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妃请说。”

“昨儿娘家嫂子生产,有幸在产房外听了几耳朵,这生孩子的惨烈程度,委实令人心惊,听说头一胎生产都要比旁人艰难些,不知太医可有何法子,能让我到时候顺利生产?”简珞瑶一直知道,一味的害怕不是办法,唯有早作准备,即便没有十足的把握,那至少也能减少一些风险。

简珞瑶的话刚落音,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也立时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太医,生怕漏听一个字。

张太医仍旧笑着,语气和缓又不卑不吭的道:“法子算不上,既然睿王妃能考虑到这方面,老臣就将所知一并告与王妃,只是要不要采纳,自请王妃斟酌。”

“这第一点,便是运动,平日里多散散步,走上他一个两个时辰,最好能多爬一爬台阶,只要别太累都行,如此是锻炼体力,许多产妇平日养尊处优,生产时便难在体力不足,到该使劲的时候使不出来,才酿下的悲剧。第二点是注意饮食,最好要饮食均衡,不能说鸡鸭鱼肉吃了好,便一味的大吃大喝,其实多吃些青菜未尝不可。至于这第三点……”张太医说到此处却顿了顿。

简珞瑶忙道:“太医请直说。”

“平日里常听人说,双身子要多补补,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好好长大,但据老臣所知,许多孕期大进补,导致胎儿过大的产妇,最后多半造成难产甚至生不下来的结局,可见控制胎儿体型也是必要之事,只是老臣没研究过,不知如何才能适当的控制,不过想来无非就是少用补品,控制食量罢了。”

简珞瑶面上还看不出什么,听得张太医的话,郑嬷嬷却是脸色大变,难怪张太医要迟疑,这话真真是匪夷所思,只听过怕胎儿在娘胎里吃不好,瘦不拉机,生下来不好养的。万没听过胎儿不能过大的说法。

简珞瑶却是十分受用,将张太医的话记在了心里,把张太医一送走,她便开始每日围着湖周围散步一圈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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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里,仍挺热闹的,简家龙凤胎的满月酒,简珞瑶和萧长风过去喝了,简珞瑶怀中还被塞了个襁褓,都要她沾一沾喜气,好一举生男。

到了九月底,睿王府隔壁多了个邻居,五皇子要明年初便要出宫成亲了,府邸在睿王府隔壁,这会儿内务府正在替五皇子府翻修。

这满打满算,离五皇子成婚的日子不过四个来月,到现在开始翻修,委实仓促了点——要知道萧长风的府邸当年翻修,可是整整提前了一年半。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五皇子是个小透明,他生母是个低等答应,侍寝一次便怀上了五皇子,还一举得皇子,这福气让宫里的娘娘们咬坏了帕子,可五皇子生母的福气到此戛然而止,五皇子还不满一岁,他生母便病逝,到死都没个封号。

那个时候宫里皇子不多,圣人的心尖尖元贵妃也没生儿子,五皇子便也有不少存在感,皇后请示圣人后,便把五皇子给了一个贵嫔养着。

淑妃那时也才升为四妃之首,五皇子养母作为从三品的贵嫔,位分委实不低了。贵嫔无子又无宠,五皇子也没了生母,便相当于是她亲生的,只要带的好,未尝不能求了圣人改玉牒,直接记到她名下,因此,五皇子一跃而成几个皇子中出身第二好的皇子,委实出了一阵风头。

奈何好景不长,五皇子要入上书房时,他养母又病逝了。本朝规定,开始进学的皇子,要从各自母妃的宫里搬到皇子所,吃住都在皇子所,因此倒也没比要再指一个养母照顾五皇子。

五皇子从此成了一个没娘照拂的小可怜,因为存在感不高,时常被人忘在脑后,上回被圣人指婚,是绑带在萧长风四皇子后面一起的,若不是他后头便是六皇子,元贵妃急于把他弄出宫,好找借口让自己儿子早点成亲,五皇子的婚期估计到现在都还没个影儿。

好在元贵妃急着打发他出来,便找内务府催了一次,生怕那群人拖延功夫,坏了她的大事,这倒让内务府打起精神来,不敢在五皇子的府邸做大手脚。

元贵妃前脚刚关照过五皇子,圣人后脚经爱妃提醒,也想起来自家还有个即将成亲的儿子,平日没怎么关照过的儿子,圣人也没太大表示,只可有可无的对五皇子关照了一句,允他无事可出宫去自己府邸监工。

