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廉连声发问后,高举手中笏板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无调查不能下此定论,而朝堂之上,张彦瑾只说了两句话,其余全是其他人通过臆想下了定论,微臣以为,还是要听听张彦瑾如何说。”

李廉的声音洪亮,说话清晰,无丝毫拖泥带水,直指问题所在,张彦瑾听着心中不由得好生佩服,不愧是一代谏议名臣,着实风采清绝。

张彦瑾细细一琢磨李廉的话,便对李廉和陈德让,还有他伯父张仲谦心生佩服!什么是老臣谋国,什么是运筹帷幄,这才是!

他先前以为今天在朝堂之上最多只能把黄右泽给收拾一顿,谁知道经过李廉这么一说,虽说不能对周勤和高士杰这些人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可从他们任用人方面却能实打实地折掉他们的一些羽翼!

李廉、陈德让,还有他伯父张仲谦和诸持恭这些人一开始一直不说话,恐怕也是为了再次麻痹高士杰和周勤这些人。

从周勤和高士杰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步入圈套,而李廉此时发问,便是收网,无论如何,依照他伯父张仲谦,还有李廉和陈德让这些人的能力,今天绝对不会让高士杰和周勤好过。

张彦瑾猜测,李廉刚刚说的“臆测”官员的罪名,再加上周勤出尔反尔,先前力荐他,现在又“臆测”他的能力,就足以说明周勤用人能力不行,李廉和陈德让,还有他伯父今天恐怕就要借着这个发难,断掉周勤和高士杰任用人这条路。

就算是不能彻底斩断,可在以后重大的人事调任上面,起码可以彻底打压住周勤不是?

毕竟好不容易逮住猎物一次,怎么着也得叼一口肉下来吧?

有这些人的在帮着他布局,他的表现也不能差了不是?

“好,张彦瑾,你说说看,你有没有滥用职权?”皇上顺手就把问题扔给了张彦瑾。

张彦瑾举起手中的笏板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微臣并无滥用职权,组织老百姓挖平顶山是事实,没有挖到矿产也是事实,可让老百姓顶着烈日开凿岩石着实是无稽之谈。”

“哦,这如何说?”皇上见张彦瑾终于不是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话了,也来了兴趣。

第97章

“中州夏季炎热, 正是因为此, 微臣并没有让前来平顶山挖矿的百姓们晌午上工, 我们统一采取的都是早起天微微有亮光便上工,晌午烈日当头则休息, 午后太阳渐落再上工, 不论是平顶山还是其他地方都是如此。”张彦瑾淡淡解释道。

黄右泽不满道:“那你如何解释明明挖不到矿石,你还要强迫老百姓们深入地下开凿岩石?中州百姓本就凄苦,你还为一己之私压榨百姓, 张彦瑾,你身为朝廷命官, 你良心何在?”

张彦瑾心里一阵火大,这黄右泽是一顶高帽子接着一顶高帽子往他头上砸啊,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他顶烦的就是这种总是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压人的人。

既然黄右泽喜欢这么对付他,那他就以牙还牙,让黄右泽今天好好尝尝高帽子压人是什么感觉!

“谏议补阙凭什么说平顶山挖不到矿石?又凭什么说挖不出矿石?”张彦瑾如同连珠炮一半发问道:“只是看到眼前之事,就臆测我压榨老百姓,是不是想象力太过丰富了?又或者是认识太浅薄了?”

说罢, 他又看向周勤和高士杰道:“瑞国公和中书侍郎高大人, 我秉承皇上敕令, 组织百姓挖矿产,带动老百姓富裕起来,怎么在瑞国公和中书侍郎大人这里就成了随心所欲滥用职权了呢?张彦瑾不懂,还请两位大人指点迷津。”

“张彦瑾, 挖了四十多米,用时两个多月什么都没有挖出来,你还嘴硬说你是挖矿产,你这是在愚弄皇上,愚弄百姓吗?”高士杰分外不爽。在他看来,今天已成定局,他真不知道张彦瑾此番何来的勇气在这里理直气壮的和他辩论?

周勤却没有发声,他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张彦瑾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再次反问道:“世间之事千千万万,世间之地千奇百怪,各有特色,无一定论,高大人和瑞国公却墨守成规,有哪一条规定挖到四十多米挖不出来矿产,地下就没有矿产了呢?认知不够,却还喜欢臆测别人,两位大人该不会是老了糊涂了吧?”

