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太爷想起家里损失的那么些银子,心痛不已,时不时地就把杜哲彦抓过来罚跪训斥一通。

杜哲彦则把杜锦宁恨个半死,发誓去了府学,一定要让杜锦宁好看。

当然,此都是后话。

且说杜锦宁那日送了杨云涛走后,跟齐伯昆等人吃了饭,把母亲和姐姐们好好安抚了一番,接下来几日就一直呆在齐府的厨房里,教那些人做菜。

她教做菜可不是自己先做一遍,然后手把手地教。她先让人报自己最擅长的是什么菜式,然后针对性地说出一道菜的方法,让对方记下方法后自己做。每人先各教学一道菜,做好后她尝一尝,挑出毛病让他们改进,直到做得她满意为止。

另外又招了一些学徒进来做墩头,只管切菜,不管做菜。

第447章 分宿舍

这样做的好处是不累,而且教学速度相当快。墩头那更不用说了,旁的都不用做,一心只练刀功,这刀功的水平自然日见厉害。如此一来,那些厨师就只需练习做菜就可以了。这些人本就有厨艺基础,学上一两道跟自己擅长的菜比较接近的菜式,还是没问题的。

做出来的菜也不浪费,齐家和杜家上下人都加餐,许家三口也被请过来一起帮着解决这些菜。

有些蠢笨些的,半天学不会一道菜,她便不再教新菜了,而是教给那些学得快的。所以有些只学了一道菜,有些学了三道菜。当然,特别笨的和特别聪明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学了两道菜。

齐慕远一共买了十个厨子,杜锦宁打算开两家酒楼,便分成了两拔,这两拔人所学的菜式是一样的。五个人,一人平均两道,一共便十道特色菜,再加上他们自己会的,完全足够开一家酒楼了。

“咱们这是一个人顶一个岗位。你学会的菜,要是教给了别人,那你就可以回来做下人,让他顶你的岗了。贪多嚼不烂,你也别去偷学别人的。把你自己的那两道菜做好。要是不出纰漏,吃了让客人满意,不被投诉,我会再教你新菜。”杜锦宁道。

她这也是怕有人把这些菜式偷偷传授出去,同时在厨房中间也能保持竞争与和平。

最爱美食的袁修竹就跟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帮杜锦宁尝菜。

花了几天时间培训完厨师,把他们交给庄越父子,杜锦宁便收拾收拾准备去府学了。

“唉,怎么要求住书院里呢?就不能让人回家住。”陈氏对杜锦宁要去书院里住宿的事十分担忧。

“没事,一人一个房间呢。”杜锦宁将箱笼一关,提在手里,另一只手抱着铺盖卷,“娘,我走了。”

“让江北给你拿着。”陈氏道。

站在院外等着的江北听到这话,赶紧跑进来接过杜锦宁手里的箱笼和铺盖卷。

“…”

杜锦宁默默地回头看了她娘一眼,挑了一下眉。

果然,从劳动人民进入到剥削阶级,都不用过渡,一步就跨过去了。就和她一样。

“你那是什么表情?要走赶紧走。”陈氏失笑,所有的不舍和担忧都消散不见了,抬手轻拍了杜锦宁一下。

“那娘,我走了。”杜锦宁欢快地出了门,“不要太想我哟。”最后这句话,是在院门外传来的。

“这孩子。”陈氏摇摇头,跟着也出了门,往杜方蕙院里去。

她近来在学算学,也好能管管家里的账。大家都在努力进步,她即便年纪大了,也不能被儿女们落下太远。

住得近就是好,杜锦宁出门前是叫了青木通知齐慕远的。等她走到门口时,齐慕远和他家马车都已等在那里了。

有顺风车蹭,杜锦宁也不叫汪福来套车,领着江北直接上了齐慕远的车。

府学是不许带下人进去伺候的。不过今天东西多,需得让江北一块儿送去。齐慕远也带了观棋。

四人是一起约好时间的。他们俩到府学门口等了一会儿,梁先宽和许成源都先后到了。

大家进去找教授报道交了住宿费。杜锦宁、齐慕远、梁先宽自然是要上舍;许成源本想要下舍的,被杜锦宁劝了几句,最后要了中舍。

杜锦宁本想给他出钱要上舍的,但想想许成源的自尊心,再想想许家现在也不是拿不出这笔钱,而是许成源节约成性,最后还是作罢。

交了钱,四人便跟着斋夫去了宿舍。

路上,斋夫介绍情况道:“这些宿舍都是原来的学子考上举人或是去别处求学后腾出来的,所以空着的宿舍并不在一起。上舍有一个在东院,有两个在西院;西院的两个房间也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舍在另一个地方,许相公要跟一个叫秦正的学子合住。”

