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晴此时也正与蜀王妃说着话。

因着马上就要去猎场,蜀王妃又是将门出身极擅此道,余晚晴借着讨教的幌子,时不时的便要寻机会与人说话。

蜀王妃心里也是颇喜欢余晚晴这性子的,再者她觉着:以皇帝目下对余晚晴的宠爱,说不得余晚晴日后还能有更大的造化呢.....也正因此,蜀王妃倒也乐得与余晚晴多加亲近。

想着马上就要走,余晚晴倒是难得的关心了下魏王妃:“这回行猎,魏王妃真不去呀?”

蜀王妃点点头,不免一叹,低声道:“自魏王在猎场坠马身亡之后,她便再没去过猎场,连野味都是沾不得了.......”

听到“魏王”二字时,余晚晴眸光微变,心口亦是跳了跳——月考试卷上第五题就是“魏王乃先帝长子,英武豪爽却英年早逝,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真相”。

这可是一道价值二十分的论述题!

二十分啊!换做实践题,她要想拿二十分,那就得去和萧翀滚被单!

论述题三道题,其他两道余晚晴倒也有了些答题思路,只有这道题,余晚晴心里也觉棘手,只觉得无处下手——既不能直接去问萧翀,又不能去问余太后,问多了就怕遭了什么忌讳。便是魏王妃处,余晚晴固然有心打听一二,可对方却是深居简出,总也见不着人。

余晚晴差点就要对着二十分绝望了.......

如今,余晚晴忽儿从旁人嘴里听着“魏王”二字了,心里自是激动难言。

不过,越是激动就越要冷静、越要小心。

余晚晴悄悄握紧手掌,神色如常,状若迟疑的问道:“可是,我听人说,魏王与魏王妃感情不好?”

蜀王妃闻言一怔,随即便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是了,现下外头还有人说魏王与魏王妃一向不睦,闹得魏王连王府都不想回了,这才有了后头魏王意外坠马的事。反正,在那些人眼里:魏王之所以出事,必也是魏王妃的缘故——就像是夫妻失和,总也是妻子不贤......”

余晚晴隐约听出些什么,但面上仍是不显,只试探似的问道:“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蜀王妃摇了摇头,语声听着倒是坦然的:“魏王去得早,这里头的许多事连王爷这做弟弟的都不甚清楚,我自也是不清楚的。不过,夫妻间的事情,外头人哪里又能知道?当初我与王爷大婚,头几年也是吵得厉害,外头也多有人说我脾气不好、不贤惠云云......便是如今,还有人私下里说王爷贪色、惧内什么的,无论何处总也少不了那嚼舌根的。我是个只信自己眼睛的,在我看来:这些年来,魏王妃一直深居简出,茹素礼佛,坚贞自持,若说她对魏王没有一点感情,我是不信的。”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坚贞?”蜀王妃眉梢微抬,意味深长的补充道,“更何况,魏王妃拜的还是求来世的弥勒佛,可见其心。”

蜀王妃这话简直推翻了余晚晴此前的认知和怀疑。

原先,余晚晴还按着LJJ一贯的狗血伦理剧情:余太后这恶毒嫡母给庶长子挑老婆那肯定是往坏了挑,搞得人家后院不宁,这才有了钻空子的机会,给人弄了个“坠马身亡”的意外。

可,依着蜀王妃这话:魏王和魏王妃这对夫妻,还未必真是怨侣。

魏王坠马这事里头只怕还有更深的内情。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想不到吧,今天居然还有二更~

捏肩

不得不说, 蜀王妃的话对余晚晴来说颇有触动,以至于晚上的时候,余晚晴还在想这事。

萧翀沐浴过后正欲上床,一垂眼便见着余晚晴这蹙眉深思的模样,不由讶异:“在想什么?”

余晚晴有些出神, 一时嘴快就应了:“就是魏王和魏王妃的事情。”

萧翀的目光微不可查的变了变,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问道:“哦?”