他这话一出,满堂哗然,高士杰和周勤在朝廷之中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现在张彦瑾居然敢说两人是老糊涂了!还说这两人认知不够,简直是年少轻狂,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张彦瑾,你!”高士杰一生气,呼吸粗重,吹得胡子直接翘了起来。

周勤也是眼露寒光,还是有人第一次敢在朝堂上这么说他!更重要的是,张彦瑾还是一个小辈!

朝堂上朝臣们相互不赞成双方的言论是常事,周勤和高士杰对此并没有什么反感,可现在张彦瑾说他们老了糊涂了,这是对他们本人的攻击,这怎么能让他们不生气?

张彦瑾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高士杰的声音一般,他拱手举起笏板道:“请皇上再给微臣十天时间,微臣定然将平顶山山底的矿产挖出来!”

皇上此番终于看出了张彦瑾、李廉、陈德让,还有张仲谦这些人打得是什么主意了,此时张彦瑾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他能在平顶山下挖出矿产来,他着实相信张彦瑾能挖出来。

不过对于张彦瑾居然连带着李廉,陈德让等人布了一个局,把高士杰和周勤、陈国公和韩国公这些人套了进去,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一时间茅塞顿开,倒是让他来了些许兴致。

“好,那就再给你十天时间。”皇上打算静观其变。其实他已经大致能猜出接下来事情的走向了。

“皇上,微臣还有奏。”张彦瑾谢恩之后,再次道。

周勤和高士杰故意在背后陷害他,让人在中州弄出丹阳村村民闹事的事情,此番又在中州掀起流言,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刚刚已经报复,可给他不停带高帽子的黄右泽他还没有收拾。

“说。”皇上手微微一抬。

张彦瑾毫不客气道:“微臣以为黄右泽身为谏议补阙,不调查清楚情况,就诽议臣子,是皇上贤明调查清楚情况,还臣一个清白,微臣才没有被冤枉,谏议补阙乃是为朝廷查漏补缺之人,可谓是朝廷之本,若是让这种喜欢臆测他人的人继续当谏议补阙,滥用手中职权对地方臣子进行诬陷,长此以往,地方官员必定心生寒意,无法为朝廷效力!”

黄右泽刚刚不是一顶高帽子接着一顶往他头上砸吗?还说的冠冕堂皇?

他现在就是要让他知道,不是他不会这些小儿科的招数,而是他平时根本不屑于用,今天用也是以牙还牙,让他黄右泽自己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高士杰嗤笑一声,冷嘲热讽道:“张彦瑾,你还没有挖出矿产,就说我们冤枉你,若是十天之期到了,你还没有挖出矿产,又当如何说?你说我们臆测,你这又何不是臆测?”

“既然你说平顶山下有矿产,那可否给我们说说是什么矿产?”瑞国公周勤也连声质问。

张彦瑾最烦高士杰这种弯弯绕绕打嘴炮的方式了,他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玩文字游戏在他看来就是勾心斗角,不干实事。

他虽不喜玩文字游戏,可这并不代表他逻辑性不强,再怎么说都是理科出身不是?

他侧过身,直视中书侍郎高士杰,坦坦荡荡道:“能挖出矿产还是不能挖出尚无定论,可你们现在便下定论我挖不出,不是冤枉臆测,强词夺理又是什么?”

说罢,他看向瑞国公周勤道:“我要挖的是隐藏在平顶山下的盐矿。”

身为武将的陈国公闻言居然当朝哈哈大笑了起来。

高士杰更是直接说:“张彦瑾,你这话说出来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三岁小儿都知道只有靠海之地才有盐湖,你居然说平顶山下有盐矿,真是笑话!”