大家听了,都皱起了眉头。

杜锦宁问道:“难道就只有三间上舍?如果许相公也选上舍,就没办法安排了?”

斋夫的脸色变了变,旋即笑道:“那也不是这么说。我们可以想办法挪一挪,再腾出一间来。”

杜锦宁便定定地盯着这个斋夫。

斋夫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敛了笑脸看向杜锦宁:“杜相公这是做什么?我说的都是实情。”

杜锦宁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冷:“实情不实情的,等我去问一问教授大人就知道了。对了,还没请问你如何称呼呢。”

斋夫立刻紧张起来:“我以后不跟你们打交道,你们的宿舍另有斋夫管,所以你也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那不行。”杜锦宁将脸上的笑容一敛,“你这么照顾我们,我怎么能不记住你呢。”

见斋夫还不说话,她将身边的人一指:“这位,齐家大少爷,祖父是吏部尚书,官居二品;父亲是大司农,官居三品。”

她又朝梁先宽那边一指:“这位,梁家家主继承人,父亲是礼部左侍郎,官品三品。”

她漂亮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斋夫:“现在,你还想告诉我们只有这三间屋子吗?”

斋夫额上冒出了冷汗:“呃,这个…”

“要不然我们等等,你好好想一想?”杜锦宁步步逼紧。

“我我…好吧,我再看看,帮你们调剂调剂。”斋夫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低下头去翻他手上的那本册子。

梁先宽偷偷地对杜锦宁竖了个大拇指。

杜锦宁笑,用口型说了一个词:“狐假虎威。”

梁、齐、许三人顿时失笑。

斋夫放下手中的册子,起身道:“你们跟我来吧。”

杜锦宁却是不动,盯着他道:“我们仨…”她指指齐慕远和梁先宽,“要住在一个院子,最好挨着。”她又指指许成源,“给他安排个好屋子好舍友。最重要的是舍友要好。”

说着,她递了一锭银子过去,足有二两。

“这、这怎么好意思?”斋夫说着不好意思,手却期期艾艾地接过了银子,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杜相公照拂了。”

第448章 安排

“好说,只要你帮我们安排得好,以后也帮我们探听些消息,好处少不了你的。”杜锦宁道,“反正你也知道我们住哪儿,有什么事你去告诉我们一声。根据消息大小,都有赏银。你可以把这消息告诉跟你要好的斋夫。不过可不能传出去,否则…”

她盯着斋夫的眼睛,没有说下去。

“不会不会,小人不会说出去。”斋夫笑道,“有什么消息,小人一定去告诉杜相公。”

刚刚杜锦宁他们进来的时候,这位斋夫还一脸的倨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会子却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那叫一个谄媚。

齐慕远和梁先宽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倒没觉得如何;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许成源却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为了投诚,斋夫见屋子里没别人,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道:“好叫几位相公知道,小人刚才之所以那样说,都是祁思煜相公吩咐的。相公们也知道像小人这样的,地位卑微,好不容易进了府学谋个差事,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几岁小儿,就靠这差事养家糊口了。那祁相公祖父是咱们府学的大儒,便是教授大人也对他执弟子礼。如果小人敢忤逆祁相公,不用祁先生发话,便是祁相公也能让小人滚蛋。小人这着实是迫不得已。还请几位相公海涵。”

说着,他弯下腰去,一揖到底。

杜锦宁一摆手,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我知道你的难处,要是怪你,你现在就卷铺盖走人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跟我们说话?”

