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老太太简单概括的陈述后,徐太后什么也不多说,反倒是侧过身去与元槿说起了话。

沈家人被晾在了一旁,处境十分尴尬。好在蔺时谦出面让人将沈家众人扶了起来,这才免于将面子尽数丢光。

此时此刻,众人已然知道了蔺君泓的态度,谁也不敢去提沈淑瑜了。

这里是蔺君泓的昭远宫。沈国公府的人不敢多待,和徐太后说了会儿话就低着头告辞离去。蔺时谦则回了他的玄和宫。而沈千兰则跟着徐太后往她的静明宫行去。

徐太后离开的时候,特意将单嬷嬷留了下来,待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单嬷嬷就上前来问元槿相关细节。

“太后的意思是,不知如何对待这位为好?是以礼相待还是热情周到?终归是有了娘娘的话才好便宜行事。”

元槿没有答话,转而去看蔺君泓。

没了旁人在场,蔺君泓倒是没有将事情推到元槿这边来做决断,直接与单嬷嬷说道:“松点的好。她若是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事情,尽量让她办成。”

单嬷嬷不明所以,将蔺君泓的话一一记在心里,就赶忙出去悄悄禀与徐太后。

元槿现在一直纳闷着没能问出口,这时候没有旁人在了,就赶紧问蔺君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在打王爷的主意。”蔺君泓牵了元槿的手,边往外走着,边和她低声说道:“只不过事情出现了太多的偏差,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沈千兰应当是让沈淑瑜路过玄和宫去往昭远宫。只是,沈千兰也没有料到,沈淑瑜居然会听到了蔺时谦眼睛有疾无法视物的事情,而且,沈淑瑜发现蔺君泓独自一人在内室后居然试图引诱。结果,蔺君泓勃然大怒,而沈淑瑜也被问了罪。最关键的是,因了那眼疾一事,蔺时谦一出现矛盾点就瞬间转移到了他的眼疾之上,沈千兰也无所适从了。

幸好徐太后及时出现,这才让沈千兰有了继续和蔺时谦接近的可能。那就是留在宫中小住。

元槿有些犹豫,迟疑着说道:“不可能吧…”

虽说沈千兰才是当初应该和王爷成亲的人,可沈千兰这么多年都没有行动,怎的这个时候反倒是按捺不住了?

“沈千梅如今被丢到了北疆,王爷和沈千梅交恶,关系断然不能恢复如初。而灵犀与青灯常伴,王爷身边没有亲近的人。此其一。再者,王爷的身份不同于以往,已然尊贵非常。”蔺君泓见元槿还不太明白第二个理由,就淡笑和她解释道:“其实,在新年之前,沈千兰曾经去拜访过陆家那位老太太。”

陆老太太是知晓蔺君泓和蔺时谦关系的。过年之前,岂不是说,正是在三皇子余党被擒之前?

莫不是陆老太太当时对沈千兰说过什么!

尊贵非常?

难道说蔺君泓和蔺时谦的关系——

元槿有些紧张,不由得握住了蔺君泓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蔺君泓显然没料到她会那么紧张。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她应当是怕他和蔺时谦的关系被曝光。

蔺君泓莞尔,笑说道:“什么都不用多想。即便她要说出来,又有谁会信?更何况,她不敢。”

想要掀起风浪,首先要有底气。而她,人证物证全无。

况且,沈千兰是个聪明人,根本不会妄想和他对抗。

她想求得的,不是这个。

而是蔺时谦。

元槿这个时候也有些反应过来,大大松了口气,挽上了他的手臂,和他并行着前行,“那如今我该如何是好?”

“静等不动。”蔺君泓笑了笑,只是那笑并未达到眼底,“单看她如何行事了。若她还仗着知道一些事情便肆无忌惮,甚至还想要更进一层,此人便留不得。”

元槿点了点头,搂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蔺君泓晓得她是在担忧他。有心想要宽慰她一番,但看自家小妻子满脸愤愤然的模样,而且,这般愤怒的样子还是为了他,他的心里就说不出的甜蜜和愉悦。

思量再三后,蔺君泓觉得,他还是很想多看一看元槿这样为他着急的模样的,就没有多说什么,由着她在那边气氛不已,他则不时的低头去看看她。没多看她一次,他唇角弯起的弧度便又深了几分。