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就连李廉、陈德让,还有宁国公张仲谦脊背也都微微出了汗,觉得张彦瑾这简直就是戏耍他们,后悔昨天没有问清楚张彦瑾是什么矿产就轻信了张彦瑾。

由于张彦瑾在矿产发掘上的种种迹象都比常人敏锐,这是已经无可置疑的事实,再加上李廉、陈德让、张仲谦三人在这上面皆不擅长,再者三人都思虑着要怎么布局,再加上张彦瑾本就有意隐瞒,故而他们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皇上也禁不住怀疑张彦瑾这一次是不是真的错了,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而是等着众人开口。

“当初人人都说煤炭无用,是有毒之物,可现在呢?煤炭在冬天里给我们带来多少温暖?”张彦瑾高举手中的笏板道:“皇上既然给微臣十天的时间,那就请皇上等臣十天,十天之后,微臣定然给皇上一个满意的回复。”

君无戏言,刚刚皇上已经开口说是要给张彦瑾十天的时间,此时也无法改变,他便点点头道:“好,你说十天就十天,朕等你十天之后从中州给朕递上报喜的奏折!”

皇上这话一出,下面的议论声都消寂了。在封建社会,皇上的话语一出,基本就相当于对这件事下了定论,再加上现在关于张彦瑾在平顶山挖矿产的事情已经讨论不出任何结果了,自然是皇上一出口,大家就不再讨论这件事情了。

饶是觉得张彦瑾根本不可能在平顶山挖出盐矿,周勤和高士杰从大殿中走出来的时候也是面色发青,气闷不已。

他们居然在朝堂上被张彦瑾这么一个小辈说成了老糊涂,简直是岂有此理!他们久居高位,再加上又是一代老臣,自然是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正是如此,突然有一个小辈蹦出来反抗他们,甚至直言不讳说他们是老糊涂,才更让他们无法接受,对他们的刺激也更大。

他们现在恨不得直接把张彦瑾剥皮抽筋,好一解心头之恨!

不过他们到底不是意气用事之人,尤其是周勤,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梳理今天的事情。

陈德让、张仲谦的沉默,李廉在最后关头蹦出来说反对之语,张彦瑾信誓旦旦地保证,都让他觉得其中有蹊跷。

毕竟中州的事情乃是张彦瑾负责,陈溯参与的,牵连着陈德让和张仲谦两人,可是这两个人今天在朝堂上却一语不发,着实太过于淡定。

今天在朝堂上百官吵吵嚷嚷,这两个人不出声倒是不明显,可事后想起来就太过于奇怪了,毕竟当时张彦瑾都成了众矢之的,可张仲谦和陈德让这两个老家伙还那么淡定。

再者,李廉开口的时间太过于蹊跷,像是就在等着自己发言之后反驳一般,这个时间点卡得太巧。

霎那间,周勤的心中犹如一股狂风席卷而过一般,他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手背上的虬结的青筋暴起,他被人算计了。

下朝之后,张仲谦和陈德让,还有李廉三人是朝廷命官,需要在宫中当值,自然是没有办法和张彦瑾照面,张彦瑾便一个人往外走去。

从皇宫中出来,张彦瑾和李郢见了一面之后,把朝堂上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李郢在听到张彦瑾说要挖盐矿的事情之后,面色当即凝固住了,他眉头皱起道:“二郎,你不会是在逗我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逗你吗?”张彦瑾一笑道。他一想到周勤和高士杰从大殿中出来时气得脸色发青的模样,就想笑。

这两个老狐狸就算是心中有再大的气,脸上也不会有太多的表情,所谓宠辱不惊,面不改色正是如此。

可也正是因为此,从他们面色发青,就足以看到他们生了多大的气了。

第98章

周勤心情不好, 张彦瑾心情就大好,从丹阳村民众闹事开始,再到现在挖矿造成的流言纷纷, 这些人就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若是不反抗,迟早会被他们弄死。

再者, 他本就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弱小之辈。

利益纠纷, 谁都不可能对对手有善心, 故而他绝不会认为像周勤这种老狐狸会大发慈悲放过他。

与其如此, 不如用能力来展示自己不是任人拿捏之辈!

“平顶山下怎么可能有盐矿?”李郢还是不信。并非是他不信, 张彦瑾想要在平顶山下挖盐矿这话任谁听到恐怕都会觉得这是他在异想天开吧?

张彦瑾想了半天,觉得和李郢解释地壳运动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他直接道:“你知道沧海变桑田,桑田变沧海吧?世事都在发生变化,自然环境也是如此,不过是变化的比较缓慢而已,或者是他们变化的时候你不知道。”

“那你意思说是平顶山下以前是一片海?”李郢眼睛一亮道:“这种事我倒是在神话故事里听过,搬山移海, 缩地成寸, 撒豆成兵, 你要说的是这样吗?”