她指了指齐慕远和梁先宽:“虽说祁先生德高望重,但你要知道,教授大人终是官场上的人,他更看重什么,你不会想不明白吧?如果齐相公和祁相公同时发话,你说说教授大人更偏向哪一边呢?”

她眨了眨眼,一副“你懂的”的模样。

齐慕远满脸无奈,梁先宽和许成源则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忍笑忍得实在辛苦。

这杜锦宁年纪小小,忽悠人还一套一套的。

“是是,是小人错了。小人也没念过几年书,哪有几位相公这般明事理呢?不过小人就有这点好,知错能改。以后有什么消息,小人一定告诉几位相公。”斋夫笑得更谄媚了。

“还没请教尊姓大名?”杜锦宁拱了拱手,又问起这个问题。

这一回斋夫很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小人姓曹,单名一个礼字。”

杜锦宁点点头:“如此,就请曹兄替我们安排宿舍吧。”

“不敢当杜相公如此称呼,杜相公叫我一声曹斋夫就好了。”曹礼笑道,拿起桌上的一大串钥匙,“几位相公请跟我来。”

一路上,曹礼不光介绍一路上的建筑是做什么用的,遇上学子,还会介绍一下这个学子的身份背景,让杜锦宁觉得这二两银子花的还挺值得。

“咱们先路过中舍。几位相公看咱们是先去上舍还是先进中舍?”曹礼问道。

“既然路过中舍,那自然是先进中舍。”杜锦宁道。

曹礼便领着大家走进了一个院子。

这院子不大不小,方方正正,院子四周建了回廊,东、南、西各有五间屋子,北边是大门、斋夫值班和放杂物的地方。

杜锦宁打量着院子的情形,就听曹礼道:“新学子入学,如果有空位的必得先安排补空,不能单独拿出一间屋子来给学子住。现如今中舍还有三间屋子只有一人住的,这三个空位,一个家遭巨变退学了,一个考上了举人,一个跟着父亲去别省上任转学了。这三间屋子中,舍友人品最好、性子也比较和善的是那个转学的,屋子在东间;考上举人的那个舍友,性子有些古怪,不大好相处,是在北间。许相公看看要住哪间?”

他没问家遭巨变那个空位。许多人忌讳这些,觉得不吉利。要不是杜锦宁的威逼利诱让他改变了立场,那他手上肯定就只有家遭巨变这一个空位了。那床位不吉利不说,舍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许成源就朝杜锦宁看了一眼。

杜锦宁刚才那番表现,让他不自觉地把杜锦宁当成了主心骨。

杜锦宁回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许成源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不妥。他这么大个人了,都要当爹了,住个屋子都得十二岁的小舅子拿主意,这也太窝囊太没主意了。

他脸一红,清咳一声,对曹礼道:“那就东间吧。朝向无所谓,最主要的是舍友好。”

曹礼点点头:“那便请跟我来。”

一群人跟着曹礼沿着回廊走了半圈,一起停在了东头偏北的那间屋舍前面。

此时,屋子的门是开着的,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正坐在桌前看书。听得声响,他抬起头来。

“唐相公,我给你带了个新舍友过来。”曹礼笑道。

许成源就站在曹礼身侧,连忙拱手道:“在下许成源,漓水县人,见过兄台。”

“在下唐光议,幸会。”唐光仪说着,目光看向了杜锦宁等人。

许成源忙给他介绍了一通:“这是齐慕远,这是梁先宽,这是杜锦宁,都是漓水县人。”

一听杜锦宁的名字,唐光议原本还平静无波的脸上就透露出惊喜来:“原来是小三元,幸会幸会。”又看向齐慕远,“你是院试第二名吧?”也没漏过梁先宽,“这位兄台想来也是才华出众的。”

说着,他看向许成源的目光就热络了几分:“你们漓水县真是人才济济啊,果然是人杰地灵。”

见此人目光清正,性格也挺和善,确如先前曹礼介绍的那般,杜锦宁放下心来,笑着对许成源道:“姐夫,那你就在这儿呆着吧,我们过去了。”

“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过去吧,也认认门。”许成源道,对唐光议拱了拱手,跟着杜锦宁等人去了上舍。

齐慕远和梁先宽身份不简单;杜锦宁虽说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但看齐慕远和梁先宽、许成源似乎都以她为马首是瞻,曹礼就不敢小觑于她。所以领他们到上舍的时候,就越发的尽心。

第449章 谁跟谁住?

