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想要占领东北角的炼铁作坊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东北角炼铁作坊里面他早就已经观察过了,那里面可是有一座大大的铁炉,虽说这铁炉和现代的相比简陋许多,可和其他炼铁作坊里面的比却是高大许多,若是等他好好回想回想,改造改造,说不定还可以将那铁炉改造成现代的样式。

上一次和鲁铁匠讨论的用煤炼铁,说不定也可以在这里试一试,若是真的能将天然煤中的一些不必要的杂质去除掉,说不定炼出来的生铁纯度就可以大大的提高。

那些老兵们听到张彦瑾说要炼铁,纷纷精神来了,都表态自己虽然年事已高,却还能做这些活。

张彦瑾闻言满意地点点头,给众人安排了具体的事情之后,这才让瑞福熄灯。

他躺在硬榻上,心中默默盘算着。

他制造出了马蹄铁,给皇上西征添加了助力,这一次事也算是有了交代,也不算是辜负他伯父张仲谦和皇上的期望吧?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了,他就可以继续在宁国府当他的富贵闲人了。

张彦瑾的手指轻轻叩击着床褥,一边在心中想着未来的事情,慢慢进入了梦中。

一夜秋风吹尽,寒霜满地,伏草枯黄。

军号一响,瑞福就带着老兵们先去了辎重营东北角的炼铁作坊和存放着生铁的库门。

周齐烨听说了事情之后,连饭都顾不得吃了,快速走到了东北角的炼铁作坊外。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顾不得吃饭,纷纷围了过来。

“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周齐烨难掩怒色道。

瑞福把守在炼铁作坊的大门口,上前一步道:“回禀长史,吾等奉张录事之命来此处炼铁。”

周齐烨脸色难看,他身边的监军上前一步,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瑞福道:“你们并非我辎重营中的士兵,居然敢强抢我辎重营的炼铁作坊,是不把我军军法放在眼里吗?!”

“哎呦,这是做什么呢?”伴随着张彦瑾的声音,马鞭子精准无误地缠绕住监军手中的佩剑,竟然把那佩剑直接从监军手中夺下,斜斜地插在了地上。

张彦瑾抽回自己手中的马鞭,乐呵呵道:“手无缚鸡之力就不要握剑,别没吓着别人,先把自己伤了就不好了!”

那监军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彦瑾,刚刚那佩剑还握在他手中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他又看了看斜插在地上的佩剑,气得涨红了脸。

张彦瑾走到瑞福面前,一拍瑞福的胳膊,将瑞福□□的佩刀插回到了刀鞘当中,半假半真道:“瑞福,你记住,你的佩刀可不是像别人那样闹着玩的,一旦出鞘,必定饮血!以后可不要随随便便□□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悄悄转移视线看向了周齐烨,谁也不敢再站出来说话了。

任谁看着瑞福那张满是胡髯的黑脸,就觉得犹如黑面鬼一般,张彦瑾的话又处处带着锋锐,辎重营里都是想要好好混口饭吃的,谁没事会触这个霉头?

周齐烨拢在官袍长袖下的手已经紧紧攥在了一起,白净的手面上青筋直暴,可面色上却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

张彦瑾可以无所畏惧,他作为监军长史却不能。

想到张彦瑾有可能就是看中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一点,才敢肆意妄为,周齐烨就气得牙痒痒,想他周齐烨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不过为了大局,他也只能暂且容忍这无赖竖子!

张彦瑾望着周齐烨依旧平和的面颊,心中也有了计较。

“张录事,你今天早上这又是何意啊?是不想让士兵们开工了吗?”周齐烨看了一眼瑞福后的炼铁作坊,发现那些个老兵们已经熟悉完了工具,开始叮叮当当打了起来。

张彦瑾故意眨了眨眼睛,分外无辜地看着周齐烨道:“不是周长史你让我随意的吗?”

“本长史可没有说过让你随意的话。”周齐烨反驳道。

“昨天我可是给长史汇报了要用马匹和生铁的,长史没有反对,自然就是任由我用了。”张彦瑾理直气壮道。

周齐烨身边的监军道:“长史根本就没有说让你随意使用军中物资,你这是无视军法,违反乱纪!”