张彦瑾默默看了李郢一会儿, 心中浮现出一句话:大兄弟,你这话我没法接啊…

古代没有地理、科学、自然教育是多么的可怕。李郢这个平时和人精一样的大好青年,居然还相信神话故事当中的搬山移海、撒豆成兵。

“差不多是这样, 经历了上万年的悠悠岁月,平顶山下的海水渐渐干涸,就只剩下了盐床。”张彦瑾含含糊糊道。对他而言,这平顶山下的海到底是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下面有盐床就行了。

李郢双眼发光道:“真没想到,平顶山下居然还藏了这么大的宝藏!”

在大魏朝,盐相当于朝廷命脉所在,甚至比官茶还要重要,要是平顶山下真的能挖出来盐矿,这对朝廷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不过他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道:“二郎,你还真是和周家杠上了。”

张彦瑾有些不明白道:“什么意思?”

“你忘了当今朝廷是谁负责官盐售卖的?”李郢一语点醒梦中人。

张彦瑾心里像是有一大群草泥马呼啸而过,真是有事来了想躲都躲不过啊,怎么他这一世没有和宿命冤家李容娘杠上,反倒是和周家彻彻底底地杠上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怪不得周家如此显赫,嫡子周勤更是长安子弟中默认的天之骄子。周家负责官盐和官茶这一块,怎么能不显赫富贵?

“当初陛下还不是陛下的时候,周勤把自己的妹妹嫁给陛下,陛下登基之后,周勤的妹妹也就成了当今皇后,皇上感念,便把官盐这里让周家负责了。”李郢悠悠道出了官茶让周家负责的来历。

张彦瑾的面色忽然严峻了起来,他的手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滑动着。

历史上周皇后和皇上一直都十分恩爱,周皇后仙逝之后,皇上甚至没有再立过皇后。皇上对周皇后的疼爱,从把官盐和官茶这两块控制着朝廷命脉的肥肉让周家负责就能看出一二来。

他发掘出信阳毛尖挤兑掉周家的利益才过去不久,若是此时再挖出盐矿来,岂不是要把周家最大的一块肥肉也给分掉一些吗?到时候,周勤那老狐狸还不气炸了?那皇上又是如何想?

对于朝廷而言,信阳毛尖和周家负责的官茶所收取的利益其实是没有多大区别的,甚至可以说,信阳毛尖的大肆销售,让朝廷收取的利益更多了,毕竟以前官茶的销售和信阳毛尖比起来实在是少得可怜。

故而不管是张彦瑾推销信阳毛尖,还是以前没有信阳毛尖,周家负责官茶的时候,朝廷都是无所谓的,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利益的收取转到了张彦瑾手上而已。

再者,信阳毛尖还给中州重建带来了大量的金钱,大量节省了国库的开支,如此一来,皇上才会在张彦瑾贩卖信阳毛尖的时候,非但不阻止,还乐见其成。

可若是他当真挖出了盐矿,又会是如何?想要让他把这块利益拱手让给周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先挖出来再说。”张彦瑾直接道。

“现在你已经在陛下面前做出了保证,就算是不挖出来也不可能了。”李郢点了点头道。

第99章

在这种男权至上, 女人备受压迫的时代, 历史上的李容娘却能一步一步打破桎梏, 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达到封建社会的巅峰, 这着实不能让人不佩服。

不过可悲的是, 这个时代像李容娘这种女人实在是太少,甚至被压迫,被欺压还不自知, 从刘月儿、刘桃花她们身上就可以看出来,甚至可以说, 在李容娘之后,再无女人能做到她做到的地步。

饶是后面有些皇太后当政, 也只能做到垂帘听政而已, 再无人能像李容娘一般黄袍加身,荣登大宝。

或许,他可以让李容娘来负责茶厂?让她来管理女工人?想到历史上李容娘精明强干的作风,并遗留了现在皇帝执政时的政策,被人赞为武德之治, 张彦瑾就忍不住心动。

毕竟他以后需要女工人的地方还多着, 等到牡丹园修建好之后, 花卉兴起,会繁衍出很多的周边小厂,这些都需要由细心的女人来做工。

这个想法刚刚冒头就被张彦瑾给否定了,一来是李容娘还在赵国公褚持恭家中, 二来就算是他能把李容娘带过来,对李容娘名分影响太大了。

在问了张伍二茶厂的情况,听张伍二说从他那天颁布了新的规定之后,茶厂之中再没有人敢随意欺辱刘月儿和刘桃花她们,甚至这一段时间还有人眼红刘桃花和刘月儿她们能赚钱,也想要来茶厂上工。