五皇子在宫里当了二十几年的小可怜,对于能在自己府中当家做主的日子,还是十分向往的,得了圣人的话便不客气,隔三差五出宫往自己府邸跑。

每回来也不会忘记作为邻居的三哥,总要登门拜访,礼节做的相当好。萧长风不在家的时候,简珞瑶自然不会单独见五皇子,实际上五皇子来拜访十次,有七八次是见不到主人的,但他乐此不疲,每回都礼数周全,从宫里拎了些点心来,睿王府的管家也会准备适当的回礼,这一来二去的,五皇子对睿王府也熟悉起来了。

不过,京里众人对五皇子出宫建府的关注,却不在于五皇子的本身,都想得到他后边的六皇子,简珞瑶也抱着肚子,应景的感叹了一声:“往后只怕不会多安宁了。”

萧长风只微微一笑,说不出的自信:“王妃放心,无论局势多乱,定护你们母子周全。”

“那就有劳王爷了。”简珞瑶嫣然一笑,下一秒,架起自己的腿搁在萧长风身上,十分坦然的道,“今儿这腿又开始胀痛了,王爷先替我捏一捏。”

萧长风沉默的看了半响,最后还是伸出了手,依言给简珞瑶捏腿了。幸好屋子里没有伺候的人,不然见了他被这般使唤,只怕要大惊失色的。

其实萧长风手艺算不得多好,一个自小金贵娇养着的皇子,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如今肯屈尊降贵的替简珞瑶捏腿,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能真指望他手法娴熟,令人欲/仙/欲/死不成?

不过萧长风一直习武,又颇爱健身,看着清瘦优雅,其实脱了衣裳是个精壮的青年,手腕特别有力道,只是一开始替简珞瑶捏脚时有点放不开,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的腿捏断了,捏起来便显得有气无力的,体验的感觉很不好,还被简珞瑶嫌弃了一句:“怎么没吃饱饭似的?连绿绮她们都比你力气大。”

萧长风嘴角抽了抽,却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加重了力道,沉声问:“这样可以吗?”

“还好,不过仍轻了些,再使些劲。”

萧长风又加重了力道,简珞瑶冷不丁呼痛出声,萧长风立即收了手,紧张的看着简珞瑶,却见简珞瑶松开眉头,十分豪气的道:“爽,不要停!”

外边,自简珞瑶惊呼声起,郑嬷嬷如同发现老鼠的猫,立刻闪动身子,趴在了门上。若不是记得王爷在里头,郑嬷嬷听见这个声音,都要忍不住破门而入了,生怕他们发生什么矛盾。

连自小照顾简珞瑶、最是护短的郑嬷嬷,这会儿也无法再昧着良心偏袒自家姑娘,自从这肚子越来越大,姑娘性子也变了许多——其实怀孕的女子性子大变很正常,若是折腾她们也就罢了,偏姑娘谁也不折腾,唯独在王爷跟前胡搅蛮缠。

是的,郑嬷嬷都忍不住用出了胡搅蛮缠几个字评价自家姑娘。

郑嬷嬷觉得,倘若自家姑娘只是像旁的女子怀孕那般的矫情闹腾,自怨自艾也就罢了,毕竟以王爷对姑娘百依百顺的性子,也不会多说什么,可姑娘就喜欢为难王爷,半夜里睡不着,非要推醒睡得正香的王爷陪她出去散步,谁也不许跟着,导致王爷一面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一面还得提着灯笼,回来时累得够呛。

王爷沐休的时候,姑娘又说想吃什么什么小吃,得跑大半个京城才买得全,还不让下人去买,非要王爷亲自买了回来才吃。

就连王爷在外边赴宴的时候,姑娘也常常理直气壮派人把王爷喊回来,说是肚子里的小皇子想王爷想得不行。

这些王爷都忍了,郑嬷嬷却在旁边瞧得心惊胆战,生怕他哪一日不耐烦,全面爆发了,因而听到简珞瑶的呼痛声,郑嬷嬷才会那般迅速,瞬间便贴到了门上。

只是郑嬷嬷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屋里的动静,脸上的惊慌渐渐放下来,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最后默默的离开。

白露性子急,见郑嬷嬷稍稍走远,忙跟了过去,低着声音问道:“嬷嬷,姑娘和王爷到底怎么了?”