元槿本以为有了这一次的事情后,蔺君泓会气恼非常,连晚膳都会吃不下。哪知道他居然胃口异常的好,甚至还有闲心让人在院子里支了个架子,亲手给她烤肉吃。

初时还以为他是不愿她担忧,故而假意欢笑。可观察了一会儿后,元槿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真的心情不错,而非装出来的。

元槿忍不住问他缘由。

没料到话刚刚出口,她就被他给嘲讽了一通。

“今儿是什么日子你恐怕已经忘了吧?”蔺君泓斜睨了她一眼,继续盯着烤架上滋滋作响的肉块,口气十分的痛心疾首,“我这么开心,为的是谁?你还不知道?”

元槿这才反应过来,今日其实是青嵧的百日宴,蔺君泓是因为青嵧长大了才这样开心。

她不禁有些自责。

枉她觉得自己十分疼爱青嵧,结果后来有了这么多的事情一干扰,她竟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青嵧。

眼看着蔺君泓专注于烤肉,半点儿也不搭理她了,元槿心下愧疚,磨磨蹭蹭的到了蔺君泓的身边,十分殷勤十分狗腿的帮他拿着调料往肉块上撒。

可是撒了半天的调料了,他还是不搭理她。

元槿愈发难受了,小心的挨着他坐了,扯扯他的衣袖,说道:“我知道我该将青嵧的百日放在第一位。我刚才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所以才会想岔。”

说了好半晌,唠叨了好一会儿,蔺君泓还是依然如故,板着脸盯着烤肉,不回她话。

元槿终是有些气馁。

她将手中的调料包丢到一旁,拧着眉说道:“犯得着这么生气么?我刚才还去看过青嵧,还和他玩了一会儿,我怎会不记得今日是他百日?不过是刚才想着你或许心情不佳,所以没有当先说起这个罢了。”

许久后,蔺君泓的声音终于悠悠响起,“所以说,你还是没有想通怎么回事?”

元槿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都已经提到了青嵧的百日了,他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语气,莫不是她猜错了?

可今儿除了青嵧的百日外,就是沈家人闹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难道还有旁的什么不成?!

借着不住上窜的火光,蔺君泓侧首往元槿这边看了过来。

橙黄的光亮下,她的脸颊显得更为米分嫩娇柔。双眸因着闪烁的光而现出别样的风采,看着水润润的,无辜而又惹人怜爱。

蔺君泓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她的脸颊,轻嗤道:“也是个傻的。”

元槿抬手擦了擦被他的指尖蹭上去的油渍,气道:“傻什么?明明是我猜对了,只不过你不肯承认,非要说我猜错而已。”

“除了这两件事,今儿就真的没有旁的需要庆贺的了?若当真是为了青嵧的百日,我就会煮一些他能喝的东西了。哪里会弄这个只有我们俩能吃的东西?”蔺君泓斜睨了她一眼,往火堆里加了两根柴,“仔细想想,还有什么。”

元槿拼命的去想,努力的去想。终于在蔺君泓第二十五次幽幽叹气的时候,脑中灵光显现,忽地记起了一件事情。

因为她身子弱,生产的时候又耗费了不少的精力和体力,恢复起来很慢。

太医们说了,她需得好生恢复一段时间才能行那床笫之事。具体时间的话,至少也要等小殿下百日了才行。

百日了才行…百日了才行…

元槿心中警铃大作。

莫不是蔺君泓正在考虑的是那件事?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看他这会儿的反常举动,还有那灼灼的目光、炽热的眼神,怎么着都像是在为了大餐而做准备。

至于那大餐是那些烤肉还是她…

元槿已经不愿意去想了。

蔺君泓发现元槿在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往外挪动,一点点的在远离他,不禁莞尔,笑问道:“怎么?想起来了?”