由于平顶山这里早就一切准备就绪,张彦瑾此次回来又加派人手,安排了大量的人在这里挖,不出三天功夫盐矿就挖了出来。

从上面开凿一部分装在盒子里后,张彦瑾立马写了奏书,让驿站使者快马加鞭给皇上送去。

张彦瑾真的在平顶山挖出盐矿的消息也不胫而走,犹如乍凉的秋风一般,吹遍了各地。

饶是秋至,天气却依旧炎热,可这却丝毫阻挡不住中州老百姓欢呼雀跃的心情。原本在中州经历大洪水之后,他们是心如死灰,却想不到张彦瑾的到来,帮他们发掘出了信阳毛尖,现在又是平顶山盐矿。

在古代盐可谓是朝廷的经济命脉,就连三岁小孩也都知道盐的珍贵性。现在张彦瑾非但挖出了盐矿,还是绵延上百公顷的盐床,这怎么能不振奋人心?!

前一段时间流传在中州有关张彦瑾不好的流言全部不攻自破,甚至达到了,若是在中州还有谁再提起那些对张彦瑾不利的流言,是绝对要遭人唾弃的。

盐矿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上报给朝廷,由朝廷来决定该如何处理。

张彦瑾挖出盐矿这件事彻底打击了周勤、高士杰、陈国公、韩国公这些人的气焰,让他们理屈词穷。

朝堂之上,陈德让、李廉、张仲谦、褚持恭几人更是据理力争,说是中州仍然在重建当中,盐矿正好可以利用起来发展中州经济,省去国库开支,等到彻底重建好之后,再由朝廷接收也不迟。

经过双方的一番争论之后,皇上决定按照陈德让他们所说,暂时由张彦瑾挖掘开发盐矿,发展中州经济。

张彦瑾真的在平顶山挖出盐矿这件事也惊住了黄修均和宇文上恺这两个自诩十分懂地理的人,两人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张彦瑾故意放出来的消息,根本不相信平顶山能挖出盐矿来,直到两人亲眼所见,这才相信了张彦瑾确实在平顶山挖出了盐矿。

黄修均和宇文上恺本有一定的地理知识,此时张彦瑾挖出盐矿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他们两人原本的论证,这让他们立马对他们原本的理论判断产生了怀疑,每日忙完之后,便会来到平顶山搞研究。

张彦瑾实在是被黄修均和宇文上恺问怕了,干脆直接躲了起来,让张伍二应付黄修均和宇文上恺,他则闭门不出。

陈溯本无那些理论,此番看到张彦瑾挖出盐矿,便觉得张彦瑾相当厉害,不过这也只是一瞬,因为下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就开始盘算着盐矿挖出来之后,到底能给中州带来多少利益去了。

“二郎,我算了算,每年给中州带来的利益可不止几十万贯啊,简直是上百万贯了!”陈溯盘算之后双眼发光。

“你少算了。”张彦瑾淡淡道。

陈溯又快速核实了一下自己刚刚算的账目,自觉没有问题,他有些茫然道:“哪里少算了。”毕竟他连卖到海外和河西走廊以西地方的量都算进去了。

“你少算了我们的技术。”张彦瑾胸有成竹道。

现在盐的生产技术和后世根本没有办法比较,自然质量上面也没有办法相抗衡。

他现在既然把盐矿开采出来了,当然不能再用这个时代的制盐方法来制食盐,定然要在生产工艺上有一定的改进。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得罪周勤,既然现在已经得罪了,何不直接提高食盐的生产工艺,彻底占有市场?