郑嬷嬷眼神闪了闪,也压低声音道:“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

白露看她脸色复杂,就更担心了,想要继续问,郑嬷嬷却再一次走远。

郑嬷嬷也很为难,屋里头除了姑娘一开始的惊呼声,她听了那么久也只听到姑娘的呼吸和□□,哦,还有一句“不要停”,屋里头在做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姑娘肚子大了,太医说还有两三个月便要生的,以前又叮嘱过头三个月和后四个月都不能夫妻同房,稍有不慎便影响肚子里的胎儿,她一想到姑娘和王爷竟然那般不知分寸,在屋里头行那事,就恨不得破门而入,当场制止了他们!

可一个是自己主子,一个是整个王府的主子,她怎么制止?

郑嬷嬷走远了一些,不是眼不见为净,而是让自己头脑清晰一下,好努力想对策,怎么在不伤害姑娘和王爷的颜面上,制止他们不当的行为。

郑嬷嬷远远看着秋霜端了吃食过来,眼前一亮,忙上前几步,在秋霜惊讶的目光中,亲自接过托盘,不等秋霜问出口,便转了身,匆匆往主屋门口走去,微微扬声道:“王爷,王妃,下午的吃食到了,王妃用了还要出去散步呢。”

简珞瑶正被萧长风力度适中的大掌按得浑身舒爽,腿也不觉得难受了,听见郑嬷嬷的话,当即扬眉,愉悦的道:“送进来罢。”

“送……送进来?”郑嬷嬷愣了一下,很不淡定的问了一句,“不需要稍等片刻吗?”至少您和王爷等整理衣裳仪容啊……

简珞瑶被她问得摸不着头脑,也没细想,道:“无妨,直接进来罢。”

郑嬷嬷的神色一阵纠结,应了一声,却转头叮嘱两个丫鬟:“你们在这候着,先别进来。”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的应了。

郑嬷嬷心里思忖着,这两个丫鬟未经人事,瞧见了不该看的,容易尴尬不说,更怕正当时的大姑娘心思活络,王爷勾起她们不该有的心思,那真真是叫糟。

毕竟王爷这等人品身份,即便知道他有多宠王妃,府里都不少丫鬟蠢蠢欲动,以为能在王妃怀孕的时候,趁机勾上王爷。

旁的人她管不着,可自个儿手底下这个丫鬟若还看不住,那才真叫一个贻笑大方。

郑嬷嬷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情进屋的,只瞅了一眼屏风处,便知道全是她想多了,屏风后头的人影清晰可见,姑娘正歪在软榻上,腿搁在王爷身上要他捏腿呢!

虽然王爷动作很快,一见她进来便收起了手,可郑嬷嬷还是把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虽然也是一阵震惊,不过这些日子她见过毁三观的事太多了,郑嬷嬷反倒十分淡定,福了福身,便问:“王爷王妃,不知这吃食是摆在里间还是外间?”

“摆进来罢。”简珞瑶笑眯眯的坐起身,拉了萧长风到自己身旁坐,双手拢着他一只大手道,“王爷方才辛苦了,手腕酸不酸?我帮你揉一揉。”

萧长风只是勾了勾唇,没说话,任由简珞瑶翻来复去抱着他的手揉捏,说是帮他揉手腕,更像是在满足她的好奇心,萧长风甚至听到她在喉咙里的嘀咕:“怎么生的?一只手就这般重……”

郑嬷嬷动作麻利,很快将东西一一摆在茶几上,碗筷整理好,正要说什么,简珞瑶已经抬头,对她道:“行了,嬷嬷先出去罢,有事再叫你。”

只要姑娘和王爷不是行那荒唐事,郑嬷嬷便不担心了,当下点头笑道:“奴婢这就下去,王爷和王妃请慢用。”

吃食是摆在软榻上的茶几上,软榻摆在中间,简珞瑶坐了一边,萧长风捱着简珞瑶坐,中间搁了一个人,手再长也不方便取碗筷,萧长风便站起身,准备绕到软榻的另一边去坐,却被简珞瑶笑盈盈的按住了手。

简珞瑶的左手按在萧长风手背上,微微用了些力,但不至于把萧长风真按得那么牢,无法动弹,只是让萧长风知道,她确实不想他起身而已。

萧长风便真的没有起身,看着简珞瑶抬右手执起筷子,抿唇笑道:“王爷方才为我捏腿,辛苦了,也轮到我伺候伺候王爷,王爷想吃什么?”

