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太后:“既然你见过岩松,想必也知道那孩子的事情吧?“

其实,余晚晴挺想堵人一句“不知姑母说的是哪家的孩子?”,不过想了想后还是忍下了没说——余太后都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了,她再装傻就是真傻了。所以,余晚晴便也点了点头,抬目看着余太后,耐心的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见着余晚晴这态度,余太后心里其实也是憋着火的——她身份尊贵,何曾时要这样小心翼翼的与人说话?只是,如今情势已变,以她如今处境,无论如何都要说动余晚晴才是。

“那毕竟是你表哥所遗唯一骨血,若是真落到皇帝手里,只怕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可,稚子何辜?”余太后语声轻柔,一字一句似又千钧之重,满是恳切,“晚晚,无论我如何对你不起,你表哥他总是不曾亏待你的。事到如今,姑母也不敢奢求太多,只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一定要让岩松护住那孩子,万不可叫他落在皇帝手里。否则,否则便是悔之晚矣了.......”

听到这里,余晚晴自也猜到了余太后的想法——这女人多半是见自己逃过一死,还出宫见了余岩松,心生顾忌,害怕自己说动余岩松投诚皇帝,这才不得不放低身段先来稳住自己。

只是,余晚晴真的是挺恶心余太后这样的人。有句话说得好“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到了余太后这里就是满口的骨肉亲情,一肚子阴谋算计。这恶心劲儿一上来,余晚晴没忍住,直接便怼了过去:“姑母所言,恕我不敢认同。”

“其一,姑母口上说着‘稚子无辜’,可姑母自己又是怎么做的?当年先帝令人送陛下回宫时,陛下方才五岁,养于姑母膝下。五岁稚子,何其无辜,可姑母您这个嫡母又是如何对他的?”

说来说去,先帝膝下四子,搞到现在只剩一半,皇帝还是这种的性子,余太后肯定要付一半责任。

“其二,姑母待我,绝不仅仅是‘对不起’三字可以涵盖的。我在冷宫时遇上刺客是一回,猎场遇刺算一回,华清宫里有人下毒算一回——仅我所知,姑母便已下了三次杀手,若非我运气好,早便魂归地下。自来杀人偿命,因果循环,莫不如此——若孝明太子这点骨血真留不住,那也是姑母你造的孽!”

余太后听到这里,面色已然青白交加,牙关紧咬,抿着唇一言不发,但她抓着椅柄的手指更是紧紧的,骨节分明。

余晚晴神色如常,只是眸光冷冷,接着往下道:“其三,姑母口口声声说孝明太子不曾亏待与我,这话未免也太可笑了——不知姑母可还记得孝明太子这遗腹子究竟是如何到镇远侯府的?当年,孝明太子与我已有婚约,可他却在婚前与人有私,致使宫女珠胎暗结。当年,蜀王大婚前得庶子,先帝和您是如何的失望震怒,我亦有所耳闻,轮到孝明太子,您倒是又变了态度,反是压下此事,将人送来镇远侯府,既是安抚余家,也是维护孝明太子的声名。当年,镇远侯府为了大局,不得不忍痛吃了这个暗亏。后来,镇远侯府上下更是因太子而背上谋反之罪,满族皆诛。这难道不算是亏待辜负?”

“晚晚!”余太后握紧椅柄,怒目看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你年纪轻,有些事还不清楚,这些胡话还是莫要再说了,省得伤了你我姑侄感情。”

余晚晴抬抬眉梢,眸光一转,曼声道:“那么,不知姑母可否将我不清楚的事情仔细说一说?”

余太后几乎被她这轻慢嘲讽的态度激怒了。

但是,她随即冷静下来,冷笑了一声:“行了,我也不与你说这些虚的。我知道你如今得封嘉妃,宠冠后宫,余家又得赦免,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可是,我是过来人,还是要劝你一句: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圣心。皇帝他五岁时便被送回宫中,在我眼皮底下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只有比你更清楚的。”

余晚晴下颔微抬,摆出“愿闻其详”的架势。

对余晚晴来说:这都是第五次月考了,虽然前面几次考试都颇多血泪心酸,可如今重温过往,她觉着自己这一路过来知行合一,对萧翀的了解还是比较充足的,怎么可能比不上余太后这种塑料嫡母?