话才出口, 余晚晴便觉失言,只是既然都已经说了,她反倒少了许多顾忌, 干脆便抱着被子转过身,抬眼去看是萧翀神色。

寝阁两侧立着烛台,上有臂粗的明烛正亮着光, 照得内殿犹如白日。

萧翀披衣而立,他的面容在灯光下无比清晰, 哪怕是那黑沉的眸子似也如沉渊般深沉。只有他面上的神情,不辨喜怒,仿佛隐没于云山雾里, 乃是人眼所看不分明的。

余晚晴既是开了口, 索性便也破罐子破摔, 接着往下说了:“我以往长听人说魏王与魏王妃性情不投,不甚恩爱,今日听了蜀王妃的话却又觉着我似乎是太信传言了。”说着, 她扬起眼睫,眸如星辰,就这样凝目看着萧翀,“你说呢?”

余晚晴心里其实已是想的很明白:魏王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若说他的堕马身亡真就像是第五题说的那样“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真相”,那么这个真相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知道。哪怕是蜀王这个弟弟,他比魏王小了差不多五六岁,又是一贯的荒唐糊涂,肯定也不会有多清楚。既蜀王不知道,蜀王妃自然也不可能真知道。

说来说去,这事估计只能去问萧翀又或者余太后——这两个人甚至很可能在那件事扮演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角色,或是旁观者,或是幕后推手,又或者是推波助澜的.......

这也是余晚晴破罐子破摔,直接把话问出口的原因。

萧翀似也没想到余晚晴竟也能够如此坦白,微微的怔了怔,随即便又叹了一口气:“逝者如斯夫,何必还要再提?”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是感慨时间流逝人和人生世事变化的言语。

余晚晴却从这样的言语和语气里听出了些许的意味——萧翀应该真的知道些内情。甚至,他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顾忌此事?只是不想多提而已?

一念及此,余晚晴仿佛就看见了二十分正披衣侧躺在她面前,金光闪闪、欲拒还迎的对她说:“来呀。”

妈耶,这都不上,还是人嘛?!

余晚晴很有些心动,索性便与萧翀撒娇道:“我真的挺好奇的,反正这里也就我们两个,你就和我说一说嘛。反正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萧翀看了她一眼。

余晚晴使劲朝他眨眼,试图使用星星眼攻势。

萧翀一时也是无言,过了片刻才道:“这有什么好好奇的?”

眼见着萧翀一言不发,余晚晴也有些躺不住了,一骨碌的被子里做起来,仰头去揪萧翀衣袖,很是殷勤的道:“你今天不是还批了小半天的折子嘛,现在一定有些手酸吧?要不你一边说,我一边给你捏肩?”

余晚晴这会儿说起捏肩,萧翀虽未一口应下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余晚晴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是答应了,只是面上过不去。所以,她便上去拉着萧翀在床边坐下,然后伸手去够他的肩头,催道:“你快说啊......”

说着,她还意思意思的捏了捏人家的肩头,算是提前给定金了。

收了“定金”的萧翀这才缓缓应声:“你想听什么?”

余晚晴差点没把“魏王是怎么死的”这问题给问出来,她也不傻,心知哪怕萧翀此事一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模样,可涉及到真正的核心问题,对方肯定也不会直说的。所以,余晚晴按了按萧翀那都有些僵硬的肩头,试探着道:“要不,你先和我说说魏王和魏王妃的事情?”

萧翀沉吟片刻,似是在斟酌着词句,然后才道:“其实,过了这么些年,魏王和魏王妃那些事坊间虽有许多传言,但要较真起来,多是真假掺半。”

余晚晴小心的用自己柔软的指尖揉了揉萧翀颈后那硬邦邦的筋肉,试探着道:“哪些真?哪些假?”

萧翀随口道:“其实,魏王到底先帝长子,自小跟在先帝身边,先帝心里未尝不疼他,自也不放心就这么把选妃之事直接交给余太后。所以,虽然外头都说魏王妃乃是余太后特意给选的,可实际上先帝也是提前看了人,亲自点了头的——便是先帝,他本心里也是想着要选个如魏王妃这样熟读《女戒》《女德》,‘贤良淑德,人品贵重’的儿媳。毕竟,那时候魏王与余太后关系亦是十分不好,先帝是希望能够有个性情柔顺,孝顺端方的儿媳妇居中协调。”

说到这里,萧翀又回头看了余晚晴一眼。

余晚晴眨巴下眼睛,一脸茫然的回看过去。

萧翀不得不开口提醒:“你不是说要给我捏肩,这才捏了几下?”