张彦瑾接过瑞福递过来的小板凳,舒舒服服地坐下。这是他昨天晚上给会木工的老兵安排的活,他在现代早就习惯了坐板凳,做一个板凳对木工来说易如反掌,既然如此他何不先做一个?

等坐舒服了,张彦瑾才道:“可周长史也没有拒绝啊。”他不紧不慢,大有和周齐烨好好扯皮的意思。

监军们和士兵们看着张彦瑾的动作,都瞪大了眼睛。居然还可以这么坐?看样子好像比跪坐着舒服啊!

周齐烨看了张彦瑾一眼,又看了看里面的老兵们,他发现那些老兵们已经生起了火,开始炼铁了,而另外一拨人则从厨房专门提来了饭食,他们正轮流去吃饭。

他望着张彦瑾那一脸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我要炼铁的样子,心中越发憋气。

“既然张录事执意要炼铁做马蹄铁,伤害马匹,本长史劝说无用,本长史只好禀告给陛下了。”周齐烨说罢,转身便走。

反正他已经把张彦瑾执意炼铁伤害马蹄的事情写折子告诉了陛下,张彦瑾现在这么做,正好落实了罪名,他且让张彦瑾这无赖竖子再得意两天!

士兵们和监军们都愣住了,这事情就这么完了?

伴随着一阵小声议论,士兵们也都纷纷散去吃饭。

等到吃完饭,这东北角的炼铁作坊当中的士兵们才发现,张彦瑾让人把这里占了之后,他们似乎无处可去了。

每一个作坊里面安排的人都是有一定数量的,他们就算去其他地方,也不一定会有人给他们安排。

这样一来,原来东北角炼铁作坊的士兵们都茫然地站在作坊外,望着守在门口的瑞福和瑞福,不知所措。

张彦瑾看着外面整整齐齐站着的士兵们,淡淡道:“你们留在我这炼铁作坊里也未尝不可,不过我这炼铁作坊里有个规矩,那就是以士兵完成的工量作为衡量标准,工量便是你们每天做成的马蹄铁,每个人的工量保质保量达到一定数量,月末便有一定规定的奖励,你们可都同意?”

门口站着的士兵们又惊又喜,他们本来都抱着被张彦瑾轰走的打算了,却不曾想到非但张彦瑾没有轰他们走,完成任务还有额外的奖励?

其实这些炼铁作坊中原来的士兵们聚在外面窃窃私语,瑞福早就报告给了张彦瑾,张彦瑾却只装做没有看见他们,直到他们彻底对周齐烨死了心,在外面站的整整齐齐,来找他时,他才从炼铁作坊中走了出去。

这些士兵们一开始都是周齐烨招来的,也是唯周齐烨之名是从。只有让他们彻底断了对周齐烨的希望,这些士兵们来了才能实心实意跟着他干。

他是缺人手不假,可是他一直坚持的原则便是宁滥勿缺。

昏黄低暗的天空之下,北风呼啸而过,可这深秋的萧瑟之意却吹不走这些士兵脸上的喜色。

他们辎重营从军,虽说不用水里来火里去了,但是也确实苦累,而且饷银也少,张彦瑾现在许诺以工件工量记饷银,给的是实打实,能看见的好处,自然就带动了积极性。

“张录事,说得可当真?”为首的士兵大胆询问道。

张彦瑾抿唇一笑,眉宇之间尽是自信,尤其那熠熠生辉的双眸更是流露出无尽的神采,让人一望便如同不由自主陷入到了磁场当中一般。

“自然当真,我说得以工量记饷银的规则今日便会让人写下来,就挂在这炼铁作坊的正中央,每个人都可以看到,若是你们谁有意见,大可来找我或者找瑞福他们反应,再由他们反应给我如何?”张彦瑾没有一句废话。

春秋战国时期,秦朝为什么能崛起于霸主?为什么能经济实力大增?是因为商鞅变法,奖励耕战,给老百姓实打实的好处。

找再多的监军,士兵们也是消极做工不是?既然如此,何不把监军的饷银省下来给士兵们发奖励?