余太后自是能够从余晚晴此时的姿态上看出她的自信。正因如此,余太后脸上的笑容更冷,如同冰面上泛动的冷光,寒凉彻骨。

她看过来的目光,似讥诮又仿佛轻蔑:“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和他睡过几次,就是真了解他了?呵,女人的愚蠢就在于她永远看不清男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自己在人心里究竟值得几斤几两。”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到了,二更在晚上,会尽量写长一点哒,爱你们mua! (*╯3╰)

兄终弟及

余晚晴听着这话, 忍不住歪了下重点:什么叫“男人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余太后这是在骂萧翀不是东西?

想到这,余晚晴皱了皱眉毛——虽然她也常在心里说萧翀坏话,可她那是......那是打是亲骂是爱!所以, 她可以说,余太后就不行了!

虽此时不好插话,但余晚晴的脸色到底还是难看了些, 便是眉梢里也带了几分不悦。

余太后见了,心下更是冷笑:她就知道, 萧翀那般厌恶女子的人却一反常态的宠爱余晚晴必是另有所图——如今看来, 萧翀果真是手段了得,自己这个侄女只怕早已叫萧翀哄了去。偏偏, 余岩松也就剩下这么个妹妹, 若是真就因此而倒向萧翀, 那.......

一念及此,余太后倒也没有扭捏, 她直接道:“我知道这些话是过分了些,可是晚晚,你也不小了, 是该明白些事情了。”

“我知道, 萧翀这样的人,确实很难不去喜欢——作为皇帝, 他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宁愿舍了后宫三千也要独宠于你;作为男人,他俊美无俦, 冷漠无情,唯一碰过的女人也只有你。”顿了顿,余太后接着道,“是啊,他看上去这么好,你这样的小姑娘,哪里能够不栽进去?可是晚晚,我也是女人,我也曾经过这些事,更是受过这里头的苦,我是真不想看你去走那条绝路——你看看我,先帝当年亦是爱重与我,可我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余晚晴闻言隐约觉出余太后话中深意,心头咯噔了一下,便不由抬眼看她,盯紧了对方脸上每一丝神色变化。

“当初,我与先帝大婚时,他握着我的手,与我承诺‘此生绝不负卿’;大婚之后,他一直在外征战,与我聚少离多,反到是先后送了三个庶子回来;直到天下平定,他重归京城,慰我留守辛劳,又言‘天下大定,当与卿偕老’;随后,我怀上孩子,因年岁已高,生得艰难,九死一生方才诞下嫡子,当时先帝敖红了眼睛,跪在我榻边,握着我的手,含泪与我道‘此朕嫡子,当承天下’。”余太后神色自若,红唇微动,说出的话却是无比惊人,“世人都说先帝爱我重我,偏心与我,可这不是应当的吗?当初他出征在外,是我替他镇守后方,抚育幼子;待他回朝,是我与他日夜相守,夫妻恩爱,豁出性命为他诞下嫡子.......这江山,难道不该是我儿子的?难道还要分给那些贱妇所出的庶子?”

余晚晴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余太后却是冷笑出声:“可是,到了最后,萧翀捧了我儿子的头来见我,而把我儿子逼上死路的正是先帝这个曾与我说‘此生绝不负卿’的男人。”

余晚晴呆立原地,瞠目结舌,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这,这和她之前听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先帝他是个偏心眼,哪怕余太后弄死魏王、给萧翀安排个要死不活的王妃,先帝也都没说什么?不是说,先帝是被孝明太子谋反之事气得没了半条命,最后病榻上还得给儿子正名,还得把罪名按到镇远侯府,还要给个孝明的谥号?不是说,先帝临死前还给余太后留了翻身的遗诏?

怎么到了余太后这里,先帝反倒成了逼死孝明太子的人?