“这个院子环境最幽静,而且是前些年才建成的,屋子比起别的来得宽大一些,里面的床铺桌椅也都是新的。最难得的是院子不大,住的人少,便少许多嘈杂。”曹礼领他们进了一个小院。

杜锦宁看了看,果然这院子是位于一座小山座下,山上绿树成荫,风景不错,且这院子跟另一个院子之间有一段距离,环境比较清幽。走进去,便见这院子中间似乎有一块嶙峋怪石,横卧于院内,如同一座天然的假山,怪石四周还种了一些花卉和灌木。因怪石占地颇广,又想在此建屋舍,于是这院里的屋舍都是在怪石与山体之间插缝而建,东边三间屋,西边四间,南边三间,这正东西南北之间的屋舍还插建着些屋子,这些屋舍围成的院子便不像许成源那个院子一样方方正正的,显得错落有致。因中间有怪石与树木相隔,互相之间便没有什么关联,隐秘性极好。不像许成源那边,东屋这边说话,稍大声一些西屋就能听见。

杜锦宁一看就喜欢上了这地方。

“这种地方还能有空位?”她转头问曹礼道。

“嘿嘿。”曹礼的笑容有些晦莫如深,“这里的屋舍,一般学子我们是不会安排进来的。”

杜锦宁跟齐慕远对视一眼,都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走到哪里,身份地位都是等级分明的。要不是狐假虎威,托齐慕远和梁先宽的福,杜锦宁还不能住到这样的院子里来呢。

“那这院子现在住了多少个人?”梁先宽问道。

“这里一共十五间屋子,不连三位相公的话一共住了九个人。”曹礼道。

“都有哪些?”杜锦宁问道,说着又塞了五钱银子过去。

曹礼喜笑颜开,对杜锦宁拱了拱手,便把这九个人从姓名到家世、性格、癖好都详细介绍了一遍。

本来许成源对杜锦宁塞银子的举动还有些不以为意,觉得杜锦宁这样做,容易助长曹礼的歪风邪气。可现在听曹礼将这些人的底细抖落得如此干净,让杜锦宁他们在相处之时少了许多麻烦,他觉得这钱花得值之余,以前坚持的书生意气开始崩塌,深深地觉得处事之道有时候也是一门学问。

当然,此时他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他考上了进士做了县令,在处理老百姓那些鸡零狗碎的政务,以及跟如滚刀肉般胥吏们相处的时候,他深深地感激杜锦宁在这方面对他的影响,这让他少走了不少弯路,仕途更为顺畅。此是后话。

而杜锦宁和齐慕远听到这九个人里竟然有祁思煜和杜哲彦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觉得这府学生活怕是不能安宁了。

曹礼把里面的学子介绍完,抖了抖钥匙道:“走罢,咱们进去看看。”

领着众人往里走,他又道:“其实这院子有个缺点。许相公那院子你们看到了吧?一进门就是个回廊,所有的房间沿着回廊都能走遍,但这院子因地势不平,屋子也是东几间西几间的,所以没办法建回廊。下雨的时候想要窜门子,需得打伞才成。”

“那不打紧。”杜锦宁道,“我们也不喜欢窜门子。”

曹礼听得这话,脚下就顿了顿,解释道:“有一点我得跟三位相公说明一下,这院里虽剩下六间屋子,但只有两间是挨着的,其余房间都比较零散。而且挨着的那两间屋子并不是正东正西正北的。”

他指了指前面的屋子:“前面有一间空屋子,倒是正东朝向的。如果三位相公比较在意朝向,所住的房间就比较零散。”

这话说得大家又皱起了眉。

大家一块儿来的,又是好友,自然是希望住在一起方便互相照应。

梁先宽看了杜锦宁和齐慕远一眼,笑道:“你俩挨着住吧,我住附近的一间屋子。”