风急天暗,落木萧萧,却挡不住士兵们沸腾的热血。

“张录事,我们定然会好好做工,脚踏实地跟着张录事干!”

“就是,张录事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绝对不怠慢!”士兵们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等到辎重士兵们进入炼铁作坊中后,守在门口的瑞福忽然有一种士兵们美一下敲击生铁的声音都比平时高昂了许多。

张彦瑾走到炼铁高炉旁,便看见一旁的士兵不断往里面加着一大捆一大捆的木炭,尽管张彦瑾没有站在炉门跟前,依旧能感觉到炉子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不断传来木炭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

高炉最上面还有一个方形的进料口,另外一个士兵感觉炉子中温度差不多了之后,便将挖采出来的铁矿石倒入到了铁炉当中,任由烈火炙烤铁矿石。

熊熊烈火又燃烧了一个时辰,那士兵才打开高炉后方的开口,将铁水从高炉后方倒出。

张彦瑾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直到那铁水凝结成了黑色的块状物,他才上手一摸。

“张录事,这铁块脏…”一旁的士兵没有想到张彦瑾会亲手摸,阻拦不住。

张彦瑾一抹这刚刚炼制出来的生铁,只觉得这生铁和他接触的生铁简直判若两物,这刚刚炼制出来的生铁满是气孔,宛若海绵。怪不得以前书上说炼铁工艺不成熟的时候,炼制出来的生铁杂质太多,被人称为铁海绵。

“录事放心,这只是第一次炼制出来的生铁,我们还会再炼制几次,等到后面生铁纯度高了,就不会是这样了。”一旁负责炼铁的士兵怕张彦瑾误会,出声解释道:“而且后面大家还会不断锻打,这样以来,炼制出来的生铁便会更加牢固了。”

张彦瑾算是明白了,由于现在炼铁工艺不够成熟,炼铁高炉当中能达到的温度有限,不能除掉铁矿石里面的杂质。士兵们为了提高生铁的纯度,只能用反复锻造的方法把铁块里面的杂志除掉,来提高生铁的纯度。

可即使如此,所提高的纯度也是有限的,反倒是浪费了人力和物力。

若是从一开始就提高冶炼出来生铁的纯度,岂不是就能省掉反复锻造这一块?那这么算下来,岂不是可以节约许多时间?

“二郎,有什么问题吗?”瑞福见张彦瑾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炼铁高炉看,不由得有些担心。

张彦瑾摆摆手,他现在在琢磨现代炼铁到底怎么炼。他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只是高中物理和化学里面了解过一些高炉炼铁知识,尽管现代的时候发现了石油,可是石油资源有限,用焦煤炼铁还是生铁最主要的生产途径。

可是又要怎么把煤里面的杂质去除掉?

各种繁杂的思绪齐齐涌入脑中,宛若考试的时候感觉自己知道这一块的知识点,却又怎么都想不清楚一般。

张彦瑾望了望外面渐渐四合的暮色,便停止了思绪。用煤炼铁虽然高效方便,可终究不能大意,还需要他好好思量思量。

这日张彦瑾正在营帐当中盘算着要怎么用煤的时候,便听见外面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录事,皇上身边的禁卫军首领来了,说是要让你和周长史过去领旨。”瑞福由于跑得太快古铜色的面色上微微渗出些许汗珠,却丝毫不敢耽误汇报。

第29章

“录事,皇上身边的禁卫军首领来了, 说是要让你和周长史过去领旨。”瑞福连忙禀报说道。

张彦瑾一挑眉头, 好戏要登场了?先前, 鲁铁匠考虑到马蹄铁的保密性,就在张彦瑾来辎重辎重营之前,给张彦瑾制作了大量的模具, 故而这些士兵们只需要把冶炼出来的生铁倒入模具当中,不断捶打即可。

