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杜锦宁发了狠,一个鲤鱼打挺从地蹦了起来。

她是个向来十分自律的人。虽然身边有张松涛一干护院跟着,但也知道,关键时刻,靠人总不如靠自己。自己有一分本事,能避开敌人的偷袭,为护院争取那两秒钟的时间,能保住一条小命。所以即便没人监督,她每日也勤加练功,从不懈怠。

她不信,她不过齐慕远…一根指头。

看着如风一般飘忽在齐慕远身边,时不时偷袭一下,还偶尔得手的杜锦宁,马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说起来,齐慕远的练武天赋是他们这些护院兼师傅都惊诧佩服不已的,再加他从小练武,练到如今,齐慕远在大宋也算是高手的存在了,便是之那些大内高手也差不了多少。

这也是赵晤愿意把一支力量交给齐慕远的原因之一。

而杜锦宁呢,正好相反,练武的天赋一般,再加练武的时候根骨已定型,浑身软绵绵的也没什么力道。在马彪等人看来,也学个花拳绣腿,对付一两个普通人虽还可以,但面对练家子,根本打不过两三个回合。

可他万万没想到杜锦宁发起狠来,竟然还能跟齐慕远对几招。他可是齐慕远的师傅之一,齐慕远有没有对杜锦宁放水,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小子,不得了啊。”他感慨道,“聪明的人是不一样。”

“我们少爷为了练拳也吃了不少苦头,不管刮风下雨,酷暑严寒,每日练功半个多时辰,从不间断。”青木很不服气的道。

马彪笑了起来:“那倒是,光聪明还不行,还要能吃苦。”

说着,他看向齐慕远和杜锦宁的目光更复杂了。

这两个人,人人都说他们是人龙凤,是幸运儿,是受天眷顾的人,所以才年纪轻轻,能成为状元、探花。可只有他们这些跟在身边的人,才知道这两人不光有十分聪明的头脑,更有一般人所不具备的坚毅与韧性,付出了别人更多的努力。别人花天酒地、享受安逸生活的时候,他们在挑灯夜读;别人高床软枕睡懒觉的时候,他们在早起练功。他们付出了别人多一倍的努力。

聪明,还一般人努力,不成功才怪呢。

齐慕远见杜锦宁拿出了看家本事,也有意配合她,一面跟她对练,一面指导她,一直练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大汗淋漓,看看点卯的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停了下来。

马彪见两人停下,走去正想说两句话,听齐慕远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几句非常重要的话要跟锦宁说。”

说着,他扫了马彪、观棋和青木等人一眼,表情十分严肃。

大家都一愣,不知道他怎么这时候要跟杜锦宁说私房话。不过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下人,没有多问一句,立刻执行了命令,快速地退出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了齐慕远和杜锦宁两人。

杜锦宁心里早有猜测,却佯装不知地问齐慕远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本唇红齿白。此时又经过剧烈运动,脸红扑扑的,眼眸水润,整个人像美味多汁的水蜜桃,异常的吸引人。

齐慕远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搂进怀里,头一低,嘴唇直接压了来。

杜锦宁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幅度。她伸出手来,搂住了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第744章 恍惚

齐慕远就是个雏儿,哪里经得起杜锦宁这样撩拨,他激动得浑身一颤,动作立刻热烈得跟一团火似的,就差没把杜锦宁揉进身体里。

杜锦宁暗叫不好,等会儿还要去衙门呢,嘴唇肿了,叫别人怎么看她?

她赶紧用力掐了齐慕远一把,等他吃痛的时候及时抽身,旋即嗔怪地瞪他一眼:“赶紧沐浴,一会儿还得去衙门。”说着,她转身一溜烟小跑着出了院门。

齐慕远望着杜锦宁的身影,心绪却久久难以平静。

他发现刚才一吻,就跟打开了潘多拉盒子似的,他对杜锦宁竟然产生了,这种十分强烈,使得他想更进一步,他想从杜锦宁身上得到更多。

而这种,就是他昨晚说的——肉//欲。

他十七岁了,很快就要满十八岁,虽然没有人在那方面教导他,但每当做那种不可言说的梦,早晨起来看到湿湿的内裤时,他心里就隐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他的梦里,不是杜锦宁,而是一个看不清楚面目的女子。这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他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对别人,包括杜锦宁也不说的秘密。

昨晚,当那个叫蓝木的小厮摸向他的肌肤,并且亲吻他赤//裸的上身时,那种强烈的恶心感差点没让他呕吐出来。

他当时以为自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其实他跟所有男人一样,在生理上是喜欢女人的。但情感上,他却倾心于杜锦宁。他当时觉得自己区分得特别清楚,特别特别的清楚,他只喜欢杜锦宁,不管杜锦宁是男是女。