听着听着就不觉忘了手上工作的余晚晴微微有些脸热,但她还是强自辩道:“谁叫你皮糙肉厚的,筋肉还硬得很。我这才捏了几下,手指都捏疼了。”说着,她还把纤细嫩白的手指举到萧翀面前,示意他看看,“你看,我指尖都捏红了。”

萧翀的目光在那珍珠般细白的素指上一掠而过,铁石心肠,毫无同情心的反问道:“所以,你还听不听?”

换言之就是:你还捏不捏?

余晚晴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二十分,一定要忍住了啊!

想到二十分,余晚晴还是艰难的挤出笑来:“听,当然要听!”说着,她又抬手捏了捏萧翀的肩头。

萧翀这才接着往下说:“先帝这想法自然是好的,可魏王与余太后两人间却已是嫌隙已深。魏王素厌余太后,想着魏王妃乃是余太后所选,自然也是厌屋及乌,不喜魏王妃,婚后还纳了好些妾室——如今外头多说‘魏王妃是木头美人,故作贤良,给魏王弄了一王府的莺莺燕燕’,其实那些侍妾之流还真不是魏王妃给纳的,是魏王自己纳来气人的。”

余晚晴忍不住插嘴抱怨:“我就知道,男人都这样!他有本事迁怒、有本事纳妾,怎么就没本事不娶啊?”

萧翀闻言顿住口,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余晚晴这回倒是会了意,只得乖乖闭上嘴,认真的低头捏肩,就着萧翀肩头颈部的几个穴位一点一点的揉捏过去。

萧翀便接着道:“不过,魏王妃品性却是不错,虽然不讨喜了些,可她为人贤淑明理,很是能忍,颇有些以柔克刚的耐力。魏王对她原也就是迁怒,偏碰上她这样的性子。日子久了,魏王反到是气不起来,夫妻两人渐渐便要好了。后来又碰着秋狩,魏王妃着了凉便没去,魏王是要随驾的,走时还说要给她打块皮子做裘衣.......”

“魏王就是那回秋狩出的事?”余晚晴恍然问道。

萧翀点点头。

余晚晴听着也有些唏嘘:魏王那会儿能说出要给王妃打块皮子的话,夫妻感情显然已有好转,魏王妃估计也是顾着这个,这些年来才会一直伤心——若是一个人一直身处黑暗,未必会体会到失去光明的痛苦;可若是有人身处黑暗,历经艰难方才等到曙光,偏偏转瞬便又失去一丝光亮,这样的痛苦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经久难忘。

不过,唏嘘过后,余晚晴又觉着自己似乎摸着了真相的尾巴:只是,魏王这死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吧?

余晚晴这样想着,忍不住双手握拳敲了下萧翀肩头,试探着问道:“哎,你说人家夫妻好不容易和好了,魏王他怎么偏就死在这么个关头?”

萧翀显然是不想再说下去,随口便道:“‘天不遂人愿,人不遂人心’——世间之事,也多是如此。”

余晚晴很不耐烦萧翀这样敷衍,忍不住又推了他一把,然后故意用说悄悄话的口吻与他道:“你说,会不会是我姑母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

萧翀抬抬眉梢,打量着余晚晴的神情,似乎还是第一回见着余晚晴这种迫不及待把黑锅丢给亲友的人。

余晚晴脸上也有些烫,可她还是鼓着气又追问了一句:“倒底是不是啊?”

萧翀仍是不置可否:“行了,时候不早。明日还要早起去猎场,也该安置了。”

说罢,他便解了外衣,起身往床上去。

余晚晴辛辛苦苦给人捏肩捏了半天,手酸口干,结果却只得了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心里多少有些气——简直就像是掏空腰包,最后却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

想想都觉好气哦!

偏偏,萧翀却是全然不受影响,这便在她身侧躺下,拉上辈子,似是就要睡了。

余晚晴气得双颊微鼓,嘴里道:“你这样说一半就不说,我怎么睡得着!”