杜锦宁和齐慕远打一开始就比较要好,平时在博阅书院他俩跟关嘉泽、章鸿文都是四人行的,可不包括他。他虽跟杜锦宁互相赏识,也算是至交好友,但相比起齐慕远跟杜锦宁来,还是差了一些。至于他跟齐慕远,互相之间也没有多少交集,在一起玩也全都是因为杜锦宁的缘故。

与其让两人不方便开口,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来。

果然,他这话刚一落音,齐慕远的马上点头应下:“好。”他不放心杜锦宁单独住。

梁先宽就抿了抿嘴。

虽是这话是自己主动说的,而且即使自己不提,想来这两人也要挨着住在一起。但齐慕远这毫不推辞迫不及待应下的样子,还是让梁先宽有些不爽。

杜锦宁将梁先宽的表情看在眼里,笑道:“要不你俩住一块得了,我另外住。”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客套,不待两人说话,她紧接着又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各种生活习惯不好,不爱收拾屋子、臭袜子还乱扔,住在齐慕远隔壁我怕他受不了。”

说完,她将手一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她倒不是谦让,而是确实不愿意跟熟人住两隔壁。她情况特殊,还是跟人保持点距离的好。

她倒是愉快了,可另两人却不愉快了。

要是让他们其中的一个跟杜锦宁做邻居,他们十分乐意。可让他们两个自己住…

齐慕远和梁先宽对视一眼,旋即又同时移开了视线,两人心里都不大乐意。

虽说大家都是同窗,品行、性格也都挺好,这段时间在一起相处也挺融洽,并没有什么矛盾。可不知怎么的,让两人撇开杜锦宁这个媒介自己做朋友…总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呢。

反正让他们挨在一起住,把杜锦宁给单独抛到另一边,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这不行。”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愣,互相对视一眼,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打算让对方先说。

可两人打的都是同一个主意,最后谁也没张口,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哈,我听着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竟然真是你们。”一个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一个人蹦到了大家面前,咧着嘴高兴地直乐。

第450章 被嫌弃了

“方少华,你怎么在这儿?”杜锦宁十分诧异。

“我爹升任贵省巡抚,写了信来让我留在这边念书,别跑来跑去了。反正两年后我也得在这边参加乡试。”方少华道,“我刚才路过,听到你们为屋子推让。我旁边就有一间空屋子,不如杜锦宁你住我隔壁吧。”

“呃。”面对如此热情的方少华,杜锦宁不知说什么好了。

跟方少华住隔壁,这完全跟她的计划不符。这家伙性子跳脱,没准什么时候就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的房门口或窗子外面,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那个…”她讪笑着,悄悄将手背到了身后,扯了扯齐慕远的背上的衣襟。

“杜锦宁就跟我住俩隔壁了。梁先宽你住哪里,自己决定。”齐慕远马上道。

杜锦宁不愿意跟方少华一起住两隔壁,任谁都能看出来。梁先宽本来也打算让杜锦宁跟齐慕远一起住的,这会子自然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情绪,直接答应了下来:“行。”

方少华却被杜锦宁这样子伤到了。他捂着胸口伤心地看着杜锦宁:“杜锦宁,咱俩是好朋友不?”

“嗯,是。”杜锦宁点点头。

“那你为何这么嫌弃我?”

“哈哈,哈哈。”杜锦宁干笑道,“不是我嫌弃你,是我怕你嫌弃我。刚才我们说话你也听到了,我不爱收拾屋子,臭袜子还喜欢乱扔。我这样的德性任谁都嫌弃,还是让齐慕远受点罪吧。反正我俩是从小玩到大的,他嫌弃也没法子,谁叫我是他兄弟呢。”

说着她仰起精致的小脸,期盼地望着齐慕远道:“对吧?”