而这种感情,是超越一切的,是一种精神上的爱恋,是不含任何一点肉//欲的,跟他梦里与女子做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这大概,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

在精神与肉欲之间,他觉得自己更看重精神。他渴望与杜锦宁在一起的那种心灵契合、心心相印的感觉。既如此,他就应该摈弃肉//欲,用最干净的一切来维护他与杜锦宁之间的感情。

虽然,他与杜锦宁亲吻过。但当时那个情况,他为杜锦宁接受他的感情并愿意亲近他而欣喜若狂,受到情感上的冲击更胜过身体上的感受。

昨天晚上他想亲杜锦宁一下,也是出于感情的冲动,而非某种。

可他没想到,就在刚才,刚才看到杜锦宁那水润润的眸子,红扑扑的唇,他产生了十分强烈的,想要亲吻杜锦宁。而当接触到杜锦宁的唇,并得到杜锦宁的热烈回应时,他竟然产生那种梦里才有的欲//望,他强烈地想把杜锦宁揉进身体里,做他在梦里对那女子做的事情。

现在杜锦宁离去,凉风吹冷了他发热的身体,他一下子变得惶恐与迷茫起来。

他不知道,这种欲//望的渴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他对杜锦宁做了梦中做的事,那么这种行动对于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算不算亵渎?

“少爷,热水准备好了。”观棋的声音忽然响起,将齐慕远从纠结中唤醒。

“好。”齐慕远知道杜锦宁需要按时去衙门里点卯,不敢再耽搁时间,赶紧进到屋里去沐浴。

待他洗完澡出来,观棋已将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去了衙门之后,齐慕远将跟杜锦宁去一趟庄子上,然后就直接回京,不再返回润州城。

关嘉天来了润州之后,拿着杜锦宁给的资料,直接杀鸡儆猴,发落了几个官吏,州衙的气氛顿时大不一样。

杜锦宁跟齐慕远一起进到衙门时,新换上来的守门的衙役点头哈腰的,只恨自己没有尾巴可以摇了。对于这位背景深厚、手眼通天的同知大人,他的态度比新来的知州大人还要敬畏三分。

“你去通报关大人,就说大理寺齐大人前来拜访。”杜锦宁吩咐一声。

衙役瞪大眼睛看了齐慕远一眼,恭敬地行了一礼,飞快地进去通报了。

关嘉天与陶华晖昨日就接到了齐慕远的帖子,今天特意早早就来衙门等着了。接到衙役的通禀,赶紧迎了出来,跟齐慕远寒喧见礼。

待齐慕远被迎进了关嘉天的屋子,齐慕远的身份就被守门的衙役传到了衙门各处。

大家可没忘记,前段时间曹鸿寿与汪玉贵,就是被大理寺的官员押走的。现在忽然来了个大理寺官员,据说是杜同知大人的同窗好友,情同手足,特意从京城来看望杜大人的,大家顿时议论纷纷,都感慨曹鸿寿不长眼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齐慕远时间紧迫,需得在傍晚京城的城门关闭前回到京中,因此也不敢在衙门里过多停留,只略坐了坐,跟关嘉天等人寒喧几句,便告辞离开,与杜锦宁出了城,去了庄子。

从衙门去庄子的这一段路,两人没有骑马,而是乘了同一辆车。

“我办的那份报纸,你看了吗?”杜锦宁问道。

“看了。”齐慕远点点头。

“等刊登在报纸上的心学的文章一出来,可能会有一些文人墨客到我这里来拜访。”杜锦宁道,“我准备在这里推行茶文化。”

“茶文化?”齐慕远诧异地看向杜锦宁。

儒家哲学,向来是文人学者最关心的事。如果杜锦宁办的那份报纸的销量真的不错,那么她跟陆九渊等人写的文章一定会在京城引起一定的轰动,到时候反对与支持的声音都会有。而有些人一定会亲自跑到润州来跟杜锦宁进行辩论。

这一点,齐慕远完全能想象得到。

只是,茶文化是什么东西?

“我要推行茶道。从饮茶中,获得一种道。”杜锦宁道。

“道?”齐慕远看着她,点了点头,“哦。”

杜锦宁忍不住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她跟齐慕远志趣相投,思维频道也同步。无论她说什么,齐慕远都能迅速理解,并提出自己的见解。如果是往时,即便齐慕远不能马上理解什么叫“茶道”,也会一直追问下去,直到他理解为止。

可今天自打上了马车起,她就觉得齐慕远不大对劲。他似乎有些精神恍惚。

是累了,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离愁别绪?