余晚晴呆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月考试卷上的一道题:“12.孝明太子乃是先帝和余太后之爱子,少封太子,受尽宠爱,可他却因为__________而起意谋反”。

对哦,她是来考试的,又不是来了解他们萧家八点档的狗血剧情的。管他究竟谁在骗人,还是先问一问孝明太子究竟为什么谋反比较好。

这么想着,余晚晴不由问道:“您是说,孝明太子当初是被逼谋反的?”

余太后不置可否。

余晚晴真心实意的发问道:“为什么啊?”连填空题都知道说孝明太子是“先帝和余太后之爱子,少封太子,受尽宠爱”,这又不是萧翀那种娘不疼爹不爱的可怜娃,还搞什么造反啊?

余太后语调平平:“当年先帝病重,便令太子监国。只是孝明太子到底年轻,又有萧翀等人暗中下手,办了几件错事,先帝因此大为失望,屡屡训斥,孝明太子因此愈发郁郁,行止失常,方才有了醉后临幸宫女之事,珠胎暗结,反倒更令先帝失望........”

“也正因此,先帝便与人提了一句‘兄终弟及’。”说到这里,余太后抿了抿唇,眼底流露出一股冷意。

兄终弟及,原来如此!

余晚晴感觉自己似乎终于摸到了其中关键:先帝当年病重,估计也是想要考校继承人,才让孝明太子监国,结果孝明太子做的没有想象的好,先帝心里估计也是有些失望,觉着嫡子年纪太小,怕是担不起大任,也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国赖长君”这一套,然后就想起了兄终弟及一说——先传位萧翀,再让萧翀传位孝明太子。反正,先帝他是知道萧翀碰不得女人的,碰不了女人就不可能有儿子,到时候再传给弟弟自然也没问题。

其实吧,先帝这想法自己心里想着,美一美就是了,可他偏就说出了口。这话一出来,余太后、孝明太子这些人肯定是第一个不愿意的——他们早就将这皇位视作自己私产,如何会拱手让人?再者,他们估计也不相信萧翀得了皇位后真就会应诺传给兄弟。

所以,孝明太子才会铤而走险,干脆谋反逼宫。

如今想着,孝明太子当初谋反成功几率其实也还算是挺高的:外有镇远侯这样手握兵权的外家,内有余太后这后宫之主与他们里应外合,其时先帝正病重,孝明太子则是监国太子,名正言顺.......结果,这一手好牌搞到最后,居然还被萧翀搞了下来,先喂了毒酒,然后又掉了头,孝明太子也是很溜了......

理顺了这么一条剧情线,余晚晴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果然是Hard模式,这背景剧情都这么复杂纠葛。

不过,余晚晴也不至于因此对萧翀有什么怀疑啦,她非常理智的劝起余太后:“姑母,陛下和先帝虽为父子,性情却是不同。”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走你老路。

余太后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真是扶不上墙的的烂泥!自己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就差没有直接说帝王不可信,皇家无真情。她若是个有脑子的,也该明白那孩子是她如今唯一的筹码,哪怕不能握在手上也决不能交给萧翀......结果,她竟还是半点不开窍?

余太后简直怒火中烧,不由冷笑出声:“好好好,‘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你既然蠢到要自寻死路,我也不拦你。”

被余太后骂蠢,余晚晴多少也是不高兴,忍不住嘴贱怼道:“说来说去,姑母看重的只怕也不是孝明太子或是那个遗腹子,而是他们能给您带来的权利和地位。既如此,您又何必在我面前摆出长辈慈悲模样,装的好似受害人一般?”

像是没有预料到余晚晴这话,余太后一时无言,脸上却是又青又白,难堪至极。

余晚晴见状,想起自己此回过来的来意,心念一转,便接着怼道:“说起来,姑母您身为余家女却害得余家族诛,身为萧家妇却累得皇室兄弟相残,血脉凋零。如此不孝不慈,不忠不义,若是日后到了泉下,不知有何颜面面见先祖?”