跟着张彦瑾来到辎重营的瑞福, 还有鲁铁匠的两个徒弟也都是绝口不提马蹄铁到底有何作用, 那些士兵们在张彦瑾用饷银的激励下,也对张彦瑾是死心塌地, 每天只埋头苦干, 没有别的想法。

故而周齐烨多方打听,也打听不出来张彦瑾到底想要用马蹄铁做什么。

再者马蹄铁钉在马蹄之上伤了马蹄的想法先入为主, 周齐烨便添油加醋的把张彦瑾在辎重营中所做之事, 上奏给了他父亲,又经过他父亲之手, 转移到了皇上的红木紫螭案几之上。

这才有了皇上派身边的禁军首领李明锐来到辎重营让周齐烨和张彦瑾二人入宫的一幕。

“皇上口谕:命辎重兵监长史周齐烨, 军需录事张彦瑾带着马蹄铁入宫觐见。”皇上身边的禁军首领昂首站立, 他一身黑色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粗壮的黑眉下一双沉稳的眸子颇具威严地注视着张彦瑾和周齐烨。

上次张彦瑾进宫便注意到这位穿着黑色铠甲的禁军首领李明锐一直默默跟在皇上身边,他鼻梁高耸, 中间处有驼峰, 薄唇棱角分明, 国字脸,脸上很少有表情,天生就具有威严感。

张彦瑾想了想,忽然,过年时农村家家户户喜欢贴的门神身影迸入到了他的脑海中。

武门神不就是尉迟敬德吗?和眼前这个皇上身边的禁卫军首领李明锐还真是迷之相似。

“辎重兵监长史周齐烨领旨!”周齐烨声音朗朗。

张彦瑾也跟着拱手道:“军需录事张彦瑾领旨!”

“张录事,请吧。”周齐烨侧了侧身子,微笑着做了一个让张彦瑾先的手势。

张彦瑾心中不屑,只装做不知道周齐烨这虚让的礼数,只当是周齐烨在实心实意地让他,便大步朝前走去。

李明锐嘴角微微一动,也转身朝前走去,装作没有看见张彦瑾和周齐烨两人之间这点小摩擦。

周齐烨盯着张彦瑾的背影,暗自咬咬牙没有说话。他没有想到张彦瑾居然是这么不懂官礼人,可转念一想,张彦瑾这无赖竖子本身就是如此,是他大意,才被张彦瑾当众伤了面子。

两人随着李明锐一路进了宫,大魏的宫墙为黛灰色,在萧瑟的秋风当中,更显的威严和厚重。

过了城墙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层层叠叠的朱红色宫墙,大魏朝的禁宫当初设计是便是以东西南北的正轴线设计而成的,象征着地正方圆。

官员们上朝的宫殿恰好坐落在正北方的中轴线上,也是如此之意。

李明锐带着张彦瑾和周齐烨走的便是这条路,不过皇上不可能在朝觐的大殿见张彦瑾和周齐烨。

张彦瑾和周齐烨随着李明锐来到了偏殿,便看到皇上坐在正中央的软椅上,左边下首跪坐着赵国公诸迟恭,右边下首跪坐着瑞国公周勤,赵国公旁边则跪坐着陈溯的父亲户部尚书陈德让。

张彦瑾看着那跪坐的软垫头皮一阵发麻,要是一会皇上让他跪坐在那垫子上,他要怎么办?

周齐烨泰然自若地走进大殿当中给皇上行礼,仿佛胸中已有乾坤定论。

皇上靠在软椅上,已是不惑之年的他腰板依旧笔直,他身上穿着一身暗褐色的便服,边缘则是明黄色,上面绣着天子才能绣的五爪金龙和团团祥云。

李明锐拱手行礼之后,便默默站到了皇上的身侧,不再动弹,也没有任何表情,如同黑暗中的一个影子一般。

张彦瑾跟周齐烨一起跪拜之后,便等着皇上发话。

不过事实证明,他确实是想多了,皇上根本就没有赐座给他的意思。

随着他们两跪拜完毕,外面的太监们也把检查过的马蹄铁抬了进来,取了一个递给了皇上。

皇上拿着弯月形的马蹄铁在手中翻看了一番之后,对下首的陈德让,瑞国公周勤,赵国公诸迟恭道:“你们也都看看。”

