶家的太太姑娘。

一晃两三日的功夫过去,这日陶家登门,李鸾儿一大早就起身准备着,到了半上午的时候,陶家的人果然来了。

却是陶家大爷带着他家的大公子,大太太带着二娘子一家子前来。

陶家大爷有一子二女,长女为大,如今应该是快三十的年纪,早已许了人,这二娘子年纪最小,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只这二娘子却是庶女,大太太拿捏着二娘子的婚事,叫她高不成低不就的直长到现在。

李鸾儿这几日已经摸清了陶家的情况,见到大太太进门,又看她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娘子便知这定是二娘子的,她笑着上前:“咱们家多年没来往,我是新媳妇,竟是没见过你们的,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陶家大太太笑了笑:“莫说你,我这般大年纪了也认不全你家里的人呢。”

说着话,她又打量李鸾儿几眼,笑的分外慈善:“都说严家捡了个宝,说严家大奶奶长的好又能干,我原是想不出长的有多好来,今儿一见竟是叫我连话都说不出来,真真从书里都寻不出一句话来形容的,果然也只能说个好字了。”

李鸾儿知她善奉承,也不当回事,只是笑着请她们进屋。

一时又命人端了茶水点心,她笑着招呼陶大太太:“这是今年新得的龙井,我喝着倒好,您也尝尝。”

陶大太太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坐的端庄自持:“这茶倒是好,难得的烹茶的水也好,只不知从哪里取来的?”

李鸾儿挑挑眉:“您竟是不知的,咱们县城往西凤凰山下有一汪清泉,那泉水是极好的,我们家素来喝茶都是取那里的水。”

“真真是好。”陶大太太又赞了一声:“这回我是知道了,明儿就叫人取了水来。”

李鸾儿又瞧向陶二娘子:“二娘子长的真真是好,瞧着就鲜亮,你莫客气,尝尝我家厨娘做的点心如何。”

陶二娘子道了谢,拿了点心尝尝只夸说好。

又说了一会儿子话,李鸾儿便邀请陶大太太和二娘子去花园玩耍。

陶大太太欣然应了,三人带了各自的丫头移步花园。

严家凤凰县的宅子是老宅了,年头长了,难免有些地方破败,便是修的及时,可也不如京里的宅子显的好。

只这凤凰县的老宅占地极宽广的,花园的面积也大,虽没种什么奇花异草,不过因着规划的好,看着也挺别致。

到底也算是武将家的宅子,花园里种了许多高大的古树,所种的花也少糜丽的,只有一处用着篱笆隔开,里边种了几株名贵牡丹,除此便是有些春兰,其余都是些好养活的花草,不过因着园子大,成片成片的花草种下来倒也显的很美。

李鸾儿请陶大太太和陶二娘子进了临水边的一处亭子,那里已经摆了几样凤凰县特产的干果,比如煮好的栗子,比如核桃,比如炒的瓜子等,另也有壶新茶。

三人坐下,陶二娘子指指旁边的池塘:“这池水倒是干净,比我家的池子大了许多,若是种上荷花,到了夏时该有那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象。”

李鸾儿一笑:“倒是种了荷花的,只现在还未长出来,不过接天莲叶无穷碧倒是能见着,映日荷花别样红怕是见不着的。”

“因何?”陶大太太和陶二娘子一齐问。

李鸾儿笑道:“我家大爷素来最喜白莲,前些年他在老宅子里养病的时候叫全种了白莲,竟是没一株红莲的。”

“这倒也有趣。”陶大太太也接着笑:“我家二娘子也素来最喜白莲的,时常说白莲清静,倒比红莲更显的君子一些。”

“只我觉得太素净了。”李鸾儿笑着摇头:“不过我拗不过我家大爷,再者老宅子里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一趟,便也由着他收拾。”

说到这里,李鸾儿瞧瞧天色:“我与你们倒是一见投缘,只顾着说话,竟是忘了时间,眼瞧着到了饭点上,厨下应该已经备好饭菜了,我瞧着今儿天色好,这花园子里景色也勉强可以入眼,倒不妨在这里用些饭菜吧。”

陶大太太赶紧答应一声,陶二娘子起身道了扰。

李鸾儿才叫了丫头去摆席面,便见严承悦和一个四五十岁的矮胖男子走了过来,见着李鸾儿,严承悦一笑:“倒不妨你们也在这里,我和陶大哥避开了…”