余太后简直要给余晚晴气得呕血,抬起手指,颤巍巍的着她,脸色发白,却是咬牙切齿:“你,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事到如今,姑母手里握着的也不过是一道可能永远都用不上的遗诏罢了。”余晚晴为了考试,也是豁出去了,“说来,上回我来时,您还把遗诏藏在枕头里吧?如今怕是已经换了位置?是地板下、旧衣里还是石板底下?”

余晚晴心里想着月考试卷上那道选择题“你的种种行为引起了余太后的警惕,她悄悄的将藏在枕后的遗诏换了个位置,藏在( )A.旧衣里; B.枕头中; C.木匣中; D.石板底下”,目光则是落在余太后的面上,不放过她一丝神色变化。

每当余晚晴口中吐出一个选项,便要细看余太后神色变化。此时此刻,余太后正是惊怒之间,也是最不加掩饰、最容易对旁人的问题作出反应的时候——只要余太后对某个答案露出一丝异色,那么就可以确定这道选择题的正确答案了。

富贵险中求,答案也只能险中求。

作者有话要说:余晚晴:赚翻了,来一趟就感觉做了好几道题23333

大家晚安,么么哒mua! (*╯3╰)

皇后到

实际上, 话一出口,余晚晴自己就有些怕了:她把话说得太过了。

此时叫破遗诏之事,虽然可以从余太后的反应上猜出选择题的答案, 可余太后毕竟是个活人,转过身就能换个位置,自己反到是白费心思。更何况, 如今乃是在慈恩宫里,真要是惹急了余太后, 恼羞成怒起来, 直接就能将她人道毁灭了.......

余晚晴越想越觉后怕,再看看面前那目呲欲裂的余太后, 只能强撑着往下道:“事到如今, 我劝姑母还是熄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安份过日子吧。”

“好个‘安分过日子’!竟是我看走了眼,没成想我倒有个这般能说会道的‘好侄女’!”余太后怒极反笑, 径自从贵妃椅上站起身来,抬手指着余晚晴,杀气腾腾, “来人, 把她给我......”

就在此时,忽而听得外头传来宫女清脆的通禀声, 恰好在此时打断了余太后那未出口的话语——

“皇后求见。”

余太后神色微变,才到喉间的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眸光一转便落在余晚晴身上。

事实上, 余晚晴心下亦有惊怕,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不觉间便已出了一身的冷汗,早便汗湿重衫,两腿跟着发软,好似两根面条一般。只是,丢人不丢面,余晚晴哪怕腿软却也不愿在余太后面上丢了颜面,只得端着一张苍白的脸站在原地,抬起头,用那乌漆漆的杏眸盯着面前的余太后。

余太后与她对视片刻,眼中杀意仍旧未消,只是心有顾忌,抿着唇没有说话。

殿中一时极静,静的都能听见两人的急促的呼吸声,两人各怀心思,四目相对,却没有开口。

反是候在殿外的宫女,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殿内回应,不得不重又开口:“太后娘娘,皇后求见。”

余太后终于不能再装聋子,她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接了口:“行了,让她进来吧。”顿了顿,她又不经意的扫了余晚晴一眼,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皇后平素少出宫门,更是从不往我这慈恩宫来,今儿来得这样巧,想来也是有些缘故的........”

余晚晴心知自己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心里却也不由庆幸:幸亏来之前叮嘱了溪午,让她看着情况,若是自己久久不归就立刻使人去乾元宫还有凤来宫报信救命.......

只是,便是余晚晴都没想到,来的不是萧翀反到是阮皇后。当然,无论是谁,反正都是来救场的救命恩人,也轮不着余晚晴这个被救的嫌弃。

就在余晚晴胡思乱想之时,殿外已是传来一阵声响,随即便见着青衣女官躬身引了阮皇后上来。

阮皇后身上一件烟霞色的常服,只作家常装扮,想来也是仓促起身过来。好在,她生就仙姿玉貌,虽无盛装华服,依旧是美得几可入画,此时款款上前与余太后行礼问安,仪态从容,旁人却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余太后已是坐回了贵妃椅上,看着阮皇后行过礼,方才开口问道:“皇后今日所来为何?”