太监闻言,便拿了三个马蹄铁递给了陈德让,周勤,诸迟恭。

“你们觉得这马蹄铁如何?”片刻之后,皇上开口道。

周勤看了赵国公诸迟恭和陈德让一眼,碍于这件事情关乎周齐烨,他便没有开口。

褚持恭和陈德让因为自家孩子和张彦瑾是同一条裤子,其实心已经偏了,但是两个人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所以,陈德让回答的十分谨慎:“马蹄铁这东西臣是闻所未闻啊。”

赵国公周勤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后,在圣上面前直接呵斥显然也太低级了,所以,周勤反而很诚恳地说道:“回禀皇上,臣觉得上一次张彦瑾制作出来的马蹬和马鞍十分好用,不如让他说说看,若是好用,岂不是我朝一件幸事?”

皇上对几个臣子的德性一清二楚,这些老家伙!在他面前,还这么作,也不爽快一点,当下,他也不准备去问一旁淡然自若的混小子张彦瑾,反而看向周齐烨,说道:“周齐烨,你是辎重监军长史,你说说看。”

周齐烨心里一紧,他拱手道:“回禀皇上,张彦瑾命人强占炼铁作坊,炼制这马蹄铁,将马蹄铁残忍地钉在马蹄当中,这是臣在辎重营亲眼所见。战马乃是我朝军队的关键,可他却不顾臣的阻拦,指使家仆聚众闹事,扰乱军中安宁,影响辎重物资准备进程,臣不得已只能上奏于皇上。”

张彦瑾听着周齐烨那叽里呱啦一大串的话,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不就是想要告他的状吗?还装作自己是被人逼得一样。

“张彦瑾,可如周齐烨所说?”皇上目光如炬。若事实真相也有个六七分,这混小子到真是混蛋,他想要让张彦瑾去辎重营好好锻炼锻炼,这家伙怎么还拿个鸡毛当令箭了?

张彦瑾眨了眨眼睛,憨厚地看着皇上道:“回禀陛下,确实如此。”

眼看着皇上就要发火,张彦瑾赶紧补充道:“可是皇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减少西征的战马受伤,可是有些人脑子有点问题限制了认知,我解释了他依旧不懂,我为了西征的战马都有马蹄铁,这才强占了炼铁作坊。”

周齐烨因为这么以讽刺,脸显得有些绿了,这张彦瑾居然敢当着皇上的面侮辱他脑子有问题?!

此话一出,饶是瑞国公心里头也不高兴,他面上波澜不惊,但是眼神却凉了。他的大儿子周齐烨那可是公认的能力卓绝,博学多才,是京城子弟中的一代佼佼者,这个无赖张彦瑾,居然敢说他的骄傲,脑子有问题?!

陈德让,李明锐这些浸淫官场已久的老臣也是没绷住,眼角微微抽了抽。

唯独赵国公诸迟恭责备地看了张彦瑾一眼,上一次他见张彦瑾还觉得张彦瑾慢慢懂事了,不曾想还是个只会给张仲谦惹事的主!下去后他一定要嘱咐嘱咐张仲谦,好好管管张彦瑾!

“张彦瑾,你强占战马,肆意伤害马匹,我不过是如实回禀给皇上而已!”士可忍孰不可忍,周齐烨就算是再沉得住气,在皇上面前被张彦瑾如此侮辱,他也无法容忍。

“皇上,实践是检验真知的唯一标准,陛下英明神武,我给陛下展示一下马蹄铁用在马蹄上的效果,陛下定然会明白马蹄铁的作用!”张彦瑾看都不看周齐烨,依旧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皇上。

皇上眉头微微一动,想到当初的马镫和马鞍,不辨喜怒道:“好一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既然如此,朕便去看看你这马蹄铁到底是何方神物!”