萧翀全然没有理会余晚晴的意思,躺在枕上,双目微阖眼,一副马上就能睡着的模样。

被人这样忽视,余晚晴一时间也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干脆便学那市井泼妇,伸手就要去掀人家被子——她睡不着,凭什么萧翀就能睡得着?

只是,她的手方才够着萧翀的被子,这就被人握住了。

萧翀睁开眼,眸光黑沉,就这样凝视着她。

似是要直直的看入她的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余晚晴: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萧翀:正好,我们一起做点睡前运动?

最近一直好卡,有点晚了,抱抱小天使们,不气啊mua! (*╯3╰)

教训

萧翀生就深黑色的眸子, 瞳仁乌黑,眸光冷沉,若是凝目看人,那目光便像极了锋利的刀片。

刀锋雪亮,轻而易举就能划破虚情假意的表皮, 切入人心最深处,无比的精准。

余晚晴被他这样一看,不由得便想起自己追问这些的缘由, 难免也有些心虚和气短。

所以,两人的这般对视着,她反倒是先低了头。只是, 她还不肯服输,面上还要强撑着,抬了抬紧绷的下颌, 色厉内茬的道:“你,你抓我手做什么?快放开啦!”

萧翀闻声便又抬了抬眉梢, 身子没动,就这样靠在枕上看着她,既没有松手, 也没有应声, 全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其实, 萧翀抓着余晚晴手腕的手掌并没有握得太紧。但他现下却是有意无意的收拢了手指,慢慢的握紧了那如凝霜雪的皓腕。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余晚晴只觉得萧翀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愈来愈大。她甚至都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带着薄茧的指腹以及粗糙的掌心在她腕上摩擦着, 那是一种粗粝而又特别的触感。

如同柔软滚烫的烙铁,贴在人的皮肤上,叫人不觉也发起热来。

尤其是,余晚晴与萧翀两人同处一床,一坐一卧,四目相对之间,仿佛连寝阁内的空气都渐渐升温,仿佛也要被这样的温度凝固住。

便是余晚晴,此时也觉有些不自在起来,脸上发热,尤其是耳颊一侧更是烧得火辣辣的。

眼见着萧翀一直不松手,她只好软下声调,主动服软道:“好了,我不掀被子了还不成吗?”顿了顿,她又有些委屈,垂下眼睫,小声道,“你都抓疼我了。”

萧翀一顿,此时方才松了手。

余晚晴也是悄悄的松了口气,这会儿自然也不敢再与萧翀撒气,忙拉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这便要躺下安寝,显是再不想折腾,准备乖乖睡觉了。

然而,萧翀此时反是坐了起来,开口道:“这就要睡了?”

余晚晴这会儿已经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就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盈盈小脸,就像是玉兰花瓣般的雪白娇嫩。

闻言,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那双乌溜溜的眸子好似会说话,看着萧翀的目光里分明就含了几分的疑惑意味。

萧翀神色不变,看上去依旧是俊眉深目,英俊淡漠的模样。就连他此刻说话的语调也都是不紧不慢的:“我觉着,你近来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他还有理有据的举例说明:“都敢咬人,掀被子了?”

自从知道了萧翀偷亲自己从而笃定对方暗恋自己,从此划船不靠船桨,全靠自己浪的余晚晴:“......”

殿中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萧翀很有耐性的等着余晚晴的回答。

过了片刻,余晚晴才小声道:“.....也,也没有很大吧?”

萧翀闻言,便又垂眸看她,忽然道:“这要是换了旁人,我肯定要叫李进忠传板子,好好的打他一顿。最好是打出血来,皮开肉绽,这才好长教训。”

余晚晴简直被萧翀这森森然的口吻和用词给吓呆了。她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勉强在心里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他都说了那是“旁人”的待遇!我再怎么样也是他暗恋对象,他总不至于真的丧心病到狂对我下手吧?

果然,紧接着又听萧翀道:“真要叫人打你,朕也觉着不大好。”

虽然萧翀已是把“我”又换成了“朕”,架子也是越端越高,可余晚晴听着这话还是忍不住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应和:“是啊是啊,就不用打了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没等她话声落下,便听见萧翀接着道:“罢了,还是朕自己劳累些,给你个教训。”

余晚晴:“......”