中国历史上,老百姓最早是采集自然界存在的卤水和海滨洼地自然结晶的盐,进行食用,也就是现在青海那边自然形成的盐湖,让盐湖中的水自然形成结晶之后,刮下来进行食用。

制盐工艺真正开始发展的时候则是从夙沙氏煮海为盐开始。

相传夙沙部族以海为邻,夙沙氏有一次从海中带了一罐海水回来,想要和往常一样煮鱼吃,不曾想他刚刚把海水放在火上烧,恰逢一头大野猪飞快飞过。

夙沙氏怎能放过?便起身飞奔而去,等到他猎杀完野猪回来之后,却发现海水不知何时已经被煮干了,陶罐下面只剩下一层白白的粉末。

夙沙氏一尝,又鲜又咸,他突发奇想,将白色粉末抹在洗净的野猪肉上,烤好的野猪肉十分美味。这白色的粉末便是以后所使用的盐。夙沙氏也被后世尊称为盐宗,甚至有地方还给他修建了庙宇来祭奠他。

或许正是因为夙沙氏熬海煮盐,在后世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老百姓们都是用类似的方法制盐,也就是锅煎熬盐,还有先烧炭,以盐井水泼之,刮取盐的方法。

这些办法都是费时费力,盐的纯度还不高。

再到后世工艺发展之后,便是扬卤制盐,随着科技的发展,加上了机械设备,制盐的技术越来越高,工艺也越来越先进,盐的纯度也越来越高。

再到之后,便是现代制盐工艺,用薄膜进行过滤,用塑料薄膜苫盖结晶池蒸发,形成大机械化生产,让盐的工艺越来越先进,可谓是十分便捷。

大魏朝的制盐技术还在煎锅熬盐的地步,由于海水中杂质太多,故而采用的都是青海中的盐湖和天然的卤水进行煎锅熬盐或者烧炭刮盐的方式。

平顶山的盐矿是上万年的海水自然蒸发之后形成的盐床,纯度自然比不上青海这些封闭的内流河自然形成的盐湖的纯度。

要是想要占领市场,他必须想办法改进工艺,把盐床中开凿出来的盐进行净化,这也是他那么多天闭门不出的原因,他一直在思索要如何制盐,纯化盐,毕竟他对这方面的了解也有限度。

更重要的是,他不仅仅满足于制造出纯净的盐,他还想要在其中加碘。

这个时代,还没有人知道食盐中可以加碘。故而经常有人患大脖子病,大夫便会让他们吃一些海带之类的东西,来治疗大脖子病。

有些比较封闭地方长期缺碘,老百姓们甚至不知道大脖子是一种病,一村子的人或者一个小镇的人都是大脖子。

海外地区由于靠海这种现象很少见,可河西走廊以西的地区这种现象却是屡见不鲜。

既然有地方需求这种加碘的食盐,就证明有利益可以获取。

再者,加碘食盐对于大魏朝的老百姓身体健康也是十分有益处的。

加碘的方式和加碘的量张彦瑾倒是不担心,初中的时候化学考试为了贴近于生活,经常会出一道题就是问食盐中需要加碘的量是多少,经过那么多的考试,他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而加碘的方式,他则打算采用和现代一样的方式,进行喷雾式加碘。

在现代的制盐工艺当中,第一步是从海中汲取出海水,再通过精密的工序进行过滤。

等到过滤完毕后,所得的海水比起原先海水的清洁程度达到了十倍以上。这一步也就是将海水中泥浆,海藻等肉眼可见的杂质完全去除掉。

平顶山下的盐床随着岁月,里面的海水已经完全蒸发掉了,故而张彦瑾打算把第一步直接省略掉,至于泥沙、海藻等肉眼可见的杂质则会在第二步除去氯化镁的时候一起去除掉,或者用细密的纱布,以及活性炭去除掉。

第100章

平顶山盐床之中挖出来的盐中除过氯化钠之外, 还含有氯化钾、氯化镁。氯化镁的溶解度远大于氯化钠和氯化钾的溶解度, 只需要加一点水, 在进行过滤,便可以将其中的氯化镁彻底洗掉。

再者, 在27摄氏度之下, 氯化钾的溶解度远大于氯化钠的溶解度。如此一来,便可以利用溶解度的不同,将氯化钠溶于水, 然后过滤,得到较为纯净的氯化钠。

等到这些东西过滤出去之后, 便要进行膜透析法,也就是其中的电渗透方法, 利用薄膜技术除去阴阳离子, 得到纯净的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