萧长风也不拒绝,淡淡的扫了眼桌上,道:“王妃想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简珞瑶便加起一块切得方方正正的素饼,咬了半口,剩下半口又递到萧长风唇边。

素饼上的牙龈还清晰可见,平素有些洁癖的萧长风,此时却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口含入嘴里。

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瞧他被王妃折腾的够呛,萧长风不是不清楚,若是以前,他也未曾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女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使唤,可在自家王妃跟前,他却只有四个字,甘之如饴。

大概是每回被她理直气壮的折腾一通后,她又乖乖偎到他怀里,撒娇亦或是讨好,都不是他心软的理由,只是感受着怀中柔弱的身子,肚子里却要支撑着一个生命,支撑这个生命的一切需求,支撑他的重量,又想到她用“爱的结晶”来形容这个小生命,他一切被她折腾的不悦,便彻底烟消云散了。

正如她所说,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是他们彼此最珍贵的宝贝,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如今她也被他们的宝贝折腾得够呛,身子越来越重,行动不便,脚步浮肿,却要忍着痛楚,每日围着院子走上一两个时辰——他从来没被人这么折腾过,可她从小到大,也是被岳父岳母捧在手心的,又何尝受过这样的苦?

看她辛苦的样子,看她时不时被肚子里的孩子踢一脚,痛得皱眉,看她小心翼翼,甚至半夜睡觉一不小心翻了个身都能被惊醒,一脸后怕生怕把肚子压坏了的样子。

他也心疼,矫情一点的说,甚至还有恨不得以身替之的念头,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如今只是被她折腾几回,远不到她辛苦的十分之一,却能陪着她同甘共苦,让她心里头多一些舒坦,又有何不可?

萧长风只要想到这儿,眼神便柔和下来。

简珞瑶看他吃得高兴,更笑得眉眼弯弯,又端起了汤,拿了勺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完。

用完下午茶——或者说是下午饭,萧长风也不必旁人提醒,自觉的站起身,朝简珞瑶伸手道:“正巧无事,陪王妃出去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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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珞瑶怀孕的日子,算不上无聊,因为她每回被肚子里小家伙得不行,郁闷之余总要在萧长风身上找回场子,身旁伺候的人瞧见她蠢蠢欲动,便纷纷拉起十二分警戒,伺候得滴水不漏,就怕她鸡蛋里头挑骨头,非要把萧长风找来。

不过鸡蛋里头挑骨头也是要些技巧的,简珞瑶有时候被她们防住了,只得胡搅蛮缠,鉴于她是主子,她们也不敢狠拦,但简珞瑶多少有些胜之不武的感觉,此后便与众人斗智斗勇,斗到能把萧长风喊来,便十分珍惜得之不易的机会,非要折腾尽兴了才高兴。

对简珞瑶来说,这个过程和结果都挺让她乐此不疲的。

当然若要说她在府里过得多有滋味,那也绝对不可能——几个人组团玩单机游戏,有什么热闹的?

简珞瑶以前就不爱应酬,肚子大了更不爱出门,大部分时候都只是萧长风一个人出去,连入宫请安,都是每旬只去一次。

也因此,郑嬷嬷来告诉简珞瑶诚王妃发动了的消息时,简珞瑶还十分惊讶:“诚王妃就生了?”

郑嬷嬷笑道:“诚王妃比您早怀孕两三个月,这儿发动也差不离了。”

“这日子过得真快,上回见她,感觉肚子还不是太大。”

郑嬷嬷无奈道:“姑娘您又忘了,上回见诚王妃,已是两个多月前,自那以后诚王妃便闭门不出,也不入宫请安,专心在府里待产,这七八个月以后的肚子,才像吹气球一般,一天天鼓起来,您自然瞧不见。”

简珞瑶点头,一脸义正言辞的道:“嬷嬷你关注错重点了,现在不是诚王妃为何就生产,而是她要生儿子还是女儿。”

郑嬷嬷这回不说话,知道自己说不过姑娘,整个王府都知道,连王爷都任姑娘颠倒黑白,她就默认罢,当下点头道:“是奴婢一时大意,不过这消息传来,诚王妃现在才发动,生什么恐怕明儿才会知道。”

见简珞瑶有些失望的样子,郑嬷嬷凑到她跟前,低声道:“不过奴婢瞧着,诚王妃要生姑娘的。”

简珞瑶挑眉:“嬷嬷还会看这个?”