妈的,说来说去,不还是要打人?!还不如李进忠这些人来打呢——这些人怕是不敢真用力的,至于面子什么又不值钱。倒是萧翀动手,那没轻没重的,把她打伤了可怎么办?

一时间,余晚晴脑中转过许多诸如“震惊!妙龄少女因家暴至残?!”等等可怕标题,越想越觉得害怕,当即就想要趁着萧翀动手前往床下逃。

只是,萧翀早便防着她了。

再者,以萧翀临阵应变的能力,哪里又是余晚晴这么个娇小姐能够比得上的?

眼见着余晚晴要逃,萧翀当即便伸手钳制住了余晚晴的双臂,然后俯身上去,用腿部压着余晚晴乱动的小腿。

手脚都被萧翀按压着,余晚晴虽有意挣扎却又使不上力,只能趴在床上,侧过头,气鼓鼓的去瞪萧翀。

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挣得太厉害,她一张小脸涨的通红,隐约还有汗湿,粘着几缕乌黑的丝发,就连那双瞪圆的杏眸,看上去也是水亮亮,像是在发光。

余晚晴瞪得眼睛都要冒火,咬着牙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因着上下都被萧翀钳制着,她此时也只有头部和腰部可以略作挣扎。

萧翀神色如旧,他的目光从余晚晴披散着的细软乌发掠过,再到她还在扭动的细腰,最后是微微凸起的臀部,不疾不徐,似是没有一丝波澜。

他眸光愈沉,声调沉静:“朕说了,得给你留个教训,省得你总来惹朕。”

余晚晴闻言,下意识得便想服软撒娇躲过那什么“教训”,只是不等她开口,忽而便听到了“啪”的一声。

萧翀竟是打了一下她的臀部。

余晚晴一时也都呆住了,随即便觉得热血上涌,整张脸都是火辣辣的,心里更是又羞又恼:“你,你怎么可以打人!”

说真的,那是被人按着,余晚晴适才也没想过自己会被打屁股。甚至,她心里都隐隐的生出了“哪怕拉灯也总好过被人这样按在床上打屁股”这样的想法来。

萧翀没有回答她,只抬手又打了一下。

余晚晴羞愤交加,一双眼睛都气红了:“你,你怎么这样!”她爸、他哥都没打过她呢!

这么一想,余晚晴眼里一酸,眼泪不觉就掉了下来。她干脆也不挣扎了,把头趴在前头的软枕上,哭了起来,呜咽声也是小小的。

说真的,萧翀下手真不重,就是想要打她个三下,打的又是臀部,眼下虽有些疼,可等到明日怕也就印记全效,再没什么事了。

就这,萧翀都觉着自己是给余晚晴逼出来的。

这要是换了林贵妃又或者顺妃,哪里用得着动手?只要他略作敲打,对方立刻就乖觉了;若真到了他都要动手的时候,那人怕是也要没命了。

偏余晚晴却是个例外——对着余晚晴,萧翀还真觉着自己很有些心慈柔软的毛病,平日里偶尔想要硬起心肠来教训对方,还没来及动手,这方面感觉敏锐的余晚晴就已经果断认怂,萧翀又有些个不忍心,只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倒是越发纵得余晚晴得寸进尺起来。

便是今日晚上,萧翀打定了主意要借题发挥,给她个教训,狠狠心打上一顿才好。结果,三下都没打完,这才打了两下,余晚晴就开始掉眼泪,可怜巴巴的。

萧翀看着,又心软了,一时也打不下去了,只好收了手,重又把趴在床上的余晚晴给抱了起来。

他现下倒不怕与人接近太过,既是抱了人起来,索性便把人抱到了自己怀里,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丝发,哄道:“好了,别哭了。”

余晚晴这会儿已是哭红了脸,见萧翀抱过来竟也没再挣扎,反倒是顺势靠在对方怀里。只是,哪怕是窝在萧翀怀里,她仍旧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泪水滚热,不一时便把萧翀明黄绣金龙的寝衣都打湿了一小块。

萧翀实是没哄过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坦白道:“就是想要吓吓你,我都没用力......”

余晚晴差点没哭得背过气去,又羞又恼,强自辩道:“那,那也不能打那里啊!”

萧翀一时也是没话了,只好重复:“别哭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明天还要早起去猎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