在座的陈德让,周勤,诸迟恭也都是心中一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这句蕴意如此深厚的话他们怎么没有听过?这当真是从放荡不羁,每日只会吃喝玩乐的张彦瑾口中说出来的?

这一次去的地方依旧是皇家马场,马场之中虽然无人用马,可太监们依旧勤勤恳恳地照料着皇上的御马,洗刷,换草料等等都做的井然有序。

张彦瑾和皇上,还有周齐烨,周勤,诸迟恭等人来到马场当中的时候,太监们正往地上洒水,防止尘土飞扬。

太监们看到皇上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行礼。

皇上让太监们起来后,便朝着张彦瑾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张彦瑾道:“让朕看看你这马蹄铁是如何保护战马不受伤的吧。”

张彦瑾动作麻利地安排太监们架起木栏,又教宫中的工匠按照他的方法给马匹钉马掌。

随后又找来太监道:“你安排人去找尖锐的砂石来撒在地上,砂石越尖锐越好。”

太监听得是一头雾水,可常年在宫中行走的他们早就已经养成了主子让怎么做就怎么做的习惯,尤其是皇上现在还在这里,便赶紧安排人去找尖锐的砂石。

站在周勤身边的周齐烨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倒是要看看张彦瑾这无赖竖子能做出什么幺蛾子来!

周勤一看张彦瑾居然牵了皇上的御马往临时钉好的木栏当中去,当即阻拦道:“大胆张彦瑾,那匹马可是皇上最喜欢的御马,你居然敢伤皇上的御马?!”

皇上望着张彦瑾那泰然自若的神色,以及总是站不直的身姿,颇有些哭笑不得,张仲谦一代儒将,做事皆有理有节,进退有度,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无赖的侄儿?

“罢了,让他试试。”皇上抬手阻拦住周勤。

宫中的工匠们和鲁铁匠一样,甚至比鲁铁匠还要小心谨慎。

他们捧着马蹄子的动作小心翼翼,犹如捧着千金宝物一般。

工匠后悔地看着张彦瑾,他怎么就贪图在皇上面前表现呢?刚刚他就应该让别人来啊!

工匠心中掂量再三,还是不敢下锤子,这可是皇上的御马,万一出了问题,他的脑袋怕是不保啊!

“今天你不钉也得钉,钉也得钉,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张彦瑾望着工匠那拿着锤子的手举了几次,便小声在工匠耳边道:“你堂堂皇家御用工匠,该不会想要落下一个铁钉都不会钉的名声吧?”

工匠望着张彦瑾脸上的戏谑之色,满是被捉弄后的难堪之色。

这时代人都注重名声,工匠被激之后咬着牙,拿着铁锤砰砰砰将八枚钉子按照张彦瑾所说钉了进去。

放下马蹄和铁锤之后,工匠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皇上御用马匹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不但脚力远胜于普通马匹,就是脾气也相当温顺,更为难得的是颇通人性,这便是张彦瑾敢选皇上最喜欢的马匹的原因,他可不想因为给皇上做个试验,就把他自己伤了!

“这马没事?”工匠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他看皇上的御马在地上摔了摔蹄子后,就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居然一时间还适应不过来。

休说工匠,就连看台上站在皇上身后的陈德让和诸迟恭也为张彦瑾捏了一把汗,这家伙也真敢,居然敢拿皇上最喜欢的御马做试验!

周齐烨和周勤父子两则是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等着张彦瑾出丑。

皇上坐在软椅上,神色莫辨,像是在看张彦瑾,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工匠再三确认了皇上的御马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胆大了许多,想着张彦瑾的话,今天他箭在弦上,不得不钉,便拿着铁锤三下五除二就把另外三只马蹄铁给皇上的御马钉上了。

张彦瑾让人把木栏打开,解开麻绳把马放了出来。

尖锐的砂石太监们也趁着工匠钉马蹄铁的时候铺好了,砂石个个棱角分明,别说马匹,就是人穿着鞋看着也慎得慌。

张彦瑾端详了一下方向,便转到马匹的另外一侧,牵住缰绳,拉着御马试着走了两步,让御马适应了一下脚上重量增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