“会看的人多了去了,诚王妃肚子圆溜溜的,自从怀孕六七个月后,人也跟着肚子一样吹气起来,多半是姑娘。”郑嬷嬷解释道,“不只是奴婢,有些夫人太太也在背后这样讨论过诚王妃的肚子。”

简珞瑶不信这个,第一反应是:“那像大嫂那样怀的龙凤胎,如何瞧?”

郑嬷嬷哭笑不得:“双胎自然不是这么看的。”

简珞瑶点头,又问道:“嬷嬷既然有猜测,为何到现在才告诉我?”

“是因为姑娘的肚子那个时候还没显出来,怕您听了这方法,在自个儿肚子上检验,不过奴婢如今瞧着,您的肚子往前挺,尖尖儿的,八、九不离十就是个小皇孙了!”

第94章 01.01

简珞瑶第一次发现,郑嬷嬷还真有当神棍的潜质。

上午起床,郑嬷嬷一面伺候简珞瑶洗漱,一面禀报道:“姑娘,今早诚王府的人来报喜,诚王妃昨儿夜里产下一女,母女平安。”

简珞瑶漱口的动作一顿,看了郑嬷嬷一眼,将漱口水全数吐出去后,才诧异的道:“当真是女孩?”

郑嬷嬷笑道:“千真万确,这会儿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消息了。”

“嬷嬷猜得可真准,昨儿猜诚王妃生女儿,当真就生了。”简珞瑶仍十分诧异,委实是上辈子听过太多医院查胎儿性别,都有可能出错的事故,哪里肯相信郑嬷嬷只通过肉眼凡胎,就能瞧出人家到底要生儿子还是女儿。

“奴婢这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里头是有大学问的,瞧得太多,十有八/九便不会出错,更甚至有经验的产婆,几乎能十分确定,从不摸错。”郑嬷嬷道,“只是大多数怕得罪的人,只说好的,坏的便推说不知道。”

简珞瑶挑眉:“太医院也如此?”

郑嬷嬷便笑道:“以姑娘的聪慧,哪还不知道,太医的话自来只能听一半,他们就算有九成的把握,只差一成,那也只会说不清楚,旁的就不肯多透露一个字。”

简珞瑶还是一脸不信,郑嬷嬷见状道:“红云肚子大了,估摸着这两月就要生,姑娘只管瞧着,奴婢瞧她多半要生儿子!”

“嬷嬷既然如此断言,我倒真要见识一回了。”简珞瑶兴致勃勃的道。

郑嬷嬷笑了笑,忽然想起正事,道:“诚王府那儿,姑娘今儿可要派人去送礼?”

“自然是要的。”简珞瑶也收起说笑的心思,先谈正事,接过帕子一面擦脸,一面道,“既然是女孩,咱们准备的贺礼就取出两件来,不必那么重,但也不能轻,毕竟是父皇的第一个孙辈,便是孙女,那上头也是关注的。”

郑嬷嬷点头,又提议道:“不然取出两件贵重些的来,再添点姑娘家的玩意儿上去?”

“也行,只要不是入口的吃食,其余便无所谓。”

郑嬷嬷应了一声,又问道:“姑娘可要叫谁去送礼?”

“按理说诚王妃生了孩子,我这个当弟妹的,应该第一时间上门贺喜,只可惜我这肚子不方便,诚王府里头想来本就热闹,我便不去添这个乱了,可随便打发个下人去送礼,又显得咱们对诚王府太随意……”简珞瑶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眼屋子里众人,才继续道,“嬷嬷或是绿绮有这个功夫,谁代我去一趟诚王府罢。”

郑嬷嬷想了想,道:“不然就叫绿绮去,她尚年轻,是得历练起来了。”

“也行。”简珞瑶便看向绿绮,道,“待会儿到了诚王府,一定要代我告个罪,再带句话,等改日我身子好,定亲自登门贺喜。”

绿绮应了,回自己的屋子去换衣裳,她这回出门是代替简珞瑶,若太过寒酸随意,丢得也是简珞瑶和睿王府的脸,绿绮虽然年轻,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郑嬷嬷替简珞瑶张罗好了早膳,叮嘱白露和秋霜好好伺候,便出去了,想是不放心叮嘱了绿绮几句。