齐慕远嫌弃地看她一眼,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点点头:“对。”

“那好吧。”方少华哀怨地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转移到了梁先宽身上,不过停了一息功夫,果断地转过头去。

哼,这家伙县试的时候还抢他的名次呢。不讨人喜欢。

梁先宽嫌弃地斜睨了方少华一眼,对曹礼道:“曹斋夫,咱们走吧,你看看把我安排在哪儿。”他指着方少华道,“我不跟他住两隔壁。”

本来是方少华先嫌弃梁先宽的,这会子被梁先宽反过来嫌弃,他顿时怒了,一把拉住梁先宽的胳膊就往前拖:“走走走,就住我隔壁。”说着上下打量梁先宽几眼,眉头皱得死紧,“要不是看在杜锦宁面上,我才不愿意跟你住两隔壁呢。”

杜锦宁看着这对冤家,笑着前仰后合。

曹礼也笑着凑趣道:“梁相公,你不是说要跟杜相公和齐相公住得近一些吗?离他们那里最近的,就是这位方相公旁边的屋子了。”

能跟熟人住两隔壁,总好过不知底细的。而且方少华这人虽有些不靠谱,但总体来说还不是那么让人讨厌。梁先宽说不住他旁边的屋子,不过是开玩笑。

他当下应道:“好吧。”又对方少华道,“要不是看在杜锦宁面上,我才不愿意跟你住两隔壁呢。”把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方少华。

一行人跟着曹礼过去,先到了梁先宽的屋子。这一排一共三间房,方少华和另一个学子各住了一间,剩下中间那一间便让梁先宽住了。

杜锦宁和齐慕远的屋子跟方少华那一间隔了两丈远,一排四间屋子,另两间已让人住了,余下的偏西头的这两间便由他俩住。

“你先挑吧。”齐慕远道。

杜锦宁也不跟他客气,指着最边上的这间道:“我就住这间。”

其实齐慕远本意是让她住里面那间的,那间在中间,安全性比较好。他自己打小练武,住在边上没什么。不过杜锦宁既喜欢边上的,他便也没说什么,想来这府学危险性还是少的,祁思煜和杜哲彦再怎么看不惯杜锦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打杀上门来。

各自都带了小厮来,江北看杜锦宁挑好了房间,赶紧将铺盖和箱笼放了进去。他还想给杜锦宁铺床,杜锦宁却道:“行了,放着吧,我自己来。”

江北也知道杜锦宁最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便也没敢多说什么,站起来候到了一边。

杜锦宁看这屋子还算宽大,大概有二三十平方米的样子,屋子里除了床和桌子、椅子,竟然还有一架屏风,一个书架,这些家具都有七成新。大大的窗户外面,绿树成荫,透过树缝,还能看到十分开阔的风景。

她对这住宿条件十分满意。

她问曹礼道:“我们能不能往房间里增添一些家具或是用品?”

“小件的必要的日常用品可以,大件的家具不行。”曹礼道,“比如浴桶,衣箱这些东西还可以。桌椅床铺及博古架这些就不行。书院提倡简朴,不允许学子生活奢靡。”

说着,他看了小厮们一眼:“下人是一律不允许进书院的。今天你们要带铺盖等东西来,才破例允许一次,以后家里有事要找,也只允许在门口由门房通传,不许进书院一步。”

杜锦宁点点头。

博阅书院也是如此,而且博阅书院在这方向执行得更为彻底:书院的学子统统穿细布或粗布青衣,便是先生也是如此;饭菜最好的也是一素一荤一汤。可这府学里,刚才她还看到一个学子穿着绸缎衣衫在院中行走。至于伙食,还没看到,不能下评论。

曹礼还有事,把每个房的钥匙交给他们,就离去了。

“行了,你也回去吧。”杜锦宁见江北还杵在那儿,直接便把他打发走。

江北在门外瞅了瞅,见观棋也站在门外傻等着,齐慕远也不用他帮忙铺床,心里的失落感这才少了几分,走过去问他道:“你走不走?”

观棋点了点头,跟着江北就往外走。路过梁先宽的房间时,两人还往里看了看,却见梁先宽的小厮正在屋子里忙着给自家少爷铺床,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唤他,径自离开了上舍的院子。

杜锦宁等人则各自在自己房里,整理自己的东西。

杜锦宁的东西很简单。因为是夏天,床上只需一张席子,一床薄被。衣物也不过是四身换洗衣服,外衣都是细布长衫。除此之外,就是文房四宝和她带来的几本书,还有一些洗漱用品。

她知道府学是有藏书阁的,所以只带了三四本正在看的书。打算从明天起就去藏书阁里找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