元槿赶忙摇头,十分坚定的扯谎,“没有。”

蔺君泓的笑容更加深浓起来。

他拿起了一串刚刚烤好的肉,递到了元槿的跟前,“来,尝尝,看我手艺退步了没有。”

元槿干笑了两声,看着烤架上滋滋作响的肉,只觉得自己的处境跟它们也差不了多少了。赶忙摇头,“我不饿。你先吃。”

“你先吃。多吃点儿。”蔺君泓十分认真的劝她,“不然晚上没了力气,怕是叫都要叫不出声的。”

元槿:“…”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虽然元槿吓得小腿都在发颤,身上都快要冒冷汗了,但,晚膳过后,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蔺君泓拎着去一起洗了个澡。

足足洗了一个半时辰,元槿才手脚发软的被他抱着去了床上。

元槿已经没有力气了,也昏昏欲睡。偏他精力旺盛不知餍足,抱着她一次次的索取着,没个尽头。

蔺君泓一来实在是憋得太久了,忍不住。二来,今日知晓贺重凌曾经救过元槿,他的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

他的女孩儿,凭什么让别的臭男人来救?!偏他还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次救的…

心里头的火气越冒越盛,心里的渴望也愈发浓烈。他一个不小心,就努力过了头,直接将元槿折腾的晕了过去。

第二天,就连青嵧的呜呜哇哇的叫声都没能将元槿唤醒。她一觉睡到了晌午过后。待到起身洗漱完,已然日头偏西。

待到收拾妥当,元槿就遣了人去玄和宫中细问情况。最起码,也要知道蔺时谦现在眼睛的状况如何。

昨日看蔺时谦的表现,元槿发现他好似能够视物了,和蔺君泓就相携着要去玄和宫看看他。

可是蔺时谦回了玄和宫后就闭了宫门不准人进出。元槿和蔺君泓去了后也是无法入内。

思量着蔺时谦许是也知他自己之前的做法有失妥当,心里不太舒坦故而如此,蔺君泓也没强要进去一探究竟,转而吩咐了人在玄和宫外守着,一有状况即刻来禀。

这一拖,就到了昨晚入睡前还没有玄和宫门打开的消息。

如今元槿既是起来了,少不得要问一问蔺时谦的状况如何。谁知过去那边的太监还没回来,就有宫人传禀说是单嬷嬷来给娘娘请安。

“娘娘要不要见?”孟嬷嬷轻声与元槿解释道:“单嬷嬷已经来了十多次了。许是太后那边有事。”

元槿点头应了一声后,明白过来许是沈千兰那边又有了什么新状况,下意识的就要问为什么不早些说,正好对镜梳妆的时候看到了自己脖颈上的斑驳痕迹。

她顿时反应过来,紧接着彻底黑了脸,语气沉沉的说道:“这身衣裳不太妥当。”

葡萄左看右看,说道:“不会啊,很好看啊。”

“领子太低了。”元槿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才合适了。

第137章 8新章

如今的天已经有些热了。世间女子皆爱美丽。虽然还不至于身着清凉薄衫,但厚厚的冬袄已经脱下,换上了轻便的夹层衣裳,现出窈窕娇美的身段。

所以当单嬷嬷看到一堆穿着春衫的宫人里簇拥着的身着高领衣裳的元槿时,很是有点不解。甚至于眼睛闪了闪,只当自己看错了,忍不住又多瞧了两眼。

元槿自动忽略了单嬷嬷不解的目光。

其实她本来打算的是戴个丝巾或者围巾遮一遮。转念想了想,那很有点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不如穿了高领衣裳来的不动声色,故而挑选了这么一件来穿。

现在看来,效果十分差强人意。

她执了团扇轻轻扇了几下,问起单嬷嬷的来意,单嬷嬷便如实讲了,“沈家那位几次三番想要去探望定北王,太后来向娘娘问个准主意。”

“顺其自然。”元槿说道:“之前不是已经吩咐过了?太后可是还有甚么难处?”

虽然昨日里没能见到蔺时谦,不过元槿早已专门遣了人留意着玄和宫那边的事情,守在玄和宫外。只要沈千兰那有动静去找蔺时谦,守着的宫人就会依照吩咐行事。应当不会出差错才是。

单嬷嬷四顾看看周围没有旁人,有些为难的道:“太后的性子娘娘是知道的。偏那位沈家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磨了太后,太后就有些劝不住了。”

因为沈千兰未曾嫁人,所以称呼上不太好说。太太或是姑奶奶不能用了,可若说姑娘又有些不合适,所以单嬷嬷在称呼上就含糊了过去。

元槿听了单嬷嬷的话明白过来她为难的缘由。想必是徐太后自己劝不住沈千兰,不耐烦下就答应了让她去看望蔺时谦。后来有些后悔了,怕元槿生气,所以就让单嬷嬷过来委婉的说一声。