第745章 有没有人说你是个傻瓜?

齐慕远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掌心里。

他闭了闭眼,感受着杜锦宁那与别人完全不同的纤细的手指与细腻的触感,以及而由此产生的心底的悸动,齐慕远因为迷茫而有些彷徨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不管怎么样,反正他知道,他喜欢杜锦宁,他在身体上并不像排斥昨晚那个小厮那般排斥杜锦宁,反之,还很喜欢与杜锦宁的接触。他愿意亲近杜锦宁,甚至为亲近杜锦宁而感到悸动,这就够了。

至于梦里的那些,为了守护这份感情,他完全可以克制。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眼眸中的迷茫褪去,随之增加的是坚定。

“齐慕远,如果是咱俩的事,不管你在想什么,我都希望我能知道,我不想你瞒着我。”杜锦宁望着他,态度十分认真。

她敏感而灵醒,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她又太了解齐慕远。即便齐慕远不说,她也感觉到了齐慕远的彷徨与挣扎。

两人之间这种不正常的感情,她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对于性取向十分正常的齐慕远来说,应该是很困惑的吧。

只是,原先他是那么单纯,以为两人相爱就是心灵的契合与靠近,与肉//欲无关,甚至与男女无关。再考虑到告诉了他真相,他就得为这个秘密背负重担,为她担心的同时,还得为他的家人考虑,她便想时机成熟时再跟他说。

但如果因此而让他心理与生理上都受折磨,这便不是她的初衷了。

晨练后两人相吻,激情之中她感觉到了腹中被什么抵着。虽说前世她没有结婚,但好歹活了二三十岁,又来自信息爆炸的时代,她不会天真地问齐慕远裤兜里是不是藏了什么武器。她知道,他起生理反应了。

再联想起昨天晚上齐慕远对蓝木的那种厌恶到极点的反应,她想,他现在一定很困扰,不知道自己是直的还是弯的吧?

齐慕远知道杜锦宁最讨厌别人欺瞒于她。而且这个问题这样困扰自己,如果不趁着现在与杜锦宁探讨,好好解决这个问题,他很担心这种生理上的会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你…有没有做过某种梦,等早上起来,裤子是湿的。”他十分认真地低声问杜锦宁。

望着齐慕远那双因为疑惑而显得尤为认真的黑黝黝的眼眸,眼眸里还倒影着自己的影子,杜锦宁明知道这是一件十分严肃认真的事,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齐慕远完全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

不过杜锦宁没给时间让他品味自己的心情,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唤了一声;“齐慕远…”

“嗯?”齐慕远望着她,眼神依然那么严肃认真,加外困惑与…复杂。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傻瓜?”杜锦宁笑盈盈地问道。

“…”

看着笑意盈盈的杜锦宁,齐慕远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句话,但心情莫名的轻松起来。

他反手将杜锦宁的手包进自己的掌中,嘴角也勾起了笑意:“没有。为什么我是傻瓜?”

杜锦宁转头看看,发现车窗的帘子都拉上了,凑过去在齐慕远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很快就缩了回去,然后凝望着齐慕远,轻声道:“等你下回来,我告诉你。”

齐慕远诧异于她的举动,还有她说的这句话,正要追问究竟,就听外面传来了姚书棋的声音:“少爷,齐少爷,到了。”

“到了,下车吧。”杜锦宁没等他说话,便掀起了帘子,朝外面瞅了一眼,站了起来。

齐慕远只得跟着她下了马车。

齐慕远此次来,除了因为私人的原因探望杜锦宁,他还担任着替赵晤看看杜锦宁研究成果的重任。

他们没有直接进庄子,而是在稻田边下了车,顺着路慢慢往庄子上走。

杜锦宁一面走,一面给他做着介绍:“这次时间比较紧,我买的三百亩田地里,有七十亩旱地没来得及做改良,所以这一次种双季稻的亩数是二百三十亩。其中,我让人将其中的一百一十五亩挖了鱼沟,打算在稻田里养鱼,在提高粮食产量的同时,也能获得鱼类养殖的收获…”

因着杜锦宁这些年对农业的兴趣,齐慕远不免在这方面也比较关注,跟着杜锦宁看的农书也不少。杜锦宁要做的事,要达到什么目标,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他把杜锦宁说的记下,以便回去禀告赵晤,又问道:“那七十亩旱地,在改良之前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让人从桂省拿了些苞谷种子进行种植。”杜锦宁道。