阮皇后语声柔柔,如同珠玉:“听闻母后近日御体康泰,臣妾亦是不甚欢喜,早便想着要来问安尽孝的。”说到这里,不免又眨了眨眼,掩唇一笑,“总不好回回都让余妹妹抢了先吧.......”

余太后心知阮皇后这是来救场救人的,心里厌烦腻歪透了,却也不得不耐下性子与她略说了几句,然后便摆手送客:“行了,我这儿还要养病,哪里就要你们一个个的杵这儿了?”

阮皇后这才含笑起身,拉着余晚晴一同退了出去。

*******

眼见着阮皇后与余晚晴身影渐远,余太后想的是:遗诏还得再换个地方。

当初,她怀疑余晚晴已是发现藏在枕下的遗诏,所以才会将遗诏从枕下转到枕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余晚晴肯定不会想到自己虽是将遗诏从枕下移开却也只是藏到了枕中。只是,现下这事又被余晚晴叫破,余太后心中惊疑不定,羞恼之下,第一个念头自然是令人去拆了枕头,将藏在枕中的那道遗诏换个位置。

然而,未等她开口唤人,心念一转,忽又升起一个念头:不对,余晚晴或许是从萧翀处得知了遗诏的事情,但是她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把遗诏藏在哪里——她分明什么都不知道,适才那些话肯定也是在故意诈人!

若余晚晴前脚说了那些话,自己后脚便叫人去拿了遗诏换位置,岂不是不打自招,反倒如了她的意?

一念及此,余太后竟是重又定下心来:余晚晴猜了那么些地方,多半都是瞎蒙的,自己只要以不变应万变,自是能够叫她吃个暗亏。

************

却说余太后这头心绪稍定,另一头的余晚晴和阮皇后两人则是一前一后的出了慈恩宫的殿门。

待得出了殿门,左右再无外人,阮皇后便敛起面上那淡淡笑容,冷着脸拉了余晚晴一同上了凤辇。

直到太监抬起凤辇往外行去,余晚晴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望向阮皇后的目光也满是感激:“今日之事,多亏娘娘,嫔妾此生不忘。”

阮皇后却只是冷冷反问:“你以为,我是为你来的?”

余晚晴闻言一怔。

阮皇后却是冷笑出声:“若非怕你坏了陛下大事,本宫又何必要特意跑这一趟?嘉妃,你如今也是一宫主位,为人处世还是该有些分寸。你该知道:陛下与本宫也不可能为着你的事情整日奔波。”

余晚晴这才反应过来,试探着道:“是陛下让您.......”

“是陛下派人传的话。”阮皇后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余晚晴的话,不悦且冷淡,“所以,本宫这才不得不为了你来这一趟。”

余晚晴:“.......”

有鉴于阮皇后才从慈恩宫里将自己平安带出,哪怕被人用看废物的目光看着,余晚晴此时哪怕再憋闷也不好朝人发火,只是憋得难受了,自然还是要在心里骂一回萧狗蛋。说来说去,最该骂的肯定是萧狗蛋,自己生死一线,萧狗蛋这做男朋友的居然还端架子不来,反派人去叫阮皇后来救场!这种男朋友怕不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吧?

骂完了萧狗蛋,余晚晴稍觉心平气和,这才抬眼去看阮皇后——月考试卷上就有一道题“1.你已经隐隐猜到了阮皇后的大致来历,那么以下那一种是她自带的奇异之物( )A.系统; B.空间手镯; C.灵泉玉坠; D.修仙功法”,如今阮皇后就在面前,自然是该仔细看一看。

阮皇后大概是真的仓促起身,身上只着常服,就连钗环首饰都是极少的。余晚晴用眼角余光小心的扫了一眼,并未见着所谓的手镯或是玉坠,心下不免思忖:若是重要之物,多半是要随身携带的,如此倒是可以先将“B.空间手镯和 C.灵泉玉坠”给排除了。至于阮皇后身上带的是系统还是修仙功法,那就另说了......