陶大太太和陶二娘子已经过来见礼了,严承悦少不得和两人客气一番,李鸾儿也见过陶家大爷,陶家大爷胖乎乎的,脸上带着笑,便如笑弥勒一样看着可亲。

他指指自己和陶大太太:“我和太太这般大的年纪了,还避什么嫌,再者咱们两家是通家之好,这里也没旁的人,倒不如一处吃饭罢了,我出个主意,咱们也不用大圆桌,什么八仙桌也莫用,只用矮几,每人捡几样菜吃,倒也别致。”

既然陶大爷都这般说了,严承悦和李鸾儿也不反对,李鸾儿叫了瑞珠带人搬了矮几过来摆设,又叫厨房另做了几样菜端上来。

一时摆设好了,五人落坐,严承悦倒了酒与陶大爷对饮,李鸾儿也端了酒杯去敬陶大太太。

喝了几杯酒后,陶大爷笑道:“这酒是好酒,可惜没有好歌好舞相伴。”

“大爷。”陶大太太瞪他一眼:“你还以为这是酒楼呢,可以寻舞娘来,你消停些吧。”

“罢,罢。”陶大爷一挥手:“都是自家人,芷儿,你便与爹爹唱上一曲吧。”

李鸾儿原听陶大爷说什么歌舞就觉不好,又听他叫陶二娘子唱曲脸色就更加的不好,只是陶家人是客人,李鸾儿不好当着他们的面发作罢了。L

第五四二章 干爹

严承悦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只叫陶二娘子唱歌这事是陶大爷这个当爹的提出来的,他便也不好说什么。

说起来,李鸾儿和严承悦早已经因为陶大爷这一句话对陶家人的印象差极了。

谁家当爹的这么的没心眼,叫自家的女儿当着外男的面唱歌,陶二娘子虽说是庶女,那也是陶家的女儿,怎么说都是大家闺秀出身,又岂能和歌伎等同。

原李鸾儿想着陶二娘子必然会不甘愿,且说不得要推拒的,但叫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陶二娘子笑嘻嘻的答应了,便是陶大夫人也没什么意见,笑道:“我们家二娘子唱歌是极好的,好些人都夸赞她有一副好嗓子。”

李鸾儿听的低垂了头,嘴角挂了一丝冷笑。

陶大夫人这话完全是在告诉李鸾儿和严承悦不必对陶二娘子给予应有的尊敬,就把她当歌伎便成了,不然,为何要说好些人都夸陶二娘子唱的好呢?这一再说明陶二娘子不是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唱歌了。

陶大夫人的话才落地,陶大爷也笑道:“我家二娘子不只歌唱的好,就是舞也是一绝。”

说话间,他还瞧了严承悦一眼:“严老弟不如与我一观。”

李鸾儿一听这话心下更加不悦,暗道这陶大爷怎么有一种拉皮条的感觉呢。

却听严承悦笑了笑:“这里地方小,令千金怕是施展不开的,跳舞便算了吧。”

“也罢,也罢。”陶大爷笑着摆手:“不跳便不跳了吧,说实在话,我家这二娘子倒也是个大才女。吟诗作对,鼓乐吹箫,书法绘画都有所涉猎,更难得是个乖巧伶俐的,我是最疼她不过的。”

“陶兄一片惜女之情叫人感佩。”严承悦笑着说了句话,又举杯道:“陶兄,我敬你一杯。”

李鸾儿勾唇浅笑。对陶大夫人道:“陶大爷真是顾惜女儿。二娘子有福了。”

说着话,她还举杯和陶大夫人同饮。

夫妻二人明面是在夸赞,可这话若是当真细听便会明白他们是在讽刺陶家人没教养。嘲讽陶大爷不管女儿名声和死活。

谁家真正顾惜女儿的会叫她这般随意给人唱歌,还会说什么自家女儿是才女,什么都会一些的,青楼**子脸皮都比他们薄。

只这话陶家的人明显没瞧出来。陶大爷笑着叫陶二娘子赶紧唱曲儿。

陶二娘子很是情愿,脸上带着笑容站了起来。立于几株玫瑰花前,一身粉衣衫的她人比花娇,她轻轻开口道:“我素爱唱曲儿的,平日无事也试着自己写上一写。今日我便唱一首自己写的。”

说完,陶二娘子慢声细语的吟唱开了:“三更夜月照窗,小娘子思情郎…”

李鸾儿才喝了口桂花酒。一听这词险些喷了出来,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