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只站在门前,定定地看着大门。

紫剑冰冷的声音毫无温度:“公主大可推门而入。”

她摇头,随即走开:“不必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比起我,那表妹更适合呆子不是吗?”

离开他门前,紫剑又道:“女子不该如此。”

裴敏也不回头,却也知道他在说自己:“紫剑觉得女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紫剑的脑海里瞬间闪现了那一幕,高阳骑马而来,她翩翩下马,模样既是好奇又是担忧。他仰着脸看着她,只觉得犹如神邸。

可他的心里,本觉得女子就不该这么坚强,或许该是柔弱一些?

又说不出来。

裴敏抱紧双臂,在三三两两的行人当中显得十分娇小:“不管男人女人,其实都一样,是为着自己需要的人或者需要自己的人活着,而活着,本身就很难。”

她应景似的叹气,随即听见身后的轻笑。

紫剑先回身隔开她,只见一锦衣男子以扇遮面,只露出一双桃花眼来盯着裴敏。

他纸扇上面缀着价值不菲的玉,裴敏一回头就瞧见了,立刻想起这扇子的主人来:“凤…”

话还未说出口,他立刻用指点在自己唇上示意她别叫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事情。

百姓的好奇心很重,他一出街,总是围堵得严严实实。

裴敏等着他走近,看见他重新遮了脸顿觉可笑:“殿下不必如此,其实在百姓眼里,可能他们都有一点好奇,想看看你与我大周第一美男子相比,谁上谁下,等他们看过了,也就失去了兴趣。没有人会整日的在意你的,当然,除了刺客。”

她心情不是很好,说话时候难免带了些许赌气的意味。

原凤白只觉得她气闷还装出无所谓的模样很是牵强:“说得不错,其实我更愿意相信你说的。”

说着将纸扇收起。

裴敏根本没有心情跟他说笑,走得越来越快。

他还不知高阳的病情,一见巧遇佳人,当然是不肯放过:“你这性子可真的对了我的口,不知永乐可有意去我吴国转转?”

紫剑只跟在他二人身后,裴敏斜眼,瞧着身边的人笑的灿烂有点不耐:“路途遥远,我怕水土不服。”

原凤白呵呵轻笑,只在她身边给她讲解吴国的风水人情。因为此人常年在外游玩,所以很多地方特色倒也讲得津津有味,引人入胜。

其实裴敏的愿望何尝不是出去走走?

她最向往的生活不也是那样的,四处游历?

逐渐静下心来,听他讲着各地小故事,她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原凤白十分绅士的还将她送回郡王府门口。

她走了一路,十分疲惫,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当中,裴敏忽然惊醒过来。

这原凤白,来到大周本就为和亲而来。

母亲若在,这可能不大,可高阳这一病重,多少事情都得重新计划。不知皇帝对她的底线到底在哪,总不能被动。

这原凤白虽然未提只言片语的情爱,也未有调戏的意思,但她隐约觉得好似对她很感兴趣。这事情轻忽不得,再说以后去了他还有别个。

她必须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清早一起床,裴敏整装入宫。

她在皇帝面前,求得面首若干。

当然,皇帝先是不肯,二人舌战三刻,从古谈论到今,最后裴敏将兵符的事情提及了一点,皇帝考虑再三,只说她实在大胆,便答应了。

毕竟是高阳的女儿,就算要面首三千,那也说得过去。

历史上不是没有这样的公主,当年若不是遇见了柳如风,恐怕高阳也是这么打算的。裴敏住回叶家,到了晚上,宫里赐下的面首便给送了来。

面首面首,当然都是俊美的。

一共三人。

皇帝考虑良久,最终还是挑选了三个样貌出众的男子,直接发派到了叶府去。

次日一早,裴毓从郡王府直接去了宫里,可等待着他的第一个消息,便是一记惊雷!

他沉浸在悲痛当中,一时间将自己关在了郡王府当年他的小屋里。

可就是这短短一日,皇帝竟然钦赐了三个面首到叶府去伺候着,不仅如此,话已经传回到宫里去了,裴瑾昨夜已经留了一人伺寝。

他怔怔站在皇宫里,刚巧遇见入宫谢恩的裴敏,一时间怒火攻心,伸手将她拽到了身前,扣住她的双肩就是一声怒吼:“叶晚!”

是了他忽然想到,这个女人有了裴敏这个身份之后,与之前不同的唯一地方就是更难掌握。什么公主,什么敏敏,她就应该是他的女人,叫做晚晚的。

裴敏使劲挣扎,可他力气很大,钳住她的双臂竟是让她动弹不得。

她正是懊悔没叫紫剑跟随在旁,突然又被他用力按进怀里…

“你说,”裴毓盯了她的颈窝处咬牙恨道:“哪个不要命的敢碰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兴趣的戳戳看哦,男主为绝世好男人

41有良有人

第四十一章

“你说,”裴毓盯了她的颈窝处咬牙恨道:“哪个不要命的敢碰了你!”

“放开!”裴敏犹自挣扎:“这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他几乎要捏碎她的两肩,只盯住她的两眼低眸道:“我告诉你你的所有事情都跟我有关系,从我救了你,你自己爬上我的床开始,到现在还远远没有结束!”