杜锦宁穿越过来,发现陈氏她们种植的是玉米的时候,她还吃了一惊,对于自己生活的年代还猜测了许久。因为在她生活的时空里,玉米是明朝中期传入中国的。后来知道这是架空年代,她倒释然了。

不过,不管是原来的时空,还是这个架空年代,玉米传入中国后的情形都非常相似。经过多种途径传入中国后,玉米并不怎么被人们所认识,只在东南中南沿海个别省份小范围种植,而且这个时间长达两百多年之久。因此,玉米出现在跟越南相邻的桂省,并且没有得到朝庭的重视与推广,倒也能理解了。

杜锦宁相信,要是没有她这个穿越者的出现,人们要认识到玉米的广泛适应性与高产的意义,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现在,她打算在润州种植玉米,用事实来告诉赵晤和广大老百姓,玉米这种植物,在江南地区也能广泛种植,而且对土地的要求并不高,产量却是其他粮食所不能比的。

她还打算派人到别处去寻找蕃薯与土豆。它们传入中国的时间与经历,跟玉米十分相似。没准现在已有人从东南亚等地方把它们带进了中国,只是因为大家不认识也不了解这种植物,它们还静静地生长在某个角落里。就算没有带入,在赵晤派人出海的时候,她也会要求那些人搜罗当地的粮食种子,并将之带回来。

第746章 呆头鹅

齐慕远在桂省呆了那么久,自然也知道苞米这种东西。

他惊讶地问道:“苞米在这里也能种植吗?”

“当然能。”杜锦宁点点头,“等我种植成功,再向整个大宋推广。遇到荒年的时候,至少不容易饿死人了。”

齐慕远望着杜锦宁,眼里充满了情意。

他为杜锦宁做的事而骄傲。

知道齐慕远要赶路回京,杜锦宁下车的地方离新建的园林并不远。此时,两人已走近园林了。

杜锦宁指着园林道:“我这园林,需要个匾额,你觉得该找谁提字比较好?”

齐慕远知道杜锦宁想借着别人来找她辩论心学的机会,向文人墨客推广茶文化。

茶文化如何推广他不清楚,但辩论却是一个充满火药味的举动。如果能让身份地位较高的人,比如赵晤之流,给杜锦宁提一个匾额,在辩论上辩不过杜锦宁、就想用身份来压人的那些家伙,或许就会收敛许多。

“我回去请皇上给你提一个吧。”他道。

杜锦宁摸了摸下巴。

这个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不要刻意,只透露这么点意思就成。如果皇上愿意,他自然会主动提;要是他没什么表示,那就算了。我找静王爷提一个也可以。”杜锦宁道。

“也好。”齐慕远也知道杜锦宁的顾虑。

上位者青睐你,赐予你东西是一回事;你仗着上位者对你的宠信,主动索取东西又是另一回事。后者十分犯忌讳,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做这种让人讨厌的举动。

尤其是为了园子的一个匾额,不值当。

梁家工匠都是熟练工,杜锦宁这个园林,面积并不大。经过大半个月的建造,园林已有些样子了。

杜锦宁也没领着齐慕远进园林,在外面略稍站了站,她便直接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庄子上,这才领他进屋喝一杯茶。

“到底是什么事,你非得下回才肯告诉我?”齐慕远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道,“现在告诉我不行吗?”

杜锦宁想了想,看看天色已不早了,再耽搁下去,齐慕远今晚就进不去京城的城门,要露宿荒野了。

她站起来道:“走吧,我骑马送你一程。有话咱们在路上说。”

齐慕远看看天色,也赶紧站了起来。

他还要回去跟皇上交差,可不能耽搁了时辰。

两人出了门,翻身上马,杜锦宁吩咐青木和观棋,以及护院们离远些,这才凑近齐慕远,低声问道:“我且问你,你做梦,梦到的是女子还是男子?”

“呃…”齐慕远偷偷瞄了杜锦宁一眼,没有说话。

“老实说!”杜锦宁鼓起腮帮瞪他。

齐慕远在问杜锦宁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存着老实交底的心的,这会子他将心一横,道:“女子。”

杜锦宁又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齐慕远十分不解。

杜锦宁抿嘴收起笑意,示意齐慕远伸出手来,她也伸出手放在一起,问道:“你仔细看看,你的皮肤跟我的皮肤,有什么不同?”