“娘娘教诲,嫔妾自是铭记于心,还望娘娘莫要因此动怒,伤及玉体。”想到考试的事,余晚晴一时间倒也冷静下来,想了想,试探着道,“娘娘此来,只怕也是得罪太后,不知娘娘.......”

阮皇后打断余晚晴的话,淡淡道:“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

“是嫔妾多嘴了,”顿了顿,余晚晴略作思忖,方才道,“嫔妾还有也要事要禀陛下,不知陛下现在何处?”

“自是在乾元宫。”阮皇后扫她一眼,再没多话,直接就让人请了余晚晴下步辇,让她自己靠腿走着去乾元宫。

余晚晴:“......”玛德,阮皇后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好气哦!

**********

余晚晴也不是胡说的,她现下去乾元宫还真是有要事要和萧翀说——她才从余太后那里猜到了遗诏的位置,自然是要去找萧翀说一句。最好是趁着余太后还没转移罪证,让萧翀直接釜底抽薪,将那所谓的遗诏后手拿回来算了。

反正,余岩松都已准备将那孝明太子的遗腹子交与萧翀,再从余太后处拿回遗诏,萧翀想必也就是再无后患之忧。

所以,余晚晴一入乾元宫门,便与萧翀道:“我有要事要与陛下说,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萧翀:“.......”

其实吧,萧翀也不是非要想歪,只是他自觉余晚晴似乎还真没什么需要屏退左右才能说的要事。难免要想:这怕不是想要背着人和自己这样那样吧........

萧翀自觉立身正直,感觉这大白天做事总是不好,一时没有应声。

倒是李进忠颇识眼色,立时便反应过来,连忙领着人退了下去。

眼见着殿中无人,余晚晴这才接着开口往下道:“我适才在慈恩宫与太后说话,发现她将遗诏换了位置,藏到了枕头里。余太后素来心思机敏,说不定现下又想要换个位置,不若你便趁此机会,先下手为强,将那遗诏拿到自己手上,也省得她再惹出许多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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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头

萧翀闻言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原来, 余晚晴急匆匆的过来,还特意言明要屏退左右,要说的是这个啊.......

他心情复杂, 沉默了片刻后方才微微颔首,言简意赅的表示:“我知道了。”

余晚晴对于萧翀这平淡态度很不满意,哼哼着道:“就这样?”既然知道了, 还不赶紧行动起来?派人去找遗诏、趁机了绝后患啊!

萧翀神色如常,不动声色的将心里那些杂念压了回去, 语调亦是沉静非常:“遗诏是余太后最后的底牌, 此时掀牌,只会逼得她鱼死网破。倒不如先放着, 等到来日这张底牌失了效用再来动手也不迟。”

其实, 萧翀这话只说了一半, 还有一半没说出口:说到底,那道遗诏是建立在他膝下无子上, 只要他有了皇子,自然就有底气压下那道遗诏。而且,只要他与余晚晴有了子嗣, 余岩松肯定也得面对现实, 这国舅的名头不认也得认。

不过,这样的话是不好与余晚晴说的, 萧翀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余晚晴一眼。

余晚晴浑然不觉萧翀这一瞬间已经思维跳跃的想到了儿子。她才从慈恩宫出来,说起余太后时颇有些提心吊胆,不禁道:“可是, 她回头要是换了地方该怎么办?”

萧翀见她神色惴惴,便反过头来安慰她:“像余太后那样的人,聪明却又自负多疑。她太过相信自己,骨子里便是傲慢的,自然也不会相信你真能猜到她藏遗诏的地方——说不定,她还以为你是故意诈她,想要借此摸清遗诏位置呢。所以,短时间内,她应该不会轻易改弦易辙,更不会立刻改换遗诏的位置。”

余晚晴闻言,略一思忖,倒是跟着点头赞同:“你说的也是。”

不过,哪怕余晚晴心下赞同萧翀的观点,想起慈恩宫一场对话还是忍不住伸手捂脸,小声道:“可是,我觉得余太后她现在是真的对我起了杀心,怎么办?”