裴敏自嘲地笑笑:“你还真是天真,我爬你的床也是你默许的,难不成还规定了谁要爬一辈子才行?”

他额角青筋毕露:“爷不是你能用完就扔的,你最好记住这一点。现在我不愿强迫你不过是不愿毁你名声,若是你再这样下去,我管那些世俗礼节直接绑了去。你就是我的女人,这谁也改变不了!”

“裴毓!”裴敏膝盖在他□一顶,顺利挣脱:“你最好记得我的身份!”

她恨恨地盯着他,他疼痛难忍,气得口不择言:“女人!那书呆子怎么的就行,到了我这就矫情了是么!那么在意你的身份了为何不直接嫁了他去?你以为有了那些烟雾遮盖,你就冰清玉洁了?你就也连状元郎连本王也看不起了?”

她怔怔看着他,没想到他会提及颜玉书,知道很多人都觉得她好命有了高高在上的身世,清高不可一世,其实她不是。

看见这个混蛋也是这么想的,破天荒的竟然生了解释的心,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别人。裴敏别开脸,整理了下衣裙。

“你错了,我嫁不嫁他不是因为我身份变了,而是他早有婚约,我不想与人共事一夫。诚如你说,那呆子苦读圣贤终于功成名就,我不想嫁给他是不想毁了他和我自己,和身份无关。至于你,”她抬腿就走:“你想的太多了,你并不只有过我一个女人,我也并不只有你一个男人,所以没什么看不起,无关的事。”

讲了他是无关的,这比她有了面首更让他难以接受,宫内巡逻的侍卫刚巧走过,裴毓上前一把抽出长剑,提剑冲了出去!

裴敏听见侍卫惊呼,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跟了上去。

裴毓到了皇宫的门前,牵了马来上马疾奔而去!

他正是奔着叶府去的,路上行人纷纷避退,裴毓拍马疾奔,不消一刻功夫就到了叶家大门口,如今叶家自然是有人守卫的,他黑着脸直接闯了进去。

叶恬刚好抱了女红要去学刺绣,见了他一身的杀气立刻站住了也不敢再动。

院里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裴毓怒喝道:“那三个男人在哪里!”

有人指了小后院,还有人直接说谁谁还在公主的屋里。

还在她的屋里?

那就是被裴敏留下伺寝的了!

裴毓大步而去,他一脚踹开裴敏房门,屋里两个吃梅饼的女子吓了一跳。

红药和当归不是没听见院里的动静,可她们没想到裴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刚才还嬉笑着打赌来着,不想人就闯了进来!

房门咣当一声被踹开,裴毓的目光掠过她二人,一直落在里间床上的隐约人影。

他握紧长剑,身形一动已是冲了过去,吓得红药赶紧高声喊道:“殿下喜怒!”

裴毓已到床前,床上一男子肤白脸尖,明显是就是个小白脸模样的。他双目紧闭,呼吸浅浅,仿佛是睡着了一样。

他手一动,刚要提剑,忽听裴敏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他没有碰我我也没碰他!裴毓你快住手!”

裴毓回头,裴敏香汗淋漓,是急得一身的汗。

红药也已到跟前:“这傻小子肋骨断了,不好意思我手重了点,是我碰了他嗯昏过去了…”

裴敏坐了桌前,拿出手帕擦擦额边细汗,偷眼一看这男人剑尖还抵着那人胸膛,无语地叹了口气,不忍再看。

这男人的占有欲还真的强…

红药还在解释,原来皇帝的确是赐下三个面首给裴敏。可母亲大病未愈,她哪有心情假戏真做,其中一个叫做何言的自作聪明,晚上来自荐枕席。

他做的相当明显,也十分大胆,是直接爬了裴敏的床上去。

紫剑回了郡王府,裴敏为了防备这些意外便与红药换了地方睡。她住在外间的小榻上面,红药则在大床上睡得香甜。

到了半夜,这傻小子真的扑了床,还穿着暴露,只披了薄丝斗篷在外面。男宠也应该有脑袋的,可惜他没有,直接摸到了床上,一摸柔软的身体就忍不住挨了过去,可惜红药做出的下意识反应就一手抓了甩上床里,然后跳起一跃,一脚下去,这人直接昏了过去…

现在还没醒过来。

裴敏就叫他留在了这床上,留下面首伺寝的消息便就传了出去。

当然,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没想到裴毓这么大的反应,本来是要进宫谢恩的,被他这么一闹再无半分坚强,只瞪着裴毓从鼻孔中轻哼了声。

院内还跪着一地的人,裴毓提着长剑走出房门,他站在门口,冷冷瞥着众奴仆,用力将长剑掷在地上狠戾道:“公主糊涂你们也糊涂了不成?连这院子也是本王的,我看哪个再敢放肆!”

说完回到屋内,怒视红药当归:“出去!”