单嬷嬷之所以来了这么多次,不过是因为徐太后想要元槿还未听到旁人的说辞之前先听了她的辩解,催促着单嬷嬷趁了元槿刚醒的时候就来解释解释。

元槿没料到徐太后如今对她这般的小心翼翼,微笑道:“嬷嬷放心,这事儿我一早就让人办妥了。即便她去,也碍不着什么。”

沈千兰去了蔺时谦那里不只一趟。不过她每次回去后,心情都不算太好。

徐太后看她面色不悦,可旁敲侧击怎么着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这才愈发担心了,来看看元槿的意思。却没料到元槿一早就有了准备。

单嬷嬷终是彻底放下了心,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连脚步都比来的时候轻快了不少。

元槿其实让人做的事情也算简单。那就是无论沈千兰什么时候去玄和宫,都让蔺时谦和她在玄和宫的厅里说话。且,两人之间隔着两扇并行搁着的一人多高的屏风。那屏风上绣了山水,有巍峨的高山和潺潺溪水,点缀着草木和行人,更有欢腾的鸟雀与烈日。

总而言之,就是屏风上的绣纹十分繁密。基本上一前一后的隔了屏风坐着,即便两人都只离屏风仅仅两三尺的距离,互相之间也是看不清对方的。更何况元槿还特意叮嘱过,给沈千兰搬椅子的时候,务必要确保她的椅子距离屏风有两丈以上的距离?

这般一来,沈千兰顶多能够和蔺时谦说些干巴巴的话了。断然没法去留意到蔺时谦的眼睛究竟如何。

元槿做这样的安排也是有考虑的。虽然对着沈家人的时候她和蔺君泓说的好似心中有数十分有底气,实则她们并不知晓蔺时谦的眼睛如今竟是能够看到一些了。之前蔺时谦未曾告诉过她们细节,未免王爷的眼睛未曾完全康复被沈千兰发现破绽,故而元槿做此打算。

看看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听闻蔺君泓一时半刻的也回不来,元槿就打算去看蔺时谦。

玄和宫里一片宁静。宫人们都行色匆匆,低头默走,半点儿声响也无。若是仔细去辨,甚至都能听到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元槿瞧着稀奇,唤住了莺歌细问。

莺歌正捧着针线盒子在做绣品。元槿过来的时候,她听到了唱和声才赶紧将绷子搁在了一旁起身行礼。听了元槿的问话,莺歌茫然的四顾看了看,忽地反应过来,屈膝答道:“回娘娘话。许是因为刚才王爷发了脾气所致。”

“王爷?发脾气?”元槿暗道蔺时谦性子那么好的竟是还会发脾气不成?由秋实扶着往里行进,问道:“王爷缘何不高兴?”

莺歌这就低着头不说话了,朝着徐太后的静明宫方向看了眼,好半晌才答道:“许是和客人有关系。其实婢子也不知晓。”

恐怕不是不知晓,而是不知该怎么说吧!毕竟沈千兰是定北王妃的姐姐。她和蔺时谦不和,宫人们哪敢多话?

孟嬷嬷在旁问道:“是因了什么事情?”

莺歌有些不太确定,“或许是因为客人来的次数太多了些?”

看她真的是什么都说不清,元槿就歇了问她的心思。莺歌都不知晓,玄和宫里的其他人就更不必问了。

进屋的时候,蔺时谦正在听人念书。

灵犀不在了,平日里蔺时谦想要看书的时候没甚法子,蔺君泓就特意寻了宫里一位姓谷的公公来给蔺时谦念书。

这位谷公公识的字不少,当年的时候曾经给先帝爷当过伺候笔墨的小太监。如今年岁大了,就管着内务府的仓库。平日里闲暇无事的时候,依旧会拿着几本书看看。

蔺君泓让岳公公寻这么一个踏实稳重的识字之人的时候,不需要多问旁人,岳公公当先就想起了谷公公来,向蔺君泓引荐了。看他衣衫整齐谈吐举止得体,又让他试了一回给蔺时谦读书,蔺时谦也满意。这事儿就敲定了。

元槿进屋的时候,谷公公正给蔺时谦读书。

见元槿来了,谷公公将书小心快速的搁到了桌子上,敛衽行礼。看元槿往那本书望了过去,他道:“今儿有客人来,耽误了王爷听书的时候。小的就将白日里没有读完的补上,免得王爷听不够睡不着。”

元槿恍然大悟,笑问蔺时谦:“敢情王爷不喜沈千兰时时来,是因了她耽搁了听书?”