萧翀闻言心下疑惑,抬目看向余晚晴,正色问道:“今日慈恩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谈到遗诏?”

事实上,萧翀并不觉得余太后眼下会对余晚晴下手。毕竟,余晚晴和余岩松已经见过面,如果余太后此时对余晚晴下手,不仅对局势毫无帮助,反倒会促使余岩松彻底倒向萧翀。余太后是个聪明人,极擅隐忍,眼下多半是要对余晚晴怀柔拉拢的,怎么可能会忽然翻脸下杀手?正是出于这般考虑,萧翀得了溪午的报信后依旧不慌不忙,只是令人跑了一趟凤来宫,让皇后出面——若由他亲自出面,说不得余太后真要将余晚晴视作他的软肋,日后只怕更是麻烦,阮皇后那里也要别有想法,倒不如直接由皇后出面来得妥当。

余晚晴想起自己那些话就觉得脸上发烫,可她也知道不能瞒着,只得老老实实的将自己今日在慈恩宫的所作所为简要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才为自己辩解:“我就是气不过,一时嘴快。”

其实吧,“嘴快”这两个字已经算是特意修饰了,便是余晚晴自己都觉得这不是“嘴快”而是“嘴贱”——她真心觉着自己这嘴贱的臭毛病要是改不了,那真是随时可能药丸。

萧翀也没想到余晚晴随便去一趟慈恩宫都能把余太后给逼出杀意来,不由陷入沉默,过了许久方才道:“这样吧,你暂时还是先住乾元宫吧——余太后的手再长,总也不会伸到乾元宫里。”

早上才喜孜孜的从乾元宫出来,觉得可以休养生息好几天的余晚晴:“........”

等不到余晚晴回应,萧翀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怎么?”

余晚晴立刻顺溜的点头应了:“嗯嗯,那就先住乾元宫。”顿了顿,她又试探着问道,“这得住多久啊?”其实她是想问萧翀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解决余太后这个定时.炸.弹?只不过碍着余太后的身份,不得不稍微收敛委婉一些。

萧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很急?不想住乾元宫?”

余晚晴求生欲十分顽强,立刻笑应道:“也没有很急啦,只是我总也不能永远窝在乾元宫不出去吧?便是皇后娘娘那里,总也要去请个安什么的......”

至少,她也得先摸清楚皇后她带的究竟是系统还是修仙功法。

话说起来,按照上月月考试卷有关阮皇后那道论述题的大概来看,阮皇后此来明显是意在萧翀,若是放在系统类上那就是最普通的快穿攻略;若是放在修仙类,应该走的就是吸龙气修仙?

唉,也不知道阮皇后究竟是那一种.......这次的选择题真的是好难啊。

余晚晴想着想着,忍不住便走了神。

萧翀素知余晚晴这德行,见她模样便知道她估计又走神了,倒也不以为意,随意接口道:“皇后那里,我自会替你与她说。”

余晚晴想着眼下情况,不得不点头答应,目光掠过不远处的御案,脸上也带上了几分讨好的小容乃公:“听说陛下今日忙得很,要不,我来给陛下研墨?”

萧翀看着她这狗腿模样,也是哭笑不得。他嘴角微翘,轻声道:“行了,你若有这样的心,倒不如去小厨房做顿晚膳,省得研墨砚到一半就嚷嚷手酸........”

上一回他让余晚晴在侧研墨,那是因为当时他正因着余家之事烦恼,又对余晚晴心存疑虑,便想要借此试一试余晚晴的态度,结果余晚晴心不甘情不愿,全然没把心思放在案牍或是奏折上,就是一心惦记着回厨房做晚膳。这一回,余晚晴虽是怀着讨好的心主动要来研墨,萧翀却也没了试探的心,索性便叫余晚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好了。

余晚晴闻言果然十分欢喜,笑着道:“也好!我这几日闲着无事,倒是想了些新菜式,正好试试。”

萧翀索性随余晚晴去折腾,目送着对方出去后方才回头去看自己的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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