红药二人只听命于裴敏,她二人甚至还站了她的后面,当然,他在她二人手中吃过亏,可当时身有重伤,又毫未防备,此时满脸怒气虽已缓和了不少,可自信地扔掉了长剑,二人不得不凝神以待。

裴敏站起身来,房门还开着,一丝风气吹过来,一身的细汗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裴毓眯眼:“你这是在防备我?”

她笑:“我不防备任何人,就是不想与你言语。”

他回头瞥了眼床上的男子,他二人并未亲密这个消息让他多少好受一点。

忽然想起起初,这女人待他何等的尊崇,这女人妆容精致,日日依赖,可那些假的东西一旦袒露出来,便只剩下念想。

裴毓缓缓靠近:“晚晚不必防我,姑姑待我犹如亲生,还怕我会害你不成?你不愿再与我有任何干系那我不过去就是,只是这名声要紧,面首什么的还是散了去。”

裴敏挑眉,一下戳穿他的谎言:“昨日你还在母亲面前说待我如亲妹,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他再向前一步,当归软剑已然出手,她横隔在前,抵在他的胸前。

裴毓压下心头怒火:“你认为现在是跟我内讧的好时候吗?皇兄身体不好,这上朝的时日一日少于一日,姑姑苦心安排,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用得着这样吗?”

裴敏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母亲早早带她入宫认识裴墨时候,她就知道高阳给她的路就是一个人的路。

也是最适合她的路。

至于裴毓,就是个意外。

淡漠转身再不看他,走回院里,一眼瞥见角落里站着两个手足无措的男子,她不耐烦地让红药将二人送回宫去,只留下昏迷的何言。

裴毓跟得出来,颜色好看了些,可她走在前面,出了大门就坐上了马车,再不理会他。

他多日未回宁王府,本来想要跟上的心,便也硬生生按了回去。

仿佛是着了魔,即使回到自己王府里去,他的眼底总也浮现着她的模样。

她生气的,无奈的,装模作样的…

连名声都不在意了,可就是他裴毓不行。

一旦靠近,就如临大敌。

他食不下咽,只在府中长廊处逗鸟,老总管颤巍巍的一边劝着他一边给他出主意。

姑姑这一病,他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她若是叶晚,那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女人,不必婚娶,不必这么烦恼。

可她若是裴敏,那他几乎是被判了死局。

姑姑不可能让他娶她,宗室想必也会拿出同姓不婚的道理说不定,就连她本人,也反感至极。她不想见他,可他想见她。

她不愿与他说话,可他想逗她笑闹。

她不能再随便抱过来,可他想、一直想狠狠地要她…

以至于,别的女人都看不进去半分。

裴毓软软地躺了摇椅里,一想起她刚才那冷漠的模样,抓心挠肝的难受。

他的小兄弟多日都不曾硬起来的,破天荒的竟然起了身来!

慵懒躺在椅子里,他一手揉着额头,一手隔着裤子按了下。

了无生趣。

老总管没错过他这个动作,立刻俯身道:“小主子要不要去内院转一转?如夫人走了之后总这么安静都不习惯了呢!”

是了,他家中还有三个女人。

裴毓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找到问题的根本来了:“给她们三个都叫过来!”

老总管领命而去,他心情愉悦地吹了个口哨,既然不是良人,那假装是良人不就得了?

这三个女人,都是宫里赐下的,其中一个也曾受过几日宠爱,那二人倒是枉担了虚名,夫人二人扣在脑袋上面,其实不过也就是个名号。

如果之后,裴毓对于女人的兴趣可谓是少之又少,他想起裴敏的话来,坚信她不待见他的根源就在于女人身上。

她说了么,不愿嫁书呆子,是不想与人共事一夫。

这个他理解。

当年姑母高阳长公主就曾说过这样的话,想必给女儿选的路,也未将男人算计进去。

那可不行。

裴毓的余光中,三位夫人翩翩而来,他仰脸看着外面的天空,忽然心有所感。

你不过来,我过去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是在干什么?

买洗衣粉了!

42贱贱笑

第四十二章

男子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见个圆脸姑娘正坐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看。

她一手托着侧脸,酒窝若隐若现。

他细细盯着她的脸,不由得疑惑出声,一心急还结巴了下:“公…公公主?”

红药学着他还白了他一眼:“公公公你个头啊!”

她侧身避开,让动弹不得的何言看见外间的裴敏。

何言目光所及,是一个柔美的侧脸。

裴敏看着窗外白云,正是恍惚。

听见声响才回头看他,他看着她一点点走到床前,莫名的,脸就红了。

他太心急了。

作为公主的面首,他实在是心急了。

裴敏站在床前,低头看他微微泛红的脸只觉有趣:“你醒了?”

何言想要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也不能:“我我我这是怎么了?”

红药已是忍不住一边笑去了,裴敏坐了他的床边一把按住他:“别动,你肋骨断了。”

他一下反应过来,知道定然是自己爬床惹的祸,脸更红了。

没想到这男子这么腼腆,裴敏一下起了逗弄的心思来:“竟然这么大胆爬我的床,怎么动不动脸就红呢!”

何言顿觉窘迫,更是结巴:“古古人云,美美人…”

红药笑得更加大声:“哟!这还是一书呆子呢!”

他一下被打断立刻闭紧了嘴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