蔺时谦早就知道元槿定然要问他眼睛的事情,却没料到一开始竟是说起了这个事儿。先前紧绷的身体和神经就放松了许多,朗朗一笑道:“正是如此。原本读到了要紧之处,正等着听下文,偏她没玩没了总是过来。我不耐烦搭理她却又不得不搭理她,故而压不住脾气发作了一回。”

元槿亲手端了一盏茶递到了蔺时谦的跟前。

蔺时谦顿了顿,知晓元槿这是在看他视力如何,心里竟是开始有些紧张。不过,终是抬手接了。抿了一口茶后,他低声道:“能看到轮廓,但是太细致的东西看不清。”

即便如此,元槿在他亲手将茶盏稳稳接过去的刹那,就已经激动万分。

谁曾想他真的能够再次看见?

“看不清无妨。看不清无妨。”期盼了太久的事情乍一能够实现,元槿已然有些语无伦次,缓缓坐在椅子上,讷讷说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

蔺时谦就将青嵧出生那晚后开始模糊看到光影的事情说了。语毕哂然一笑,“百日过后也不过是恢复了些微罢了。不见得就能好全。”

元槿却远比他要乐观的多,“一年前还未想过能够看到,如今已经好了许多。或许再过些时日就能痊愈。”

蔺时谦笑道:“借娘娘吉言。希望如此。”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朱氏带了青嵧来这里,说是小殿下醒来后不见了娘亲,哭个不停。

元槿起身想要接青嵧的时候,看蔺时谦面露希冀,念头一转就道:“他最近沉了许多。王爷要不要抱抱看?”

原先青嵧过来的时候,都是开心着过来的,极少有今日这样哭着来到玄和宫。

蔺时谦刚才听到了青嵧的哭声就忍不住看了过去。听了元槿这话,他有些迟疑,“恐怕不太妥当吧。”

并未拒绝。而且,说的是“不妥当”,并非“不想”。元槿知道他其实是肯的,就让朱氏将青嵧抱了过去。

小家伙软软的一团,窝在怀里不过丁点儿大。

蔺时谦抱着他轻声哄着,没多久,青嵧就笑了起来。拽着他腰间的玉佩不撒手。蔺时谦也不恼,随意他去玩。

元槿见状,从屋里选了一本书拿到外间去看。不多时,宫人来禀,说是小殿下睡着了。

元槿本想让人将青嵧接过来抱回去。谁知青嵧抓着蔺时谦的衣襟不撒手。朱氏上前帮忙,也没能把小家伙的手给松开。

小孩子的骨本就很软,没人敢用力去掰。元槿见状,就让朱氏留了下来,让她在玄和宫候着。又让人去永安宫,把青嵧的东西拿到这里来。

蔺时谦早先还静静听着,之后有些反应过来,激动不已,说话都有些发颤了,“娘娘这是——”

“青嵧既是想要在这里歇一晚,王爷就如了他的愿吧。”元槿正吩咐着莺歌一些注意事项,又让杜公公他们去永安宫叫孟嬷嬷过来,听了蔺时谦的话赶忙与他说道:“明儿一早让人将他送去就好。”

蔺时谦愣住了,抱着怀里的孩子,半晌回不过神来。待到他明白过来,元槿已经走远了。

抱着怀里小小的软软的一团,蔺时谦握着小家伙紧抓他衣襟的手,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自那日起,青嵧隔三差五的就要往蔺时谦那边去。有时候玩累了,就歇在了玄和宫。

孩子在蔺时谦那里,元槿和蔺君泓半点儿也不担心。

——蔺时谦把小家伙照顾的极好,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亲自抱着,比他们夫妻俩还尽心尽力,又有何需要担忧的?

不过,青嵧的出现倒是让一个人愤恨不已。

那便是沈千兰。

沈千兰数次想要寻了蔺时谦说话而不得其法,偏偏后来又多了个孩子分去了蔺时谦大半的注意力,无暇顾及其他。这让沈千兰终是按捺不住了。这一天便过来寻了蔺时谦,想要和他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