过了一刻多钟,郑嬷嬷才与绿绮一道进了屋。简珞瑶刚用完早膳,拿帕子拭了拭嘴角,便对绿绮道:“时辰不早了,你早去早回罢。”

许是给诚王府送礼的人太多,诚王府忙不过来,绿绮这一趟去了近一个时辰,到午时才回来,顺便带回一个消息。

“奴婢要回府的时候,正好瞧见李公公带了万岁爷的赏赐来,听说万岁爷得知消息后非常高兴,当场给诚王府的小郡主赐名了呢。”

王爷的子女,一般是到成年以后,才会有封号的,不过王妃所出的女儿,不像旁的侧妃妾室,怎么说也会被封个郡主,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事。绿绮这么称呼,倒也不算出格。

简珞瑶挑眉,委实有些惊讶;“父皇亲自赐名了?叫什么?”

绿绮跪下道:“奴婢无能,还没打听到。”

“无妨,是我太心急了,你且起来。”简珞瑶摆摆手,坐回了椅子里,安抚道,“想必诚王府有意遮掩,这儿都还没到消息,若不是李公公宣赏的时候,你正巧在诚王府,恐怕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呢。”

郑嬷嬷上前道:“姑娘也不必心急,诚王府有意遮掩,咱们不好派人打听,可王爷今儿入宫见万岁爷的时候,说不听能听到些风声呢?你知道,这宫里头可藏不住秘密的。”

简珞瑶点头笑道:“你说的是,等王爷忙完回来,一切便都清楚了,也不急于这几个时辰。”

郑嬷嬷又笑道:“其实这诚王妃生了女儿,万岁爷再欢喜,还能越得过皇孙不成?现在可没谁挡在咱们的小皇孙跟前,等日后小皇孙一出生,便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孙。万岁爷对小郡主尚且如此上心,到时候啊,对皇长孙只怕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

简珞瑶对郑嬷嬷“预言”她一定生儿子的事,没抱太大的信心,听听便过了,应景的笑了两声,起身道:“陪我出去走两圈,回来便用午膳了。”

简珞瑶肚子越大,身子越笨重,即便是散步,也觉得非常负担,可是张太医的建议又历历在耳,简珞瑶不想步田氏的后尘。

在娘家的龙凤胎侄子侄女满月的时候,简珞瑶回简家看望过,精灵可爱的侄子侄女,都不让她惊讶,刚出月子的田氏委实让她震惊了。

简珞瑶的印象里,女人怀孕和坐月子,是最金贵的时候,好吃好喝的养着,不说别人,她娘怀她小弟的时候,被折腾得厉害,脸色一直不太好——也有可能是高龄产妇的原因。

也是因为怀小儿子和生小儿子都吃了苦,郑氏那回坐月子坐得非常精心,说不吹风,连门都不出,除了伺候的丫鬟婆子,也不许旁人进去,简珞瑶几兄妹请安,都只能隔着门外问候几声。但效果也是显著的,郑氏做满月子出来,整个人红光满面,容光焕发,身子还圆润了几分,一脸贵气相,让简珞瑶印象十分深刻。

可是到田氏这儿,却是一脸的憔悴,脸色枯黄的,看起来竟比以往老了五六岁,好像这个月子里被人虐待了一样。

简珞瑶她娘悄悄跟简珞瑶说,田氏是难产伤了底子和元气,所以气色很不好,不抓紧调养回来,以后身子只会越来越虚。

有了参照物在前面,简珞瑶由原先的十分警戒,立刻上升到十二分。

以前坐着绝不肯躺着的懒人,如今身子越重,反而越增加了运动量,每日风雨无阻的去院子里兜圈子,也不一次性把自己累死,而是上午兜几圈,午睡起来后兜几圈,傍晚又兜几圈。

如此算下来,简珞瑶每日的运动量不少,每天要做的只三件事,吃,睡,散步——或者还可以再加一件,折腾萧长风。

散完步回到院子里,郑嬷嬷忙吩咐人打热水过来,替简珞瑶泡热水脚。她的腿开始浮肿,行动已是辛苦,走了这么久的路若不松泛松泛,过一会儿后只怕要疼死。

热水端来,郑嬷嬷蹲着身子凑到简珞瑶跟前,等简珞瑶泡完脚,立刻伸手过来替她按脚。