“一个很黑,一个很白。”老实孩子齐慕远十分实事求是的道。

其实他并不黑,但练武之人,摸爬滚打,再加上近期做任务,他的皮肤至少要比杜锦宁要深上几个色。两厢这么一对比,差别就十分明显了。

杜锦宁:“…”这个笨蛋。

她再接再励:“你再看它们还有什么不同?”

“一大一小。”

“…”

“还有呢?”杜锦宁犹不死心。

“呃,你的手,比较小,比较好看。”齐慕远忍不住把杜锦宁的手在手掌里握了一握。

“好摸吗?”杜锦宁似笑非笑地斜眼看他。

齐慕远点点头:“好摸。”

手感特别好,酥若无骨,跟他的手完全不一样。

杜锦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抽回手,指着远处的一群动物,问齐慕远道:“那是干什么?”

齐慕远伸头看了看,倒是认识:“鹅。”

“不,是呆头鹅。”杜锦宁道。

齐慕远皱起眉头,低头看看两人的手,百思不得其解。

他倒知道杜锦宁是骂他笨,但到底为什么笨,他没想明白。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杜锦宁道,“你不愿意接触昨晚那个小厮,你梦到女子,我很高兴。至于为什么很高兴,你自己去想。”

说着,她勒住马缰,让马停住:“好了,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如果你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下回你来润州,我一定告诉你答案。”

“锦宁…”齐慕远也勒住缰绳,“你这样,我会坐立不安的。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答案。”

杜锦宁笑眯眯地摇摇头:“我要是告诉你答案,你会更坐立不安,今天肯定不能安排赶回京城。所以,还是下次吧。”

齐慕远想想近期的差事,过段时间没准也能抽出两天时间过来。最重要的是,杜锦宁向来一言九鼎,她说下次就下次,绝不会更改。

“那好吧。”他抱了抱拳,“那我走了,回去后我给你写信。”

“一路平安。”杜锦宁回了个礼。

齐慕远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招呼马彪与观棋一声,策马而去。

目送着齐慕远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杜锦宁这才转回庄子。

进了宅子,她将马绳往门房手里一抛,问姚书棋道:“那个蓝木关押在哪儿?”

“少爷您跟我来。”姚书棋把杜锦宁带到了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

一进门,杜锦宁就看到那个蓝木正站在院子里,似乎在欣赏院子里的花,表情恬淡,姿态从容,仿佛他就住在这儿安然度日一般,而不是被人关押在这里。

听到声音,他转过脸来,看到是杜锦宁,翩然行了一礼:“安适给杜少爷请安。”

“安适?”

“安适是小人给自己的起的名字。”安适笑了一笑,“小人从小被拐卖,早已不知原本的姓名,只好给自己起个名字,希望能获得安适的生活。”

杜锦宁心里一动,望向笑得十分从容的安适,心绪一下子复杂起来。

她走进屋里,坐到上首的椅子上,示意安适也坐下,向他道:“你把你的来历好好跟我说说。”

第747章 留下

安适挨着椅子边沿坐了下来,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他的经历也不复杂,就是小时候被拐卖,卖进了青楼楚馆,当作小倌儿来培养。不过跟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不甘心成为小倌儿,在学习的过程中十分刻苦,琴艺出类拔萃;又因他容貌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气质不凡,谈吐不俗,性格也有魅力,渐渐的成为了楚馆里特殊的存在,有些人花高价,就是为了听他弹一曲,喝杯茶坐一坐。

在安适的有意引导下,楚馆的老板也看到了商机,觉得让安适做一个清倌,更能提升逼格,便也遂了他的心思,让他只卖艺不卖身。

这次陶妈妈把他买来,算是花了大价钱。而安适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脱离楚馆,以后只凭琴艺谋生。尽管他知道陶妈妈许诺给他的“事成后放你自由”的话没有百分百的保证,他还是愿意铤而走险,试上一试。

杜锦宁倒没怀疑他这番话。

陶妈妈虽然没有姚书棋那么能干,但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管事的。她既敢把安适买回来接近齐慕远,就不会没查过安适的背景与经历。安适也没必要在她这个杜家少爷面前撒谎。

对于这种苦命人,杜锦宁自然不会为难他。

她注视着安适:“你无亲无故,又是从楚馆那种地方出来的。就算你已成了自由身,就这样出去,你不怕有人打你的主意吗?”

安适的表情有些怅然,他知道杜锦宁说的是实情,但他无可奈何。

他站起来,朝杜锦宁深深一躹:“不知杜大人有何教我?”他心里也清楚,杜锦宁说这番话,不光是为他好,更是有杜锦宁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